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沉吟至今 第117章

作者:苦与难

  第二节:酒德麻衣

  这座城市的小巷中藏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酒馆,疲惫的年轻人们会在空闲的时候走进去点上一杯马天尼喝半宿,酒馆里也并不流行那种让人不适的重金属摇滚乐,反倒是溪流般舒缓的民谣更受客人们的喜爱。

  路明非把装了七宗罪的匣子放在靠窗的小桌上,给自己点了四杯很烈的蒸馏酒,靠着椅背一杯一杯地啜饮,这里也不禁止吸烟,他便甩给门口的侍者几张钞票,让侍者帮忙再买了几包国内的香烟,他抽着不太习惯,可终归是没有更好的。

  人这一生就是在不断的妥协中度过的,时至今日路明非早已学会如何低头。

  年轻的女孩们好奇地看向那个靠着窗颇有些哀怨气质的少年,能来这种地方的女孩都有些见识,自然能看出路明非身上那一身行头的价值不菲,世界时的腕表、佛罗伦萨的定制西装、手工皮鞋,更吸引她们的是少年那种五官仍旧稍显稚嫩眼睛却饱经风霜的反差。

  蒸馏酒的度数都有些高,前台后面的女孩不时把目光投过来看看那个说自己已经成年了的小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可路明非的脸色依旧平静,s级的身体素质在此刻展露无疑,酒精在他体内能发挥的作用已经很小了。

  只是他的心里并不平静,酒精当然能麻醉一个普通人,可又怎么能麻醉得了他这种天生的屠龙者呢。

  路明非的手颤抖着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辣的痛,痛到了他的心里,痛到了他的眼睛里。

  夜幕已经在慢慢地降临了,这座原本就很繁忙的城市在此刻变得更加繁忙起来,路明非每隔几分钟就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查看,他一直没有回复夏弥的消息,他想或许这样她就不会回去那个尼伯龙根,或许这样那个叫耶梦加得的小龙女就会意识到危险,赶紧跑路。

  可师妹的头像从中午开始就已经变成了灰色,路明非一直在通过诺玛关注她的手机信号,卫星地图上显示那部手机所代表的的信号源已经在午间之后便消失在某处地铁站内了。

  小小的酒馆中酒香四溢,路明非的头有点隐隐作痛,他的脸色一时变得煞白,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曾有过类似的经历,但那不是bj,而是在东京,也不是在路边随便一个小酒馆,而是在牛郎店的王座高天原。

  也许真是酒精开始上了头,他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夏弥的脸和绘梨衣的脸在隐约中重叠又分开,像是有人把两段不同的视频剪辑到了一起,让人那么错乱又那么晕眩。

  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说路明非你难道还要看着悲剧的发生吗,你不是早已经做好了决定要斩碎命运的枷锁吗?

  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吼叫,那个声音在说你忘了绘梨衣吗?你真想和所有人为敌吗?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身体也止不住地哆嗦起来,他于是凶悍地将右手探入登山包,七宗罪的刀匣原本就没有合拢,此刻路明非居然从缝隙中握住一柄古刀的刀柄,金属的凉意像是一剂强心针,让他猛地清醒了不少。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选择不是吗,现在不过是要和那个错误的命运告别罢了。

  可夏弥呢?可夏弥的命运吗?对她来说这段命运真的是错误的吗?那个声音又在他的脑子里大喊,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路明非烦躁地把杯子拍在桌面上,大概是忘了收束自己的力量,玻璃居然破碎,透明的渣滓四处飞溅,割伤了他的手,血混着酒流淌下去。

  他呆呆地看向自己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还是和上一次一样觉得痛,但已经不是不能忍受了,此时的他不一样了,强大了,拥有能改变命运的力量,可为什么还是向那该死的宿命屈服呢?

  这时候有个醉醺醺的女孩走到这张桌子的一边,她的皮肤素白中沁着醉酒后的绯红,五官精致,大概二十五六岁,眼神迷离,用自己的深色外套在桌子上扫过扫掉那些玻璃的碎片和倾倒的酒液,然后半靠在桌上,身体前倾,裸露的双肩在红裙的衬托下白得惊心动魄。

  路明非记得她,这位小姐也在这里待了一下午了,刚才她还在不远处的小舞池中扭动腰肢,裙摆飞扬,笔直的双腿春光隐现,周围都是掌声和口哨声。

  路明非多看了几眼,并不是起了色心,只是因为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双让人过目难忘的大长腿。

