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沉吟至今 第82章

作者:苦与难

  这不是什么没有道理的事情,执行部的专员从事的算得上世界上最危险的工作,对此路明非很有发言权。

  想当初尼伯龙根计划完全执行,从龙王康斯坦丁身体里提炼出来的血清和由副校长亲自纂刻的炼金矩阵全部被用在他身上,按理来说是巅峰之上再造巅峰,该直接人造一位能在龙王级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超级混血种,结果路明非着实表现平平,身体素质倒是强了不少,从普通人的水准到了a级的水准。

  a级也不是不能用,不过比起密党原本所希望能够和龙王级目标正面对抗的超级混血种相比却差了许多,甚至比不上今天的路明非所拥有的真正的s实力。

  专家组认为尼伯龙根计划的潜力或许只是在路明非的身上被压榨了一小部分,他需要得到锻炼。

  于是昂热那老家伙就把还有些蠢萌的小白兔扔进了满是恶狼沙狐的执行部中。

  短短半年时间,路明非就没怎么在某个城市歇过脚,每天都有新的任务每天都在奔波,他的对手包括死侍、强大的a级失控混血种以及从墓穴中苏醒的纯血龙类。

  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如果没有一个能配得上的医疗后勤结构,那大概很多专员甚至撑不过第一年。

  于是连带着校医院也相比其他建筑更加磅礴了些,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古罗马众神殿似的巨大雕立柱、巨大的南丁格尔雕塑,还有全世界最完善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最优秀的专家组,校医部的成员都是绝对的精英中的精英,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和装备部的那群神经病很像。

  装备部部长常说的一句话是“虽然这么说显得好像世界还有什么事情我们办不到……”,以前每次阿卡杜拉所长驳回路明非的无理要求比如要一套钢铁侠战衣之类时都会说出这句牛气冲天的话,同时频频点头。阿卡杜拉部长是阿拉伯人,他们的点头其实是摇头的意思,路明非觉得很有意思,参加尼伯龙根计划残酷训练时有一段时间沿用了这个习惯,搞得学生会的委员们很崩溃。

  校医部部长的名字是格蒂·特蕾莎·科里,她曾获得过1947年的诺贝尔医学奖,发现了原的催化反应,也一度是梅奥医学中心不为人知的真正领袖。科里夫人的年龄在学院里大概只略逊色于那些担任各系主任的科学疯子和昂热校长,她对外宣称死于1957年,但其实一直为卡塞尔学院效力。

  这位部长远比阿卡杜拉要靠谱,她常说的话是“死掉的放门口,还剩口气的准备出院事宜”。绝不霸气,但很让执行部的专员们安心,在外执行任务的专员们只要还活着,哪怕整个下半身被切掉甚至全身上下三分之一的内脏坏死,也可以在校医部的手中被医治。不过当然那些断肢得用金属义肢来代替了。

  医学部是少数几个即使在长假期间依旧几乎满员执勤的部门。

  因为他们不但为在校本科生提供服务,还要时刻准备救回那些整日满世界屠龙的重伤校友。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曼斯现在的状况真的能干这事儿吗,我有点害怕,曼施坦因。”古德里安压低自己的声音小声说,他把自己挤在棕灰色的大衣里蹑手蹑脚地跟在曼施坦因的身后,他腆着大肚子,摇摇摆摆,沿着走廊的墙壁走,像是一只跟在瘦海狗后面的大海象。

  曼施坦因就是那只头顶发光的瘦海狗。

  曼施坦因有点无奈,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脑袋从墙角探出去四处张望,确认没有巡夜的护工在这时候四处游荡,才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真觉得你还留在十四五岁的青葱岁月古德里安,你现在马上是学院的终身教授了,马上就要和让.格鲁斯真正公事了,探个病还这么鬼鬼祟祟,现在学校里没人能管得了你伱在怕什么?”

  古德里安愣了一下,他用提着环保袋的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头顶,那里已经完全秃掉了,在走廊顶上明亮的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倒是和曼施坦因很搭。

  “我看你也鬼鬼祟祟的,我以为我们这么做不被允许来着。”古德里安还是压低自己的声音。

  曼施坦因捂脸,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几天都该我在中央控制室值班,虽然有人替我顶了,可如果被人发现风纪委员会的主任居然不按规定值班反而四处闲逛,你说会风纪委员在学生里的权威会不会受到影响?”

  “其实不只是风纪委员主任,不管谁午夜在医院里乱逛都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古德里安面露严肃,可这严肃没绷住几秒就溃去了,小老头把环保袋在自己的耳朵边摇得叮当响,“话说曼斯的情况不是不允许喝酒吗?”

