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这是我的枷锁，也是我的试金石。我要凭借自身的才能击破这层阻碍，这样，前往追寻你的我，才是有用的我。”
胧的意志很坚定，再三争取后，青月也只好放弃强行帮助她抹除这份枷锁的提案。只是将月光小心并且精确地隔在中间，避免枷锁在胧不愿意的时候发动。
那个时候没有到来。
苏醒过来的胧虽然很幼小，但却已经掌握了丰厚的战斗技艺。她很快就被视作有潜力的幼苗被着重培养，并被安排前往执行一些实战，用鲜血来磨练记忆灌输而来的技巧。
胧很强，很有天赋，也很有灵性。她特别擅长运用剑器，而从易到难的敌人都被她尽数斩杀。哪怕她的年龄在此刻还只能算是幼女，她所获得的评价也逐渐从幼苗变成了新星，然后，成为了怪物。
赞赏的目光逐渐变成审视，审视之中又悄然染上了畏惧。认知的枷锁早在她第一千次地挥动剑刃之时，便已然被她破除。而等到她从幼女长成少女，身体迎来了成熟的标志。而组织内的人第一次地以看待女人，而非看待孩子的目光看向她时，她便对心中的青月低语。
“时间到了。”
青月传达出疑惑，而胧回以解释。
“我已经为它们做了许多工作，它们培养我，教导我所需的报酬，我已经付清了。而现在，它们已经向我表露出恶意，那么，我就该离开。或者，将它们杀戮殆尽。”
青月并未反对，青月怎么会反对她呢？
而很快，她所期待的那个节点随即到来——敌对的势力找上了这个基地。而在对外迎战的同时，基地的负责人决定快刀斩乱麻，将一些可以用温和的手段解决的隐患，用最快速的方式进行处理。
他在下达命令的时候，胧便感知到了杀意。他的使者在走出办公室的瞬间，胧便拿起了武器。
武器是餐刀，监视她的守卫一击毙命。守卫的武器落到了她的掌中，所有胆敢挡在她面前的，躲在角落里面偷袭的人都被她直接杀死。而她随即前进，漫步于警报声中的枪林弹雨。
胧并不害怕，也不紧张。因为她感觉得到青月一直都在她身边，给她指引，向她示警。原本严密的防线就此被她撕裂出一个巨大的裂口。而当一架小型机甲落入她的手中之时，内外的防线都被她直接凿穿，撕裂。
无名……或者说名字不重要的组织迎来了溃败。内外夹击之下，哪怕是和胧同期的，那些勉强也算长成的强化人也不堪一击。在青月的引导下，胧甚至孤身一人杀穿了整个战场。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御方，都完全挡不住她的脚步，只能够任由她扬长而去。
这实在是一份过于夸张的战绩，夸张到了哪怕是进攻方的指挥官都需要寻找一个理由，来解释这场胜利之中的小小败绩。
他很快就找到了理由——那个见证了胧诞生的操作员被找到，然后吐露出了月光垂落的那份光景。有了再切实不过的战绩作为佐证，这片大地上流传已久的那道预言，随即呈现于所有当事人的心灵。
受选之人，已然降临。所有的王冠都将被践踏，大地的和平，只在胧的剑下。
在这片大地上，很多人都相信预言。
但在有权力的戴冠者之中，他们只相信对自己有利的预言。
既然受选之人已经出现，那么受选之人就应该是自己。如果不是，那就是出了假货，或者预言本身存在某种问题。而无论是将那位受选之人歼灭，或者纳为己用，都能够有效地解决掉这个问题。
战争开始了。
一开始还只是一个军事指挥官用以推脱责任的借口。但很快倒在胧剑下的追兵就成为了预言的佐证。一支精锐小队，一个装甲师，一整个集团军。倒在胧剑下的敌人越来越多，而她所象征的砝码，便也越来越重。
胧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所遭遇一切的真相，而她只是为此而欢喜。
“我难道不是最强的吗？我难道不是被青月所选中的吗？”
她说的是事实，青月也没有反对她。她能够创造出那样一个个恐怖的战绩不止是因为她自身强大，更是因为被青月所庇护的她能够轻易地感知到危险和机遇，哪怕不幸被随机数砸在头上，致命的威胁也会主动偏移。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世界是舞台，而舞台为了她而存在。
如果是常规的冒险史诗故事，那么胧便应该在旅程中结识一个又一个的友人，掌握自己的势力。最终，在积蓄和机遇都同时抵达顶峰时，面对最可怕的强敌。
但这不是冒险史诗，这是胧的独角戏。一切都只是她的陪衬，而也只有青月能够映入她的眼里。
