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那双眼眸中冷意,将这句残酷话语印刻在明芙萝心底。
明芙萝还想说话,但在与安瑟眼眸对视的那一瞬,她所有的话语便哽在喉间,再也无法说出。
当她几乎没有犹豫地下定决心,要帮助安瑟的时候,安瑟却满不在乎,情绪淡漠地拒绝了。
这是惩罚?不,这是理所应当的代价。
就好像安瑟说,明芙萝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出这个选择;而安瑟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也没有任何道理,去宽容谅解,去重新信任一个……不可能绝对忠诚的人。
即便他们曾无话不谈,即便他们曾彼此信赖,即便他们……曾是仰望同一片天空,期待着同一个未来的同行之人。
他们不会,也没有必要再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考虑问题了。
看着沉默的明芙萝,安瑟扯了扯嘴角:“想明白了吗?”
大概只有一两秒的沉默,明芙萝平静地点了点头:“想明白了。”
不等安瑟开口,她便继续说道:“我会做我该做的事情,即便安瑟不需要。”
安瑟愣了愣,随后扶着额头叹息一声:“你就这么喜欢自作多情吗,阿萝?”
“不是自作多情,而是,自私自利。”
明芙萝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既没有显露痛苦,也没有体现内疚,那淡漠的声音,只是坚定到让人无法对她的话语产生任何怀疑:
“我一个人能实现那个光景的可能性,远低于你我一起,所以我想要解决你的问题,终归是在为我自己考虑。”
“我就是这样自私冷漠的人,安瑟。没有对你心怀愧疚,真是抱歉。”
人偶小姐说着这般冷漠的话语,却在这一刻没有再与安瑟对视。
“……这样啊。”
安瑟低头看着明芙萝,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这倒也……的确符合你的性格。”
“只不过,你就没有想过,哪怕你有能力帮助我,哪怕那个问题真的被解决了,我依然不会选择帮助你,甚至于……你帮助我这件事本身,就和你的理想有所冲突呢?”
“……”
这个问题明芙萝的确没有考虑过,在她眼中,这是不成立的问题,既然安瑟是被迫放弃了他所坚持的事物,那么问题解决,他自然会选择重新拾起,而假如帮助他就和理想本身有所冲突……怎么会有这种事?
……不,等等。
假如不是因为这种情况,三年前,安瑟倘若向她寻求过帮助,那她也……不可能不答应啊。
除非安瑟并没有选择透露自己的苦衷,可安瑟怎么可能……那一天,他们决裂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遗失的记忆在此刻撕裂着明芙萝的思绪,变成了明芙萝将真相拼为全貌时,最致命的缺口。
看着明芙萝迷茫的神情,年轻的海德拉垂下眼眸,像是慨叹,又像是讽刺地轻声道:
“你看,你这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阿萝。”
“和三年前一样,什么也没有改变。所以,我才从未对你抱有期待过。”
“……不,安瑟,我,我记不起——”
“好了,你先走吧。”安瑟挥了挥手,意兴阑珊道,“我现在没兴趣跟你闲聊了。”
安瑟打断了明芙萝的话,让张开嘴想做出解释的娇小人偶,陷入了空寂无力的苍白。
她的所有决心,所有决意,都抵不过安瑟三言两语所揭露的现实。
——在最关键的抉择时刻,你不会选择我。
这当然是无比任性,无比自我的说法,但对安瑟来说,他需要的就是这种任性,这种自我——因为他遭受的胁迫让他放弃了那么多,让他连牺牲都习以为常,他怎么还有空闲,还有余心,去在乎其他人的价值与尊严?
他向来如此,也从没有为自己的目的,增添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和伪装,即便到现在,安瑟也没有用“朋友”的名义来压迫过明芙萝哪怕一次。
他们只是……陌路而已。
明芙萝看着安瑟的脸,那副她永远看不透情绪,永远猜不出心绪的面庞这么切近,却又那么遥远。
他们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着对自己来说,无比正确的事情,却又在无时无刻地伤害着彼此。
残酷,荒唐,像是来自命运的,无比恶毒的玩笑。
“安瑟……”
明芙萝还想尝试说些什么,但安瑟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我记得我刚才已经请你出去了,明芙萝小姐。”
“……”
一直尽力表现得足够镇静,足够平静,足够坚定的明芙萝微低下头,纤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是,我知道了,安瑟。”
“在后面,加上阁下。”
安瑟漫不经心地说道:“以确保你,不会再有那些自作多情的想法。”
“……是的。”明芙萝的声音微有咽住,“安瑟……阁下。”
她安静地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等等。”
安瑟突然又叫住了她,但那扬起的恶劣笑容,显然不是为了给明芙萝希望的。
“我突然有了个有趣的想法,作为刚才你冒犯我的惩罚。”
他轻笑着对明芙萝颁布了自己无可违逆的命令,随后再度挥了挥手:“去吧,记住,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好的……安瑟阁下。”
明芙萝再度低头,单薄纤弱的身影向炼金工坊外走去。
等到明芙萝离开,炼金工坊的大门缓缓合上时,安瑟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消失,并且开始变得越来越……暴戾狰狞。
“命运……”
他低声呢喃着,海蓝色眼瞳中涌动的漆黑如海啸般意欲将万物吞没,那浸染一切的颜色化为具象,在炼金工坊内涌动,狂舞,宛如……深渊降临。
“命运!!”
