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254章

——赌顾知新触发的只是诅咒，而非警告。哪怕顾知新看到的，是和白女巫密切相关的可怕秘密？

她看向自己的同伴们——而同伴们也在同一时刻，给出了建言。

“成功率若是超过五成，便可一试。我们现在还活着，便是最大的证据。”楚说道，他敲了敲鼻梁上的眼镜。“但若是期望继续采用拖延的手段，我们手头就得拥有倚仗。”

“苏，在大胆豪赌之前，要确保自己还有平安回家的车马费——除非失败和不赌，都是死路一条。”

两位思考者，相互对视了一眼。

然后，异口同声。

“苏/队长，去找阿斯兰吧。然后告诉它——”

“——白女巫正注视着这里，她会亲自过来。”

世界五·纳尼亚传奇 : 第336章第三百一十七节·初级阶段

数秒钟后，苏青月的精神力投影，又一次地推开了森林神殿的大门。

她又一次看到了阿斯兰，而这一次，阿斯兰身上的腐化比先前要更加严重。狮子的头部以下已经只剩挂着残破腐肉的森森白骨，坏死的血和破裂的内脏流动着，发出糟糕难听的声音。而就连那一蓬旺盛漂亮的鬃毛，其末端也开始趋向干枯。

“阿斯兰。”——她在推开门时，看见这只腐化的狮子向她抬起了头。它的肉体虽然已经几近崩坏，但它的精神却依旧旺盛，目光灼灼。

“你们做得很好，外来的朋友。”狮王的口中，吐出温文尔雅的声音。那看似可怖的重重伤痛，似乎并不能够为它带来痛楚。“纳尼亚守住了袭击者的攻势，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是，我却从你的眼中看出了忧虑。”

“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苏青月垂落眼帘，在这一刻同步了多萝茜的思绪。

“她要来了。”她说，简短，而且利落。“你来不及了。”

“………………”

空气沉寂了一秒钟。

有那么一瞬间，苏青月仿佛看到狮王阿斯兰从软榻上立起，身上的腐烂破损在一瞬间尽数抹除。金色的鬃毛怒张着，而从那尖牙遍布的狮口中，发出宛若雷霆鸣动一般的怒吼。

那吼声充斥愤怒，那吼声中战意十足——

那是虚幻。

——那不是虚幻。

狮子依旧趴在软榻之上，依旧是一副软绵绵病恹恹的模样。双眸之中有着温润的光，并未因苏青月的言语而产生任何变故。

——那是我所看见的未来碎片……不，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真相。

苏青月注视着眼前的狮子，无论内心中涌动着什么，她都始终没有在表面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漏，哪怕她来到这里的只是精神力投影，哪怕她的躯壳，至今仍处于格兰塞法的重重保护之中。

“噢，那可真是个坏消息。”阿斯兰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但是你我都该知道，她迟早会来。”

它在回避苏青月的问题。

——它在伪装内心积蓄着的战意……它知道白女巫的存在，它就是等着她来！

“但是你来不及了。”苏青月重复，并且强调。

“你指的是什么？”

苏青月的视线，从阿斯兰那腐败的躯壳身上一掠而过。她一直以为双方都对此绝口不提是一种默契，一直以为自己不问阿斯兰有关塔什的事情，而阿斯兰也不问自己等人的来历以及目的是一种共识。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存在一些交流上的问题。

——不，它知道。它知道我看得见，它在引诱我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一方面，为了隐藏它真正的目的。

——它……凭什么有把握和白女巫为敌？

“为了一个伟大而崇高的目的，些许的牺牲是必要的，而且是受允许的。但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总是遍布着荆棘——我看得见你的躯壳，也看得见城市的布局，我甚至知道有应当死于我手中的怪物异种，并未正确地死去。”

阿斯兰故意吸引塔什的力量过来，这是显而易见的。阿斯兰期待着白女巫的进军，这也是显而易见的。而它的腐败，那九只本应死在轮回者们手中的低级衍生体，则很明确地指向了它正有意地放任塔什的力量在纳尼亚这片土地上蔓延。而将两种分别属于不同阵营的强大力量集中在一起，则最终的目的，便宛若板上钉钉一般清晰。

