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雾7
雨声不绝。
陈安宁打着伞,踏出了城门。
一步一步,他不曾呼唤萧念情的名字,也不曾吐出半个字。
就只是打着伞,朝着萧念情走去。
而他的脚步声,萧念情听得实在太过清楚,那步履底面与泥泞土地碰撞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哪怕是有大雨在耳边响彻,萧念情依旧听得清陈安宁的脚步声。
而伴随着陈安宁的越发靠近,萧念情那向来平静的心却是躁动起来。
她斩杀魔罗树的时候,心很静。
她登上圣祖境的时候,心很静。
她当初与道剑山死战时,心依旧很静。
仿佛世间万物没有多少东西能够撼动萧念情这颗冰冷的心。
结果现在一个凡人大夫普通的脚步声,就足以让她心脏跳动不已。
以至于这位帝尊甚至失去了先前的威严,感到恐慌地低声呢喃道:“别过来……”
陈安宁不听,继续靠近那位不可一世的帝尊。
他终于见到了魔道帝尊萧忘情,又怎会停下脚步?
“别过来。”
萧念情向后退出两步,也不知是不是大雨倾盆的原因,她的话语竟是有些发颤。
陈安宁却像是失了聪般,依旧走着,脚步不紧不慢。
而陈安宁越靠近自己,萧念情的心就越是难以平静。
她又后退了两步,旋即那仍布满焦黑腐蚀的右手猛地一挥。
似是剑锋从眼前闪过。
陈安宁面前五米的地方赫然间显露出一道漆黑的沟壑。
她的意思再简单不过。
【别过来】
【别看我】
【不要越过这条线】
然而,这般举动并不能改变什么。
陈安宁见状,脚步依旧不停,却是自顾自地笑了笑。
“如果你真想让我停下,应该把这条线弄得再靠近我一些。”
萧念情愣了愣神,旋即抬起了右手,似是想要再制造一条禁止让陈安宁再前进的“线”。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
因为她是圣祖,那魔煞如果太靠近陈安宁……可能会伤到他。
兴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萧念情第一次才会本能地将那条沟壑挪到了陈安宁面前五米的位置。
陈安宁继续向前走着,萧念情则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后退。
能够让万魔离渊的帝尊接连后退,陈安宁大抵是历史上第一人。
几息过后。
他站在了这条漆黑的沟壑前。
见到陈安宁终于站定,没有再继续向前之后,萧念情方才心底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她又莫名地感觉到有几分空虚。
人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
她不希望陈安宁继续向前,又希望他继续向前。
那条线就像是一道屏障,是陈安宁与她之间的屏障……
萧念情不知道这道屏障究竟是破了好,还是不破更好。
结果。
这位凡人大夫再一次做出了让魔道帝尊都愣住的动作。
只见他伸出了手,将那右手伸出了伞下空间,伸进了雨里,任由手掌都被狂暴而又无情的雨点打湿。
“过来。”
是的。
陈安宁没有越过这条线,而是站在线外,朝着线内的萧念情伸出手。
然后要求萧念情自己过来,自己越过这条线,来到他的身边。
这要求似乎有些过分。
那条由萧念情自己所立下的线,却要萧念情自己去越过。
事实也的确如此。
真正有心理阻碍的人,从最开始就只有萧念情一人。
她必须自己越过这层阻碍才行。
“不行。”萧念情摇着头:“我不能这么做……”
“因为你是魔修?”
萧念情顿了顿:“因为你是百花城的陈大夫……”
任谁都能想象得到,当陈安宁的部下们知道了陈安宁的妻子是帝尊后,他们或许就不再那么忠诚了。
没有凡人会愿意给万魔离渊做事,这意味着把自己推上了和世间所有正道盟派敌对的立场,这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自寻死路。
哪怕是为了陈安宁的野望,萧念情也不能向前走出半步。
陈安宁淡道:“但你嫁给了百花城的陈大夫。”
“连老公的话也不听了吗?”
……
萧念情愣了愣神,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向前踏出一步。
可她的视线却是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那层焦黑……真的很难抹去。
萧念情道:“我杀过很多人。”
陈安宁点头:“我救过很多人。”
萧念情:“我是世间人人都厌恶的魔修。”
陈安宁点头:“同时也是我的妻子。”
萧念情:“你想做的事……可能因为我而都做不成。”
陈安宁还是点头:“部下可以丢,你不行。”
可恶……可恶。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做到这个份上?
萧念情死死地攥着衣摆,肩膀微弱地颤抖着,努力地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
哪里会有人这样做?
他现在是大烈皇朝的公主少傅,是百花城城主的挚友,是道剑令的持有者,是凡人们的领头人,是未来跺跺脚都能让天选大陆震几下的男人。
他就站在人生的巅峰期,只要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终有一天……萧念情相信他终有一天能够站在世界之巅,俯瞰整个世界。
哪里会有人愿意将这一切都抛弃,去拥抱一个满身污泥和罪恶的女人?
会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名声,会有人愿意承受世间众人的指指点点,让自己本是大好光明的前途覆盖上一层阴霾?
会有多少人在背后里议论陈安宁,会有多少人将陈安宁也视为魔修,在暗地里不断地谩骂侮辱他?
又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将无数的黑锅扣在陈安宁头上,就像他们当初把魔罗树说成是万魔离渊的下贱手段一样,用同样的方式让陈安宁蒙受冤屈?
因为魔就是错的,哪怕萧念情从不认为是这么一回事,但对于大多数连是非观都未曾建立而起的民众而言……魔就是错的。
萧念情低下头,娇躯颤抖着。
“……”
见到萧念情沉默不语,既不伸出手也不向前走,陈安宁却是深吸了口气,紧接着对萧念情说道:“你输了。”
萧念情愣了愣神,没理解陈安宁的意思。
“还记得吗?”
“你输给我一个条件。”
陈安宁脸上露出未卜先知的笑容。
他依旧伸着右手,依旧把那只手伸进雨中。
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诡计得逞的小孩子一样。
“现在这就是条件兑现的时候了——过来。”
……
狡猾。
太狡猾了。
那本该只是平日里玩闹打赌的筹码而已。
而现在却被陈安宁摆在了台面上。
仔细想来,当初陈安宁突然要求打赌,是不是早就已经想到了此时此刻的情景,所以才提前准备好了【一个要求】?
打赌输了的人,要无条件遵守对方的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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