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黑皇加金刚狼的复合能力已经足够你应付大多数问题，波特曼先生。如果你的基因锁层级能够更高一些，那么你也用不着在这里向我提问。以及……”梦芸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而疏离起来，先前那副仅限于团队内部的温柔气场荡然无存。那在一开始被她投向四面八方的纸人式札中有小半的数量回到她手中，而每一张式札的末端，都似乎联结着一条无形无迹但却切实存在着的细线。
“试探咒怨的道具，这附近不是到处都是么。那些就算失踪，就算粉身碎骨，只要尸体不出现在大街上便不会被常人所关注的倒霉鬼，在这城市中难道不是应有尽有？要有点主观能动性，各位。以及，我的纸人已经找到了十五个可疑的聚居点，如果大家没有其它意见，那么我现在开始分组。”
桀骜青年或许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轻哼一声，闭上了口。而那些在上一刻还略有放松的新人们，现在已然报以万分警惕。
“那么就这样，队长不去管他。我和心雨在这里作为HQ，向各分队提供支援。钟铭去接触这里的世界政府，布置陷阱。而其它人则如下……”
“约瑟夫，你和薇姿一组，负责东方的六个点。”一个带着厚重防毒面具，体态魁梧宛若棕熊一般的壮汉，一个红马尾哥特装，身侧浮动着幻影的少女。
“波特曼，你和艾因一组。负责西方的五个点。”先前插口的桀骜少年，以及一个背着巨大法杖……或者说战锤，像是人类但又有一抹机械感的女性。
“艾普斯兰，你选三个新人。德拉克，你带剩下两个。分别往东和西，两个方向都只有两个点。我会对你们特别注意。”一个瘦弱但却精神的老者，背着一把狙击枪。以及一个牛仔打扮，各个口袋里插着不下十把枪的杨基佬。
“等等！为什么连我们也要——”新人中发出警觉的声音，最先当出头鸟的是一个看上去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因为你们还不是海洲队的一员。”梦芸的视线宛若凛冽的寒风，无形的压迫感让所有的新人都喘不过气。“海洲队会尽可能保护每一个同伴的利益，但你们是否值得保护，则还需要用行动证明。不要以为团战规则是新人的护身符，别以为自己有点价值，就值得让资深者优先付出诚意。”
“能够在这个时间点被主神选中入队的，都不会是一碰就死的普通人，但你们一个个却都藏着掖着，装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既然你们做出了决定，那么就得承担后果。要么现在反抗我，反抗海洲。要么，在面对咒怨时，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和能力。”
没人反抗她。因为每一个新人的肩上，都有一枚式札在不知何时悄然垂落。某个新人的身体变得模糊却又强制凝实，某个新人体内仿佛要爆发出一团能量，但又在爆发之前便被完全压制回去。
尊重新人，给新人选择权力甚至犯错机会的。在轮回世界中终归是少数中的少数，甚至是难证的孤例。而很遗憾的是，海洲队的新人们，并不能够抵达那个过于美好的区域。
行动很快就在梦芸的调度下开始了。越来越多的资料被收集，越来越多的猜想被验证。在四个分队去验证当前城市中的可疑点时，海洲的智者和精神力者也在一边布局，一边确认这颗星球上能够动用，能够被利用的‘势’力。
弑神者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世界的确是单纯的‘咒怨’主题世界。没有扩展，没有联动彩蛋。甚至就算是咒怨本身的内容，也仅限于‘咒怨1’的环节。
没有外传黑少女，或者前传录像带2中具备除灵能力的巫女，也没有外传白老妇里那个全系列唯一在咒怨追击下生还脱身且没死在其它片场的额外案例。甚至就连前传伽椰子生前的事迹也非常模糊，哪怕是照着演员名单表一个个搜的轮回者，也找不到那些前传外传内容的发生事迹。
这里就是咒怨一的世界，不存在前传，不存在特典。不存在正邪相克，不存在诸天神佛圣仙——只有咒怨，甚至就连川又伽椰子这个女主角也不具备很大重要性的世界。因为只有在咒怨二后，伽椰子才成为不可替代的，比‘咒怨’本身还重要的唯一主角。而在那之前，伽椰子也不过是被‘咒怨’所束缚的恶鬼之一，很重要，但却从属，而非代表了咒怨。
这很关键。
