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252章

苏青月想到，她已经窥测到了那一小圈微妙的空间波动。这是对方在发现破绽之后的先行试探，而下一刻，炮击防护罩的烈度并猛地强化了数分。而许多新赶来的土著军也使用着轮回者们所交付的武器装备，撑着掩体，从数个方向朝着对方的临时营地突进。

打草惊蛇——蛇要动一下，才能够让打草者确信自己的确成功赶走了蛇。因为打草之人坚信，有剧毒的蛇就躲藏在草堆之下。就如同此刻的佩文西四兄妹，绝对不会小瞧轮回者到认为轮回者连发现空间结构有问题都做不到一样。

他们是故意的，然后他们会出战。

苏青月注视着战场，看见那些顶着动力装甲，合金盾，但本质仍旧是中世纪奇幻战士的土著军队呐喊着向着宛若龟壳一般的立场盾区域大步冲锋。他们像是投掷古典标枪一般连绵不绝地释放出高斯弹丸的冲击，配合着城塞之上的灵能炮火，在这巨大的护盾区表侧炸出点点涟漪波浪。

爆炸，轰鸣，土块和气浪飞溅。

一团精神力释放了出来，这是苏珊对她苏青月的试探——而苏青月小姐迎面地撞上了切实受到伤损的苏珊，用一成力，和这做出搏命模样的家伙战得不分高下。

而下一刻，从立场盾区内部投射出守御用的巨量炮火——它们大部分都被拦截，小部分坠入土著军们的阵列，造成一些规模不大的损伤。这不痛不痒的反击反而换来了土著军士气的进一步旺盛——那位王子，纳尼亚王国的凯斯宾殿下冲在最前，高举着神圣的宝剑，便要朝着那坚固广阔的实体护盾猛力劈下。

他的剑是受祝福的剑，他的剑有着和纳尼亚本身相互关联的力量。所以，在他得手之前的一瞬间，另一把剑，挡住了他。

彼得·佩文西，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运作。他们两人之间应当是好友，甚至知己。然而现在，他们却要剑刃相向。

圣剑撞上了魔剑，曾经的主角们开始相互厮杀。而当剩余的佩文西出现在战场上时，自主担任火力标靶的乔便出现在战场上，和那几位打辅助的新人，加入了这一处看似激烈凶险。但实际上只有土著军在搏命的战场。

战斗不会很快结束，战争不会分出胜负。佩文西兄妹要制作自己没有离开的假象。而轮回者们，也要做好自己的主力已经被吸引到这里来的伪装。

——如我所料。

苏青月思考着，注视着那看似稳固，实则有着数处疏漏的空间结构。其中被作为试探点的那一处已经被楚以看上去像是胡乱尝试的粗糙手段所填充。而在同一时刻，另一处更为隐蔽的破漏区域，出现了更加细微的试探触动。

苏青月装作没看见，楚先生也装作没看见。防护罩下的战斗仍在继续，而战斗的结果却已成定局。

计划，正在按照苏青月的预想而运作着。

那么，接下来还需要确定的事，就只剩最后一项——

——我得确定，我们在试图拖延他们时间的同时。他们……是否也在尝试拖延我们的时间？

她的眉梢突然抖了一抖，就在这一瞬间，她感知到了一团属于自己的遥远精神力，正与自己产生共鸣触动。

……………………

数分钟前，位面障壁外侧。时间流速差相对最小的区域，于通讯静默中，黎明踏浪号正关注着眼前这城塞概念化后的位面壁障。

它是入侵舰队的最后一艘船，最后一艘，留在位面之外，而没有随同大部队一起冲入位面壁障内部的护卫舰。而它的职责，则只有一件。那便是关注位面壁动静，并且做出合适的评估。

而评估的结果是——

“超出安全时限了。”舰桥之上，舰长注视着手中的计时器和墙上的相对时差计算表。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在可以确定，将军们在目标位面内逗留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小时。而计划中会在十五分钟内派遣出来，和我们进行联系确认的信使于目前尚无踪迹——根据紧急条例，现可确定第三百一十七特别混编舰队正处于危急状态，是时候履行我们的职责，将舰队失联的情报传达给地球了。”

舰长转过身，朝通讯员点了点头。而就在通讯员遵从指令，转过身准备发信的时候，却听到了从边上传来的惊呼。

‘呯——！’

一枪，头颅炸裂。

动手的是舰长，而他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然化为纯青。

惊骇，不解和愤怒的声音从大厅里的各个方向传了出来。有些人不知所措，有些人下意识想要逃走，有些人则判断舰长已然叛变，正要动手清除叛徒。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完成他们的动作，所有人全都骤然僵住。然后眼眸都染上纯青。

而后，整个舰桥便在沉默中迅速地忙碌起来——尸体被清理。通讯器被关闭，而当动力炉也被熄火之后，舰体的门便被打开。而下一刻，亚空间的能量流便将这艘通讯护卫舰彻底淹没。