无非是引诱塔什过来，和白女巫起冲突，并以纳尼亚作为跳板直接攻击地球，攻击白女巫的核心腹地——两虎相争，豺狼得利。这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思路，然而若是要执行这一计划，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白女巫不能够提前发觉这里的计划，或者足够地粗心大意。

前者是不可能的，阴谋之所以是阴谋，正是因为放到明面上来就无法实行。而后者则更加不可能，因为无论何时，指望敌对方的失误和错漏，都是彻头彻尾的愚行。

而阿斯兰为了实行这个计划，已经在纳尼亚这个小位面中，筹备了千年光阴。

——所以，它凭什么会有战意？

“我不会失败。”阿斯兰回答，它的声音中，充斥着自信。

“我知道”苏青月询问：“但只有我们，可不行。我看到了更多的力量正在朝这个位面涌来。而无论是你的障壁，还是我们的力量，在面对后续的敌人时，都将缺乏战力。”

阿斯兰的背后有着其它的势力，理所当然——因为它是雅威之子，而雅威必然存在于这个世界观里。而付出整个纳尼亚作为代价，则获益者必然还有其它。

而苏青月本不需要过来问这个问题——若是真的无法守住纳尼亚，且阿斯兰的计划又趋向于成功，那么它背后的势力，自然会有所行动。

所以，苏青月来这里，问的是它们出现的时机。以及控制它们的权力。

阿斯兰曾许诺过她，只要是纳尼亚所能拥有的力量，她尽可随意指派。那么，这用以确保阿斯兰计划运作的隐藏力量，是否依旧也将听从她的号令？

她注视着阿斯兰——而阿斯兰也注视着她。无论她想到了什么，至少这一刻，她只打算完成表层的目的。

又是几秒。

阿斯兰慢吞吞地抬起那腐坏残破的一侧爪子，在软榻下发出了撕扯的声音。一片纯白的破布落到了它的爪中——没有被脏污，而那张破布被推到了苏青月的面前。

“仅此一次，仅此一些。”——破布本身并没有代表着什么，但破布之上，却刻印着一个坐标，以及一道口令。

苏青月的精神力记忆下了它们，而下一刻，她便发现这枚坐标指向的方位，正是纳尼亚位面内那许多屏蔽区中的诸处之一。

她掌握了这份口令，于是下一刻，那用以隔断她精神力扫描的屏障也在她的认知中迅速地化为无形。

她看到了一座地宫——地宫中有着尘封的秘密。数量大约在三千左右，身负双翼，手持烈焰之剑的近代天使正沉睡在那里。它们的体内有着沉寂的能量，它们只要一个口令，或者一点动静就可以被唤醒。而从它们每一个个体之中，苏青月感知到了BB或者接近A等级的能量汇集。

强大的战士，这份力量，足以让人充满信心。

——但这根本就不是阿斯兰背后的力量……这是纳尼亚本土的底牌！它们根本就不是雅威的天使，而是阿斯兰的天使。它们的灵魂深处，隐藏着属于这片大地的印记！

验证结束。她的思绪扫过其它的屏蔽区，一无所获。

所思所想已无须表述。而阿斯兰已经闭上了眼眸，算是彻底地表示了它的态度。

——‘纳尼亚境内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在内，你们皆可随意调动。’

——‘纳尼亚以外，则不属于可以插手，影响的范畴。’

话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用。至少筹码已经拿到了手中，而接下来，如何运作它们则是团队内思考者们所需执行的操作。

苏青月的投影，向着闭目无言的阿斯兰点了点头。随后，她的形体便骤然溃散，消失在宫殿之中。

阿斯兰趴在软榻上，一动不动。

时间流逝着，变动着，而它依旧一动不动。

…………………………

格兰塞法。

——解开基因锁，第三阶，开始模拟。

——如果我是阿斯兰……我在此刻真正想要做到的，到底是什么？

苏青月思索着，推动着自己的大脑进行模拟。她判断她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关于狮王阿斯兰的情报。而这虽然无法直接获取狮王心底隐藏的秘密，但至少也应当能够模拟一下对方的思绪。

