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节炎
庄中有梅林。树树梅花,正在小雪中开得灿烂。粉白浅红的片片梅瓣,在纷飞碎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宋玉致悠然赞道:“落雁姐姐真有心思,谁能想到,这大城深巷之中,居然能有如此人间胜景?”
沈落雁抿嘴一笑:“玉致妹妹莫要笑我。你们宋家山城的槐园,位列武林十大盛境之一,岂是我这寒陋小窝可比?”
两人正说笑时,忽一把清越爽朗的男声遥遥传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诗传景,景传神。宋玉致与沈落雁,都是才貌双全的女子,自能听出这首五言绝句的意境。
尤其是那清越爽朗的男声,似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能渗进人心底。宋玉致听了那应景的咏梅诗,只觉心底都被梅香渗透,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暗香,一时不由痴了。
沈落雁也被那首诗感动,不过更多的,是一种银牙暗痒,很想咬人的恨恨之意。
她当然听得出来那男声是谁,除了独孤策,谁还会如此爱现,专在女子面前卖弄才华?
“那混帐浪子,吃着碗里的,念着锅里的,在我家中,当着我的面,还要勾/搭女子!我也是鬼迷了心窍,怎就遂了那浪子的意?”沈落雁心中恨恨,却不知道,就在片刻之前,已经有个少女,与她作了同样的想法。
正在这时,前方梅林中人影一闪,一位锦衣貂裘,富贵逼人,偏又风度翩翩,气质高雅的青年男子,施施然走了过来,正是教沈落雁恨得牙痒的花间浪子,独孤策。
独孤策漫步而来,仿佛是才看到沈落雁一般,微微一笑,热情招呼:“咦,落雁你回来了?我见今日雪落梅开,便来园中赏梅林雪景,心有所感,拈诗一首,却不知落雁你在这里,真是献丑了。”
独孤策肯定是不会作诗的。他的诗,全是抄袭,一字不改。
但身为修者,面皮是一定要够厚的。凡经他口中吟出来的诗,必然会毫不客气据为己有。
再说了,穿越者不抄诗,那还叫穿越者吗?那不是白白浪费了穿越带来的“才华”吗?
所以每到应景时,独孤策必会毫不客气,一展才华。
他方才抄的,便正是王安石的一首著名咏梅绝句。
而这年代的人,哪知道这些来自后世的诗词?便真将这些诗作,当成了独孤策的原创作品。
宋玉致惊叹:“这位公子好诗才!一首咏梅入耳,令小女子有暗香浸心之感。以景传神,堪称绝妙。小女子宋玉致,不知公子尊姓贵名?”
“原来是天刀宋缺之女,宋阀的小公主,玉致小姐!在下独孤策,唐突玉致小姐了!”
独孤策温文一笑,拱手一揖,起身欣赏宋玉致在雪中显得白里透红,充满健康美的俏脸,以及她那双格外颀长的美/腿,赞道:“玉致小姐国se天香,人比花娇,看到玉致小姐,在下方才知晓,什么叫倾城倾国的佳人。”
沈落雁听他如此称赞宋玉致,不由暗地里翻个白眼,好想大叫一句:“喂,有没有搞错,我还在这里,你就当着我的面夸赞别的女人,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看来江湖传闻真的不假,你就是个得手就忘情的浪/荡子啊!”
而受独孤策夸赞的宋玉致却是垂首一笑:“公子谬赞,小女子蒲柳之姿,难入公子法眼。”刚说到这里,她陡然想起什么,明眸略微睁大,俏脸现出讶色:“公子姓独孤?独孤策?可是近日江湖传闻,两挫杜伏威、击杀宇文成都、跋锋寒的那位独孤公子?”
