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使用键盘的人
王庭军的将军和参谋们一起露出了犹豫不决的表情。参谋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参谋军官们,这才继续对特雷西斯报告说:“我想我们不得不推迟进攻的时间了。”
“理由?”
人们从特雷西斯的声音里听出了血腥味。
参谋长诚惶诚恐地解释着:“将军,这一次是新的理由。我们考虑我方移动城防炮和阿特拉斯炮兵这两个变量的影响,对于敌人新动员部队的战斗力也做了尽可能高的估计。但是......我们的战役准备进度还是远远低于我们的计划,按照时间表,到今天应该完成的进度,实际上只完成了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特雷西斯的惊愕多过了愤怒,“你们到底怎么搞的?!”
“萨卡兹反对我们。”
特雷西斯一怔。
“我们所占领的东卡兹戴尔领土上的平民中,出现了拒绝为我们提供劳动力的倾向。陆港工人拒绝为我们装卸货和维护陆行舰,铁路工人拒绝为我们检查和维修列车,就连扳道工都在大量逃亡。”
特雷西斯缓缓地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被别人朝着腹部重重来了一拳。
“此外,在我们自己的领土上,反战思潮也越来越强烈。士兵伤亡、战争税、粮食征收引发了从士兵到平民,从市民到农民的大量意见。我们的行政成本正在......快速上升。”
“......”特雷西斯沉默着,即使是战场上的失利,也没有让他比现在更情绪低落。
他的人民反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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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堡不仅有着雄厚的工业实力,还是卡兹戴尔那稀疏不成网络的铁路的最大枢纽。随着战线渐渐向前方推进,使用铁路减缓自己的陆行运输舰队压力成了王庭军的当务之急。
曼弗雷德抱着自己的公文包,跟秘书和卫兵在闷罐车厢里晃荡了一夜。没办法,这列火车是出发当天从前线赶到后方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
等到列车终于在汉堡的站台上停下来时,曼弗雷德迫不及待地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活动着酸痛的躯体。但在活动的过程中,他就渐渐开始觉得周围的环境不对劲了。
从卡兹戴尔西部地区开来的军列在这里重新编组,各类物资按照前线需求的轻重缓急进行卸货和装货再送往前线。从前线下来的伤兵,在后方医院接受治疗伤势稳定之后,无论是要返回故乡修养还是住进军队医院里静养,都要从这里后送。
在这种大战期间的后勤枢纽,自然是该见到一派繁忙的景象。但曼弗雷德却感觉情况实在是不太对劲。站台上虽然乍一看很繁忙,每一个人都似乎充满了干劲,非常卖力气地工作着;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很多人其实在做无用功。
相比这些较为隐蔽的怠工误工行为,汉堡人们似乎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敌意。无论是服饰华丽的王庭军将军,还是手持上刺刀步枪的巡逻队和哨兵,他们都用看敌人的目光致以“问候”。
曼弗雷德不愉快地缩了缩肩膀。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站台的不远处传来粗暴的怒吼:“是谁干的!”
曼弗雷德迅速地转过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名王庭军的暴躁老军士正在对着他身边路过的铁路工人怒吼:“站住,是谁把这玩意贴出来的!肯定是你们这些混蛋干的!”
曼弗雷德的目光顺着军士手中的短棍看去,看见在站台顶棚支撑柱上有着一张崭新的红纸——
红纸白字,是东卡兹戴尔宣传作品的最主要特征。
看着纸上醒目刺眼、力透纸背的卡兹戴尔文单词,曼弗雷德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感情。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份标语的母版书写者在下笔的时候一定饱含着热情,他用自己的满腔澎湃,写出了动人心弦的语句:
假如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用刺刀
杀死了我们
还要指着我们的骨头说:
“看,这是奴隶!”
而现实里,王庭军军士的举动正在印证这首小诗的正确。那个军士从腰间拔出了转轮手枪,随手指向离自己最近的铁路工人,对着人群高声嚎叫:“十秒钟!贴这张擦屁股纸的家伙不出来,我就打断这个人的腿!”
话音未落,站台上的忙碌像视频按下暂停般,停止了。
周围的铁路工人们干脆利索地扔下手头的工作,渐渐围拢到了军士面前。
他们一言不发,但他们的表情比刺刀和手枪更加坚硬刚强。
聚集过来的铁路工人越来越多,他们手里的东西不过是扳手、锤子、撬棍甚至石块。但紧握着这些工具的手臂上有绷紧的肌肉,那是比刺刀更接近“力量”的存在。
巡逻队匆匆地冲过来,用上了刺刀的步枪对准铁路工人们。原本围拢过来的工人们缓缓停住了步伐。
原本畏缩下来的军士又嚣张起来。他高声喊叫着:“你们想干什么?叛乱吗?!以特雷西斯摄政王的名义,我——”
“够了,上士。”旁边传来淡漠的声音。
巡逻队的士兵和军士们匆忙地立正,向着曼弗雷德行持枪礼。那个军士先是露出惊骇的表情,然后激动,乃至谄媚起来:“将军,下官正在——”
“你正在让这座城市的人民仇恨摄政王殿下,上士。”曼弗雷德冷冷地说。
军士噎住了,同时露出大难临头的表情。
车站站台轮值警卫连队的连长,一名王庭军上尉跑过来,对军士大声说:“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滚!”
