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咯喇——’第三枚珍珠也撕裂开来,碎裂成粉末。
某种莫大的恐惧,突然充斥了他的内心。
而下一刻,躁动不安的海洋中掀起巨浪。第一浪越过旅者的肩头,第二浪便将他彻底地淹没在海洋之中。
他沉了下去。
…………………………
——不舒服的梦……
顾知新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看不见。他伸出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楚先生所赠予的那一枚护符,托这枚护符的福,他总算是睡了一个长觉。
可惜,就算是这枚护符,能压制的也只有他的精神力感知深度而非他的梦境。从小到大,他就一直被困顿于这种糟糕的梦境之中。或许有人会将这视作一种能力,一种天赋。然而对他而言,却只是诅咒。
因为他只是看得到——他无法选择去看什么,无法参与其中,他只是能看,并且不能够选择去看什么,不能选择怎么去看。
对于有野心的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将无数奇功绝艺放在他面前,却不给他学习的机会——对,他是看过无数史诗般的场景。古代地球的炼气士,强大的先天神祇,异星球的超级战士,从虚空中潜行而来的远古憎恶……他看到了许多,他见到了许多,那无数强大的力量之道就摆在他的面前,只要他能够取代这些学习者的视角,他就能够掌握!
但是他看不到,他能看到秘籍本身,但他看不到秘籍的内容。他没有办法在这些过去的碎片中获取哪怕一点自主行动的能力,他甚至无法改变自己的视角!
如山珍宝,近在眼前。然而他却触碰不到哪怕一抹残页。
他什么也学不到,他什么也得不到。他在现实中,没有视野也没有力量。
然而现实中的他,却又有着常人所应有的正义感,怜悯之心。而这,便是这份诅咒,为他带来的第二重痛楚。
世间充斥着无数悲剧,而所有的悲剧,只有在发生之后,才会映入他的眼里。如果他能够拥有力量,那么哪怕是已经发生的悲剧,他也至少可以帮助受难者报仇雪恨。然而现实中的他,软弱无力。
他最终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去寻找一个合作伙伴。一个足够强大,公正,并且有着势力和权力的合作伙伴。在他的国度中,这样的合作伙伴只有一个选项。而就在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
——我来到了这里。
顾知新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起身。这是一个新环境,这个环境能够容纳得下他的正义感和野心——他想要将力量掌握到自己手里,至少,这样他便不会再次看到等待姐姐归来的妹妹被装进容积只有身体三分二体积的箱子里,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我刚刚看到的情报,或许有些作用。
——将它交给这位苏青月队长。就算没用,至少也能够些许地表达一下我的诚意。
他向前走出一步,本来想使用精神力对话,却又因为护符的缘故而无法和苏青月的精神力波动直连——苏青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平日里,精神力波动会刻意避开他一点。
不过无妨,苏青月就在舰桥上。今天已经是九日中的第二日傍晚,而在这三十多个小时之内,所有人都无灾无劫。
他走向门外,同样待在休息大厅里的朝仓晴歌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边。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也不打算在这时候浪费时间。
他只是向前走,某种急迫感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尽可能快地做出行动。他的精神力扫描虽然被护符压制而变得模糊,但他依旧能够脚步迅速。
越过回廊,穿过大厅。路上有其它的轮回者看见他,但看到他前进地方向后便没有阻止他的脚步。
而他终于来到了舰桥——大门在他眼前开启,他‘看’见北冰洲队的队长转过头,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某种期待。
“下午好,你是有什么事情,打算找我说吗?顾先生。”
“嗯。”顾知新点了点头。先是深呼吸两口平静了心跳。“我有一种……能力。它能够让我看到一些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
“先天精神力者的独特天赋?啊……抱歉,请继续说。”苏青月下意识地打断了一下,然后她反应过来,歉意地摆了摆手。