  “没什么不允许的,他现在情况特殊,再说少许的酒精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根本没用。”曼施坦因摆摆手说,他踮着脚跑过一间诊室,说是诊室其实是住院部这一层楼的医护休息室,值班的小护士倒是没有发现他,不过古德里安狗熊样的块头很难不引起注意。

  “古德里安教授好,您亲自大半夜来看曼斯教授啊!”小护士脆生生地打招呼。

  古德里安用中国西部边缘山区领导下乡视察的姿态拍了拍小护士的肩膀,“嗯,我来看看曼斯恢复得怎么样了。你也很努力啊小朋友,加油。”他这么说的时候心想我亲自来探病多新鲜啊,还有个更新鲜的事儿是我其实也会亲自拉屎来着。

  路明非大概真的是概念上的二货磁铁,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二。

  和小护士说过话后古德里安明显变得神清气爽了许多,说话也大声了起来,曼施坦因懒得管这个活宝,一路到了曼斯教授的病房外面。

  曼斯教授在上次的夔门计划受了伤,奥丁的武器几乎撕裂他的心脏,身上的骨头断了三分之一,二分之一的肺叶完全受损,如果不是路明非的言灵这会儿大概已经进了英灵殿。

  可虽然靠着那个不要死的言灵和校医部的努力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也还是留下了不可愈合的伤势。

  曼斯的左手被替换成了义肢,还更换了人工肺叶,心脏倒是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够自主工作了。

  病号房里静悄悄的,即使外面的温度只有几摄氏度,强大的供暖系统还是让这里温暖得像初夏。

  曼斯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转移到了独立病房,他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这段时间来探视的专家组也少了很多。

  奥丁用昆古尼尔刺穿他的时候应该是未曾动用那种直接从命运中抹杀的能力,所以居然让曼斯捡回来一条命。

  借着床头昏暗的光,曼斯教授正在慢慢地翻阅一本用德文写成的书。他的肤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因为长时间的缺少运动肌肉也开始有些萎缩。

  夔门计划中所遭遇的名为奥丁的古神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那种伤害不仅仅体现在身体上,更体现在灵魂上。他失去了最珍爱的学生,自己却可耻地从神的长矛下活了下来。

  这种苟延残喘的、逃兵般的负罪感与羞耻感时常令曼斯难以入眠。

  可当他见到推门而入的古德里安与曼施坦因的时候还是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

  他们三个人其实都是哈佛的校友,不过区别在于古德里安与曼施坦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住过同一间宿舍,而曼斯.龙德施泰特则大于他们二人两届。

  “嘿,曼斯,我们来看你了。”古德里安眉飞色舞,隔着整个病房的距离向曼斯挥舞手中的环保袋。

  “好久不见了,古德里安,曼施坦因,你们带了酒吗?”曼斯用仅存的那只右手支撑着自己坐直了身体。他抽了抽鼻子,似乎是嗅到了空气中弥漫出来的很淡很淡的酒味,“是伏特加吗?”

  “你的鼻子比安格斯猎犬还要灵敏,我的老朋友。”古德里安眉开眼笑,把三瓶750毫升装的伏特加放在曼斯教授的床头柜上。

  这些酒是直接从莫斯科空运过来的高档货色,装它们的容器是石英玻璃瓶,塞子则是橡木的,酒精会沿着橡木的孔隙渗进瓶塞子里,然后味道就会挥发进空气中。

  相比威士忌这种无色无味的名酒,伏特加的酒精味道简直堪称浓烈。可隔着一层橡木塞子,恐怕只有那些真正优秀的混血种才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淡淡的酒香。以曼斯教授的血统显然不可能做到这一,不过他的嗅觉原本就远比其他人更加灵敏,在学院里这位算得上是最资深的品酒者。

  “前段时间我问过了校长,他说你很快就可以回归正常的教学任务了,到时候我可以请你吃宵夜。最近食堂请了一位很不错的日本厨师,这位厨师很会做炸天妇罗和豚骨拉面。”古德里安在曼斯教授的身边喋喋不休,他和曼斯坦因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了曼斯的两侧,相比之下曼施坦因教授则要沉默寡言许多。

  他们确实去询问过昂热校长曼斯教授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也确实得到了确切的答复。

  大概下个学期中旬曼斯就能够差不多继续执教了。

  可他们也同样从昂热的口中得到了一个坏消息,曼斯大概从此以后都不能够再参加任何一场执行部的任务了。他受的伤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的身上都是足够令其去见死神的重创,曼斯的身体已经不支持他再继续进行危险的任务。

  曼斯坦因当然知道这对曼斯来说是一件何等残酷的事实。这个老友虽然在学院的正常教学任务中有过任职,可他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一个真正的战士,混迹于执行部的时间要远长于在学院执教的时间。

