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修就是天啊
有些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
在酒楼的众人之中，似乎有一桌的士子喝的有些醉了，其中的一个身穿昂贵锦衣的中年男人迷糊着双眼，看着门口的李乐等人，嘴上难免变得有些不大干净。
也不知是不是喝酒这东西真的损伤视力，那人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愣是没看出来李乐和胡才两人身上的铠甲乃是将领样式，反倒还以为他们只是两个小兵，一时间讥讽、嘲弄的话语接连不断的向着两人抛了过去。
甚至那人还时不时拉扯两下身边的好友，就好像是想要从那些好友处寻得一些认同感之类的。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那几个好友的脸色此刻都已经煞白一片，甚至还有不少冷汗都从他们的额角滴落了下来。
……
“咳咳——”
“老周你喝多了！”
“慎言慎行！！！”
“慎言慎行啊！”
赶紧伸手拉扯了一下那名胡言乱语的男子，那桌上的不少士子看着门口的两个面色不善的军官，一时间心中都有些哆哆嗦嗦，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这要是搁平时也就罢了，酒楼里熙熙攘攘的，偶尔抱怨上两句，谁也不会过于在意。
可好死不死的，在刚刚那两个军队的将领进入到酒楼之中的时候，整个大堂的人就好像是被冷风吹了脖子一样齐刷刷的打了一个哆嗦，声音都猛地停息了下来。
这一来二去，原本只是私下里调笑、讥讽的一句话，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被摆到了台面上。
……
“我抄！你……你特么不要命了！”
“快快快，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给这位公子拖下去醒醒酒，赶紧的！”
“还有你们，都在这看什么呢，该吃吃该喝喝，都别看了！没见过人家来吃饭的吗！”
……
最终打破寂静的还是那酒楼侍者，也就是店小二的一声怒吼。
别人他也许不认识，可李乐、胡才这两人都是军中的将领，这名侍者已经见过他们多次了。如今两人被无缘无故的怼了一句，他自然是心头一哆嗦，赶紧几个帮忙的人将那胡言乱语的士子给拖了下去。
再者说了，他背后站着的就是庐江的太守张彦，而李乐、胡才两人又都是自己主家的家臣，那就是实打实的自己人。
自己人在这酒楼里挨了外人的骂，现在那侍者看向先前的那名胡言乱语的士子的表情都有些不大对了，就好像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样。
只是最后，他还不忘了大喝一声，让在场的那些食客们都管好自己的事儿，别在那有什么热闹都想打听。这才屁颠屁颠的赶到了李乐等人身旁，开始眯着眼睛谄笑着招呼起了众人。
……
“哎呦，这不是李指挥、胡指挥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酒楼了，您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把您留个好点儿的雅座不是？”
“刚才那家伙估计是喝多了，您二位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千万千万别动粗……不然主家那边，我也不太好交代的。”
“您放心，咱们都是一家人，这面子到时候肯定会帮您找回来的。刚才那士子的名讳、住址等消息我们都清楚着呢。等他醒了酒，我们这边就带他去他家里，一定给您二位讨个说法！”
有些为难的向着两人安抚了一句，那名侍者的心中此刻也有些哆嗦，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给自己来个什么血溅五步的剧本。到时候要是吓坏了这酒楼里的一众食客，怕是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还好李乐经过了大半年的改变，也不像是过去那样心浮气躁。他抓着一旁想要动怒的胡才的手摇了摇头，又带着些许歉意回头看了跟在后面的法正、孟达一眼，这才转身看向了那名侍者的方向。
……
“无妨，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我们要是随便被人指着鼻子说上两句就要喊打喊杀的，那怕是早就要累死了。”
“我们几个今天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砍人的。你给我们安排一处清净点儿的包间，炒两个菜，再弄一套沙盘进去，我这边儿有用。”
“至于花销什么的，我记着我这个月的月俸还没领，你在我名字上记个账，到时候直接跟主公那边清算就成了。”
