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雾7
她的右侧面颊似是被毁容了一般,一条血色的深邃痕迹浮现而出,从她的嘴角一直延伸到耳垂,那本该柔嫩的肌肤也同样染成了漆黑。
萧念情所修行的魔功……是只有她一人能够修行的功法。
万魔离渊内的其他人也曾试过按照萧念情的方法修行,然而无一例外……不是死在修行的路上,就是在修行成功后当即疯魔,完全失去理智,不得不被当做危险而斩杀。
那是至极的功法,是至恶的功法。
雨中。
她狠狠地攥紧了左手。
与此同时。
东侧城门前的漆黑巨手也是倏地发力,就像是捏爆某个脆弱的水果一般,硬生生将这棵魔罗树的上半部分给捏得稀碎。
紧接着,又五指紧握,凝结成拳,奋力下砸。
轰!
如天雷滚滚般的震声伴随着冲击席卷整座百花城。
魔罗树的下半部分被这一拳砸得稀烂。
做完这一切,它又大手一握,将那胡乱扭动的魔罗树枝条给一次性全部抓起,如同丢废物垃圾一般,朝着南边……离火皇朝的方向甩了出去。
这魔罗树的残渣在半空飞掠而过,其黑色的血水从天而降,与雨水彻底混合在一起,为这场滂沱的大雨染上了纯粹的颜色。
不过几息的功夫。
离火皇朝的国境前,那棵魔罗树的残渣和被捏得快要溃烂的根须便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皇朝的国境前。
通天高塔上,被尊称为国师的老者望着远处那冲天的魔煞,望着眼前那魔罗树的残渣,冷笑两声。
……
最终。
一切归于平静。
百花城内,下着黑色的雨。
城外再也没有了魔罗树的影子,两棵魔罗树就在眨眼之间死了个通透。
哪怕它们的主人为它们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进攻百花城的指令,可到头来……真正触碰到百花城的,只有它们的残渣与飞灰。
百花城获救了。
可城墙上却没有一个人在欢呼。
甚至连松了口气的动作都没有,所有人都魔怔般地望着天空中的那个女人。
那个全身上下都染作漆黑,模样不似人类的女人。
下一息。
萧念情侧过头去,复杂地看了眼罗青峰等人所在的城墙上。
在触及到萧念情眼神的瞬间,罗青峰、柳清清等人则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名为恐惧的表情本能地显露在他们脸上。
恐惧,多么熟悉的恐惧。
“呵呵……”
萧念情自嘲地笑了笑,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虽说她用雷厉风行的姿态碾杀了两棵魔罗树,但这已经是现在的她所能做到的极限,道均剑气仍然在折磨着她的肉体。
能做到这一步,还是多亏了先前老剑主曾帮过她压制过一次剑气。
她又瞥了眼罗青峰等人脸上那消之不去的恐惧,低沉下头,任由那发丝遮挡住其面容:“果然还是会怕的。”
哪怕她击灭了魔罗树,哪怕她曾经是罗青峰、秦千柔的朋友,哪怕她曾在这百花城内人畜无害地生活了几年。
如今见到她这般模样,见到她这般不似人的模样,想必都会怕的。
萧念情随手一甩,将掌中血剑收起。
那外溢的魔煞仍附着在她身体上,短时间内她这般样子还不能恢复过来。
她突然不知该做什么。
就这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就这么直接回去?
像夜悠然那丫头一样,一边哈哈地傻笑着,一边说:“没想到吧,其实我还挺厉害的~”,然后笑着回到城墙上,和各位寒暄两句?
亦或是就这么转身离去,从此之后再也不踏入百花城半步?
……
她都不想选。
装作无事发生她做不到——她能看见大家的眼神。
装傻寒暄她更做不到——她知道这毫无用处。
转身离开她也做不到——她记得陈安宁曾经说过的话。
【无论你到什么地方,我都会去找你】
陈安宁说过这句话,所以他一定会去做。
萧念情太了解这个男人,在对待自己这一方面,他总是言出必行。
她突然很想知道,此时此刻的陈安宁是怎样的表情。
“安宁……”
透过这场冷彻的暴雨,萧念情望向了城墙。
此时此刻。
那位白衣青年已然不见了踪影。
陈安宁并没有在城墙上。
萧念情愣了愣神,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陈安宁已经离开了。
心头微颤的同时,她却注意到城门前出现了一道身影。
手里打着一把普通的油纸伞,身上穿着雪白的……不受任何漆黑所侵染的衣物,平凡而又不平凡的青年。
他便就站在那里,站在城门前,看着城门外的女子。
————
不出意外还有一更。
355.出了一只魔,回了一个人(4000字)
陈安宁的衣服总是那么白。
原因是他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复杂色彩,纯粹的白最适合他。
原本陈安宁也想过要去弄一套黑色的衣服,但想来想去……黑衣似乎和大夫的身份不太相符,总会给病人一种莫名的不好预感,所以他才选择了纯白的衣衫。
不得不承认,萧念情一直都认为陈安宁的选择没有错。
白衣很配他。
他长得没有那么俊朗,却有那么几分来自灵魂深处的干净。
虽然他经常说黄段子,经常做一些“坏”事,但那终究是男人的某个兴趣爱好,他的神魂并不肮脏也并不龌龊。
算不得君子,却也算不得小人,只是人世间的一个贪财好色的男人。
这已经足够了。
这已经足够白了。
他不需要像君子那样在白衣上绣着锦华与皓月,也不会像小人那样在黑衣上印着金龙与太阳。
这身白衣就是陈安宁。
所以萧念情停下了脚步。
所以萧念情驻足不前,甚至不愿意去看远处那撑着伞的白衣青年。
她真的很害怕。
她怕自己身上的污浊会给那身白衣染上污泥。
她怕自己满是杀戮的眼光会给那身白衣点上血花。
她怕自己的魔音会为那身白衣添上灰渍。
所以萧念情在城门外。
所以陈安宁在城门内。
……
……
风寂静无声。
雨中的萧念情与伞下的陈安宁,整个世界好似只剩下他们二人。
堂堂魔道帝尊现如今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这位凡人大夫。
而凡人大夫却是堂堂正正地抬着头,目光直视着远处的魔道帝尊。
这般场景任由谁看了,都会觉得诡异,都会觉得古怪。
可现在没有人胆敢开口,也没有人会对这两人独处的雨界有任何的异议。
柳清清等人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他们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是能够解决现在这般情况的人,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只有那两个人,那对夫妇。
最终。
总该有人去打破这场沉寂。
而那个人不会是萧念情,只会是陈安宁。
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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