  施耐德教授甚至一度认为曼斯是比自己更适合执行部部长这个职位的人选。

  他强大而冷酷,在屠龙的战场上立下过赫赫战功,从夔门计划留下来的视频资料中可以看到,即便是面对奥丁这样疑似初代种的龙类,曼斯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退缩与畏惧。他仍然坚定地向神明举起了武器,即便在奥丁的面前他脆弱得像是一个瓷瓶。

  古德里安还在说话,曼斯也会偶尔回上一句,三个人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可曼施坦因的神色忽然动了动。他注意到曼斯的右手边桌上放着两杯仍然冒着热气的咖啡。

  这引起了他的好奇与警觉,这个以细微着著在学生中闻名的风纪委员主任开始观察病房里的情况。他立刻注意到另一个疑点,就在古德里安那一侧的病床上,曼斯盖着身体的被子上有一个明显的凹痕,那是被人坐过的痕迹。

  这么说来有人不久前曾拜访过曼斯,看咖啡还在冒着热气,这个人大概才离开不久。可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来拜访病人?在深夜?

  “我的身体有些不太方便,所以想拜托你们两个帮我办一件事情。”曼斯这时候忽然说,他打断了古德里安的喋喋不休,那双雅利安人特有的银灰色眸子里似乎在跳跃着金色的火焰,向外渗透出冰冷的杀机,可这种莫名的杀机转瞬即逝,甚至让曼施坦因认为自己大概产生了错觉。

  “只要不违背校规。”曼施坦因说。

  “不会违背校规,我需要你们帮助我在图书馆的纸质文档中查找一份资料,这份资料的调查对象是一个名叫黄昏教条的组织。它在一百多年前从密党分裂出去,后来在二战之前改名为极北之地。”他这么说的时候便捏紧了手中的书。

  那里面夹着一张黑色的钛合金卡片,卡片的一面用古老的技艺雕琢出茂盛的世界树。

第105章 104秘辛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曼斯,你还是个病人,得早点休息。”曼斯坦因拉上还有点意犹未尽的古德里安,这时候后者的两颊皮肤都微微泛红,半框眼镜下的眼睛水汪汪的,这让他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曼斯轻轻点了点头,他用自己的右手食指在那本德文书的硬壳封面上叩击了两下,“请一定要帮我注意一下黄昏教条的事情,那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曼斯坦因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直到他和古德里安走到了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是因为曼斯在他们的身后叫住了他们。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一下,”曼斯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只是冷冷的,像是北极的冰海。他说,“我的学生,亚纪和塞尔玛,她们还好吗?”

  “过得还算不错,塞尔玛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你是知道的。酒德亚纪倒是了一些时间才从那件事情里走出来。她们现在加入了路明非创办的龙血社团,成为了那个新兴兄弟会的委员之一。大概是决意要做出一些改变,酒德亚纪和塞尔玛都在接受非常严苛的体能训练和格斗技巧训练,你出院的时候就能看到和以前大不相同的学生。”曼斯轻声地说。

  曼斯于是就无声地笑了,他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摩挲那张黑卡,黑卡表面呈现出并不光滑的磨砂质感,分明轻巧而精致,却让人觉得握住了那么沉重的权与力。

  ——

  最后一波凛冽的冷空气在伊利诺伊州的上空肆虐着席卷而过,然后温暖的春天就真的来临了。

  这真是万物都在复苏的季节,连卡塞尔学院外那漫山的红桦树都生出了繁茂的嫩芽。

  “……好的我明白了,教授,感谢伱抽出宝贵的时间为我解答疑惑。不不,这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假期。好的好的,再见。”路明非等通话另一端的昂热校长挂断了电话之后才合上了手机,将手机的屏幕朝下放在面前的书桌上。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地将自己埋进柔软的沙发里。

  芝加哥春天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外茂盛生长的大树那些隐隐绰绰的嫩芽斑驳地落进这间寝室里。

  细碎而温柔的阳光就那么轻轻地抚摸着坐在他身边女孩红色的发梢。

  诺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的面前和路明非的面前一样,都堆满了从图书馆借来的大部头书籍,那些著作的名称是分别是《汉帝国的崛起》、《龙族谱系史-汉唐皇帝的血脉延续》、《楚汉之争-楚国的崛起与衰落》、《中国古代混血种史册》……

  都是些在混血种社会里学术性很强的书籍,每一本都足够成为某门中国龙族历史课能沿用一整个学期的教材。路明非面前的资料也大差不差。

  赫尔佐格和极北之地这条线暂时是无法再取得更大的进展了,那个狡诈的恶鬼没有在人世间留下太多可供查阅的资料,唯有等到夏季路明非亲自登上那艘核动力破冰船或许才能窥见更多的隐秘。那么此时他和诺诺更多的精力便自然而然地放在了那枚来自于德国卡塞尔家族的次代种胚胎身上。