海洲队的布局有条不紊地进行。世界政府的许多关键官僚都在不经意间目视到，接触，或者遭遇了一位并不怎么起眼的病弱少女。那经过了诸多特工考验的安保措施在轮回者们的干涉下就像是尘土一般形同无物，而无论他们以什么方式接触了海洲的钟铭，他们都在一无所知的同时，于生活中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世界依旧保持着平静。
海洲的轮回者们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他们改变得很少，干涉得很少。除了初始的那座城市，日本的埼玉县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百起还未被察觉的流浪汉失踪事件以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错，是失踪——被海洲队催眠，传送，或者直接扔进疑似地点的倒霉鬼们。无力一例外地连吭都没吭一声，便消失在了凶宅里面。没有血腥味，没有挣扎逃亡，只有偶然发出的一声尖叫或者抽气，宣告了它们的结局。
——第一个结论，咒怨符合原著表现。杀戮方式是将触发咒怨规则的人拉入某个无法检测到的异空间。而并不像是其它几部那样，还有折磨甚至蹂躏这种有机可乘的阶段。检测不到能量流动或空间结构变化。大概率为模因效果。
流浪汉死得越来越多，而很快，一件注定会发生的意外便也到来。牛仔德拉克所带领的那一队新人中，一个走在最后的，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在不经意间从窗户的空隙中看见了一个苍白女人将一个僵直不动的流浪汉拉入黑暗的场面。
——第二个结论，如同原著一般。触发咒怨的方式并不仅仅是进入被咒怨覆盖的凶宅。直接，或者间接观测到咒怨载体时，该效果也会被触发。
青年身体一僵，一股寒气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呼救。然而下一刻，肤色苍白，散乱长发垂落的咒怨载体便出现在他身侧！某种莫大的恐惧感突然充斥了他的身心，就像是电影中那些即将完蛋的倒霉鬼一样。死到临头，却无法行动！
——第三个结论，咒怨载体具备心灵震慑效果。且行动时发出异响为不必要条件。其具备概念干涉级的潜行能力。非针对个体，难以对该载体进行预警。
那只苍白的手越来越近。青年的眼眸中浮现出绝望色彩。
而下一刻，他的视线便骤然一黑。
不是死了，而是他的五感被远程咒术强制封闭。且紧随其后，同样被咒术封闭五感的海洲队牛仔，便骤然回手开枪！
‘呯——！’声音被同步展开的结界所屏蔽。
苍白女体在祝圣弹丸的轰击下化作崩解的灰。然而下一刻，更多的咒怨载体便从四面八方浮现，朝着，也仅朝着那个眼镜男发起攻击！
它们没有完成目的，它们在顷刻间尽数化作灰烬。所有的载体都被祝圣弹抹除。没有漏下一个缺口。
但咒怨的载体不讲物理。
即便什么都感觉不到，那个眼镜男的思绪中也浮现出脚被抓住的谵妄。屏蔽五感的咒术骤然失效，而下一刻，他便看到一只从地底伸出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脚——
“不——！”
他被拉入了阴影！
他还站在原地！
他肩上的纸人式札幻化成了他的样子，代替他被拉入了地底！
——第四个结论，咒怨载体强度一般。没有智力。常规神圣属性克制有效。但不排除在三支小队尽数降临前，其无法激发出全盛效用的可能性。以及，采用术式欺诈，可有效……暂时有效延缓咒怨追击。
天台之上，梦芸闭着眼睛，用无法观测到咒怨载体细节的方式调度着战局。她注意到眼镜男在恢复行动力后仍旧心绪不宁。而检测模因效果的机器，也有了反应。
结论一更正，咒怨的确是模因。但规则漏洞多，强度低。符合正常群体B级任务难度。前提是海洲队自身的评价加权未能计入其中。
“……大概率还处于‘未激活’或者‘低功率’状态么。”巫女梦芸，皱了皱眉头。
时间已经消耗了不少，距离沙洲队的降临，并不遥远。
而海洲能够调度的‘势’却远远不行。
“心雨，你说……”她像是在问，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要不要赌一把，用轮回烟尘将咒怨载体暂时还原成灵体，看看有没有办法攥取咒怨运作的秘密，甚至……让它成为我们的力量？”
她的内心是摇晃着的天平。
世界六·咒怨 : 第434章第四百零四节·一日前，沙洲
空间扭曲——
‘吼——’一声龙咆。
像是两块金属在高速摩擦一般，于传送辉光结束的那一刹那，主神的防护罩还未解除的时间段内，两道炽热的光，便在顷刻间充斥了光罩内狭小区域的绝大部分空间。
