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389章

多元宇宙的本相便意味着多元宇宙的规则秩序。只是区区的弱小神祇，将会在注视到它们的一瞬间便被它们中的一道或者数道所同化，融合，成为它们的延伸，或者更加纯粹的一部分。

神太弱小了，所以神会尽数死去。

而若是侥幸的，比神祇更强的，足以承受注视多元宇宙本相之后果的存在能够抵达此处。那么，它便有可能目睹到那无尽学者穷究一生，也无法窥见到的宇宙真理。

它有可能遇到两种情况。

第一，新宇宙的诞生。第二，旧宇宙的苏醒。

前者比较常见，而后者比较罕见。因为宇宙是无限的，宇宙的寿命自然也是无限的。无论基于怎样的宇宙模型，那贯穿多元宇宙的动与静，变化与停滞，都会作为每一个宇宙的基准规则影响着这一切——它会诞生，然后崛起，衰弱，再度崛起，再度衰弱，如此循环往复。只有在很少情况下，才会步入毁灭。

要么，是在超越万物之上的力量交锋中损毁。要么，以一个宇宙的完全毁灭作为代价，某个超越真神祇的凌驾万物者，得以步入多元宇宙之中的永恒战局。

开辟和终结，两者之间的角力，似乎是开辟略胜一筹。

而也正因如此，哪怕是彻底崩毁，完全消失的宇宙，也有重新崛起的机会。渺小，微弱，但那仍旧是一个切实的机会……或者说，契机。

契机总会到来。

比如说……现在。

自无限的深处，永恒遥远的地方，垂落下了一道光。主神的光。它刺入哪怕很少见，但也一样有着无限之数的多元死海之中，并碰触了其中的一个永恒沉寂的点。

一个点。

一个残骸。

一个……死去的宇宙。

万物原初之前，时间具备意义的上一秒。死宙蒙主神垂怜。

而后，见证者睁开了双眼。

苏青月睁开了双眼。

一片黑暗。

——怎么这么黑？我不是被光照着吗？

见证者提出了光，于是，宇宙便有了光与暗，白与黑。无穷尽的黑白纯光向着苏青月的四面八方延展，而她看到了这上下分明的光暗世界。

——胧到哪里去了？

胧是一个人，一个活人。见证者想要看到一个活人，而活人无法存在于这样的原初宇宙之中。

而这个宇宙，因见证者的愿望而存在。见证者想要看到胧，那么宇宙便要变成配得上胧的模样。

黑和白就此散开，成为万色。

原初的星辰一颗又一颗的诞生，汇集成为浩瀚群星。

物质从黑暗之中升起，化作大地，然后又有了太阳，以及更加尊贵的月亮。

因为见证者是月，所以月便是天之主。日为月之影从，而万物又在其下。

因为见证者是青，所以青便是色之主。而万色又在其下。

于是，天地万物都有了秩序。随便什么颜色的太阳环绕着青色的月亮，而群星又在外侧拱卫着最终还是散发出白光的太阳。大地被天体所遮挡，覆盖，天体之间的引力变动让地面出现了起伏凹凸，这便有了山岳和峡谷。而水又从低地处涌现出来，于是江河湖海便也出现在了世界上。

当然，这还不够。这个宇宙，这个世界还配不上胧。所以宇宙必须继续努力，做出更好的贡献。

——奇怪的地方……怎么看起来光秃秃的。

月做出了指示，于是宇宙顺从了月的意志。漫长的地质演化快速跳过。火焰从地底喷发，将水煮沸，升腾到天空之中化作浩瀚暴雨。而这不间断的变化便成为了生命的基石。很快，水中出现了藻类，藻类又带来了底栖的鱼，它们很快来到陆地上，而植物和动物便也出现。

郁郁葱葱，万物繁衍。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了人类。而人类很快地便在这广袤的蛮荒大地散播开来。逐渐有了群体，有了部落，有了文明。蛮荒的文明驯养着更加蛮荒的巨兽，而在昌盛之后，便是战争。

人类相互交战。

人类组成了很多个国度，互相征讨。从部落到村庄，从市镇到城市，文明的崛起就在战斗之中，终于，工业时代的到来带来了足够稳定的秩序和统一。而理所当然的，在这之后是一场大战。