苏青月在精神力突破位面障时，便在所有她能够干涉的船员身上留下了痕迹。那是一个触发式开关，一个只要检索到关键字，特定念头，便会立刻启动的定时炸弹。而如今，这枚炸弹已经引爆，并向她通报了成果。

最后的隐患，消除了。

于格兰塞法之上，苏青月揉了揉太阳穴。

“这样一来，我便做到了一切我所能够触及到的。而至于我碰不到的地方……就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了。”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随后，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接下来的谋划之中。

…………………………

简蒂斯从画像上移开目光，距离她下达命令，派遣军团，地球上的时间正好过去了整整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九百秒。算上舰队整备出发的工序，时间本应更加短暂。

“太慢了。”她说：“这个任务不应失败，必然出现了额外变故。”

她看了一眼身侧空地——在她视线看过去的时候，一群巫师便恭敬地站在那里等候。

“抽调三支主力军团，弄明白纳尼亚位面内发生了什么。如果佩文西兄妹依旧忠诚，就带他们回来。如果他们背叛了，就带他们的灵魂回来。一小时内，我要看到报告。”

“如您所愿，陛下。”——巫师们如同阴影一般地退却，而很快，一支新的军团，便将投入同一座战场。

简蒂斯偏过目光，看向另一侧的星图。整片太阳系中，除却最外侧的冥王星和几处刺眼的虚空斑块以外，一切都已然被她所喜爱的白色所覆盖。

“旧神的苟延残喘，外神的狡诈阴谋？还是说，有新的力量，打算加入这座战场？”

“无妨，旧的也好新的也罢，我会击败你们全部。这片星域，只需要一个国度。这个国度的主人，只有我。”

她随即看向宫殿内空白的另一侧。

“准备好我的座舰，我的战争车驾。一个小时后，我要使用。”

世界五·纳尼亚传奇 : 第334章第三百一十五节·关键字检索

世界是一场迷梦。

于沉醉的梦中，过去的碎片便宛若海滩上的珍珠。稀少，罕见，但却璀璨夺目。

海滩是广阔的，潮涌是周期的。若是熟悉海浪的旅者，则完全不会被潮涌所迷惑。

有这样的旅者吗？——答案是有。

他正缓步慢行于海滩边上，偶尔停顿，少时驻留，若是遇到中意的珍珠，也会伸出手将其捧起，置入手中。

第一枚珍珠记录着一场战争——巍峨的星舰从虚空中探出，千亿枚炮火散发出千亿道炽热的光芒，它们将星体熔解，将真空沸腾，用以对抗某个即便是在梦中也无法准确窥探的异种生物——那生物似乎有着人的形象，那生物朝着千亿的舰群伸出了手。

‘啪——’像是巴掌，拍合是为了将蚊虫驱除。声音只是虚幻，然而蚊群却已然泯灭。

那漫无边际的庞大舰队，在一瞬间化作了扁平的纸张。而一支或许像手，或许是手的东西探了出来，并在下一刻，扁平的舰队，沸腾的真空，燃烧的星体，全都被其纳入掌中，完全吞没然后被尽数掠夺。

‘噶——’洁白的珍珠遍布裂缝，过去的碎片化作粉尘。岁月向着旅者发出劝诫，告诉他有些秘密不容窥探深入。

旅者听从了劝诫，将碎裂成粉的珍珠投入海中。这应该是一场发生在遥远过去，无尽岁月之前的异星文明之战。群星宛若薄饼一般脆弱，而那样的战火应当早已远离这片星空。

海浪变得更大了一点，但这似乎并不妨碍旅者的行动——他继续沿着海岸往前行进，前方是一望无际，后方则是无边无沿。浪与沙滩之中，只有旅者独自一人踟躇前进。

很快——或者说过了很久，时间在此并没有意义，而另一枚珍珠又触碰了旅者的脚踝。

那是一段神话，古老的众神汇集在一座迷雾萦绕的树林之中。有执雷电的老者，有浴火燃烧的鸟兽，有鹰头人身的巨人，有汇聚成型的光轮。

“今日，我们在此盟誓。停止诸神之间漫长而无用的战争，撤出主物质界。诸方神域就此封闭，只有信仰虔诚并且有机缘和我等接触的凡人，才有资格在死后抵达我们各自的国。若有违背，诸神共击。若有外敌，诸神共拒。”

“以雷霆为证。”“以火焰为证。”“以风暴为证。”“以光辉为证。”……

一张盟约被塑造了出来，古老众神将自身所持有的力量尽数刻印其上。至此，绝地天通。神力与奇迹逐渐从地上抽离，而英雄与国王的时代随即到来，不再有神推动，而是由凡人们自行演变史诗和国度。

多神教转变为一神教，不再是因为有神击败了其它的神，而是单纯地因为拜祭一神比拜祭多神更加轻松。而当最后的神血继承者在一场战争中陨落之后，大地之上，便只剩下蹩脚的巫师，和招摇撞骗的术士。神话变成了传说，传说变成了故事，故事变成了童话野史，而众神，也只是在安静中逐渐移开目光，不再注视。