  “介意我坐一会儿吗小哥?”红裙的女孩双眼漾着水伸出右手来勾住了路明非的下巴,抬起他的头,然后居高临下地看向男孩的眼睛。

  “随意。”路明非很轻松就挣开了,他今天没心思和路边的女孩调情,说话的语气也生硬了许多。

  “小哥我看你一整天都不太开心啊,怎么,失恋啦?”女孩真的在路明非的对面坐下,同时招呼侍者重新送上来两杯蒸馏酒,路明非皱了皱眉,把七宗罪拉下桌子放在了自己的身边,没有说话。

  “小弟弟你还年轻,喝太多酒会伤身体,所以这两杯都是姐姐自己的。”女孩单手托腮双眼迷离地看向路明非,“你的样子真沮丧,那些爱你的人看到了会伤心的吧。”

  “我这种人还会被爱吗。”路明非终于说话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低沉,极有磁性。

  “怎么会啊小弟弟,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是爱你的。”女孩吐息如兰,端着酒杯的手都好像在摇晃,“那些爱你的人并不比你爱的人更多,可你总得保护好你自己啊,不然那些爱你的人会很失望。”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终于有柔弱的地方被击中了,像是被某件利器狠狠地扎了进去。

  是啊,总有人是爱他的,可他总让那些爱他的人失望。

  “你有朋友在这附近吗?”路明非突然问。女孩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随后她就见到路明非端起那两杯烈酒一饮而尽,“姐姐你早点回家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还喝那么多,不安全。”路明非低垂着眼,提着登山包走出了酒馆。

  眼前车流不息,孩子牵着母亲的手在吵闹,下班的年轻男女们步履匆匆。

  这就是人间,可人间好像没有他的位置。

第140章 139夏弥小姐的最终攻略(2)

  车身喷漆光滑如镜的悍马越野车行驶在前往机场的路上,灯火辉煌的城市被甩在车后,像是从世界彼端来的影子缓缓地将这昂贵的大玩具彻底淹没,引擎轰鸣的声音则像是要撕碎世界之间巍峨高墙的猛兽在嘶吼。

  驾驶这辆车的司机如此凶悍,居然在这样时刻受到管制的车道上将车速提升到了120公里的时速,简直把这条快速公路当成了高速来使用,但没有哪一个测速装置在这辆车的面前被激活,它就好像皇帝的座驾,规则都要在它的威严驾临时让步。

  越野车车后厢是完全和驾驶位隔绝开来的私人空间,有些拥有这种车的富人会把它当作房车来使用,美人与美酒是不可分割的主题,而这辆车的装饰则是樱桃木和酒红色的羊羔皮作为主调,居然并不奢靡反倒有些低调。

  很难想象开着这种车招摇过市的人会选择在车内使用这种暗色调且颇有些旖旎的装饰。

  恒温酒柜中始终常备着全世界最高档的红酒,水晶的高脚杯或者质地如黄茂瑙的郁金香杯则因为车身的摇晃而微微碰撞,两个窈窕的身影屈膝坐在真皮沙发上,抬眼看着那台42英寸内置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科教频道北极探秘节目。

  “我觉得那小子认出我来了。”酒德麻衣卸下了一身的伪装,一袭红裙铺展,华美得像是自画中走出的帝女。

  苏恩曦从酒柜中掏出来一瓶可乐给自己倒满,用镊子夹了冰块扔进杯子,密密麻麻又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泡酒从那些冰块的表面向外迸发。

  “撕……哈……”苏恩曦满足地发出一声呻吟,树直了手和腿,像猫那样伸了个懒腰。

  “认出来就认出来咯,有什么关系。”苏恩曦说,她戴着黑色胶框眼镜,染成栗色的长发垂下遮挡了半张脸,却仍旧能看出那张脸素白静雅,还有点小小的婴儿肥,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你说老板是什么意思,让我千里迢迢从奥斯陆跟着那群小混蛋飞到中国,就为了装成路人甲给路明非说上两句话?”酒德麻衣皱皱眉,忍不住吐槽。

  “谁知道呢,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谁知道神经病怎么想的,说不定哪天他还会让我们给路明非当暖床丫鬟呢。”苏恩曦没所谓地耸耸肩。

  酒德麻衣还是皱着眉,她看向机场的方向,始终不明白老板的用意。

  难道就凭着这两句话就能让那个衰仔硬挺起来做人了?