一场漫长，久远，足以让科技迅速发展，而秩序化作野蛮的大战。

青色的月注视着，注视着诸国在越来越激烈的战争中研发出灭绝武器。而一个又一个的巧合杜绝了和平诞生的可能性，反而最终让一场绝望的冲突成为了指向废土大地的导火索——万物崛起，然后衰亡。从残垣断壁之中，幸存的人类依旧挥动着兵器相互厮杀。上到机甲，下到棍棒，后启示录的狂野在这一刻获得了足够充裕的体现。而最后，几个较大的势力，在这片废土上建立了几个相互争锋的国。

争斗的国，依靠旧时代遗物而存续的国。这样的国，无法结束这个时代。许多隐秘的组织和结社随即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诞生。它们或许依靠遗物，或许依靠财力，各自抱着野心占据着一方的大地，而它们仍旧继续攻伐，斗争，让这片大地，浸透鲜血。

战争持续了很多年。

战争之后的战争，又持续了很多年。

漫长的战争，终究会让人厌恶。期待着和平的人越来越多，但却因为各种野心家的缘故，不想战斗的人，始终都无法得偿所愿。

于是，有人祈祷。

从无数的血，无数的骨，无数的废墟，无数的尸骸中，祈愿从地面抵达了天。

【至上的青月啊，请送来你的勇士吧。结束这场长久的战争，让和平重新回归这个世界。】

祈愿化作了期盼，大地之上，逐渐流传开一个预言——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婴孩在青月的注视下神圣地诞生，它将击倒一切君主，践踏所有的王冠。乱世将因它而结束，而在那之后，便是长久的和平岁月。

预言是假的，它只是厌倦战争的人，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预言是真的，当足够多的人都厌倦战争之后，人世便相信了这个预言。

所有人都相信会有一个勇士诞生，所有人都相信这个勇士会结束这场战争。

于是，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就此配得上了胧——胧降临到这世上的一切要求都已然符合。而唯一欠缺的，便是她那纡尊降贵的诞生。

一个女婴突然出现在了青月的视野之中。

并伴随着见证者的困惑。

——呃……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到了胧的诞生？

不明所以的苏青月，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眼前的一切。亿万年的宇宙变迁压缩于片刻之间，在她的眼中，就是光影一通变化，然后便绘制出了如今的世界。

她不懂。

不过没关系，宇宙会配合她。

因为宇宙因她而复苏。

也因为宇宙，因为胧而得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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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稍事休息 : 第499章第四百六十八节·青月和胧

苏青月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唔……原来如此，我完全明白了。

——就是把我给胧设计的经历化作现实，然后从头到尾推演一遍是吧。

——感觉这也不值那么多钱啊……算了，我自己选的。希望胧到时候能够开心一点。那样的话，我为此而花费的A+15000点便也算是值得了。

苏青月思考着，她发现自己似乎不能够移动自己的位置。可能是因为本质是观影的缘故，自己没办法对地面造成什么干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片大陆上的许多人都喜欢崇拜月亮，而这就让她有了一点奇怪的感觉。

——我似乎可以在这里使用创神术的样子。

这个感觉不是假的，她的确能够在这个宇宙中使用创神术。因为在她的感知中这一方宇宙的亚空间简直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信仰若是能够造就神灵，那么绝对只能够造出一个月神出来。而且就算她真的用出了创神术，创造出来的月神，恐怕也只有神祇最低下限的程度。

一对一，大概打不过她自己。毕竟现在的她好歹也处于三极限，准超凡生物的阶段。而那被多萝茜强调必须报以万分警惕的道蚀现象，更是无从谈起。

大地上的女婴还未诞生——她只是一个胎儿，躺在一个地下基地的人造子宫里。将她创造出来的秘密结社采用了从废土纪元之前遗留下来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类而言完全就是机械巫术的强化人生产线。她和她的一千个同类从这世上诞生，她们所在的组织，将她们视作未成型的战斗工具。

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更不存在电影或者动漫中那种突然人性复苏的研究员。她很快就要作为一个纯粹的兵器而诞生于这个世界上，并在某一日，因为磨损或者使用者的决断而死去。