  既然做出了那个名叫虞姬的次代种身体里寄居着天空与风之王项羽的精神的判断,那么他们的探究便有了一个固定的方向。

  按理来说要从现有的历史中抽丝剥茧找到当初的真相,对于拥有侧写天赋的诺诺来说并不算难事。

  毕竟恰如校长昂热所言地话,西楚霸王项羽便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双生子之一,这件事应该在某些中国古代的历史文献中有过隐晦的记载。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路明非和诺诺几乎翻遍了他们能够接触到的所有相关书籍,当然也运用上了那堪称恐怖的侧写天赋,却也依旧无法找到任何关于那场史诗级别地战役垓下之战的蛛丝马迹。

  这么说或许不太恰当,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们没有能够在历史中找到任何证据表明曾有龙族相关的东西参与过垓下之战。

  那么到这里他们对这件事情的追寻便应该告一段落了,可诺诺敏锐地察觉到埋藏在历史中的巨大谎言。

  中国人常说自己是龙的传人,这其实并非没有依据。

  上至尧舜,下至明清,这个文明古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任何一场有关政权更迭的战争实则都充斥着龙族的身影,王朝的更替与皇室的兴衰本质上来说其实是那些强大的、立场不同的混血种家族互相厮杀之后得出的最优解。

  那些在近代史之前号称在华夏大地上延续绵延数千年的豪门世家,他们中每一个成员的身体里都流淌着炽热的龙血。

  哪怕和整个世界所有国家文明进行横向对比,中国古代战争的惨烈程度也是绝无仅有。

  有些战争更是发展到了能够称其为人种灭绝的地步。数千年来那片大地上的人民被换了一茬又一茬,没有血统的普通人类沦为平民百姓,流离失所后继无人逐渐消亡。体内流淌着龙血的豪门世族则开枝散叶将自己的子嗣后辈散播到五湖四海大江南北。于是新的平民阶层又出现,直到下一个王朝的兴起,又会有新的豪门世家顶替原有的统治者,也会有新的平民取代原有的平民。

  数千年之后的今天,血统纯粹的人类在中国已经很少了。

  很多中国人其实都是混血种,不过他们的血统纯度不高,龙族的基因也大多呈现出隐性表达,绝大多数人甚至一生都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可即便如此中国本土的暗面依旧是世界上最庞大的混血种社会,即便是密党也很难将自己的力量渗透到那样的地方去。

  这便恰恰是路明非和诺诺感到诡异与奇怪的地方。哪怕是陈胜吴广这样最终宣告失败的农民军起义事件也能看到龙族的身影,比如鱼腹丹书、篝火孤鸣,其实压根不是陈胜吴广这种没读过书也没见识的底层人能想到的主意,混血种史书有记载那其实是一位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次代种亲王所为。

  如此说来没道理垓下之战这种灭国战争干净得甚至连一头三代种的影子都见不到。

  这段历史太干净了,干净得找不到任何疑点,可这恰恰是它的疑点所在。

  有人在这段历史上动了手脚,掩埋了很多真相。

  路明非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这样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诺诺匀净的呼吸声了。他凝视着女孩沉睡时的侧脸,细碎的而温暖的阳光,不仅仅落在她的发梢,也透过那些绵密如织的整齐的睫毛落在紧闭的眼睑上。

  诺诺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而微微颤抖,大概是因为熬过夜的原因,她的肤色显得有些苍白,可嘴唇还是红润,眉眼也还是锋利且倔强。她的下颌尖尖小小,鼻尖上还有几点小小的雀斑。

  路明非把窗户拉开一条缝,从抽屉里熟练地抽出一包柔和七星,用火柴点燃一根,看着那根燃烧地木棍渐渐燃尽,最后熄灭地时候只剩下短短的梗。

  升起的轻言稍微遮住了路明非的视线,诺诺就那么蜷缩在清晨阳光下的沙发里,小小的白白的,像是一个婴儿。

  路明非随后就忽然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也将诺诺放在了弱势方的地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时候才是人群中的大动物了吧,大动物是要保护小动物的,可他又为什么会答应诺诺要一起去那艘破冰船呢?

  路明非起身从自己的床铺上拿下一床厚厚的毛毯,蹑手蹑脚脚地给身边的女孩盖上。

  红色的长发在阳光之下漫卷如红色的晚霞,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师姐的头发,像抚摸自家养了很多年的小猫。

  诺诺在睡梦中嘟哝了一句什么,吓得路明非赶紧收回了爪子,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刚才和他通电话的是昂热,根据诺玛透露的航班信息来看,老家伙现在应该是还在伦敦度假。

  曾经号称日不落帝国的大英帝国首都自然也是混血种豪门的聚集地之一,工业时代的初期有许多混迹生意场或者屠龙战场的豪门在那里落了脚,其中包括有数量不在少数的密党元老也选择了将自己的家族总部设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