“是,长官!”
军士悻悻地把挥舞着的手枪塞回枪套里,冲着刚刚被自己用枪指住的工人吐口唾沫,转身离开了。
上尉连长转身对铁路工人们说:“好了,没人会被枪毙,也没有骚乱和镇压,快回去干活!”
人群散回去继续干活......不,磨洋工了。上尉连长此刻还得给不成器的部下擦屁股,他来到曼弗雷德面前,犹豫不决地说:“将军大人,我请您不要介意。我们的军官和士兵最近都面临着很大的心理压力,很容易失控。”
“到底怎么回事?”
“抵抗运动,将军大人。整个汉堡在一个月里发生了超过三十起袭击和失踪事件,驻军司令部已经下令我军官兵离开军营必须三人以上一同出行,并携带武器了。”
“这里的司令部可没告诉我这些事情。有什么消息吗?”
上尉摇了摇头:“除了有人再也没有回来以外,一切都是传言。我们只知道,这里有个‘瓦尔特’。它是什么?一个人的名字?一个组织的代号?但是我们和市民们都说,这一切是‘瓦尔特’干的。”
“有人没能回来?”
“我就知道一个,一个喜欢海涅和歌德的朋友。他和我在一个营里,这个小伙子根本不是当军人的料,只是因为是个小贵族才成为军官。就在一周前的晚上,他独自出去查哨,然后就再没有回来。官方的说法是他开小差了,但我知道他绝不会这么做。他的父亲会因为他给家族抹黑打断他的腿!像这样的事情,每个团都发生过。”
上尉说着苦笑起来,顺手伸进自己的胸前口袋,从压扁了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纸烟,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是个将军,急匆匆地想把烟塞回去。
“请便,上尉。”
于是上尉也真就毫不客气地划火柴,点燃了香烟。他陶醉地深深吸气,一下子抽出了整厘米的烟灰,然后又长长地吐出一大团蓝灰色烟雾。
这个大老粗用敏锐的直觉做出了最精准的概括:“将军,要我说,搜捕‘瓦尔特’毫无意义。我知道他是谁。”
曼弗雷德感觉自己会得到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是谁?”
上尉向那张红色的宣传标语弹了弹烟灰,指向远方绵延的城区:“看这座城市。它,就是‘瓦尔特’!”
第三十一章 瓦尔特保卫卡兹戴尔
随着阿特拉斯的努力,“瓦尔特”敌后破坏部队和地下抵抗组织的工作,现在由恩斯特·台尔曼领导的卡兹戴尔整合主义小组领导,而台尔曼只是在名义上需要对特蕾西娅负责,实际上主要接受阿特拉斯的命令和支援。
能指挥得动身处敌后的地下组织,一方面是阿特拉斯不搞“示警暗号必须是窗台上摆五盆花”的微操,另一方面是阿特拉斯真能为地下组织解决燃眉之急。渗透而入的电台和特战小组,能为地下组织提供通信和武力支援,自然让孤悬敌后的地下组织愿意信任。
与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政权的“国家秘密警察”之间的较量,从王庭军攻克汉堡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起初这帮名称缩写发音在炎国语里叼炸天的“盖世太保”凭借自己的老道经验,很是收拾了一通胆敢反对摄政王的抵抗分子们。然而随着“阿特拉斯派遣了人员和电台进入王庭军占领区”的线报传来,盖世太保惊悚地发现情况突然变得极度恶劣起来。
**
奥托·斯科尔兹内大步流星地走在深夜那空旷的汉堡街道上,满是油污的破旧外套在初夏的时节稍稍有些热了。但现在的时节,绝大多数卡兹戴尔人都没有置办新衣服的余地。
斯科尔兹内解开外套的三个扣子,加快了脚步。他突然闪进一条小巷中,在墙角的阴影里等了将近五分钟。直到确认没有任何跟踪者,斯科尔兹内这才转身钻进小巷的深处,在那复杂如迷宫的街区里又兜了好几个圈子,才在一扇木门前停下,在门上敲出约定好的暗号。
进门以后,斯科尔兹内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们。他们都用混合着紧张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汉堡的盖世太保驻地食堂突然开始大量进货了......是在准备庆功宴。哼,他们没那个机会了。”
斯科尔兹内在众人围坐的桌边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热水壶倒出热水来,拿起杯子猛灌几口:“现在盖世太保的特别行动队正在做准备工作。这些客人既然这么热情,我们更是得准备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不是吗?”
在座的阿特拉斯特战队员们一起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冷笑。
“很好,预定计划不变,我们开始吧。”
......
