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这下可就惹恼了老太太,后者气得直接摔了碗筷,就差没开口骂人了——大家长的威严今天简直被糟蹋得半点不剩,这让多年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她怎么受得了?
“我没有!”卡其色狂放的妈妈委屈得简直要哭出来:“我一回来就帮着收拾东西洗菜做饭,而且这有人来收拾,大嫂她自己不知道想什么说胡话,为什么还要我们来做?”
“你听听!你听听这叫什么话!”老太太尖声道:“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你大嫂还知道回来孝顺我,你一年不见得回来一次,回来就装菩萨?我家这是把你娶进门还是请了个菩萨回来?!
“妈————”
“你不要说话!都是你非要娶这么媳妇!搞得跟倒插门一样丢人,你——”
“啪——啪——啪——”
一阵缓慢的掌声传进来,大家回头看去,那个双目紧闭的少女站在门边,似乎是察觉到了饭桌上的人都停了下来,于是停下了鼓掌的动作,摊了摊手摆了个请的姿势:“诸位继续,不用管我。”
老太太张了张嘴,但是看了看门外望过来的卡其色狂放,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个锦绣披风华丽裙装的少女,终究是闭上了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依旧带着由来已久的嫌恶和积愤不满。
卡其色狂放揉了揉鼻子:“爸,妈,收拾一下东西,去酒店住吧,家里的房间潮气重。”
卡其色狂放的父亲脸色铁青,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来。
他站起身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两叠现金放在桌上:“妈,这是过年的钱,都是睿仔和他妈妈孝敬你的……他们虽然不常回来,但是逢年过节都有问候孝敬,该做的都做了。”
老太太脸色稍霁,但依旧冷哼着没有说话,只是撇开了眼神。
艾丽娅挠了挠脸,压低声音道:“这种时候你爸都服软?”
“……不太对。”卡其色狂放皱紧了眉头:“我爸的脸色有问题。”
骨勇之人,怒而面白,脉勇之人,怒而面青,血勇之人,怒而面赤。
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
卡其色狂放的爸爸虽然压抑着语气说着话,但是脸色涨红,额前的青筋都看得到微微绽起,显然是已经在爆发边缘了,艾丽娅侧耳倾听了一下对方的气息,觉得卡其色狂放说得对——这会儿对方就像是愤怒喷气的公牛一样,血气奔涌。
“当初你偏心大哥,我忍了,生恩养恩,你不欠我的,而是我欠你的。”
“……”
“现在你偏心大哥,我也忍了,你是我妈,当儿子的应该孝顺当妈的,这是真道理。”
“你说这些做什么?”
“但是你这么多年一直看不惯你儿媳妇,她到底哪里做得对不起你?是不会说好听的话?还是因为她是个所谓的北妹?妈——你就算不能做到公平,起码你不要这么偏激行不行?!”
说着他把那两叠钱抓起来重重地往前一拍,震得周围的茶杯酒盏都跳了跳:“我每个月回来给你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大哥他一年给你几千块你笑咧了嘴,我每个月都给你几千你就当没看到——你要是觉得这就是表达孝顺的方式,那我不回来了每年给你老人家孝敬个几万行不行?啊!行不行!”
似乎没想到一向温和的二儿子会突然爆发,老太太词穷之下嘟囔了几声意义不明的话,有些慌乱地望向自己大儿子。
大伯怪砸了咂嘴,挥手道:“二弟你坐下!不像样……你这点钱算什么?孝敬咱妈不是应该的吗?我这是为这个家背负了太多,所以才只能拿这么点钱回来,你不一样啊,你在那边发展得好,没压力,多拿点是你的本分,你就算不拿……你不拿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
艾丽娅扭头向身边的卡其色狂放:“就这?”
你爸的爆发就这种程度?
卡其色狂放眉头一挑,没来得及回答艾丽娅的话,快步走进去按住自己父亲的肩膀,另一只手抵住自己父亲那抓起了桌沿的手,沉声道:“爸——冷静点!”
自己老爹当初也是个狠人,当兵回来之后听说几个弟弟被混子带坏了,六弟更是被带着吸了毒,敢直接开着挖掘机大白天当场拆了人家的房子,扬言谁要是再找过来他就碾死谁,这才生生吓坏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成功帮着自己的六弟戒了毒瘾。
只是岁月消磨了他的棱角,抹平了他的不羁,这么多年自己父亲血涌上头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如果真让他在这里爆发出来,恐怕大伯就得被送进医院了——兄弟阋于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画面。
他之所以布置那么多,难道是为了打断大伯怪的腿?
那样的话他自己早就下手了,三天能打他七顿,每次姿势都不重样的那种。
艾丽娅歪着头看了一下,觉得无趣得紧,于是唤来离光小炖鸡面:“拿点现金过来。”
片刻之后,艾丽娅跨步进了大厅,语气沉重:“睿哥哥,没想到你家大伯这么……不要脸!”