纯正而清澈的光。
凝滞而厚重的光。
明明都是纯白，却清晰地分化出了两种不同风格的色彩。第一道光疯狂地切割撞击着第二道光，第二道光节节破碎，但却源源不绝。然而在空间有限的前提下，庞大的总量并不能够抵消战术上的劣势，第一道光在赢得了足够的距离后便骤然收束，化作一道凝练的剑，便要贯穿这最后的防线。
它几乎就要成功了——它在即将击穿最后一重防护时，正前方的空间却化作了镜子一般的透明碎片。剑被拖延了一个刹那，而这终于让一个苍老但却健壮的声音得以迸发。
“至善的上主啊，停止这无谓的争端吧。”
声音响了起来，声音传达到了某个地方。于顷刻之间，防护罩内的所有争端都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给完全镇压，甚至肃清。两道强烈的光都像是卡了帧一样被直接抹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大步前冲的英俊青年，以及一个做出防御姿态的，苍老但却强壮的中东老者。
争端被停止了，内部的分裂却被摆上明面。青年前进的脚步被完全阻断，而发出声音的来源却是老者的唇舌。
语言并没有力量，有力量的是语言所传达的对象。老者身后，一个光是看到她的裙角就会迷失，碰触她的肢体便会堕落，一举一动无不穷尽人类美学认知极限的女人正安静地站在防护罩的边缘——她的手中拈着一朵能量所化的白花，她的双眸空洞无神，没有看向这里的任何人，甚至没有看向这个世界的任意区域。
一具空壳——看到她而不迷失的人，都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
老者的嘴唇轻轻抖了抖，而下一个请求或许就要传达。
“够了，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老者，位于第三方的，有着犄角和熔岩皮肤等显著魔鬼特征，但却穿着整洁西装的男性打断了后续的一切。
“阿卜杜拉，队长给你的命令是保护她。维持团队的运作。而不是肃清团队内的成员。你是否承认这一点。”魔鬼看向老者，这个理由软弱无力并且满是破绽。但凡命令的执行者具备哪怕一丝主观能动性，便会将其视作笑话。
但它却是有用的，因为它用到了正确的对象之上。
“这的确是上主的谕令，我遵从。但袭击者将不再受我保护。”老者点了点头，就好像先前的袭击不存在一般后退一步。他的身周浮现出一重重实质的空间波动，将那空壳一般的女子包裹其中。
而英俊青年也恢复了行动力，看向老者——不，看向老者身后的绝美女人，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排斥和憎恨。
“为什么要阻止我，埃尔顿。施梅总有苏醒的一天。而刚刚便是杀死她最便利的时机。阿卜杜拉的大神殿来不及展开，而我也只差一步便可做到，错过这一次，她一旦醒来。所有人都会重新成为她掌中幻梦的奴隶。”
一些镜子碎片在空间波动的边缘出现，很快就汇集成一个消瘦冷漠的男人。刚刚正是他在最后阻拦了第一道光的攻势，使这次袭击无疾而终。
“你在做一件无聊的事，卡斯特。”他的声音像是他的气质一样冷淡。“首领本就是指引方向之人。更何况，她所塑造的梦还挺美的。”
“沉迷于虚幻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名叫卡斯特的青年反唇相讥，语气尖锐。但他的战意却在消退。因为这场架已然切实地难以继续。
机会已经失去了。
而镜中之人还未回答，另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性也加入了旧统治者一方的阵营。
“在乎真假的只有你自己吧。卡斯特，沙洲队已经有过两位养殖队队长了。你鼓动其它人推翻施梅，难道不是自己想成为第三任？”
“麦维斯。”卡斯特盯着这家伙，皱起眉头。他似乎是要发怒，但他压制住了怒火。
毕竟他也不是没有支持者。
“养殖是一条错误的路。”在他身后，一个白发银眸，高挑丰满的女性轻轻按住了他的一侧肩膀。女人的头顶有着龙类的角，穿着也偏向于中式古风。
“阿卜杜拉是第一任养殖队长，他靠吃药和队长强化勉强解开了第三阶基因锁。然后便迫不及待地用养殖换来的钱兑换了S级的光灵血统。然后他便死了，死在了奥林匹斯的雷霆之下。”
阿卜杜拉便是那个苍老健壮的老者，他现在活着。听着过去的奴隶对自己评头论足。然而他现在对一切都听而不闻。因为他是被施梅度化的护法神，他只听从施梅的命令。