第三十二章 《兵书略》
“今天就先拿这里的沙盘应付一下吧。咱们今天也不用急着去见主公了。”
“若是你能证明自己确实有那个能力，那我明天便直接修书一封给主公，帮你将行军知事的职位给要下来。可若是你只是个滥竽充数之辈的话……”
“哼哼，就别怪我们兄弟两人不给你面子了。”
“管你是什么世家出身的士子，到了这军营里面，那一切就都得按军法说了算！”
在干脆利落的向着那侍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众人就被领到了酒楼三楼的一处极为安静的房间内部。
而趁着那侍者出去端菜的功夫，李乐和胡才对视了一眼，这才由李乐出面，向着法正说出了上面的那一番话。
不过好在法正今天既然已经跟着他来了，那肯定是做好了思想准备的。
只见他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便问道：
“可以，我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你说的兵推，是怎么个比法？是现在就比，还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我之前一直都是在司隶地界生活，那边儿的玩法可能和庐江不太一样，要不你先说说大概的规则，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颇为沉着的向着李乐说着，或许刚刚法正和这两人搭话的时候心中还有些紧张，不过既然已经坐到这儿了，他心中的情绪，也渐渐的被冷静所替代。
在他的对面，李乐则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应道：
“当然可以。”
“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庐江之前并没有进行兵推的风俗，这还是主公他出面，随后才在庐江推行开来的。”
“在此之前，庐江本地人似乎都喜欢通过弈子来较量兵法。只是那东西太过复杂深奥，我们这种出身一般的人大多都玩不明白，也没有那个闲情雅致你一步我一步的进行心理博弈。”
“相比之下，还是简单的沙盘推演更简单，也更受大家欢迎一些。”
“由于主公自己就是司隶人，因此规则大概都是差不多的。等下那店家会准备专门的沙盘上来，我们先吃些东西，等吃饱了肚子，再由我和幺弟与你分别较量，只要你能胜过我们二人中的一个，那便算你合格了。”
“唉……说起来，我们和幺弟也是司隶出身的来着，真是……算了不说这个。”
有些感慨的望了望窗外的方向，李乐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他的主公张彦虽然与当地的桥家有着姻亲关系，但是却罕见的并没有因此而受制于桥家。
与此同时，桥家的士子更是如同避嫌一样，只是出任了大量的皖城基础岗位，中间层和决策层则大多都由张彦直接任命，和桥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样的现象直接导致无论是文职建设方面还是军队上，庐江地方世家的影响力其实都很小，小到了和其他太守相比几乎可以忽略的地步。
就说他们军队中的弟兄几个，哪个不是张彦从河南、河东两地带过来的？全都是黄巾出身的将领，一个姓桥的都没有，庐江本地的其他世家成员更是少得可怜。
反倒是那些军队的底层军官和士兵，倒是有不少世家出身的年轻人抱着一腔热血加入进来的，这些人想要在军队里磨炼自己的心性和意志，从很大程度上支撑起了庐江几大军团的基层骨干力量。
对于领地的直辖和权力集中的重要性李乐并不清楚，他只是偶然发现，似乎自己的主公和那些其他地方的太守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没有经受过相关教育的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出来。
微微晃了晃脑袋，他收回了思绪，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法正身上。
……
“好了，不说这个。他们准备沙盘还要一点时间，我就先问问你，你之前都看过哪些兵书，随便说几本出来，我看看你到底是真的对这方面非常熟悉，还是想要糊弄我们兄弟两个。”
“事先跟你说好，别看我们两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富裕人家出身，又在战场上磨炼了好多年。你要是随便编两个出来糊弄我们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时候，正巧那酒家准备的饭菜也上的差不多了，而沙盘这东西费时费力，估计还要半个时辰左右才能准备好。
