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378章

神话中的冥月女神，赫卡忒，居住在哪里？

——塔尔塔罗斯。

那么，当一位身具权柄的女性，行走于塔尔塔罗斯之间时。她最有可能的身份，是谁？

——赫卡忒。

奥姿偏过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重生十字章。四周的炎流尽是烈火。而这枚奇物，怎么看怎么像是火炬。

“原来……启示录的指向目标……是我啊。”

眼前的万物急速变转，无所不在的暗红在刹那之间尽数化作漆黑。映入奥姿眼中的是一片毋庸置疑的冥域。而在冥域的尽头，一位金发红眸的赤足女巫，正注视着自己。

仪式已经满足。

启示录已经运作。

女巫的手中举着火炬。而火炬的能力，是将正确的人指引到正确的道路之中。并将不正确的人，指引到不正确的道路上去。

不正确的道路，便是错误。一个又一个的错误，会让人发狂。

“多谢你替我趟雷——不请自来的乱入者。”金发的女巫，踏出一步。

这一步便是万里，落脚的时候，距离奥姿已经不到十米。

奥姿看了看自己的身周，除了自己身上那被自己主动摘下头盔的执政官装甲以外。自己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可供倚仗的道具——十字章在认知中已然化作火炬。就算立刻自我毁灭，也已经是来不及。

但这并不妨碍她自我毁灭——尽可能地保守住关于本体的秘密。

“我是奥姿。”她说道，她的躯壳，在刹那之间遍染烈火。“下一次，我们会有一个更加合适的相遇的。”

“我听不见。”女巫回答，而下一刻，一头双生幽魂所化的巨狼便猛地扑袭上来。将这具燃烧的女体，拍击在地。

然后，撕咬。

摧毁她的精神，摧毁她的灵魂，摧毁她的人格，摧毁她的智慧。

燃烧的灵魂很快就被撕裂成了两半，然后又化作了更加凄惨的碎片。而看到这位女巫根本就不打算冲上来抢夺记忆，从而便可借机将她引向道蚀陷阱之后。从灵魂的碎片中，终于便传出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和求饶。

这仍是误导，仍是诱饵。为了引诱女巫踏入记忆陷阱。为了降低女巫对本体奥姿的警惕。尊严和格调本就是无谓之物，可惜，这点伎俩最终也没能够起到什么效益。

被撕裂的灵魂，就此炽烈地燃烧。

而在地幔之中，炎流汇集的深处。手中抓着十字章的，现在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少女。她的双眸正在一点点地转化成为金红的色调。

看来主神真的很不喜欢到处搞寄生的资讯女巫。

而不搞寄生的资讯女巫，正在仪式的进度条中，等待着主神的计分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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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六·咒怨 : 第487章第四百五十六节·崩转

乔死了。

穿刺要塞是塔薇尔的死河变种，其效用为对防御力的极端强化。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在无限之门的伟力下坚持多少时光。

毕竟是剥洋葱，一层更比一层薄。冥月启示录的牢固度足以抗衡无限之门。五方社稷阵的强度足以在无限之门下且战且退。然而换成仅靠塔薇尔一人撑起来的穿刺城塞，能够保护住的，最多也就是塔薇尔本身。

她的确变强了，跳跃式地抵达三阶高段的力量境界，获得了能够参与到无限之门等级对抗的反应速度和力量技巧。但她保不住胧，保不住被胧所保护着的苏青月。而如果非要硬保，那就必须得付出代价。

乔是付出的第一个代价——他将自身的拳意和塔薇尔的穿刺城塞融合。再配合卡斯特的光剑气进行材质上的补强。他让穿刺城塞的防御力获得了临时的提升，而代价就是足以摧毁穿刺城塞的创伤，必然会同步具现于他的心神之上。

咒怨的实体，那位苍白的眼镜青年，将穿刺城塞连续击毁了三次。

而乔也因此承载了三次足以毁灭他自身的创伤——铭刻于心神之上，即便是拉弥娅的伤害转移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拉弥娅的仪式，早就已经随着格兰塞法的崩毁而失效。