那么，思考。

深入思考。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格兰塞法的舰桥大厅逐渐变转为浮动的色块和光斑。而她的思虑也随之深入，继续深入。她先是感觉自己身上背负上了某种伤痛，来自外神的侵蚀深入血肉骨髓，折磨着自己的神经。而紧随其后到来的便是压力——某种来自于虚空之外，某个女性人影的巨大压力。

简蒂斯——这个不能够将她的名字说出来的女人。阿斯兰忌惮着她，将她视作及其强大，完全不可能正面对抗的可怖大敌。

但在压力之外，却又有着某种期待和战意——不同于一直采取保守策略的北冰，阿斯兰有着对抗简蒂斯的盘算，计划，甚至胜算——它为此准备了一千年，而它有把握赢。

苏青月读出了这些感情，而这些感情就算不催动基因锁，她也有渠道进行获取。那么，更进一步的秘密，又在哪里？

苏青月思考着，她在思考中，让自己的主意识逐渐趋向沉寂。

她以目前所获取的情报，将第三阶的基因锁分成三个层次。

基础的力量是大脑开发，解放思维，这是只要踏入第三阶就肯定能够获取的能力。

而若是向前，第一步，便是模拟它者的思想——她能够比较轻松地做到这一点。能够模拟北冰洲队内除却特定某人的思维，能够在不读心的前提下，便知晓对方的思绪变动。

这是初级，而中级则应该更近一步。能够模拟它者的思维，从而反推对方的肉体。并将这种力量应用于实战，而非初级时那需要读条的缓慢——苏青月正在朝这一阶段迈进，她已经能够反推队友的力量强度，作战方式。并在脑内构筑竞技——她做得到，但执行的速度非常缓慢，对于陌生的强大者她往往需要收集足够多的情报。而且也无法在战斗中即时模拟敌对者的思维和力量，从而做出应对。

再往上，高级阶段。模拟和反推的对象不限于知性生命体。而是活物，死物，乃至自然现象都可以成为模拟，反推的对象。心可以化万物，身亦然可化万物——而她感觉最接近这种力量的，则应当是南炎洲队的瑶姬。

螟蛉拳意，寄生天地。哪怕只是类似，而非真切地抵达三阶高段。若是给那家伙恢复修整的时间，那么完蛋的大概还是自己这一边。

还好，她死了。

而死去的她，最后的一战便是自己的资粮。

苏青月的心绪，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沉寂的主意识，有一瞬间，显露出了趋向于螟蛉的性质。

她读到了更深的感情，而这份感情，则是愧疚。

愧疚——不是对北冰洲队的愧疚，在阿斯兰的思绪中，北冰洲队只是一群处于同阵营的陌生人。不会敌对，但之间也没有多少情谊。而它愧疚的对象，是这片大地上的一切生灵。

这很正常，阿斯兰在原设定中就是耶稣模板。悲天悯人，实属平常。更何况它亲手选择将整个位面扔进火里。

这不正常，苏青月读出了这份愧疚的稀薄内在——阿斯兰的愧疚，不是因为让整个纳尼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而是因为，它为这片大地上的生灵，带来了苦痛。

苦痛？

仅仅，只是苦痛？

苏青月不明白，她能够理解这份情绪。但她理解不了这份情绪的内在驱动力。

【我会赢得这场战斗，而我的子民，需要承受一定的苦痛。】

情报出现在她的认知之中，毋庸置疑，只要她的三阶能力没有出问题，那么这便应该是狮王阿斯兰此刻的想法。

无法理解。

有这样的想法，则证明阿斯兰不止有把握击败简蒂斯。甚至有把握让自己的子民，只是一时地受到伤损苦难。

除非——

苏青月睁开眼睛。她想不到那个‘除非’。只是将自己所获取的情报发送给多萝茜，并且为今日时间耗尽的楚先生准备了另外一份。而她等待了好一会儿，才收获一个简短的回应。

——“别管其它的了……苏。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做我们应当做的事情就好。”

多萝茜的声音中，似乎是有些犹豫。

——“以及，苏……你对接下来的战斗，有没有什么直觉上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