众神不是凡人，凡人才说谎，凡人才撕毁盟约，众神不会，至少这里的不会——除非祂本质为欺诈背叛之神。然而背叛之神被牢牢地管束着，无法行动。

众神履行了祂们的盟约，古老的真相就此在世事变转中被遗忘。当文明日新月异，诸神的目光逐一隐去之时，于广袤的大地之上，只有那一片迷雾萦绕的树林依旧伫立。

旅者放下了手中的珍珠，将它扔回海里。那些强大的神祇在他看来的确有着不少熟悉的痕迹，看来那是这方宇宙中地球的过去。而那段过去处于非常遥远的区域。

就当是一场美妙的邂逅吧——旅者想到，他已经见证了无数神圣伟大的场景。那颗曾经会因此而激情澎湃的心，在此刻早已不在汇聚着热情。他只是将这段历史见证，然后投入脑海的深处，或许很快遗忘，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触景生情，再度想起。

于是他继续前行——海浪变得更大，涌动的波涛越过他的脚踝并触碰他的双膝。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海水淹没，知道自己很快就会从梦境中苏醒。

熟悉的流程，他并不慌乱或者警惕。他只是继续向前，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海岸线上漫无目的地缓步前进。

直到第三枚珍珠碰触了他的膝盖，直到这第三枚珍珠出现在他眼里——他于是便将自己的脚步停下，然后将这枚精巧的珍珠，捧在自己手里。

第三枚珍珠，和前面两枚存在差异。里面记忆得不是一段史诗或者神话，而是一起普通并且寻常的平凡事情——他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居住在深宫之中，每日阅读着一些繁复古老的书籍。她的侍女们片刻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与其说是随从，不如说是衣着光鲜的狱卒，并且对这小女孩满心警惕。

“就是她吗？那个在预言中天性邪恶，会带来灾难的孩子？”

“嘘，小点声，她可是一位公主殿下。王上可不喜欢这些闲言碎语。”

“她看起来挺安静的呀，怎么会做出预言中那种可怕的事情？”

“谁知道呢，但预言从来没有失效过。王上不也让我们好好看着她，不容许她接触一切和魔法有关的书籍？”

侍女们窃窃私语着，有些细碎的话传入了女孩的耳朵，而她只是忍耐着，冷静地翻阅着眼前的书籍。

她在等待一个时机——她一直没能够等到那个时机。她每一次试图从宫殿中离开，或者接触一些神秘的典籍。都会在行动的瞬间便被立刻制止，因为在她的身边，除了明面上的侍女以外还有许多暗中的哨兵——无论何时，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观察在眼底。

她是公主，但公主只有在获得足够的宠爱之后才有资格任性。只要君王没有默许，那么她就永远遇不到奇迹。

除非，超越奇迹。

珍珠的表侧弥散出奇异的光，在旅者的注视中，突然有一天，被重重封锁的宫殿中，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但却能够分辨得出应当是女性的人影。

那应该是一个人，但所有的侍女和哨探都对她视而不见。深宫中的小公主小心谨慎地抬起头看向她，然而这在寻常会招致侍女警惕的异常动作，却并未被打断或者阻挠。

别人看不见这个人影，只有公主自己看得见。

别人认知不到这个人影，以及和人影产生联系的任何人，事，或者问题。

小公主很聪明，她在迟疑半秒后便做出了决定。她扔下了所有的礼仪和羞耻心，不管不顾地拜倒在人影脚边。

“请收下我吧！导师，我很听话，学东西也很快！”

她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这个决定只对她自己来说是正确的命运。她这毫无皇家仪态的举措没有引发任何人的反应，而那个人影只是俯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一只脚，脚尖挑起小公主的下颌，注视着她的颜面。

“你的确很有天赋，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你有资格学习我的法术。”——人影的声音模糊不清，能够分辨出内容，声线却嘈杂浑浊，难以识别记忆。

“但即便如此，你也有一个关键的环节，仍然欠缺。”

“我，我可以改的！”小公主的面容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被这样轻佻对待所以羞怒。“无论是怎样艰难，怎样可怕的事情，我都能够做到！我会竭尽全力去做！”

“你不够善良。”

小公主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败。

“您……您也觉得我是邪恶的，会带来灾祸吗……”

“不，你并不理解什么是善良。”模糊的人影，给出回应：“你不懂什么是善良，这个位面中也没有人懂。而这是一个可以弥补的缺陷，所以，我会给你学习的机会。”

“是……是要尊敬他人，为其它人着想。颁布仁慈的政策，让地位低下的人也有途径获得权力吗？”

“那是别人的善良，不是你的。你现在还无法理解它，而我也不需要你立刻理解。你在以后只要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顺从你的本心，随心所欲即可。而这，便是我教导给你的第一堂课。”

“以及，我的名字是……”

模糊的人影突然偏过头，看向遥远虚空。本应处于久远过去的目光，却在这一刻和漫步事像海滩上的旅者骤然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