“施梅是第二任养殖队长。阿卜杜拉死后，她靠自己的才能将兑换功法推演到极限。自证了阿罗汉功果，没用队长强化便解开了第三阶，更是在之后靠强化抵达三阶的尽头。她在准备万全后才去兑换了S级的天魔波旬之力，然而即便如此。她在升阶考核中却依旧败北于处女座的沙加手下，即便依靠道具强制脱离，精神也仍旧被困缚在六道轮回之中，无法修复。”
施梅便是那具美丽的空壳，养殖者的奴隶，养殖者之后的养殖者。她在此刻几乎无法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只有自己在踏出关键一步前的保险，用复活道具唤醒后立刻以高深秘法完全度化的护法神，能够用言语稍稍引导她的行动。
新的奴隶和旧的奴隶，新的奴隶主和旧的奴隶主。施梅和阿卜杜拉此刻的关系只能够用离谱一个词来概括。失去了自主意识的阿卜杜拉只会按照施梅预设的逻辑行动。而心智迷失的施梅，在这一刻却又只会遵从阿卜杜拉的引导。
很有趣，也很失败。
白发的龙女侃侃而谈。
“S级强化绝对不是无意义的，我们曾经一度抵达高等级的战场。那些精英队伍中不乏连三阶基因锁都未完全掌握，却已然持有了S级强化的新晋成员。阿卜杜拉的失败或许还可以认为是他的不自量力。但即便是掌握着如此天资的施梅也依旧坠落，那么出现错误的或许就是团队的路线问题。”
“我支持卡斯特，沙洲队不应该一直走在养殖的错误路线上。施梅或许不该死，但也应当被放逐。而如果卡斯特在日后违背了他在此刻的决断，我们也大可一起动手将他除去。所以……”
“所以你认为几个三阶加在一起，就能够除去一位四阶基因锁的持有者？”麦维斯发出一声冷笑。“得了吧，你和卡斯特都解开了第三阶。哦……还有‘中立’的马利克先生。”她扫了眼穿西装的魔鬼，而后者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施梅一死，阿卜杜拉一死，新的队长便只能够在你们三人中选出。而到那时……哼。”
她低声嘟囔着骂了一句：“还不如等队长醒来……”
空气变得安静了下来，言语的交锋无法抵达一个共识的结论。沙洲队一度崛起，然后衰落，现在还活着的成员，或多或少都接触过那存在于精英战场的超越凡俗之力。而每个人都知道，一旦有人解开了第四阶基因锁。那么先前所有的承诺，誓言，约束，全都会在短暂的光阴内化作无意义。
起义者的旗帜被指认为篡权者的野心。无法解释，便没有大义。而没有大义，战斗的宣言便也没了意义。
而就在这僵持的时光中，从一开始便没有参与到这阵营争斗之中，而是去安抚新人并为他们提供常识讲解的猫耳忍者风少女终于结束了手中的事情。光辉之间的争斗均被她身后具现出的磅礴气墙所阻断，而在两边都安静下来时。她便像是个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
“大家都吵完啦？我这边的事情也忙完了喔，那么这场团战该怎么打，夏寻小姐你已经有计划了吗？”
“九十九，我们并不是在吵——”白毛龙女，略感头痛。
“我不会参与进来的喔。”猫耳忍者摆了摆手。“在我像是堆烂肉一样被传召到这里时。是施梅大人救治了我。这是恩，必须得还。虽然养殖什么的感觉的确有些奇怪，但恩情就是恩情，如果埃尔顿先生在刚刚没有出手的话，我也会动身妨碍卡斯特先生的喔。”
一阵沉默。
麦维斯发出一声嗤笑。而卡斯特和夏寻在这一次的所有努力，都彻底化作无用。
“看来大家好像都不打算继续吵架了。”九十九用的是‘吵架’这个词，而非‘争斗’。她的双手‘啪’地一声合在了一起，歪了歪脑袋。“那么，夏寻小姐。作为沙洲队的智者。请像过去一样，为大家的行动安排计划吧。”
夏寻闭上了眼睛。卡斯特和魔鬼马利克对视了一眼，各自后退了一步。明明三位三阶战力已经达成了共识，但在此刻却依旧只能够和另一侧的阵营保持均势。趁着降临瞬间的空隙动手袭杀施梅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接下来，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
白发的龙女睁开眼睛。
“有些事情是无法阻止的，只要防护罩解除。阿卜杜拉便一定会升起浮空大神殿，为施梅提供绝对的保护。隐藏情报是做不到了，和先来的海洲队联合也很难，因为阿卜杜拉不会允许海洲队队长和施梅平等，肯定会主动破坏掉平等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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