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使徒 第858章

雷电芽衣默默将头转向一边装作看风景，避开雷罗有些好奇的目光。

第六百七十三章 眼神不太好

齐格飞明白自己对于这颗星球上，两千年前灭亡的魔法帝国的科技水平预估出现了不少偏差，这是个极为特殊的文明，并非因为他们信仰的是确切意义上存在的神，哪怕那只是个半神，而是在于这个文明与神的联系极其紧密。

从睁开眼睛，用思维去认知世界开始，神就在他们旁边，编撰文字、掌控自己与生俱来的魔力、将运用魔力的方式总结成经验与知识、创造属于种族的文字、点燃第一缕火光、成立第一个部落、制订第一部法典、建立第一个国家、第一位皇帝登基……

神指引着人类前进的方向，神从文明开头走到如今，神指引他们避过了许多不必要的错误——这些人类思想开始萌芽的时候，便已经在神的引导下将目光放到了世界上，而不是将目光放在彼此身上。

文明的发展是多变的，在神的指引下，这些生来具有魔力的人类聪明而勤奋，将足迹遍布星球，同时开始壮志踌躇地准备向神所指向的星空发起挑战，然而突如其来的灾难毁掉了一切。

“曾经我们有很多艺术作品，记录着与神交流的事迹、画面和传说，但是后来我们不得不销毁那些我们引以为傲的东西……”

走在安神塔中，雷罗颇为怅然地叹息着：“那些无法用财富计量的东西，最终却在我们手中被毁掉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亲手掐断了自己的文化传承，以至于现在的人类失去了宝贵的历史。”

琪亚娜疑惑地看了雷罗两眼：“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并不憎恨神？”

“我为什么要憎恨神？”雷罗笑着摇摇头，“一切的错误并非神所引起的，我怜悯和悲伤我们的遭遇，也怜悯和悲伤神的遭遇——让我们毁灭自己文化，以此减弱与神联系的正是神自己，我们尽力了，神尽力了……如今我希望着人类的未来，缅怀着过去的痛苦，已经没心思去憎恨什么了。”

“真要说憎恨的话，也只有憎恨那不知为何而来的灾难吧……”

穿过知识之厅，下落到沉眠之厅，雷罗沉默地看了一眼那些亮着灯光的沉眠舱，他暂时停下了脚步，微微弯腰鞠了一躬，接着穿过一个个沉眠舱走向通往下一层的门。

一群人也安静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这无人生还的沉眠之厅，同时也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的一种异样气氛，但凡感知灵敏点的人，都能隐隐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主神已经开始闪烁自己的指示灯，提醒其他人自己检测到了神性力量。

终于，所有人来到了无眠之厅，这里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画面，许多人围成圈跪着，进行着祷告，但和之前的情况有些差别。

“从梦境中归来……从永眠中归来，至高无上的神灵……”

“您是制造噩梦之人，您是编织美梦之人，您是梦境之主……”

“为您献上赞歌，归来吧，我们的神……”

上百个穿着白袍的人祷告着，他们的身躯是半透明的，他们虔诚祷告的话语是截然不同的，之前的祷告完全是一种用虔诚信仰施加的诅咒，通过无眠之厅的布置，诅咒化为力量降临到下面的梦境之厅，神会主动接受诅咒的力量，通过这种方式来杀死自己。

毕竟，神就是神，人就是人，让人去杀神的难度高到近乎不可能，就像电脑前的程序员被电脑里的程序给隔着一个世界干掉了一样……

这种祷告声并非诅咒，反而是如同正常的信仰，呼唤神的归来，然而在了解情况的齐格飞等人眼中，就是在呼唤灾难的归来，是神还活着，并且在被侵蚀或者其他情况下展现出存在的表现。

琪亚娜感觉有些怂，就像之前在无眠之厅那种危险感一样，今天重新回到无眠之厅，这里给她的危险感更加强烈了，于是她抬起左脚后退一步，准备躲到其他人身后——她右脚向前了一步。

“卧槽！西琳你干什么？！”

“呵，这种程度就怕了吗？真是个胆小鬼。”

“什么叫胆小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有些怕吗？”

“我？我怎么可能怕？！今天你这条右腿就别想后退一步，不对、今天你就别想让我后退一步！”

“这是我的腿！”

