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淡定喝茶
陷入执拗状态的乐正聆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爷爷,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不叫醒我问一问?”爷爷拨开乐正聆手中的谷子,看着那双已经有点惨不睹目的手,用听起来有点冷酷的声音说道。
乐正聆被他严厉的目光吓了一跳,然后有点闪缩地低下头。
“聆,你知道为什么当年我们帮你取名字的时候,要叫做【聆】吗?”乐正聆没有抬起头,所以现在看不到爷爷是什么神情的,但听他的语气,却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志。
“聆,是倾听的意思,我们想让你仔细去听这个世界的声音,”说到这里的时候,爷爷用温热的双手捂住了乐正聆的双耳,让他抬起头,嘴唇一动一动的说着什么。
但因为被捂住了耳朵,无法听到声音的乐正聆只能迷惘地看着他,看到这种情况,爷爷有点失望地摇摇头,然后放开了他。
“现在不明白,没有关系,我期望有一天你能明白过来。你是我的孙子,是我们无可替代的宝物。这一点,我希望你记住。”爷爷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转过身,声音中充满了唏嘘与沧桑,壮硕的身体也微微衰朽了一点。
看到这副样子的爷爷,乐正聆不自觉地心中一酸,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这样,不过他还是走上前,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放到老人的手中。
“爷爷,那你就教教我吧。”
“呵,也行,毕竟你可是我的孙子,我的一身本领,可不能就这样被埋没。”老人侧过头看着乐正聆,释怀地一笑,然后再次来到灶台前,“这次,还是让我来吧,不过下一次,就轮到你了。”
乐正聆点点头,打醒十二分精神地看着爷爷的动作,心中暗暗下决定,下次一定要令爷爷满意。
“聆,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吗?”爷爷捧起一抹谷子,平铺于手心。
“因为我不得诀窍?”乐正聆不太肯定地回到。
“错,原因是你不相信自己能做到。”说完这句话,爷爷再次双手一搓,谷子再次被辗成米糠和粗米。
“如果你不相信自己能靠一双手,做出这个现实的话,那么你根本不可能成功。哪怕你多么执拗地去尝试,心底里多么想成功,但如果你不打心底相信眼前发生的是现实的话,无论你尝试多少次,结果也是一样的。”
把手中的米糠和粗米倒进筛子中,“所谓的常人,是已经被既定的食物征服调和的人,哪怕把事实放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会选择无视。”
说到这里,爷爷捏起一颗谷子,放在乐正聆眼前,“人,就像这颗谷子,被世上所谓的真实包裹着,如果不去除外面的壳,人们是无法看清自己的。”
“那么这颗粗米就是自己了?”乐正聆觉得爷爷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
“不,如果是米糠是外界对你的认知,那么被包裹着的粗米就是家庭环境下的你,被家人保护着的你、被家族牵扯着的你。”
爷爷的语气很飘忽,即使是拥有成年人思维的他也知道爷爷到底在说什么。
但接着,爷爷捏着这颗粗米两指一搓,这个粗米变成了洁白的精米,“而再剥去出生带来的一切,这就是被自己认为是你的【你】。”
乐正聆拿起这颗精米,若有所思起来。
“那么,你觉得这就是【你】了吗?”爷爷看着乐正聆,似乎很期待他的答案。
“…………,大概吧。”乐正聆犹豫了一下,用纠结的口吻说道。
“呵呵,难得糊涂吗?”爷爷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用手拍了乐正聆的脑袋两下。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来吧。你只要帮手淘米煮饭就可以了。”说完,爷爷再也没有理会他,很快就把剩下的谷子磨成粗米。
乐正聆看着手上的精米,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捏着这颗精米若有所思,然后,他食指和拇指捏着这颗精米轻轻一搓,半透明的精米表层被磨碎,雪白的米心。
“米心”是大米核心雪白那一部分,大米就似脱衣服,要一层层磨去米衣,于是得到最中心乳白色部分。
把这颗米心放在爷爷给他的压岁钱的红包上,乐正聆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
人,和谷子一样,在一层层剥开的后,最终剩下的,就是自己了吗?
爷爷这次说的话到底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但相处了十年了,爷爷从没表现出什么奇怪的地方,而自己也自认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么这次是巧合还是意有所指?
这时候的他,没有发现自己刚才那一搓带来的异样。
放下了米心后,乐正聆就把刚才的念头抛之脑后,下楼帮爷爷准备起年夜饭来。
虽然爷爷说只要他淘米做饭就好了,但他还是在爷爷辗磨完粗米后,负责把粗米和米糠分离出来,待清洗完粗米后,他正想加水煮饭,结果爷爷却制止了他。
“爷爷,怎么了?”捧着那锅已经清洗完毕的粗米,乐正聆不解地问道。
“嗯,想了一下,既然是团年饭,那么还是吃得细一点吧。”说完,爷爷在乐正聆的注视下把清洗完的粗米拿走,再次把手洗净后,重复搓碎的动作。
然后,平时吃得精米出来了,然而不等乐正聆再说什么,爷爷又把精米再次搓碎,留下米心,把米心交给了乐正聆,“来,用这个做饭吧……”
看着那眼熟的米心,乐正聆眼角抽搐,这东西是用来酿酒的好吧,而且即使煮熟了,每人顶天就是一碗!
这一天,两爷孙在庭院摆上了一桌丰盛的团年饭,点上了两串红灯笼,挂在廊柱子。
看着桌上的鱼、鸡、红烧肉、米糠饼、白粥还有油菜。乐正聆抱着自己的小碗,有些闷闷不乐地看着自己碗中的超小型米饭。
两辈子头一次用米心做饭的他,看着这碗东西,有点难以下咽的感觉。
“怎么?吃不下吗?”爷爷看着他,也没有动筷。
“爷爷,你今天是怎么了?”看着桌上的米糠饼、粗米和精米粒混合煮的米粥,还有碗中的米心饭,乐正聆有点不安。
爷爷咧嘴一笑,露出乐正聆很熟悉的表情,看到这个表情,他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今天的爷爷表现得太古怪,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孙儿啊,你也十岁了。爷爷也陪不了你几年,有些事情我不能明说,也不想明说,这就只能考验你的观察能力了,毕竟以后的路,只有你一个人自己走,如果不仔细点的话,可能会过得很辛苦哦。”
乐正聆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看着这个高深莫测的老人。
老人沉默了一下,看着头上的月亮,“我是个懂得知足的人,这一生虽然坎坷,但却已经足够幸福了,唯一放不下的,大概就只剩下你了吧?”
“聆啊,无论将来怎么样,都要记得做自己,不要被米糠、粗米、甚至精米左右,但我也不想你做米心,因为那样不会幸福的。”
这时,乐正聆若有所感地抬起头,也和爷爷一样看着头上的满月,“那么,我要怎么样做才能获得幸福?”
爷爷轻笑了一声,“嗯,做一颗空心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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