独孤策微微一笑:“区区微名,不足挂齿。在下正是那位独孤策。”
“原来是你!”宋玉致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天刀宋缺,以汉人正统自居,是个标准的皇汉。向来不屑与宇文、独孤、李氏三大阀为伍,概因他认为,宇文阀鲜卑种,本就是胡人。而独孤、李氏两大门阀,也都染了胡血,沾了胡风,已不是纯正汉人。
耳濡目染之下,宋玉致对那三大门阀,也是好感有限。
不过她却不知,独孤策前世是标准汉人,更是民族主义者。今生纵夺舍独孤策,心志仍然不改,仍是个民族主义者,与宋缺都有共同语言。
第一卷 058,才高八斗,伊人齐齐心动【第三更!求订!】“没想到独孤公子不仅武功威震江湖,还有如此超卓的锦绣文才。”
知道独孤策身份后,宋玉致心中虽然有了些疏离之意,但她的夸赞仍是出自真心,诚意十足。
在宋玉致看来,无论独孤策身份如何,无论他是不是宋缺厌恶的独孤阀之人,他的文才武功,都是不容否认,值得任何人尊重的。
之所以会心生疏离,也只是因长期在宋缺影响下产生的,某种习惯性的心理罢了。
“玉致小姐谬赞,策愧不敢当。”独孤策目视宋玉致,微微一笑。
“又来了!”看到独孤策那灿若朝阳,暖如春风的迷/人笑容,沈落雁被余波震得芳心狠狠一荡时,心中亦哀叹一声,暗自祈祷宋玉致莫要着了他的道儿。
可惜天不遂人愿。
宋玉致见了独孤策的笑,心湖顿时波澜横生,眼神也微微一恍,心中不由自主地暗想:策公子虽然是独孤阀的人,可他文才斐然,武功高强,又风度翩翩,气质高雅,不以高门大阀的出身自傲,比起传说中魏晋时的大贤名士们,只怕也不差了,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又想起自己那不由自主的婚姻,将听到的关于李天凡的传闻,拿来与独孤策一一对比,宋玉致一时芳心黯然:那李天凡,怕是比不上独孤公子万一……唉,为什么我要嫁的人,不是独孤公子呢?若是能嫁他,哪怕婚事同样不由我自择,我也有几分甘愿。
刚想到这里,宋玉致陡察觉自己这思绪,已然超出了她的本分。一时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惊讶:“我怎会生出如此荒谬的念头?初初见面,便不知羞地想要嫁他……难道是因为最近被婚事所扰,乱了心绪吗?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给自己芳心大乱找着借口,但玉颜之上,仍不由自主地染上了浅浅红霞。
沈落雁向来观察入微,见宋玉致神情,便知她已着了独孤策的道儿,被他越发魔性的微笑乱了心绪,不由狠狠地白了独孤策一眼,没好气地道:“策公子今日怎有心情赋诗?别不是知道玉致妹子要来,特意搜肠刮肚,拿了从前某位师爷代笔的诗作来炫耀吧?”
她倒不是真气独孤策当她的面拈花惹草。
她早知独孤策名声,既然从了他,对这种事情,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而她在出征之前,夜夜与独孤策双修,连与傅君瑜同榻侍奉独孤策,作三人之行都接受了,那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宋玉致是来跟李天凡定亲的。
而李天凡是她追随的主公李密的独子。虽然李天凡才智中庸,但沈落雁现在还没有背叛李密的想法,仍在为了李密的大业,也为了她心中的志向而努力奋斗。
既如此,李天凡便是她的少主公,而宋玉致便是未来的少主夫人。
独孤策当她的面,勾/引她未来的少主夫人,这教她情何以堪?
独孤策当然能理解沈落雁的心思。
不过,李天凡又关他什么事?宋玉致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怎能便宜了李天凡?
再说了,李天凡想与宋玉致成亲,有一个前提,就是李密能拿下洛阳。而这一点,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李天凡与宋玉致的婚事,始终都只是一纸空约,根本不会落实。原著之中,也是如此,李天凡一直到死,都没能一亲宋玉致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