所以，乔死在了第四次毁灭上——他的心，他的拳意，他的骄傲仍旧没有碎裂。但他的肉体和灵魂，都已然承载不住这灭绝一般的力量。

他死了，灵魂化作粉末。肉体化作尘埃。他的败亡，也伴随着穿刺城塞的倒塌。

咒怨的实体得以长驱直入。

而下一个死去的，是珍妮。

云素裳的飞剑一如既往的犀利。卡斯特的光剑气也依旧能够扫平咒怨的躯壳。然而无论如何，他们都只擅长于攻，而非是防。

云素裳的福地或许能起到一些防御的作用，但她的福地有着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够出问题的责任需要去抗。她腾不出手来。而还能够扛的塔薇尔，却因为穿刺城塞的崩塌反噬而受到了创伤。

都做不到，那么能够去抗的便只有胧自己。而胧是最后一层防线。那么还能够做出选择的，便只有挺身而出的珍妮。

阴影所化的兽，在咒怨实体所射出的弹丸命中胧之前封挡住了她的身躯。然而打算强撑着这一击将胧用次元矩阵转移走的珍妮，却发现这枚弹丸从一开始，所指向的，所针对的，所想要杀戮的目标。就是自己。

咒怨的力量又一次地提升了。这一次，它掌握的是麦维斯的植物操纵能力。但弹丸击中阴影的时候，无数汲取阴影的虚空根系骤然生成。而当驰援的力量抵达时，北冰洲队成员耳中的计分提示已经响起。

珍妮死了。

楚一直以为，珍妮不会死。

他站在穿刺城塞的废墟中，时空的夹缝处。注视着整座战场的一切细节衍变。有很多次，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对咒怨实体出手。然而每一次动手之前，他的智慧和理智都在告诉它，现在并不是正确的时机。

时机不对，方式也不对。

楚佩戴着和咒怨同款的眼镜，在第三阶基因锁的持续开启中。他便也能够模拟，或者共鸣到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眼镜青年。究竟存有着怎样的决断情绪。

——【欲射一马，误中一獐】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样的思维运作。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咒怨的布局，必然已经出现了一个重大的谬误。

或许是后院起火，或许是内部出了问题。而无论是哪一方，在此刻都在相互拖延，等待着胜利的时机。

——队长的身体是关键，咒怨……很急迫，它不想面对苏醒过来的队长。

咒怨很强，战斗力很强，机动性也很强。如果它在这一刻已经稳操胜券，那么它完全不需要如此急迫。它甚至不需要出现在这座战场上，因为它只需要继续等待，就可以通过对化身力量的融合吸收，掌握那些强大者的战斗力量。

约瑟夫，德拉克，麦维斯。辛西娅不知道。

而再往后，无论是梦芸，阿卜杜拉，抑或者是施梅。它只要司掌了其中之一的力量，收拾剩余的轮回者便可谓是轻松简便。而它之所以这么急迫，必然是因为即便是现在，轮回者们也一样有机会真正的伤到它。而且，它无法和苏醒的苏青月对抗。

都在争时间。

咒怨在争让自己变强的时间。轮回者们在争等待苏青月苏醒的时间。而在这争夺战中，若是咒怨能够提前击毁苏青月的躯壳，那么便可将这场战斗直接赢下。

——我手上的牌，还不够强。我没有足够的把握，直接将咒怨从这世上抹杀。

——所以，我将牌打出的最好时机。便是咒怨即将成功，或者队长即将苏醒的那个时间节点。我的干涉，在那时候才能够成为最为沉重的那枚砝码。

楚的思考得出了结论。他仍在惋惜珍妮的死亡。因为珍妮所具备的机动性，能够在作为杠杆锚点的时候最大程度地撬动战局的胜负。但显而易见，另一个层面上的‘自己’也注意到了这点变化。

它下手得早。

它要是再晚一点，或者珍妮自身再强一些。那么或许，珍妮也会变成这数量繁多的‘洋葱’内的一层。如果珍妮自己解开了第三阶的基因锁，那么……或许穿刺城塞，能够支撑更久更久的时光。

