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弦时不闲
注视着丹恒, 他毫不掩饰地轻笑道:“无他,为了仙舟。”
“将军……”
彦卿拽了拽景元的衣角,可对方只是对他放心地回眸一笑。
“无碍。”
“……”
彦卿点了点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无碍?真的无碍吗?明明那背在身后紧握着的手都在颤抖……
…………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半空中,有三人正隐去了身形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真没想到,堂堂罗浮的将军,巡猎的令使,竟然也有别无选择的时候。”坐在劫灭之上,银狼的虚拟数据投影翘起二郎腿,托着下巴,一脸看戏模样地评价道。
“身份,名利,力量……这些东西在获得的同时也伴随着枷锁,将军之位,巡猎之令使,有些抉择只是看上去可以选罢了,实则从一开始就别无选择。”一旁,卡芙卡百无聊赖地说道。
闻言,银狼摊了摊手:“所以说嘛,这位置给我都不要,真搞不懂太卜司那位为何致力于当将军。”
小天火撇了撇嘴,这家伙完全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得好像她能当似的。
“那你呢,抛去骇客,抛去星核猎手这个身份,你又还剩下什么?”看着银狼,小天火问道。
“我……”
银狼被问住了,她给不出答案,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会用在自己身上。
如果她不是骇客,她或许还待在那用地下室改装的街机厅里搓着摇杆,到头来永远通关不了名为地下室的“游戏”,也无法再体验其他“游戏”。
如果她不是星核猎手,如果那个男人,那个女人,那个铁皮人,还有……没找上自己,那自己又会如何通关那名为朋克洛德的“游戏”?
如果……如果……
“没有如果,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盯着小天火,银狼突然认真说道。
微微勾起嘴角,小天火反问道:“是嘛?那你认为这到底是你自己的选择,还是游戏程序设定的命中注定呢?”
面对小天火的刁钻问题,银狼咬了咬牙,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平日里她还是比较相信艾利欧剧本中所蕴含的命运,但如今现实却与剧本有着极大程度的差别,这也让她开始没有把握。
有些事,到底是因为个人的决定,还是命运使然呢?
正当银狼陷入沉思之际,卡芙卡的声音突然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已经登岸了。”指着下方不远处沙滩边缘处停泊的一艘星槎,卡芙卡说道。
闻声,二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白发女子在沙滩上缓缓行走,黑色的细纱遮住她的眼眸,却丝毫不影响其脚步的沉稳。
只是,从她忽快忽慢的步伐来看,不知是希望这段路长一些,还是短一些?
…………
显龙大雩殿,龙尊之像旁,丹恒注视着景元,徐徐开口。
“既然如此,将军希望我是丹枫,还是丹恒?”
景元抿了抿唇,平静道:“你称呼我为将军,那么,作为将军,我希望你能成为丹枫,又或者说,事到如今,你不得不暂时成为丹枫……”
第216章 祸首饮月,从凶应星……
听着景元的话,丹恒的眉头不由微微蹙起,不知该怎么回应。
起初,他以为景元只是怀念自己的故友,但这一步步走来,他发现对方似乎对自己另有所图。
在他看来,景元并不是一个会将自己内心真实情绪表露在脸上的人,那平时所展现出来的闲散,不过是另一层面具罢了。
而事到如今,面对景元毫不掩饰展现出的目的感,丹恒却隐隐感觉自己胸口沉甸甸的,仿佛心中有块无形的石头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在生气么?还是在抗拒?
可自己为什么要对景元生气,因为他还是把自己当成过去之人?
可景元这么说明明是有着他的目的,难道自己在抗拒那还未明确的目的?
“你在迷茫吗?丹恒……”似乎是看出的对方的状态,景元轻声询问道。
“不!”下意识想要反驳,摇了摇头,丹恒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垂下眸子,“不……我……我不知道……”
闻言,景元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听我说说吧,说不定听完之后你会明白一些……”
“因为有些事情是你必须要面对……”
说着,景元那原本缓和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
“不知此时此刻,站在此处的你,是否有回想起当年自己所造就的祸端?”
