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雾7
柳英纵也丢不起这个脸,他不想丢。
此间。
郭云从宴桌上起身,拱手作揖:“臣也有一首诗,想要题词。”
尽管郭云并没有完全想好诗词韵律,但就算如此,他也必须站出来。
不能让陈安宁就如此为所欲为下去。
陈安宁却是回头望了眼郭云,沉声道:“太子少傅,做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公主少傅言重了。”郭云微微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公主少傅已是题过一次,这再来一次,占了各位文官们的时间,是否也有些不妥呢?”
陈安宁淡道:“哦?此话怎讲?”
郭云微微一笑:“如若有人如公主少傅这般,一直出面题词而不让后来者出面的话,那整个风月雅会岂不是就乱套了?”
“况且为名画题词,更是在圣上面前,何等严肃之事?借一星半点小聪明想出的题词用上一次便足够了,用多了可就有些蔑视之意了。”
语罢。
郭云对着圣上俯首作揖,恭恭敬敬地大声道:“臣向圣上请愿,为名画题词……无论好坏与否都只有一次机会,题词在于质而不在于量,一首好诗胜过千万庸词,若是只有一次机会,那大家想必都会字字斟酌,更易得出佳句。”
他的意思很明确。
绝不能让陈安宁继续为所欲为下去。
听闻郭云这般言语,圣上沉默少顷。
毕竟郭云的话的确也有那么几分道理,虽然针对陈安宁的意思重了些……不过于这般公共场合而言,他的提议倒也有可取之处。
“确实,若是给的机会太多,不珍惜机会的人也会增加。”圣上微微颔首:“朕可不希望听到什么滥竽充数的题词,便就如太子少傅所言,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郭云脸上展出几抹微笑:“圣上英明!”
还真让他得逞了。
陈安宁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微不可查地扫了眼郭云,旋即俯首作揖:“既然如此,那题过一次词的臣……就先且告退了。”
圣上摆了摆手:“下去吧。”
陈安宁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宴桌上,脸上并未显现出多大的遗憾。
反正他已经恶心过亲王世子一次了,尽管还想再整点活出来,不过显然郭云不会让自己过得那么舒坦。
话是这么说没错——
陈安宁坐在宴桌上,视线垂落在了身旁那位遮面的美人身上。
萧念情自然也察觉到了陈安宁的视线,侧过头来,窥见了自家丈夫眼底那一抹坏笑。
她顿时无奈道:“你还想继续?”
陈安宁点头:“他们这么针对我,我不针对回去,那就不是我了。”
“说得也是。”萧念情轻笑一声:“既然相公意愿如此,那我也就不作推辞了。”
陈安宁扬起笑意,转而贴到萧念情耳边,对她轻声说了些什么。
萧念情听完,好笑地盯了陈安宁一眼:“真有你的。”
陈安宁耸了耸肩:“会紧张吗?”
“你见我紧张过吗?”
陈安宁眨了眨眼:“嗯……第一次的时候?”
“……滚。”
萧念情娇嗔地甩给陈安宁一个白眼,接着便从宴桌上起身。
……
另一边。
主动出面的郭云自然也是不得不题了一首诗。
只是他是迫不得已才跳出来的,因此很多方面都没有斟酌好,最终呈现出来的诗词说不上差,也有可圈可点之处,但终究是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因此到最后,郭云的题词也没有被圣上采纳。
郭云对此毫不在意,反正他本身对风月雅会的兴趣就不大,只是有陈安宁在场,他不得不站出来阻止他就是了。
而当郭云回到宴桌旁,再望向远处的陈安宁时——
他却愕然地发现陈安宁正坐在那里,脸上满是浅淡的微笑。
他在笑?
郭云愣了愣神,当即就反应过来——陈安宁身边的那位遮面女子不见了。
“妾身也有一联,想为太子殿下的《南山北河》题词。”
场内。
遮面的萧念情便就站在圣上面前。
她就站在那里,一如方才的陈安宁。
砰!
一声闷响在柳英纵的宴桌上迸响。
郭云攥着拳头,险些就将这价值昂贵的宴桌直接砸碎。
他差点忘了,陈安宁身边还有一位他的妻子!
就连柳澜和柳俊见状,也是不由得苦笑出声。
既然每个人都只能上去题词一次,那么陈安宁只需要让其他人代替自己上场就好了。
真有你的,陈安宁。
圣上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了眼前这位女子身上。
那曾厚实的面纱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面容,这一点圣上心知肚明。
饶是如此,他依旧摆出一副略显讶然的模样:“少傅夫人……你也要题词?”
“妾身从小也读过些书。”萧念情象征性地微微欠身:“不过妾身确实并非文官,就是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无妨。”
圣上心里早已有了答案:“朕是为这四幅名画求词,就算不是文官也可出面题词。”
萧念情面露了然之色:“既然如此,那妾身可否可以开始了?”
圣上点了点头,准许了萧念情的题词。
场内。
一道又一道目光落在萧念情身上。
正如她先前所言,她并不会感到紧张,站在这位大烈皇朝的圣上面前,她不仅不感到窘迫,反而有那么几分熟悉的怀念感。
上一次与这位圣上对峙,已不知是何年之事了。
萧念情轻轻摇头,打断了过去的回忆,进而不紧不慢地开口。
依旧是对联。
依旧是来自陈安宁的对联。
“上联:若无天山与流河,何为南北?”
对联本意相当简洁明了,亦如先前陈安宁的“一二三四五六七”。
如果没有【南天山】和【北流河】,那怎么才能冠以【南】、【北】的称号呢?
并且流河的【河】与下一句的【何】为同音,也算是一种比较有趣的手法。
如果下联也能够沿用这般手法,那整个对联的艺术性就能显出几分趣味来。
听完上联,诸位文官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光听这上联,萧念情的意思似乎是在夸赞南天山与北流河,是在说这两大景象就是大烈皇朝南北的象征,亦是对这幅《南山北河》的赞誉。
而且这一次,哪怕是郭云都想不出这上联到底隐喻了什么。
所谓的隐联都会隐去某几个字,可偏偏这上联相当完整,不像是隐联。
话是这么说……
可太子柳英纵和太子少傅郭云的脸色却好看不到哪儿去。
因为有亲王世子这个前车之鉴——他这会儿仍然处于完全自闭状态,整个人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个该死的圣上寿诞。
一片沉寂之下。
萧念情环顾四周,见众人皆是一片愁云惨淡,面容肃杀的表情后,不由得笑了笑。
很显然,这帮子文官和太子等人已经被陈安宁坑出心理阴影来了。
念及此。
萧念情便也懒得继续设置悬念,索性开口道出下半句。
“下联:缺了灵湖和雪参,什么东西?”
“横批:缺不缺得?”
……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瞬。
柳英纵所在的宴桌当即被他一掌拍得碎裂崩坏。
他腾然起身,瞪着萧念情,冷声道:“少傅夫人,你莫要太过分了!”
这般怒声在大殿内回荡不止。
“太子!”圣上双眸微凝,沉声喝道:“这是朕的寿诞!”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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