“嗯,而我看到了在过去。似乎是幼年时期的——”
他的话突然卡住,某种莫大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这并不是来源陌生的感触。而是某种新近的,近在咫尺的,不久前才接触过的事物。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一位白衣的少女,像是希腊的祭祀一样,穿着类似托加一般的长袍。
——‘我的名字是……’
一个声音,突然从他的脑海中响起。某种强烈的倾诉欲,突然涌上他的心脏。
他没有,没能来得及说出那个名字。
而那个名字,却从他的心中猛地响起。
——‘伊菲革涅亚’
‘嘭——!’手中的护符,突然炸成碎末。
而下一刻,顾知新全身上下的骨和血,就此脱离了他的皮肉。
他死了——死在格兰塞法的舰桥内部,无数防御结界,生命维持仪式的保护之中。
…………………………
久违地PS一下:顾知新看到的的确是艾乐亚姐妹。他们是一个世界的。
以及,世界三的最后,瑶姬其实是回忆起伊菲革涅亚的带话要求,但却有意没告诉苏小姐的。因为只要知道伊菲革涅亚的名字和对应的形象,团战再遇到她,资讯修为和生命层级又不够的话,是会被无条件咒死的哦。
世界五·纳尼亚传奇 : 第335章第三百一十六节·十字路口
——展开!
苏青月睁着眼睛,她看着眼前的青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血肉崩解。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脑子出了某种严重问题,或许是第三阶的基因锁开启了太多次数。以至于在格兰塞法内都看见了幻象——这里可是格兰塞法!这可是自己眼前!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做到,将自己的新人当着自己的面杀掉!?
她的思绪卡了一瞬——但她的本能已然先一步地做出了行动。比格兰塞法的应激防卫措施还要更快,比多萝茜筹备好,但却处于待机状态的‘塔尔塔罗斯’更快。她在死亡绽放的那一瞬间便激活了自己的执念装甲,而下一刻,浓郁到几乎化作实质的浅青气势场,便和她的精神力一起覆盖了格兰塞法内的每一个角落!
绽放的死亡,被凝聚在了青辉遍染的空中,顾知新的整个躯壳几乎都化作了碎末。从一个完整的人,变成了一团在浅青气势场压迫下勉强还具备人形的半液态混合物。
他死了——死得很彻底。这种程度的伤势,或许整个北冰洲队中,只有拉弥娅在变成这幅样子后还有机会抢救。
心脏正在跳动,而跳动的声音被牢牢地锁在胸骨之中。苏青月在这一刻,无疑是强烈地愤怒着的。然而在愤怒的同时,却也有着规模不小的惊悚。
——为什么我一点多没有察觉到?为什么我的气势场和精神力扫描中没有任何异常?
——动手的人能够如此名目张胆地杀死顾知新。那么是不是也能够……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后——她的身体没有做出任何应激性的动作。因为这只手是胧的手,而胧既然在她身后,那么她就不用担心任何来自身后的伤痛。
“青月。”胧轻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于是,脑海中所有的杂念就此抹除。本来就处于浅层开启状态的基因锁在这一刻开始高效运作。她的感知接受并迅速浏览着支配领域内的一切情报——她暂时一无所获,但在她冷静下来的同时,她的同伴们也已经开始行动。
空气中出现一圈波纹,青色的气势场稍稍退却些许。而下一刻多萝茜便出现在舰桥内的凶杀现场中,而很快,楚先生也完成传送,出现在了这处区域,北冰洲队的思考者和决策者们在此汇合,彼此之间的目光都充满凝重。
“他在死前发现了秘密,他说他有一种能力,他看到了过去。他提到了某人,或者某物的‘幼年时期’。然后他便在我眼前死去,我没能够在事先发现一点异常。”苏青月快速地分享着自己的情报,她将那数秒内发生的一切从自己的脑内提取出来,构筑成立体的投影。
而投影配合了格兰塞法的内部监控措施,于在场所有人的眼眸中,都可以清晰地看见顾知新在即将说出某个词之前,神情出现了明显的停顿。微表情解析为‘困惑’,‘恐惧’,并在血肉崩散的瞬间,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诅咒。”多萝茜出现在那团被凝固在空中的浑浊血浆边缘。“他看到了某种不该轻易窥测的东西,他意识到了那东西的重要性。他打算将这些情报传达给你,但是最后,将他杀死的东西,却不是他认为最重要的那样内容。”
“没有异常能量流动。”楚推了推眼镜。“诅咒的实行方式不明,但我赠送给他的护符却在诅咒触发时崩解——不是被破坏,而是被榨取,这项诅咒的运作,似乎会自动榨取周边的能量源以及大气中的游离能量。”
“为了什么?”