她不断前进，前进，然后继续前进。强大的怪物，精锐的军团，天灾，古老的遗产兵器，尽数在她脚下化作残破的尸体——她未曾称王，但每个人都认为她会带来统一。她被称为剑圣，因为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击败她和她所驾驶机甲的装备剑器。
最终，所有阻碍和平的势力，在她面前聚成一体。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军团等待着她。纷争之源就在此处，无论她赢还是她输。都能够为大地带来和平。
她若赢了，所有妨碍和平的人，都将死去。
她若输了，所有的王冠，都已然为了对抗她而融为一体。
青月照耀着她的身姿，而她持剑向前，大步迈进。
…………………………
一切都结束了。
胜利只在剑尖之上，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的时候。胧也耗尽了最后一分气力。
预言已然完成，而下一刻，苏青月在主神的广场上睁开了眼睛。
“这就……结束了？”她的脸上还带着面具。神躯改良只能说是接近完工，而她的眼眸深处，还漂浮着一抹淡薄的青影。
“嗯，结束了。”胧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苏青月偏过头，摘下面具。她在胧的双眸中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岁月沧桑，以及比过往更加深邃，更加沉凝的欣喜和眷恋。
“原来……我是这样和你相遇的啊，青月。”胧靠近了她，某种奇异的，强盛的气势让苏青月下意识地便想要向后退却。但是她没有，直到胧张开双臂，未经她许可，便将她紧紧地拥到怀里。
苏青月明白那种气势是什么了。
那是——‘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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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稍事休息 : 第500章第四百六十九节·应有的天赋
一声轻咳响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找到解决之道了，苏。”
是多萝茜，不知何时，她便坐在了环桌边缘。
围观了苏青月和胧的全程交流和互动。
有一瞬间，苏青月没来由地感到了些许的心虚，想要从胧的拥抱中挣开。然而那一瞬转眼便过，她顿时又感觉没有必要，自己和胧之间的亲密不需要遮掩。
但她还是轻轻地拍了拍胧的脊背，示意胧将自己放开。
“什么时候来的，多萝茜？”苏青月歪了歪脑袋，轻声问道。她不记得自己在出门之前在广场上看到了其它人。而这就只能够说明自己在光柱里泡了不少的时间。
“五分钟前吧，苏。”多萝茜托着腮。“我正在考虑购置新舰体的问题，看见你和胧飘在光柱里，就稍微等待了一下。看来你购置了一项了不得的兑换，就我的记忆而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耗时这么久的强化。能够透露一下内容吗？”
五分钟，或者更久。比预想中的要长很多。作为A级强化，‘源世界线编撰’的确持续了过长的时间。或许，它隐藏着某种比表面看上去更加珍贵的功用。
不过这不重要——毕竟胧已经很开心了。而且还白嫖了二十六年的神躯修正时间，就是花费了那么久去专注做两件事，有点疲劳。
——唔……我好像发生了一点道蚀以外的变化呢。
——对时间的敏感，以及记忆的优先度，好像都有所差异。似乎就是从完成创神术时开始的吧。明明陪着胧度过了二十六年，在我的感知中却并不比二十六分钟更加长久。当我回归时，我的内心没有任何对那个世界的怀念，而当我再度见到多萝茜时，也没有丝毫的陌生和隔阂。
——神祇，长生者的视角就是这样子的吗？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到底还有多少能够归类于凡人的范畴？
一念变转。
“嗯，是购买了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源世界线编撰’。”苏青月说，做出解释：“不过这个是买给胧的，主要是为了让胧能够有一个故乡。以及……啊。”
