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333章

她轻轻闭上眼睛，慢慢地思考。

假期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关于下一个世界的团战情报也已经完成了共享。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为下一战做好充足的准备，当光柱再度垂落时，便要赶赴一座注定险恶的战场。

——准备……这次，全面和充裕之间只能够选一个。而虽然早就已经判定不能够通过购入S级兑换，甚至道具奇物的方式来扭转胜利的天平。但是……不切实地去试探一次，总感觉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

——我变强了啊……已经稳定了三阶高的基因锁层次。AA级的剧团长血统也已经大致地掌握了其能力的运作方式。我现在已经可以不着痕迹地进行小规模的编剧，而对于亚空间的感知深度，也已然大额提升。

——得再看看……再看一次。再试探一次。以前窥探不到未来的命运是我能力不足。但是这一次……团战的对象，应当没有权限持有者这种会被主神偏袒的个体存于其中。那么，或许我真的能够窥见些什么。

苏青月闭着眼睛，手上握住了绘画用的笔。在握住画笔的时候，她隐约感觉自己那丢失已久的灵感似乎又回来了一些。一种创作的欲望，浮现在她心底。

这不是错觉——她手中那仍在完善中的灵能确实是独属于她个人的技艺。创作的动机来自于她的畏惧。创作的方式来自于她的梦想。她没有参考别人的术，更没有参考别人的道。无论是主神兑换的知识还是梦中化身所习得的战锤传承均未有大量影响渗入其中。而一旦这一技艺完成，那么它必然是她的专属之力。

没有灵感是做不到这种事的——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灵感在此刻因何而来，又因为什么缘由而在先前如斯稀缺。但无论如何，此刻的她，笔尖染有灵性。

那么，试试看吧。反正不试一试，自己便绝对不会心甘。自信和坚持固然在大多数时候都有可取之处，但若其本身即为愚行，则也应该学会变通。

——主神，兑换预言权限……两次。

心念从思绪的海洋中浮出，而主神的回应旋踵而至。

——【已受理，轮回者苏青月，已扣除奖励点数两千点。】

苏青月闭上眼睛。将灵感寄托于笔尖。未来在她的认知中化作两条不平行的线。两条线代表着她将在此刻做出的两种不同的决断。

一切如常，按照先前所计划的去准备，会怎么样？

更改计划，打破秩序，集资兑换一件S级的奇物，又会怎样？

思绪沉入笔锋之中。于恍惚之间，苏青月感觉自身仿佛化作了一只奇形的飞鸟。畅游于幽暗无尽的海洋之上，俯视着海中沉浮着的亿万众生。

——有祸将至。

脑海之中，精神的深处。那絜钩之鸟的印记骤然鸣动。她看见无尽的因果和命运交织着化作潮涌扑来。而在潮涌即将碰触自身的瞬间，某种本能般的，宛若呼吸，宛若眨眼一般的冲动，让她在浪至的刹那调动起了自身的躯壳。

概念躯壳，不存在的躯壳。

絜钩。

她轻巧地避开了浪头，然后，攥取了一滴水珠。

而疲惫和虚弱的黑暗随即将她淹没——

——主神……全身修复……

——【已受理，轮回者苏青月，支付1731点奖励点数。】

虚弱和疲惫在治愈辉光的冲刷下逐渐消除。苏青月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大一笔医疗账单，显然先前的尝试消耗比预想中的还要更多。她足足修复了三分钟才从光柱之中脱离。而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前的是两幅晕涂。