注视着丹恒,景元的眼中充满了冷漠,口中的话语也逐渐夹杂着寒意,一字一句的事实被他吐露而出。
“白珩的逝去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痛,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接受,她留在了与倏忽同归于尽的战场,但对云骑将士而言,归葬沙场本就是一种荣耀。”
“可你呢?丹枫……你根本不懂这些……”
景元最终还是对丹恒念着他一直以来所抗拒的名字。
而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犹如一把把利刃扎进丹恒的脑海,促使着那尘封的记忆逐渐出现了裂痕。
恍惚之间,丹恒似乎看见自己分开大殿之前的海水,来到宫墟的深处,埋葬故友残存的碧血,并创造那许久未曾诞生过的新生命。
直到那头孽龙将一切预想都粉碎得一干二净……
他失败了,不……他们失败了……
“不可能,龙师们说过……我族之血,我祖之魂,本该造就另一个龙尊。”
“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丹恒痛苦地捂着头,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析出。
此时的他,早已分不清这些话是由自己说出,还是由丹枫所说。
看着口中说着奇怪话语,近乎崩溃的丹恒,一旁的彦卿心中不由为他捏一把汗。
“将军,丹恒老师这是……”
抬头看向一旁的景元,彦卿向其投出了求助的目光,可下一刻,他便愣住了。
景元就这么看着,就这么默默看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说了,有些东西是他必须要面对的。就如我先前所说,因为龙师的操纵,丹枫的褪鳞只进行了堪堪半截,而因此,他也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轮回蜕生……”
实际上,景元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复杂的内心,其实他并不希望丹恒现在如此,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当初决定将丹恒从罗浮流放,他并给予了故友自己的期望,期望他能够自由,期望他能够获得新生。
独自承受之人,有他景元一人足矣。
但如今,他别无选择……
此时此刻的丹恒,永无休止的龙咆在他耳畔回响,他看见捐狂的工匠倒在粘稠的泥泞之中,熟悉的白发女子提着玄黑的残破锋刃指向自己,语气冰冷。
“如果让你牺牲可以令一切恢复原状,我会做的,但现在……告诉我那头龙的逆鳞所在。”
“颅顶……”
口中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话音未落,丹恒便看见白发女子与自己擦肩而过,独自迎战那足以吞灭海平线的孽龙。
剑出无回,锋芒毕露。
即便女子的剑技高超到无人匹敌,面对这龙形的孽物却依旧节节败退。
正当丹恒感到绝望之时,他看到女子从自己的裙幅上扯下一条黑色的绸带,遮住双目。
只见女子持剑跃起,不知为何,她手中的残剑开始瓦解,紧接着,一把解脱一切束缚,由坚冰凝成,犹如幽寒月光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剑,长三尺七寸,轻如无物。
只是,这把剑并未斩向孽龙,而是朝着丹恒自己挥砍而去。
噌——
寒芒在眼前发出锋鸣,危机在眼前停滞。
伴随着回忆被打断,丹恒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改变。
熟悉的大殿,熟悉的龙尊之像,熟悉的白发女子,以及那柄由坚冰凝结而成的长剑……
注视着丹恒,镜流收起手中之剑,问道:“回忆起了么?饮月……”
“镜流……”
击云出现在手中,跪伏在地上的丹恒拄着枪杆缓缓站起身。
站在景元身后的彦卿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到来,也丝毫没有看清对方出剑的动作。
看着这一幕,景元不由舒了一口气。
“看来你的确想起了一些……”环顾四周,镜流缓缓开口,语气中似乎有着些许怀念,“这样的话……人便到齐了。没想到阔别数百年后,云上五骁还能再度聚首……”
“你见到她了?”这时,靠在一旁闭目许久的刃突然开口,对着镜流问道。
“是的,我见到她了……”镜流如实回道。
“她现在如何?”
可镜流这次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你现在是感到亏欠了?”
“……”
见刃沉默不语,镜流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她长叹一口气,试图寻找脚下那熟悉的过往。
“如果我所记不差,七百年前,我们五人便是在这立下承诺,无论间关迢迢,都要相聚在此共饮一杯。”
“可惜这鳞渊空悬,世事蓬转。我们五人有的转世重生,有的求死不能,有的沦为囚徒,有的……再也不能赴约,甚至连这彼此之间的情谊,也荡然无存。”
“我背负着罪孽重游罗浮故土,也将背负着罪孽继续我选择的路途,所以,此去一别,或许是永别。在离开前,我希望为曾经的过往画上一个句号。”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
“注视”着丹恒,镜流说出了曾经那人的罪行:“祸首饮月,一意孤行,擅行化龙妙法起死回生,变化形骸,酿制大祸,有辱战士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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