“为了保密。”楚说道,他使用了真知术,这是一个强力的六级侦测法术。而在他共享出来的视野中,顾知新的残骸上除了苏青月的气势场以外,便只有楚自己施加在那枚护符之上的魔力。
“诅咒的原理不明,但在顾知新苏醒,并抵达这里,中间有着一段时间。并且,他在开口说出了一句以上的话后才触发了诅咒。而这说明诅咒的激发方式,应当是基于认知的关键字检索——显而易见,这枚诅咒在他身上寄生了短暂的时间,而我觉得,或许朝仓小姐能够为我们解惑。”
楚偏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新人朝仓晴歌。她在苏青月展开气势场时有着微弱的惊讶,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没有打扰资深者们的行动。
“我……”朝仓晴歌的视线,在那团残骸上停留了一小会。“有着和死亡相关的能力。刚刚在他身上,有熟悉的感觉。所以,我过来了。”
“还有吗?”楚继续问道。
“他……”朝仓晴歌停顿了一两秒,似乎是在犹豫。“他的……灵魂,被破坏了。彻底死去,没有任何办法了。”
苏青月偏过头,看了一眼多萝茜。
“塔尔塔罗斯没有反应。”多萝茜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应。“格兰塞法中,没有新出现的迷失灵魂——连碎片都没有。而所有的施法痕迹,都被彻底遮掩。除非我们能够回溯时间,前往他刚刚苏醒的那个时间——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离开过格兰塞法,而格兰塞法的防御结界,也没有任何被影响的痕迹。”
“这说明什么?”苏青月问。
“这说明施咒者的能力处于我们的认知盲区,或者更干脆的,凌驾于我们所有人的法术才能之上并且超出了不止一筹。但这样一来,又存在另一个问题。”楚先生回答:“若是对方真的处于那样的水平,则根本就不会有‘从新人休息室到舰桥大厅’这段破绽时间,顾知新在发现秘密的那一瞬间便应当直接死掉,没有机会,过来见你。”
“两种可能性。”多萝茜回答,她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第一,这是一个警告。诅咒不止寄生在了顾知新身上,同时也寄生在了我们所有人身上。顾知新的死,是为了警告我们,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多萝茜的心乱了。
苏青月想到,因为此刻的她,保持着冷静,并同步了多萝茜的思绪。而一个破漏立刻便清晰地呈现在她眼里。
“这种可能性很低。”苏青月摆手:“我们正处于轮回世界中,要完成主神的任务。而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接收到扣分情报。”
理论和实证,都摆在了眼前。多萝茜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稍稍偏过视线。
“嗯,可能性的确很低。”她的话中似乎是有没说尽的地方,但她只是继续。“而第二个可能,则是这项诅咒的触发遵循某种机械的规则。它并不是某个有着自我意志的实体。而是某种物品,某种现象,顾知新触碰到了它,而它并不会立刻发动,而是要基于某些规则,完成某种判定才会实行。”
“我们并不需要对抗一个有着这样施法造诣的个体。”楚接续了她的话:“但我们大概率要面对一个掌握着类似力量的强大势力。‘幼年时期……’如果结合当前状况来推演,那么可能性最大的是佩文西四兄妹的幼年,那里隐藏着某个秘密,那个秘密引导着这场战争的爆发以及运作——你有注意到一件事吗?队长,我们在击杀低级衍生体时,有主神的悬赏。但我们在对抗佩文西四兄妹和他们的舰队时,主神却没有任何反应。”
“而无论是佩文西的舰队,还是那些低级衍生体。都是这个世界,这个故事中本不应存在的东西。主神既然厚此薄彼,那么必然有着原因。”