晕涂，达芬奇的绘画技术。强调体积感，而细节处往往趋向模糊。即便一个个像素地进行比对，难以辨认的部位，依旧无法补全出完整的轮廓。

画有两幅。

第一幅是层层堆叠的骸骨之山。数个，能确定大于三，甚至四，但却无法辨清具体数目的漆黑人影，驻足于这层骸之上。

而第二幅画，则是大半轮青色的明月，浸泡在一片血红的海中。

苏青月皱了皱眉，拿起画，下意识地向外走出了一步。

‘咔嚓——’脚下传来了触感。

苏青月低下头，眉头皱得更深。

因为那是一副眼镜，楚的眼镜。楚应当是在某次会议后随手扔下了它。而如今，在她脚下化做了一堆废弃材料。

这全都不是好预兆。

…………………………

半小时后——

“很有趣，我不得不说。苏，你的预言和直觉总是能够给我带来非比寻常的惊喜。瞧，我原本还思考着要怎样才能够在下一场中赢得漂亮。但是现在，我们大概只能够在‘残存’和‘牺牲’两条路之间二选一了。”

多萝茜的视线在那两幅画上扫来扫去。她的语气轻松，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她已经知晓了苏青月所共享的一切预言情报——甚至包括苏青月发起这次预言的动机。而她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终于给出了回应。

“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过得太轻松了，所以打算来给我添点堵？苏。如果先前的暖床梗冒犯到你了那么我可以郑重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只要出现在你视野内就披上面纱和斗篷装作自己是个阿拉伯人——本来以为只是一场艰难的挑战，结果现在变成一场劫难。我现在甚至觉得和你拉近关系是个错误。至少，你不会第一个将这种麻烦事交给我。”

金发的女巫嘟嘟嚷嚷地抱怨着，虽然依旧保持着往日的优雅仪态，但言辞上却难免显得有些怨妇。而面对这样的回馈，平静等待对方的牢骚结束则是苏青月的应付。

“就算我们关系再差，我也会在第一时间里把预言画面告诉你的。”苏青月注视着多萝茜，安静地将这家伙一口呛住：“而且，我不认为假设过去有什么必要。现在的我就是认同并且信任着你……好啦，告诉我你的分析结果吧。说说看，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去做。”

她的策略是有效的，抱怨着的多萝茜的确被一口呛住。因为多萝茜这种货色向来是不屑于对己方的蠢货撒谎的。既然说好了有三颗心的好感度，那么便的确也只需要对应程度的信任便可应付。

她在个人空间的桌子边坐下，然后忧郁地叹了口气。

“假设你的预言完全，或者拥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正确，那么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便只有两条路——第一，按照原计划行动，但却提高警惕。我们有很大概率赢得接下来这场团战……至少总会有几人剩下。而第二，如果我们集资购买S及以上等级的强化。则接下来，能够确定的便是只有你肯定能够存活。”

原计划对应着骸骨山和几个零散人影。修正计划则对应着浸泡在血海中的青色月轮。多萝茜没有解释她到底是怎么分析出这些意象的，大概是过程比较复杂，所以不太方便简单地进行复述。

“只有我能存活？”苏青月挑了挑眉。“这和我们先前估测的不一样。”

“嗯，很奇怪。”多萝茜点了点头。“主神的积分累算不会改变已有的布置。除非我们对主神的看法一直都是错的。否则你兑换S级奇物的结果只能是轻松赢得下一场，然后在下下场才让获得阶级提升的团队迎来清算。但是这一次，情况却有些变化。兑换S级奇物，反而会导致下一场的难度大幅跃升。而这是不合理的。”

“不合理的点在于你根本没有决定该兑换什么。但却绝对能够迎来这样的结果。再加上沙洲队存有S级血统持有者，但却比我们先入场这一情报……那么，我估测在咒怨1的世界中，或许存在某种隐藏的触发机制。只有自身的‘格’更高一些的小队，会受到特别针对。又或者，满足‘格’的个体数量抵达一个阈值时，它才会触发。”

格，奇怪的词。但是苏青月能够理解——因为S级兑换物中，并不是找不出那种对常规战斗和泛用的布局都毫无用处，只是单纯昂贵的事物。比如随机位面坐标之类……然而即便是购买了那样的东西，却居然依旧会迎来如此结果。

“所以，我们下一场团战。有可能能要面对剧情势力的高压？或者隐藏世界观？”苏青月，眨了眨眼睛。“有类似于大结界一般的东西，会进行‘格’的检测吗？九州大结界？”