她眨了眨眼睛，在她的视野中，回归其它世界的选项中悄然地多出了‘现实世界’这一条。看来是因为胧成为了她造人的缘故，所以胧的现实世界便成了她的现实世界。然而若是按照这一逻辑进行思考，那同样也可以认为是她自己兑换了源世界线编撰，只不过将胧加入到了她自己的世界线之中。
——原来如此……那五千点奖励点数是这样加的啊。因为我和胧之间的主从关系。实际上是我们当中的一人进行了兑换，而另外一人属于额外服务。因为这个缘故加的五千点……唔，算了，这种附带的感觉，还是不要告诉胧比较好。
“……我现在似乎随时可以回到胧的源世界之中了呢。”
“是这样吗。”多萝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胧，以她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能够看出胧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天翻地覆一般的改变。如果说过往的胧是一枚未琢的宝石，只为苏青月一人而绽放光彩。现在的胧便是一顶华丽的宝冠，哪怕她一样只在乎苏青月一人，她自身的光华和尊贵却也满溢而出，已然是超出了隐藏的最大限度。
一个久远的遗憾浮现在多萝茜心头——很久以前，她就想自己也造一个造人，然后寄养在苏青月的身边奉苏青月为主。而这样一来，胧的待遇就能复刻。现在的北冰洲队，便也能有一个新的战力收获。
当然，只是想想。过去也就算了，现在再说这种话出来，可是会招人恨的——毕竟过往的胧，哪怕真的多了一个姐妹在身边，也只会为苏青月高兴。但是现在……或许，她会嫉妒？
“恭喜你，胧。”她向胧点了点头，而后者也微笑着还礼。
若在过去，胧不会回礼——胧只会将所有的功劳和好处都放到苏青月的手中。而多萝茜也没打算在这种事情上过多地浪费时间……反正到时候要头疼得是苏青月，和她这只咸鱼无关。以及，即便是现在她也看不到源世界线编撰这个条目，只能够将其归类于某奇行种的专属，而懒得在这件事上过多思考。除非苏青月特别向她提出请求。
她倒是更关注另一件事。
“以及，我之前看到你戴上了一张面具？而且你的神躯化身，似乎也……”
“嗯嗯，是胧提醒我的。”苏青月点了点头，拿出了已经玉质化的黑影面具。她将具体的原理解释给了多萝茜听，而关于先前改良化身的内容也长话短说，简略地讲明了经过。
这花费了几分钟。
“原来如此。”多萝茜在听完一切后点点头，露出了然的面容。“运用灵族特有的战争面具，将道成肉身的影响转移到融合形态时所佩戴的面具之中。这的确是一门比较成熟的技术，我查过兑换列表和灵族道途体系的设定，使用这种方式，甚至可以容纳灵族战争神祇的力量碎片并且还能够维持自我，你算是用这种手段拼凑出了一个SS级的强化呢，苏。”
她指的是兑换列表中，S级凤凰领主更往上一层的强化。支付S级支线剧情两个，奖励点数60000点，可以让S级灵族血统的持有者融合灵族战神凯恩的力量碎片，从而能够在战场上作为神祇化身而行动。当然，凯恩碎片是战锤宇宙中的限定，而主神还能够提供更多，无论是生命女神伊莎，欢笑之神席乐高，甚至是至高神阿苏焉的碎片都能兑换。而苏青月的创神术虽然架空，从而不像是这些真实神祇一般有着保底下限。但好在这项能力是她自身的专属，不受神话体系克制，侵蚀影响也不那么重。
而这同时也说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苏青月哪怕没有想出战争面具的解法。只要花钱，直接买上一份实打实的S级血统并将它大致掌握，则创神术所带来的自我道蚀也将被压制到一个完全可以接受的程度，毕竟说到底，她会卡在这里，究其缘由也不过是因为自身的基础不够。
轮回者向来都是基础不够——轮回者那不够的基础，绝大多数都可以用奖励点数和支线剧情直接补足。
而当多萝茜将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苏青月便也知晓了多萝茜真切的态度——在世界六的团战中，北冰洲队唯一有着真切击杀战绩的其实只有多萝茜，或者还有和她打了一波配合的珍妮。而这就意味着她手头有着足够充裕的计划外资源，可以和苏青月手中的数额相互累加，抵达购买S级强化的额度。