因此李乐灵机一动，干脆就和法正等人聊起了兵书，打算试试看能不能探出对方的底来。
天可怜见，虽说他们两个确实也是能读会写的，但就和杨奉一样，有些时候读过书并不代表脑子就一定好用。他们杨奉、韩暹、李乐、胡才这兄弟四个能玩到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单纯说学渣这方面，几人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距。
而刚刚李乐这番说法自然也是糊弄法正，却不想法正微微抿了抿嘴唇，还真的抛出一大堆两人要么只听过名字，要么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兵书出来。
“兵书？我还真看过不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种？”
“我朝执金吾、步兵校尉任宏曾在《兵书略》中有云：为兵者，兵权谋、兵形式、兵阴阳、兵技巧。此四类皆为兵书，而每一种的侧重点各不相同，起到的作用也不大一样。”
“所谓兵权谋者，推崇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方为上策。《孙子》、《吴子》二书便是其中典范。”
“此法虽然晦涩难懂，但却在暗处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是天下兵书的基础，也是后面三者的融汇大成。”
“不知……二位指的可是这种？”
提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法正似乎也来了精神，一张嘴便是李乐、胡才两人完全没有听说过的高深理论。
这种将天下兵书分为四类的方法还是前汉年见兴起的。若是非系统学过这方面的知识的话，根本就不会知道，原来他们眼中的那些兵书还可以按照这样的方法去分类，更别说读过任宏编撰的那本《兵书略》了。
只见李乐和胡才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不大明白法正刚才说的那些东西。
也不能说一点都不明白吧，就大概是能够听懂对方的意思，但这些知识都是他们之前没有接触过的，因此无论是李乐和胡才，听得都是津津有味。
这可比自己一个人跑到图书馆中翻书有意思多了。
心中稍微思索了一下，李乐也没有正面回答法正的问题，就这样换了个方向，继续问了下去。
第三十三张 预料之外
“唔嗯……你说的兵书略……我也曾经读过，写的确实很好，呵呵，很好。”
“那剩下的呢？除了兵权谋之外，兵形势、兵阴阳、兵技巧这三点，又分别指的是什么？”
饶有兴致的向着法正问道，不得不说，李乐对于对方口中的那些东西还真有些兴趣。而且看对方章口就来的样子也不像是胡言乱语，说不定还真有些斤两，是个在这方面浸淫了许久的大才子。
至于法正……或许是因为年轻，他并没有发现李乐话中的欺瞒，只当这是两人对他的考校。
在稍微回忆了一下那些兵书中的知识之后，他便整理了一番语言，将剩下的内容尽数冲着两人解释了下去。
“剩下三点？剩下三点则分别是兵权谋的三种延伸，体现在三个不同的方面，因此分别记载，方便后人理解查阅。”
“除了兵权谋外，兵形势者，指的是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此法离合背向、变化无常，以轻疾之术制敌于千里之外。”
“此法讲究的就是排兵布阵，通过战场上的实际阵型和兵力调动，形成局部战场以多打少的优势，从而将胜利点扩大到整场战斗层面。”
“至于兵阴阳者，看似有些鬼神邪说，实际上则是暗合天道轮回，顺时而发，推刑德，随斗击，因五胜。”
“此法大成之时，行军布阵宛若有鬼神相助，实则都是一些天文、气象、水利等相关知识。刚入门时几乎与常人无疑，可一旦成了气候，就往往能够起到以弱胜强之功效。”
“最后一点兵技巧……”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皆为技巧。”
“这类兵书从训练士兵开始做起，通过武训、装备、器械等方法增强军队的实际作战能力，并在最终战斗时形成非常明显的战力倾轧，让对方几乎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性。”
“只是此法大多依赖财富与兵器的生产能力，书中也没有什么实际的神算鬼谋，因此在兵书四法之中一直都屈居末尾，不受待见。”
不得不说，专业就是专业。
此刻法正在两人面前侃侃而谈，丝毫看不出有一丁点儿怯场的意思，反倒是说的李乐等人一愣一愣的。
最后还是作为老幺儿的胡才忍不住了，这才出声打断了他。
“好好好，你说这些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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