“如果真的是那种东西就好了。”多萝茜叹了叹气。“那么至少我们按着原计划走不会出问题。但是现在……情报还是过于稀缺。我能确定的是，我们接下来肯定会面临一场足够难应付的血战。而若是想要完全保险，那么我们最好在下一场开始前刷够足够多的资源。给所有人都配备上复活道具什么的……前提是我们刷得出来。”

“……主神可不会欣赏一支消极避战的轮回小队。哪怕它是个没脑子的固定程序。”

“所以这正是症结所在。”多萝茜颔首。“避战的结果就是慢性死亡，而且逃都逃不掉。而且在世界五中你应该也学会了教训，预言从来就不是完全可靠。”

“而轮回世界中，死生本就是寻常事……若是松懈，你我都有可能突如其来的就被暗算杀掉。”苏青月回答，她的目光和多萝茜在空中触碰，彼此之间都感受到了一抹心有灵犀的味道。

“所以……计划照旧？”苏青月，歪了歪脑袋。

“照旧。但别让所有人都知道——压力给我们就够了。警惕心这种东西，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营造。”

“好。那，我踩碎的那个……”

“你觉得是偶然现象吗？”

“我觉得不是。”苏青月摇了摇头。“即便不曾集中注意力，我也应当不会走神到会‘不小心’弄坏别人的物品这种程度。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暗示……预言之外，或者就是预言中的一部分。”——而且或许还是比较重要的一部分。

“嗯。这或许意味着楚在下一场剧情中能够起到重要作用。”多萝茜点头。“但是情报还是太过缺少了，我也总结不出什么……唔，你等会也是要把预言的内容告诉他的吧，或许这件事你可以征求一下他的个人意见？”

“说得很有道理。”苏青月的确打算这么做。“谢啦，多萝茜。”

于是她便起身，向多萝茜道谢，然后离开了多萝茜的个人空间。

她不知道多萝茜在她走后还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

她不知道——她在之后拜访了楚。而楚在戴上眼镜后，也没有给她比多萝茜的结论更深更广的建议。而在信任的智囊们都给出了‘维持原计划，就将这视作一场比平常更难，但仍旧处于可以应对范畴的世界’这样的结论后。她便也逐渐将画和踩碎的眼镜都压在心底，至少不将所有的算力都朝那上面集中。

虽然各种准备也是依旧紧锣密鼓地在做。

而很快，世界六的节点随即到来。

传送开始，结束。

——【主线任务：生存五天，并完全击败咒怨主体。全员获取B级支线剧情一个，奖励点数4000点。】

——【本次世界属性为团战，海洲队已于二天前降临，沙洲队已于一天前降临。团战规则如下……】

主线任务，没有预想中的难。

而苏青月的意志随即在传送和主神宣告结束时集中——她感知到了主神光罩的边界。还感知到了一个尚未苏醒的陌生个体。

新人只有一个。

难度是十五人，相比北冰洲队曾经经历的那些……并不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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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六·咒怨 : 第433章第四百零三节·二日前，海洲

“十五人难度，七日生存，B+4000点的主线挑战……果然，和我之前预想得一样。是强调轮回小队竞争，而非强世界观大逃杀的团战世界。但作为第一个入场的轮回小队，我们海洲队必须要在后两队降临前获取足够多的‘势’才行。”

日本，某种小城。伴随着一道悄然扬起的无形之风，十五个或站或坐的，第一眼看上去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人出现在一栋大楼的顶端——黯淡的太阳光在这黄昏逢魔时刻无力地垂落在天台顶上。而十五人中，有着明显不安惊惶表情的数人轻轻地发抖起来。

最先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成熟可靠的黑发大姐姐，她身上披着一件华丽并且存在感极大的巫女法衣——她伸出手，数以百计的纸人式札便从袖口中飞出并射向四面八方的天空以及大地，而一重无形但却有质量的结界纹理也早已展开，在小队正式降临的瞬间，便将所有的成员尽数遮掩。