——唔……当初把胧的童年设置得这么糟糕。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有点过分呢。

内疚和歉意的心绪，在苏青月的心底浮动。她不觉得自己能够改变过去，但哪怕只是重新放一遍记录，她也应该稍稍弥补一下胧那过于悲惨的幼年命运——使用创神术是唯一的手段。而她努力地催动自己的预感进行辨察，却是没有什么警兆在心中响起。

直觉和预感都没有报警，这看上去似乎可行。

那么，发动吧。

寂静的亚空间内泛起一波涟漪，伴随着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神祇的诞生。青色的神圣之月安静地漂浮在亚空间的无尽海域之中。而这过于微小，或者说因为符合她的需要而过于微小的宇宙，根本负担不起足以对她苏青月造成影响的神力。

创神术在一个月后才完全起效。在观影位发呆都要发得冒烟了的苏青月将面具按入自己的‘道成肉身’。黑影之力甚至险险压倒了‘道成肉身’的月能，若非苏青月拉了偏架，这件区区的A级奇物几乎有机会完成前所未有的弑神壮举。

差一点——但问题不大。不需要苏青月额外去找一个世界，冒着创神术过于强大，结果直接将黑影面具给碾成粉末的风险。这张面具直接在这个‘观影台’处完成了全面的转变。不仅外形散去，不再是面目狰狞的恶鬼武士，而是庄严慈爱的女神面容。黑灰为主的色调也彻底敛去，变转成了宛若美玉一般的青。

变得符合审美了呢……这样很好。而当苏青月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按在自己的脸上后，她便也清晰地感知到了人神之间的间隔——至少，在这样微弱的‘道成肉身’环境下。守护的概念，完全无法对此刻的她造成任何程度的影响。

弥补缺陷的一部分目标，完成了。

而过于弱小的道成肉身还有另一样好处，那便是苏青月还可以在这里对自己的神祇姿态进行改良，调整，而不用担心在修改的过程中被那过于庞大的无限之力直接挤爆某个修改中的管线，从而导致前功尽弃。毕竟胧的年龄，被她设定成了二十六岁。而这也就意味着，她至少有二十六年的修改调整时间。

现在，她开始觉得这项兑换划得来了。

而在她努力工作，补强自身的同时。一道微弱的月光，伴随着一个女婴的哇哇诞生而垂落大地。

……………………

女婴的名字是胧，是按随机数排列出来的名字。当那台机器运作，将羊水释出的时候，似乎是有人看到了一道月光垂落在她身上——这很快就被当做了操作员过度熬夜所产生的幻觉。但这也让这个女婴在诞生之后，获得了比其它人更多一点的关注。

多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一千个‘产品’之中，存活的只有不到一百个。而这一百个不到的婴孩也很快被转移，安置到了新的培养装置中。因为幼崽成长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所以安排了这场工程的秘密组织，决定用科技的手段将这一阶段快速跳过。

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培养装置中灌输的不止是营养，还有各种各样的知识以及技巧。而在这之外，还有对组织绝对忠诚的知觉禁锢。

一个兵人就应该通过这种手段被培养出来，他们将会在未来成为组织的利刃，锋锐无比的杀戮兵器。

胧也应该成为这样的人，但是她却和其它人不同。

她和他们，在诞生之前就截然不同。不止是因为宇宙因她而存在，更是因为一缕月光，始终照耀在了她的心灵深处。

那一抹月光陪伴着她。

她知道它叫‘青月’，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她庇护。然而‘青月’的力量在这片大地上并不强大。只能够陪伴在她身边，却不能够和她有太多交流。

但这不重要，幼子不需要太多，一份长存的陪伴便已然足够。她在青月的环绕中学习了很多知识，掌握了很多技巧。她的心始终是满足而又温暖的，而不像是她那许多可悲的同类，在记忆灌输和日复一日的洗脑中成为了被雕琢好的刀。

他们不是她的同类。培养装置中的那些不是，培养装置之外的那些也不是。

她是胧，而她注定要去寻找真正的青月。

那么，醒过来吧。

剩余的不到百人之中，又有几十个人死在了培养装置之中。或许是因为承受不了过量的知识，或许是因为知觉禁锢超出了限度。

青月曾经想要帮助她解除禁锢，但是她拒绝了，她在那份禁锢下，在青月的陪伴中，依靠自己的意志争取到了一份独立的自我。虽然并不完全，但也足以成为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