没注意琪亚娜和西琳的小剧场，雷罗已经快步走回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附近，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早已死去的人的情况，表情中满是复杂地说道：“神还活着……无眠者都是翻阅过禁忌知识的人，我们都知道自己的心智、精神在禁忌知识洗礼之后都发生了变化，无眠者的生命形态都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改变……”

齐格飞微微皱起眉头：“看来那位神给你们的不是真理，而是神的知识，世界的规律缓缓相扣，文明了解世界就是在接触真理，必须一步步来……但是半神与神，某些地方乃至自身就是等同且超越世界的，作为具备名字的个体，他们的知识和力量可以划上等号。”

“怪不得你们会建造出安神塔这种埋藏于十万米地下，历经两千年光阴，还压着一个神的建筑物，不过有好也有坏，神太过直接的恩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接得下来的。”

“是啊，我们为此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不过也有好的部分，我能活到今天，和当初翻阅禁忌知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些同僚能够在身体和灵魂死亡的情况下，心象依旧存在着维持仪式，也和那些知识脱不了关系。”雷罗复杂地握着法杖，“总之眼下的情况……神还没有死。”

高兴？有一些吧，但更多的是担忧，两千年过去，神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会不会已经被彻底侵蚀了？如今的人类整体水平远远落后于两千年前的时代，如果神被侵蚀得更深了，现在的人类拿什么去拯救自己？唯一的希望也许……

雷罗看向齐格飞等人。

齐格飞摸摸下巴：“安神塔第四层梦境之厅怎么去？设计图上好像没图纸吧？或者说直接打穿这里的地板？”

“安神塔是为了杀死神明建造的，自然没有第三层到第四层的通道，我们按照神的要求打造了一副棺材，并将神搬到里面，接着把棺材放入第四层，从第四层往上建造出了其他三层安神塔，所以第四层是完全封死了的，整座安神塔的绝大部分力量都被用来维持杀死神的仪式，现在这……”

“这是我设计出来的东西，太容易被我的力量影响了，事到如今，安神塔已经杀不了我了。”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所有人将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刚好是这些不断祷告着的心象的中间，也就是之前还在这里的时候，雷罗所站着的地方。

在那里，一具外表上与人类骨骼完全一致的白骨静静躺在地板上，空洞洞的眼眶似乎正看着齐格飞等人，这具白骨没有动作，却有一种温和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回响：“我等你很久了，另一位神……”

希尔、琪亚娜下意识躲在其他人身后，卡莲拿出了武器，雷电芽衣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摸出了自己的咸鱼剑，姬子上前一步拔出背后的轩辕剑……所有人纷纷警惕地看着那具白骨，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被诡异灾难侵蚀的一名半神。

雷罗握紧法杖，目光复杂地看着白骨，他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很荣幸再次与您相会，神……您脱离梦境之厅了啊。”

“也很高兴在两千年之后看见你还活着，雷罗。”白骨微微晃动了一下骷髅头，“很抱歉取走了你女儿给你的生日礼物。”

雷罗愣了愣，看了看白骨，又看了看齐格飞，再看了看手里的法杖。

“果然到了这颗星球上，你就在窥视我们了吗？出现在外面的法杖刚好是雷罗女儿给他的生日礼物，芽衣在梦魇平原刚好感觉到了十万米地下的能量波动，还有姬子被世界尽头给卷了进去……”

“前两者是我做的，后者是另一个我做的，他在阻止我与你见面，但是从结果上来看是我胜利了。”白骨温和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脑海中，他转动着自己的骷髅头，看着一个人，温和的声音显得有些雀跃，“这位神，你应该看出我面临的问题了吧，快动手杀了我吧。”

卡莲左右看了看，面对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她也是满脸诧异地抬手指着自己，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是在说我吗？”

“对，没错！就是你，快动手杀了我，我会控制住自己被你杀死……抱歉，看错了，我的感知被影响得很严重了。”话说到一半，白骨咔哒咔哒地转动骷髅头，将脑袋上的两个窟窿对着齐格飞，“嗯，这次没看错了。”

齐格飞扯扯嘴角：“你的眼神还真是不太好。”

“没办法，那灾难的力量已经把我侵蚀得太深了。”白骨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惆怅，他继续说道，“总之快动手吧，这位神，让我从漫长的痛苦中解脱！”

齐格飞皱皱眉头，他可不是神，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也许这家伙说的是那个力量吧：“我动手没问题，不过你总得给我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吧？我很好奇什么东西才能够侵蚀一位半神。”

“半神？你指的是在我更上面的层次才是神吗？算了这些不重要，赶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