二十分钟后,在这处街区的街道上,一溜卡车和吉普车开了进来。
全副武装的王庭军军官和士兵们当中,混杂了穿着黑制服和便服的盖世太保。直到这整整一个连的王庭军展开封锁线,彻底把面前这座二层小楼包围得水泄不通后,三个腰里别着手枪,动作和神态彬彬有礼的盖世太保才走向小楼的正门。然后开始敲门。
没有回应。
敲门声陡然变得粗暴起来,显然门外的人已经失去了耐性,一个声音粗暴地喊道:“开门,警察!我们要搜查这栋房子!马上开门,不然我们就要破门而入了!”
片刻之后,萨卡兹士兵挥起了自己的大剑,把脆弱的木门劈了个四分五裂。盖世太保和王庭军士兵们蜂拥而入,占领了这座小楼从楼顶到地下室的每一个房间,仔仔细细地搜查着每一个角落。
毫无收获,这座房子里空无一人。
王庭军士兵们面面相觑,穿黑制服的盖世太保们冲着穿西装的盖世太保看。能穿便服的特务头头们还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直到有人报告发现一扇上了锁的暗门时,特务头头们才用扑过去追问的方式把自己的急切显露无遗。
士兵们的大皮靴很快踹开了房门——
爆炸轰然而起,将那两名王庭军士兵炸翻在地。
人们尚未反应过来,接连的轰响就在这座房子的每一间屋子里响起。乍看起来毫无问题的物品突然在爆轰中变成翻滚的硝烟和四射的碎片。残肢断臂乃至细碎的血肉和硝烟一起糊在了墙上。
当爆炸终于停止后,侥幸存活的王庭军士兵们踉踉跄跄地穿过到处都是火点的房间和走廊,轻伤员扶着重伤员地逃出了小楼。
那几个穿西装的盖世太保跑得最快,一个箭步冲出门去,跳下门外那低矮的楼梯,可还没等他在街道上站稳,子弹就穿透了他的心窝。
子弹接二连三地从空无一物的街道上射出,猝不及防的幸存者们接连中弹倒下,这帮倒霉蛋里的幸运儿在千钧一发之际退回了小楼门扇的掩护之后,原本应该命中他的子弹全都打在正对门扇的墙上,把墙壁连同贴在上面的墙纸撕得粉碎。
“自动武器?......”那个盖世太保外勤特工感到匪夷所思,“枪声这么小?这不可能......外面留守的人呢?”
这时候,门外有奇异的冷光闪烁。这个幸存的盖世太保特工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出目光,于是他看见汉堡街道那在围城战时就被弹片打得坑坑洼洼的墙壁上,荡起了诡异的波纹——不对,那不是墙体表面荡起波纹,是特工和墙体之间的空气中发生了某种变化。
没等最后的盖世太保细想这变化意味着什么,微声突击步枪射出的子弹就贯穿了他的头颅。
王庭军特工倒下时发出的闷响平息后,整条街道都被寂静笼罩了。而随着那光线的波动平息,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街道上。
十二名突击队员鱼贯而入,扑进了刚刚经受了爆炸的小楼。不得不说,W的爆破本事确实出色,她精确地调配了炸药的成分和份额,亲自选定了安放位置,让身处其中的王庭军官兵死伤狼籍的同时,连房间内的墙皮都没有掉落多少。
身穿仿佛能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作战服和光学迷彩斗篷,头戴整合了从护目到夜视再到战术信息显示的多功能目镜,手中端着发射专用微声弹的微声突击步枪。霜星带领着“雪怪”特战队员们旋风般扫清了小楼里所有还未死透的敌人,向着垂死的王庭军伤员脑袋补枪。
在确认这足有两个排的王庭军官兵与盖世太保特工全部死亡后,黑影又和他们出现时一样,在稍纵即逝的幽光中溶入小巷中的黑暗,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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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汉堡的盖世太保分部驻地,那栋五层高的红砖楼的院子大门前,两个哨兵正饶有兴趣地打量面前的女孩。
这个年轻的女孩留着披肩的黑色长发,其中夹杂着一道绿色挑染。她穿着绿色针织毛线衣和牛仔裤,还抱着几本书,气质优雅而温和,说话期期艾艾,表情畏畏缩缩。她在这里犹豫地晃来晃去,等到哨兵们注意到她,主动过来盘问时,她明显是被吓到了,连连后退,连书都掉了也不敢去捡——她手里没有任何武器。
王庭军的兵油子们借着照明灯看了清楚,这是个一位俏丽可爱的小姑娘,身材、相貌以及气质都让人印象深刻。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正在执勤,最多吓唬吓唬她,嘴上占点便宜。
面对步枪上的刺刀,绿挑染姑娘吓得小脸煞白,连话都说得不很利索,连说带比划,折腾了好几分钟才让两个哨兵明白她是在这里等男朋友。这个自称叫露妮西亚的姑娘说自己的男朋友是在这栋楼里执勤的王庭军少尉,两天前在附近里认识的,约她在这里见面,不知道为什么,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两个大头兵面面相觑,像是想到了某个人。
不过他们永远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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