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佑树
她从小教出来的儿子果然是好儿子,偶有逾矩,但不算出格,对女性身体的着迷可能是出于好奇心,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和心理现象,不用大惊小怪。
她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一下衣襟,顺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抱着儿子问道:“就这些,还有呢?”
“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啊?”
叶弘轻呼了一口气,清漪的事情是不能说的,不然也太丢脸了。
于是便讲起来他为了筑基,运起真炁去和近乎垂直的瀑布对抗,连带着自己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时,在强大的水流冲击之下,弄得自己皮肤淤青和骨折都是常态了,而且因为怕妈妈那边有心灵感应,几乎是受伤后马上吃药,倒也没受什么罪。
再往后,曾经数度想过放弃,主要是一开始在清漪面前夸下了海口,这次畏难就易放弃了,那么发誓将来一定会让她爱上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一并放弃?
所幸,他后来成功了,遵循了自己内心深处声音的呼喊,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了灵魂深处的渴望。
那种感觉,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就是天街踏尽公卿骨!
这句话曾经在他心中激起巨浪久久难以平息,以至于在踏足修行之路之后,不由得心想,如果我掌握了同等优渥的条件,或者说一根“金手指”,难道还会注定比别人差吗?
很显然不可能!
听儿子讲述当时的情景,叶婉清原本放下去的心,此刻又重新揪了起来,连叶弘都能明显能感觉到妈妈柔软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抿了抿红唇,心疼的眼眶都微红了,反握住他的小手,带着一丝央求的意味开口:“儿子,妈妈求你,你以后别这么折腾自己了行不行,你要搏前程都是拿满身的伤痛换来的,你不疼,我还心疼呢,这又是何苦呢?”
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她?明明只要等一等她就好……到时候有她这个当妈的在前面探路,儿子不管做什么都会轻松许多。
她宁愿自己吃一百分的苦,也不愿意他受一分的罪。
然而,这份体恤家人的心情,换到他身上也是一样。
她伸手贴住儿子的脸颊,轻轻抚摸着,眼神哀意流转,心中默默思索,修仙真的有这么好吗?他这么着急成为最强又是为了什么呢?
过去的经验告诉她,这孩子看上去反复无常、荒唐古怪、放纵任性的行为里,一般全部都带有明确的目的。
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资质太高无形之中带给了他压力,无意之中伤害到了孩子的自尊心。
还是说,他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只能不断地追求力量,潜意识里觉得只有变得最强,才可以在残酷的世界活下去。
如果是为了保护她的话,那只会更让她感觉更加内疚……倘若孩子羽翼未满,母亲活成女强人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她是一个成年人。
但是反过来讲的话,这件事就不成立了,做母亲的怎么能活在儿子的羽翼之下呢,她又不是没有手没有脚的……
而当叶婉清郑重而谨慎的问起来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他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叶弘也是愣住了。
思来想去,并没有直接回答妈妈的问题,反而是躺在她犹带几分慵懒的娇躯上,缓缓讲起了一个故事。
“妈,我上高中的时候,读过一套小说,名字叫做《明朝那些事儿》。”
“那年恰好是我高考的那一年,但是我当时没有读懂。”
她听后忍不住腹诽道,臭小子,快高考了还敢分心,却也没打断他的话语。
“大学毕业之后,我找不到工作,闲着没事干就又把那本书读了一遍,然后我发现,小说从来不会变,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实也不会变,会变的只是翻书人的心情和境遇。”
叶婉清看着他望向自己孺慕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好似坚不可摧。
“其实这本书最感人的地方不是王侯将相的故事,而是它的结尾。我在读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写这本书的人,想通过徐霞客所表达的那种古今多少事的沧海桑田,感受到了那种听闻好了歌之感,那种强烈的虚无主义。”
“其实这个世上很多事,根本不需要理由。”
“妈妈,这就是我的答案,我是你的儿子,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这就是我想说的,我就是我自己,我会按照自己的方式藐视所有的王侯将相,去度过自己的一生。”
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儿子长大了,又变回了那个充满智慧又冷漠的大学生,千语万言,万般担忧化做一声轻叹,随后突然搂着他温柔的笑了起来,人生仅此一次,所以活出自我最为紧要,说得多好呀,真不亏是我的宝贝儿子。
“儿子,你已经做得很棒了,真的。”
如果你能再依赖妈妈一点就更好不过了。
第五十六章 如见己
人在一个世界里待久了,换到另一个世界当中,就会有一种解放感。
叶弘便是这样感觉的,无论穿越到大夏也好,还是从红尘到修仙界,他都感觉自己越来越自由,前些日子,从瀑布中跃出来,就好像重活了一场,有股酣畅淋漓的肆意,大道如青天。
然而,这种心绪没能持续多久。
“儿子,这封信妈妈能看吗?”