她有，塔薇尔也有。所以强行将苏青月赶回个人空间的，是她们两人。只不过塔薇尔可能想不到这一环——想到了苏青月也不会卡在这个她自己急需S级强化节点的关键时刻将她手中的资源拿走。所以，出现在这里的，便只有多萝茜。
什么修船，那都是借口。因为苏青月自己订下的不准为其它人购买强化的规则的缘故。哪怕她心里已经决定了那么做，她也不会在会议上当场说出来，反而让这个方案无法成功。
于是，她在会议结束后没几分钟，将所有人都糊弄回个人空间后便来到了主神广场。她本以为以苏青月的脑子，最多也就是在这几分钟里研究出暂时压制的手段，而剩余的只需要依靠她所准备好的话术。然而事实却有些出乎她的预料，某只奇行种的寻思之力，比她所想象的最大值还要更加离谱。
“我觉得比起那些还是差得远的，创神术应该有S级的强度，但应该也就是S+，距离SS应该还有着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毕竟在灵族诸神中，月神莉莉丝就明显是青月守护的上位。等我手头的钱攒够了，我少不得要通过购买这个来找补。”苏青月摆了摆手，目光变得温柔。“以及……谢谢你在这里等我，多萝茜。”
“你知道就好。”多萝茜轻轻哼了一声，从环桌边缘站了起来。她的脚下有一个散开的仪式，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功用，但在它散去的瞬间，苏青月手中的月神面具亮了一个微小的色度。
好吧，现在知道了，那是压制道蚀效应的临时仪式。效果不强，主要的缘由应该是没有激活。这或许是多萝茜从奥姿手中拿到的收获，也有可能是她灵感爆发时的产物。
于是苏青月也站了起来。
“我觉得格兰塞法应该还是有修复的希望的。新舰体应该不需要立即购买，但材质补足和结构的再设计应该会花费我不少时间。当然，如果某人愿意过来帮忙，画个设计图，计算一下参数，那么这段时间或许就能够进行有效缩减。运气好的话，在完成工程后，我还能够腾出一点时间，给某张面具加上一点额外功用。”
她的话说得很直白了。
直白到了再装傻就要被雷劈了。
苏青月并不傻，也不想被雷劈。对于照顾少女的矜持这件事她姑且还是略懂一二。
“我现在时间非常充裕。”她还补充了一句：“并且待办事项上还是一片空白。不介意的话，我来帮忙怎样？正好我也给自己找个新房间。”
“那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多萝茜扭过头，朝着个人空间所在的光幕迈出脚步。
苏青月看了胧一眼——胧放开了她，微笑着摆了摆手。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有第三个人加入，毕竟胧现在的存在感非常强烈，无论如何都会将她视作是人，而不再能够是物。
于是，两人离开。
胧注视着苏青月消失在多萝茜的个人房间之中，没做出什么额外的行动——她的视线稍稍偏移，在环桌的一脚，一枚蝙蝠状的阴影悄然散去。而拉弥娅所在的空间光幕角落，也有一道细小的缝隙无声闭合。
塔薇尔会关注这里，不是很意外的事。倒是拉弥娅……稍稍地有些超出胧的预料。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去干涉苏青月的私生活和人际圈。她只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安静地折返到了苏青月自己的个人空间内部。
景色一如既往。
海滩，别墅，一望无际的浪涛，清凉柔和的海风——苏青月很少更改过自己的个人空间配置。也就是上一次进行了调整，然后又很快地进行还原。对于这处小小的安乐窝，胧其实比苏青月要更熟。
她来到海滩边上，感受着周围流淌的海风。风在她的认知中呈现出规整的流形。细小的砂砾在海风中轻轻扬动。
解开基因锁第三阶，初段。胧的赤红眼眸，有一只化作纯黑。
“青月。”这个世界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加熟悉苏青月。而胧不需要耗费任何力气便可以模拟她的思维。对念动力，对无形流体的操纵记忆在胧的心中浮现。而她轻盈地拨动眼前的风，一道规整的风暴便呈现于她的指尖撕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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