苏青月沉吟了一秒钟——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件事。
“这说明在主神的判定中。我们阻止了低级衍生体这件事,对未来是有影响的。但我们阻止佩文西四兄妹这件事,对这个世界,这个故事中所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多萝茜代替她回答了楚的提问。“佩文西四兄妹对这个世界,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所以,无论我们是否出现在这里,佩文西四兄妹都会被阻止。甚至……很快死去。”
主神没有发出通告,这件推论的正确与否无法证明。但就逻辑层面而言,它应当不存在什么明显的问题。
“嗯,佩文西兄妹本应处于幼年。但我们却遇到了成年的他们,这其中必然有着原因。那么,假设顾知新看到的是他们幼年时期发生的某种变故,那么介于他们此刻的立场,这变故的缘由就算不是白女巫本身,也必然和她存在密切关联。但再考虑到我们推测出的诅咒运作机制。如果顾知新在那里看到的真的是白女巫,那么我们大概不会直到现在,都能够处于安全讨论的状态。”
“所以,他看到的不是佩文西兄妹的幼年。他看到的,大概率是白女巫的幼年。而将他在格兰塞法内咒死的,也不是白女巫。而是和白女巫相关,甚至让这个世界,这个故事,扭曲变异成如今模样的源泉。某种现象,某种器物,甚至……”楚推了推眼镜,接下来的这半句话,即便是他,也不想宣诸于口。
但他最终还是将它说出:“……某个现在肯定不在这里的……‘人’。”
苏青月偏过头,看向舰桥的舷窗——天空澄澈,万里无云。先前的核爆残留已经被清理,而在格兰塞法可以俯视到的远方。佩文西四兄妹的舰队所展开的防护罩仍在对抗着来自武装城塞,以及偶尔会出击的格兰塞法的间歇式火力——他们已经进行了三次失败的反击。而他们对次元锚漏区的试探,也进行了整整六次。
剧本正按着自己的意志而变动,很快,佩文西兄妹们就会从这里悄悄逃走。而接下来的七天都将在他们和轮回者们之间的捉迷藏中度过——自己本应带着团队平安地度过这场难度系数颇高的轮回世界。但现在,一切盘算,均已落空。
顾知新已经死了——死因是诅咒,而他既然触动了某种机制。那么他大概率也触动了某样警报。
“多萝茜。”她轻轻闭上眼睛,将意志投入亚空间的浅层。光怪陆离的形象出现在她的认知之中,而绘图的纸张出现在她手中。
“如果诅咒的来源是一件物品,而它的持有者出现在这里并和我们为敌——你觉得我们有胜出的可能性吗?”
“很低。”多萝茜回答:“对方的保密意识很高,我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辨察对方施法手段的痕迹。若是交战,我们将处于情报劣势方。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而我们只要继续打下去,便必然会吸引到更多的注意力——迟早,白女巫会注视到这里甚至主动参与进来。而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祷。”
苏青月睁开眼睛,画布上的图景,映入眼眸——那是三支庞大的舰队,而一座渺小的城塞挡在它们的路上,或者说就是它们的目的地。
看来祈祷起到了效用,来到此处的,是另一支强军而非白女巫自己。
——白女巫已经知道了。至少,她已经知道佩文西四兄妹攻势受挫。所以她派遣了第二支军队,而这支军队……不会如同佩文西兄妹所持有的这支一般,只拥有着和纳尼亚位面相匹配的科技和战力。
——那么,要赌一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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