叶婉清笑眯眯地询问他的意见。
“可以啊。”
叶弘随口答道,旋即马上反应过来,可以什么可以,那上面写了沈白和他妈的丑事!不管是真是假,任何与那两个字有关的信息他都不想让其出现在妈妈的视线里,本能的觉得这两个字就是禁忌,之后沈白的事情他一个人处理就好,没必要再多拉上妈妈。
“我反悔了,你不许看。”
他连忙伸手去抢,岂料却慢了一步,叶婉清轻轻一扬手便躲开了,随后把儿子的脑袋紧紧地搂在胸前,禁锢着不让他乱动,两个人肢体相互纠缠,滚做一团,有些衣衫不整,场面十分不雅。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叶弘急了,喘着粗气,“别看妈,脏了你的眼!”
但她已经展开了那封信,一目十行地阅读着,发现好像是儿子买了一把飞剑,而且品阶不低,这也没什么呀,她昨天就已经发现了,然而,看到最后,她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一瞬间毛骨悚然,傻愣了好一阵,反应过来之后,放开儿子,面无表情的将手中信件攥于掌心之中,并他没有预想中的愤怒。
叶弘脸上有些讪讪的,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
人和人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像她这样没有诱惑的深情,不含敌意的坚决,试问世上又有几个母亲,能做得到呢?
叶婉清并没有因此而生畏,她自问无愧于心,哪怕是换衣服或者洗澡时被儿子不小心看光了裸.体,只要他不是成心的话,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将素手轻轻地放在儿子的身上,揽过来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说实话,这份淡然处之的态度着实让叶弘吃了一惊。
母子俩就这么沉默了许久。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幽的出了声:“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叶弘为难道,“要不然,你问我答好了。”
叶婉清微微点头,说了一声“好”,接着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弘迟疑了,明明是一个简单且明了的问题,只需要回答“真的”,或者“假的”就可以,但是他却久久无话,倒像是他做了错事似的。
他最终回答道:“真的。”
“你荒唐!”叶婉清忽然生气起来,拧了他耳朵一把,“他才多点儿呢,懂什么啊,臭小子,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这话有些重了。
很显然,叶婉清希望得到的答复并不是这个,以她如今的心性而言,其实并不关心沈白如何、如何,她更在意的是,从这件事背后映射出的自家儿子的真实想法。
她是何等的聪慧,几乎是瞬间就推断出了儿子的心理活动。
因为整件事情听起来实在是太过离谱,一般情况下,正常人第一反应肯定都会觉得荒谬,而儿子他却认为是真的,这只能说明他也觉得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区别就在于一个人心理的阴暗程度。
作为母亲,她一直坚信儿子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异样的想法,母子之间毫不避嫌的相处模式也是在此基础上建立的,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回事,儿子变相坦诚了对她的意淫,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般,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以前,她没有留意这种感觉,现在不禁产生了动摇,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难不成,其实她也是错的,为了可以毫无负担的亲近儿子,从而编织出了一场不愿醒来的幻梦,将所有的坚守和考验都放在他天平的那一端。
由是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对自己不满和懊悔的感觉,作为母亲,一个成人,应该知道分寸,是她以被动的姿态主动“勾引”了他。
叶婉清看着儿子低垂着脑袋,忍不住叹了口气,捧起他的脸,有些内疚地看着他的眼睛。
叶弘想扭过头去,但是又被她轻轻给扳了回来,于是他开口道:“你因为沈白骂我,我吃醋了。”
语气淡淡的,却一下子将她的心脏击中。
她眼睫颤了颤,险些落下泪来,凑到他耳边,带着一丝歉意,低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你别因为外人生妈妈的气好么。”