年轻的海德拉突然癫狂地咆哮起来,他身体开始不自然的畸变,扭曲,连声音也变得粗厚,沙哑,重叠,带着十二万分的诡谲与恐怖: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三番四次的利用她……你怎么敢——”
安瑟死死抓着自己的脸,原来的海蓝色眼瞳不知何时间已经变为漆黑深沉的蛇瞳,跟他现在言语和眼神间散播的暴虐相比,希塔娜的兽性都称得上温顺,那双竖瞳中歇斯底里的癫狂的凶残,证明着海德拉体内流淌的疯狂,证明着……最接近深渊的怪物所持有的魔性。
“哈啊……哈啊……”
随着安瑟那与命运斗争无数次的强大心智,所做出的强迫冷静,他眼中的扭曲开始消退,具象的深渊气息也快速化为虚无,他的身形不再膨胀,逐渐稳定在人类的形体。
但那双漆黑的蛇瞳,仍然没有变成原来的样子。
“利用母亲,再为明芙萝的驯服提速,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在加速明芙萝向我靠拢……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他嗓音沙哑地低语着:“想要把希塔娜身上发生过的事再制造一遍,想让我因为对明芙萝的错误感情,再做出一个错误的选择,真是……可笑!”
这种本不可能发生的错误,安瑟不会再犯第二次。
希塔娜这样的例外,一个就够了,假如……假如真的有那种倾向,真的出现了那种可能——
蛇瞳中,那深沉的黑暗似乎要将一切吞没。
那么,就算打破自己的教条,直接从灵魂层面将明芙萝抹杀成没有任何自主意识的绝对工具……也在所不惜!
至于朋友,同行者,理想……那都是过去的碎片,是无意义的尘埃。
是完全可以,牺牲的东西。
第五十六章·真正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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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海德拉庄园显得十分安静。
庄园的主人带着他的夫人,打算去迷途海做个短程旅游。仆人们也十分规矩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贴心的弗拉梅尔先生,给自己的儿子留了十分充足的空间。
安瑟正躺在沙发上阅读着书籍,封皮上暗金色的古老文字,彰显着这份知识的珍贵。
“飨焰作为神灵种,以‘火’为标识,但代表的却不只是【元素】的力量。”
“飨焰所持有的【火】,即被他们所掌控,也唯有他们能掌控的【源焰】,所象征的概念,是【一切的基点】。”
“因此,以源焰为食的飨焰一族,拥有操纵源焰,拆解一切事物的力量,即便是海德拉所持有的深渊本质,他们也能够将其焚烧,并化作自己的食粮。”
“所以在四位神灵种之中,飨焰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开辟出那根本不存在的第七阶段的神灵种。而飨焰始祖,也正是这样做的。”
“通过焚烧神灵种之中,最为庞大,复杂,最接近深渊的海德拉所持有的概念要素,解析出那条……或许能抵达尽头,成就永恒的升华之路。”
安瑟轻声讲述着书中的内容,却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他摩挲着纸张,低声说道:
“作为最后诞生的神灵种,却偏偏拥有这样的能力,真是奇妙啊……命运。”
在安瑟话说完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年轻的海德拉将书合上,脸上浮现起温和的笑容。
“进来吧。”
“安瑟!”
话音刚落,门就被屋外的人急吼吼地推开,和家人朋友们度过了一个愉快下午的希塔娜,一眼就锁定了沙发上的安瑟,欢脱的向他冲去,一个飞扑直接扑在安瑟的大腿上。
“才一个下午没见,怎么好像分开了两三个月一样?”
安瑟笑着揉着希塔娜雪白顺滑的发丝。
“嘿嘿嘿……没怎么样啊,就是看到安瑟就很开心!”
希塔娜舒服地半眯起眼来,身形高挑的她趴在安瑟腿上,就像一只活泼的大型犬:“今天一整天,都好开心!”
“下午做了些什么?”
“村子里的人做了好多好吃的,还带我去周围逛了逛,现在整个村子都不一样了!唔……好像不能叫村子了,叫,小镇?听村长爷爷说,村子会变得越来越大……对了,大家先问过我要不要把村子建的更大,我跟他们说,只要大家能过得开心些就好,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这样说着的希塔娜,自己却有些小心地抬头看了眼安瑟,小声说道:
“但琳娜又跟我说,不能放任大家,这样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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