“……没有咒怨。”她皱了皱眉。“我们身上并没有受诅咒的痕迹……钟铭，你有感觉到什么东西吗？”

她并不掩饰地说出了同伴的名字，而她的队友们也对此没有异议。

“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梦芸姐姐。我们现在并没有处于模因侵蚀之下。我体内的‘欢笑’没有任何反应。”回应她的是一个黑长直病弱少女，少女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某种依赖的感觉。

“……心雨，你那边呢？”这次是另一人。

“没有阻碍。精神力扫描，覆盖了东半球。没有屏蔽区，没有精神力潜质者反抗。更正，南北极已观测完毕。能量密集区，零。土著精神力者，零。空间断层数量……”

“没有里世界。”一个声音打断了她，那是一位穿着有些古典的俊秀忧郁青年。他在讨论的一开始就遥遥地注视着西方，而目光中流露着实质性的忧愁。“马尔巴斯的权能已经告知我真实，这个世界中只存在很少的超自然力，很弱小的土著生灵。这个世界的主题是纯粹的，只有咒怨一个，神和恶魔都不曾存于此处。”

“……队长，我应该有和你说过，不要在一开始就随便暴露权能……”巫女梦芸，恼怒中带着某种几乎都要成为习惯的无可奈何。

“抱歉，一时情难自禁……”忧郁的青年摆了摆手。“只是一想到这个世界也见不到我心爱的赫斯提亚。我就实在无法忍耐……”

他突然浮空飞了起来，遥望大地之西。他的同伴们只来得及将一个智能屏蔽器拍到他的背上。他的脚下便骤然炸开一团暴风，簇拥着他向着西方飞去。

一倍音速，两倍音速，三倍，四倍——他的声音回荡在原地。

“唔，我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灶神庙。或许会……算了，我很快就回来。在那之前，梦芸你就替我代管队伍。就像以前一样。”

他消失了，他在天穹的尽头化作一个小点然后连小点也看不见。

扬起的风暴扰乱了一些人的发型，但很显然。大多数人都对这种情况相当适应。

“又是这样……”巫女屈起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虽然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但我还是得说，弑神者这种东西，一直都是这么自我的么？”

“我觉得即便是在队长的源世界，像他这种类型的弑神者也很罕见。”她的同伴中有一人回答了她。“喜欢上了应当弑杀的神，被拒绝后就绝望到进入主神空间什么的……整个历史中应该也是独一份了吧。”

“……不可理喻，算了。泄露一点情报做震慑和诱导也不是不行。”巫女摇了摇头，很快就回到工作状态之中。“那么，按照之前设定好的六号方案行动。这场团战明显是强调对抗而非合作的类型。那么我们就得在尽可能少泄露关键情报的前提下行动。名字和一些基础的格斗，生存能力也就算了。在沙洲队，还有更强的北冰洲队降临之前，我们必须用代价最小的方式来把握住这个世界的势。”

“各国政府，吗？”精神力者是一个很难说成年了的红眼少女，虽然长得不像，但她给人的感觉像是绫波丽。

“不，核弹和军队对我们这一阶段的轮回者来说用处已经不大了。他们更适合作为引诱对方去占据的‘陷阱’而非我们应当试图控制的‘势’……钟铭，布设陷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会努力……绝对会做到的。”病弱少女，期待中带着蠢蠢欲动。

“而其它人则负责去弄清楚这个世界咒怨的底细。查询资料，翻阅地脉。以及最为关键的直接试探。记住，不要暴露太多自身能力。也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最好能够在沙洲队降临时让世界像是我们来之前那样运作。当然，最优先的自然还是在遭遇袭击时确保各位自己的生命。”

“这恐怕很难，梦女士。”一个全身上下缠绕着绷带的桀骜青年注视着她，抬起的手中捏着一团不稳定的能量炎气。“即便只是B级的群体主线，它的威胁度也是不可小觑的。如果不能放开手脚的话，恐怕我们得不到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