  此时已经有一架湾流g650er等候在首都机场了,原本将酒德麻衣与苏恩曦送到bj的那架飞机是庞巴迪globalexpressxrs,但苏恩曦从不会在一次往返的旅途或者公务出差中乘坐同一架飞机,所以庞巴迪已经被开走了。

  这架湾流绝对是私人飞机中的王者,它被漆成了纯黑色,直接从莫斯科起飞,当它轻盈地滑入跑道的时候,简直像是一只黑色的鹰隼。

  悍马走特殊通道直接进了机场,工作人员热情地上前为两位女士拉开了车门,酒德麻衣在跳下车后就尽情地舒展自己曼妙地身体,像是要卸去这一路的疲倦。

  果然是拥有魔鬼般身材的女孩,即便只是昏暗灯光下的剪影,她身上每一根舒展的曲线也让人联想到极北划过天空的极光。

  ——

  第三节:我们之间的誓言

  诺诺说让他趁着学院还没有把那个叫夏弥的幻影曾拥有过的一切都抹去,再好好地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路明非原本不想来的,对他来说那会是个勾起回忆的地方,那些回忆很美好,可那个故事的结局并不美好。

  但是酒馆中那个红裙女孩的话让路明非有些失了神,就算周围的很多老建筑都被施工队推掉了,路明非还是回到了那个藏在高楼大厦后面施工工地扬起的烟尘中的老旧小区。

  这时候已经入夜了,城中那些街道依旧熙熙攘攘,但这种地方却只有散步的老人和出来疯玩的孩子,也有妈妈怒气冲冲提着衣架满小区找自己家的逆子,看来今晚是准备大义灭亲了

  夏弥家就在小区侧面的最边缘,那里有一株老得快要死去的梧桐,还有一个被铁栅栏围起来但栅栏上全是洞的篮球场。路明非以前每次从那里路过的时候都是黄昏,雨天的篮球场就很寂寥,安安静静只有雨落下又溅起的沙沙声,让他很心安;而如果是晴天,住在小区里的孩子就会三五成群地在篮球场里玩闹,隔着几栋楼都能听到他们嬉戏的声音,很有烟火气,但路明非不喜欢那种感觉。

  这个世界太热闹,就显得他太孤独。

  小区虽然很有些老旧,但绿化委实做得还行,路明非踩着碎石的小路,在缠着葡萄藤的凉亭前站住。前面不远处就是那一株路明非印象很深刻的梧桐树,居然生了嫩芽,肥肥圆圆的幼鸟在枝头站成一排睡得正熟。

  女孩小小的家是在这个小区的31号楼,是一栋红砖外墙的老楼,外墙的漆和石灰都脱落了,红砖上攀了已经逐渐变得深绿的爬山虎。

  水泥砌的阳台和绿色油漆的木窗都在述说这栋建筑曾经历的风霜雪雨,它的年代谁也说不清,但大概快要过了产权年限了,有些微的老旧,略微显得暗淡的白炽灯就挂在单元门的门楼下,随着夜风吹来吱呀吱呀地响。

  从凉亭的方向看过去,15单元的楼道只亮着昏黄色的灯,没有窗户,黑漆漆的,每一面墙上连带着一楼过道那几户人家的防盗门外面都贴满各种各样的小广告,“疏通下水道”、“防盗门开锁”、“电器上门回收”……

  现在还不算很晚,路明非站在凉亭的前面,健步如飞的阿婆和大爷追逐着不肯回家的孩子从他的身边跑过,温馨,但路明非很不喜欢。那些热闹只让他觉得烦心。

  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味道,路明非走过追逐的老人和孩子,与那些下班回家的中年人们擦肩而过。

  路明非想也许真的该和那个女孩道别,去看看她住过的地方。

  他走上了二楼,那是个已经很老很旧甚至掉了漆的蓝色木门,15单元201的牌子就挂在门上面,几颗铆钉还在昏黄的壁灯下闪着黄铜色的光,前年初居委会给老小区每家每户安门牌的时候忘了给夏弥安,因为这间房以前是配电房,居委会可能根本不知道里面其实住了个小姑娘。那天是夏弥的生日,路明非买了水果蛋糕叫上了楚子航要晚上去给师妹惊喜,可没在家里找到她,问了隔壁的大妈,才知道夏弥被居委会的人叫走了。

  09年的街道管理真是一团糟,郊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素质良莠不齐,负责做事的大妈们端着茶盏吃瓜子,三五个大爷簇在一起下象棋,那个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看上去颇有些猥琐的居委会主任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楚子航上去理论,油头男爱答不理,还说没有门牌号就录不了门禁,今天晚上小姑娘在这将就一晚上咯反正居委会位置大睡得下,语气不耐中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屑,楚子航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路明非就转头去看抓着衣角站在居委会门口黄昏余晖下的女孩。