“我没生气,其实我知道的,你就是有点慌,不知所措。”他轻声抱怨了一句,“可是妈,他人之私,于你我何干,我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又与他人何干?”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代入的,我甚至都没有偷偷吻过你,你都不知道这需要多强的自制力。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适当服软道:“算了,妈,是我的错,这种东西早就该销毁掉的,结果却害得我们吵架了。”
叶婉清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纠结和痛苦减轻了不少,渐渐恢复了镇定,瞧着安详了不少,“你原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叶弘面不改色,“毕竟是认识的人,我打算抽空去玄火门走一趟,调查一下真实情况,根据调查结果,能帮就帮,帮不了也没办法。”
“……我还是不敢相信是真的。” 叶婉清声音弱弱道,“这其中,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误会。”
并非是叶婉清相信沈家母子的人品,帮着他们说话,只是站在一位母亲的立场,她更愿意坚守人间正道,相信母子真情。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叶弘解释道,“我相信魏师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会随便乱说的,如果他说沈白逛窑子,那就肯定是他或者其他人亲眼看着沈白进过窑子,哪怕他是进去刷盘子兼职呢,他也是货真价实的进了窑子,至于那个……”
叶弘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不是也说了是道听途说来的,没有证据,毕竟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要是真做了的话,应该是会被玄火门除名的吧。”
事涉“奸罪”,同样也触犯了仙门的禁忌。
有理有据的细细分析起来,叶弘反倒是站在了自己原本的立场上的对立面。
叶婉清眉目舒展,思前想后,还是认真的说道:“妈妈想跟你一起去看看,可以吗?”
第五十七章 悦己容
叶弘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而后只觉得发麻。
说句难听的,就是沈家母子俩不幸横死在街头,他也只会给他们收尸,烧上两柱香,祭奠一番,了却因果,而不会掉一滴泪。
但是,现在母亲却说,要陪他亲自去处理这件事,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有点代入进去了,从而产生共情。
念及于此,叶弘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拉着她温暖的手,温言劝道:“妈,你好好想想,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真的好到那个份上了吗?”
听儿子这么说,叶婉清也意识到自己确有点钻牛角尖了,但她却不愿意就此妥协退让,目光微凉,清澈的眼底仿佛闪过一丝悲哀。
“不行,我必须要去亲眼看看……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情,那我也要替秦香莲(沈母)主持公道。”
叶弘微微瞪大了眼睛,怎么母子俩现在的立场好像完全反过来了?
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劝说什么已然无济于事,索性放弃了纠正母亲的念头,只是简单说了句,“好,我们一起去。”
言毕,他沉默片刻,接着翻身从母亲完美的身体曲线上越了过去,下了床,开始穿衣服,嘴里轻声哼唱着听不清词的戏腔。
“驸马爷,进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欺君王瞒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将状纸押至了爷的大堂上……”
说起来,《铡美案》这出戏是他在少年时代除了《女驸马》之外,觉得最好听的了,后来在短视频app火了起来,反而让更多人注意到了传统文化,这就是世事无常。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秦香莲”,都一样倒霉。
此时,叶婉清也将两条修长的玉腿侧着交叠在一起,眯着眼睛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坐在床上,舒展着身子,颇有些诗情画意之美。
母子俩之间的谈心一共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期间各自有情绪起伏波动,如今却仿佛已经彻底回归平静,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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