可惜……

楚微微垂落眼帘——很奇怪，虽然同伴死了。他却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哀伤。这或许是因为眼镜戴久了的后遗症。但他感觉仍旧不像。

他挪动脚步，原先所在的城塞残骸随即蒸发。寄托于弹丸上的根系延展增强了压迫轮回者们防线的威势。现在，恢复过来的塔薇尔配合着云素裳进行防御，保护胧，也保护了其它人。而卡斯特则能够腾出手来，在无限之门的开启时间耗尽之前，尽可能地牵制对方。

——这样并不能长久。

——我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出手，但是，我可以在这个时候，引导一下，那已经投放下去。只是因为乌托邦娜意外退场而未能及时起效……不，她肯定不会就此结束。那么，这应该是她专门留给我，让我来判断使用时段的砝码。

——希望这枚拼凑起来的，还未有过验证的砝码。其发挥作用的时间，能够多上几秒。

楚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他的手指拂过虚空，一股迷失了很久，始终没有抵达正确目标的能量潮汐，最终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它轻易地绕过残骸和交战的余波，抵达了战场上不受重视，但也的确被轮回者们所紧密防护着的一角——无法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战斗人员们被转移到了这里。九十九，朝仓晴歌，以及拉弥娅。

力量找上了拉弥娅。

……………………………………

拉弥娅正在发呆。

她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远离九十九也远离朝仓晴歌，而当团队扣分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之时，她便忍不住剧烈地颤了一下。

同伴们正在死去。

大家正在死去。

而本应该阻止这一切，替大家挡枪，替大家分担伤害的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自己原本就只能够做到一件事，但现在就连这件事都无法完成。当伤害分担的仪式和法阵随着多萝茜和格兰塞法双双崩坏之后。拉弥娅就成为了废料。

A级的巨魔，能够做什么呢？

打不死，死不掉。就算是针对神魂的攻击，自己也能够有悖常理地用身体硬扛。可就算是这样，自己又能怎样呢？

巨魔的生存能力，很强。

巨魔的攻击能力，超乎寻常的弱小。

灵魂献祭的法术是自己仅有的攻击手段——哦，或许还可以加上世界五中，从真魔战斗中获取的，植入自己眼球深处的那枚力量符文。可就算加上这些，又能怎样呢？

最强大的献祭法术，充其量也就是摧毁一栋大楼。全功率的符文射击，也不会强过一发坦克主炮的穿甲弹。可这样的力量放到如今的战场中，又能够起到多大的波澜？一丝？一毫？还是根本就起不到任何功效？

答案是很清楚的，自我欺骗也没有效。

解开第三阶基因锁才能够跟得上速度，第三阶高段才有资格进行攻防的战斗。自己根本就连尾气都追不上！

——好不甘心……

拉弥娅，死死地扣着自己的手心。指甲穿透了皮肤，没有滴落一滴血，伤口便已然愈合并将自己的手指挤出。然后又是新一次的压入手掌，如此循环，来回往复。

很痛，但拉弥娅早已感受不到这种程度的痛。

她从接过了伤害转移仪式时，便逐渐开始适应疼痛。在最早的时候还会害怕，但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之中，她便逐渐适应，甚至驾驭了这些痛苦。

因为她获得了成就感。

团队中不少人，都因为她的存在而脱离了险境，能够尽情放肆的战斗。只要她还活着，其它人便不会轻易死去。而等到她的血统等级再度提升，或许就连涉及灵魂，意志，乃至于概念上的伤损，她都可以代替其它的队友们承受。

拉弥娅，是一个有用的孩子。北冰洲队的大家，都离不开她。

在确定了这一点后，拉弥娅哪怕明面上忍得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也依旧兴奋得直翻跟斗。她终究是一个小孩子，哪怕心智在战争中获得了成长。但仍旧只需要夸赞和表扬，便能够满足。

并愿意为此咽下任何苦痛。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曾经的事了。她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很久，然而却在翻掌之间，她的作用，她的价值，她的存在意义，都被尽数颠覆。

拉弥娅，愈发地颤抖。

——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什么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