  那张小而素白的明净脸庞上带着些促狭,黑色的额发垂下来遮住微微发红的眼睛,晚风带着不知哪里来的淡淡香轻轻撩起她白色的裙摆,像是一朵盛开的白郁金香,裙摆下紧绷的小腿笔直修长,似乎在余晖中闪着流淌的荧光。

  可路明非不记得那些了,他只记得有那么一瞬,风也撩起夏弥的额发,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无助得像是个孩子,又像是慌不择路的小猫。其实那时候她原本也是个孩子。

  怒火立刻就涌了上来,风呼啸的声音从楚子航的身后响起,他甚至来不及阻止,路明非就一拳打翻了已经拎上公文包准备离开的油头男,然后在大妈们“杀人了救命啊”的惨嚎中牵着夏弥的手逃之夭夭。

  直到今日,路明非仍记得那天的黄昏是多么柔软,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他回头去看夏弥,那些光也正从夏弥的眼睛里缓缓地褪去,天边的云是火焰的颜色,女孩的瞳孔也是火焰的颜色,夜色降临无可阻挡,可那双原本猫一样警觉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其实路明非那时候就该意识到了吧,那种明亮的光是名为爱的情愫,或许从很早开始那种感情就在师妹的灵魂中如缠绕古树的藤蔓那样在缓慢生长了。

  ——夏弥家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她自己手里,一把从很早开始就放在路明非这里了,他把这个金属的小东西插入钥匙孔里,缓缓地转动。

  咔哒的声音中,锁舌分离,门吱呀着打开了,迎面而来是夏弥身上常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这味道凉得沁骨,像是缓缓上涨的海潮,把路明非整个人都包裹进去。当门在身后闭合,随后则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真孤独啊。

  路明非静静地站在那片馨香包裹的黑暗中,他没由来想起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写下的一句话。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是的,唯有孤独永恒。

  命运中女孩的死去已经不可避免,此刻他不过缅怀她曾存在过的痕迹。

  路明非摸索着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走过,屋内的陈设和过去一模一样,好像龙也是念旧的生物,害怕有某个她在乎的人走进来就不认识这里了一样。

  他终于摸到了窗边,打开了象牙白的窗帘,半掩的月光就从巨大的落地窗挥洒进来,像给一切都镀了银。

  落地窗的旁边居然就是一个立式衣架,上面挂着那件夏弥带回来的卡塞尔学院墨绿色校服,大概是才手洗过,熨烫得整整齐齐,还带着薰衣草的香味,路明非默默地站在那件衣服的前面,他端详了很久,直到眼睛酸涩鼻子也酸涩。

  可又能怎么办呢,人怎么能和命运那样的东西抗争呢。

  不知道何时开始,路明非惊觉连自己也溃败在宿命那样的潮汐中了吗。

  人和人的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陪你一起喝酒的人,是没法送你回家的。夏弥陪他喝了一杯香醇的美酒,可路明非选择送自己回家的人并不是她。

  他开始面无表情地在这间屋子里漫步,缓慢地走过夏弥曾走过的每一块地砖,感受那个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了十多年的女孩曾感受过的东西。

  直到他看到那张很大很舒服的床的床角坐着的表情认真的轻松熊。上次见它,这家伙的耳朵上还顶着女孩天蓝色的长袜,这次却歪倒在床头,靠着柔软的白色枕头,柔软的被子拉上来盖住它的全身,只露出一个大大的脑袋。

  路明非把被子拉开,想把那头熊带走,可他忽然愣住了,酸涩的液体再也忍不住,缓慢地自眼角流淌下来。

  大熊的身边还躺着一只小熊,那只小熊很眼熟,路明非也有一只一样的,是师妹在刚进入学院的时候送给他的。

  他颤抖着把它翻转过来,一瞬间仿佛这个世界的宁静都崩塌了。

  “路明非和夏弥的,rilakkuma”。

  无数个画面在路明非的脑子里重合,他觉得头痛欲裂,因为相同的便签纸他也曾在夏弥送给他的那只小熊后面看见过。

  “师兄真好。”

  “谢谢你,师兄。”

  “那师兄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去了美国会不会被资本主义的蜜腐蚀,忘了我们之间这纯纯的革命友谊?”

  “那如果有一天我犯了很大的事儿呢?什么fbi、cia、军情六处、摩萨德什么的一股脑都要来弄死我呢?你还会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