大伯怪一脸懵逼,不知道对方又要搞什么。
艾丽娅揉了揉没有泪花的眼角:“本来我还给大伯准备了见面礼,就像是给奶奶一样,离光!”
离光小炖鸡面在她身后打开一个手提箱,里面是码放整齐的现金:“这里。”
大伯怪眼前一亮,阿婶怪更是忘却了之前的不愉快,喉咙滚了滚,双眼里面倒映出来的全都是诱人的钞票眼色。
“但是没想到你们居然……居然……呜——”艾丽娅嗷了一嗓子之后说道:“我性子直,就是见不惯这些事情,所以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大伯——离光!把钱收起来!”
她本来就没有这个大伯,所以这话没毛病。
大伯怪的表情从期盼到愕然,从愕然到茫然,最后甚至带起了几分被抢钱的狰狞来。
艾丽娅转身朝向另一边:“四叔,给你的见面礼是旁边的一块地,我已经买下来了,地契的话过段时间会交给睿哥哥,你问他要就是了,我交朋友从来不管别人家里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我有钱。”
“……”四叔呆滞地看着艾丽娅,而后又扭头看了看自己大哥,旋即强笑道:“小艾姑娘你开玩笑的吧……哈哈,哈哈……”
“没开玩笑,不仅仅是地契,我原本还准备了几辆车的。”
艾丽娅说着从离光小道姑的手里接过一串车钥匙晃了晃,那上面的圆形三叉标志简单明了:“但是现在我很失望,所以抱歉了,下次再说吧。”
“这……”
四叔难以置信地望向卡其色狂放,后者虽然表情有点古怪,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真的,买地的合同已经约好了下午就签,最快的话明天就能拿回来。”
大伯怪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小艾——艾小姐!艾小姐,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艾丽娅捂着耳朵晃着头:“本来我还以为我的家庭条件不好,亲戚少,希望在睿哥哥这边找到家庭的温暖,可是……可是没想到你这个当大伯的居然是这种人——原本我还给阿婶准备了一套房子,给四弟准备了一辆新车,但是现在我决定都取消了!”
离光小道姑扶着艾丽娅,转头解释道:“我家大小姐精神方面受过刺激,见不得家庭破裂,但她平时是很大方的。”
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之前艾丽娅自述的身世,从小父母离异,父亲只会给钱,母亲视而不见。
顿时所有人心里都带起了几分恍然的感觉来——之前他们就觉得这个少女精致高贵和娇憨可爱之间切换得过于迅捷,甚至于带起了几分不真实的意味,但是如果对方精神方面有问题的话,那么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无论是精神分裂还是人格分裂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在普通人的见识来看,似乎只要扯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都属于是可以囊括进去的范围,尽管从医学层面来说神经病和精神病是两码事,但是谁在乎呢?
而因为精神受创本就不稳定的艾丽娅,此刻则是更偏激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抱着双膝将脸埋在里面嘤嘤嘤地哭,显示出了失望至极的模样来。
正常人哪里会这样啊——可兴许是她哭的样子太过柔弱不安,以至于肖爸肖妈这种旁观者,没来由生出几分由衷的同情心来,觉得少女只是好意,些许偏激也是因为别人言行不当引起的。
于是他们就把不满的眼神丢向了大伯怪,不自觉间被影响着转换了阵营。
艾丽娅现在就像是个有毒的神经病少女一样,一边把富家千金有钱的任性展示的淋漓尽致,一方面又把金山直接倒在了海里,亮出诸多好处,而后又说全部都没了。
离光小道姑思考了一下,轻声加码道:“其实方圆好几百米的地,大小姐都想要买来送给诸位的,可惜了。”
她说可惜的时候,直勾勾地看着大伯怪,意有所指。
这下子,惹得所有人都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大伯怪的身上。
就算是他亲儿子,也默默地从那一串奔驰钥匙上收回视线,砸了咂嘴,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那微妙的眼神里,不免夹杂起几分不满。
大伯怪的手一滑,那刚端起来的酒杯滑落到地上,溅起满地的酒花。
而离光小道姑则是掏了掏袖子,摸出两个桃子来,蹲下身似乎在劝慰艾丽娅一样,塞了一个给她,另一个则是自己慢慢地啃着,冷眼看着这陡然之间因为钱财而尖锐起来的原本就有的旧矛盾。
两个桃子已经出现了,那么三士什么时候到齐呢?
她这么想着,看了看表情一阵青白的老太太,又看了看面色扭曲的大伯怪,最后瞥了眼门外。
嗯,他家的顶梁柱还没回来,三士缺一个。
“这桃子还挺甜……”埋头嘤嘤嘤的精神受创少女低声这么说着,咔哧咔哧啃着桃子:“可惜了,缺一个人,而且现在也太仓促粗糙了……不过无所谓。”
越是简单粗暴,对付这种低级副本反而越是高效。
卡其色狂放的目标也是让大伯怪形象败坏,最后众叛亲离。
只不过他的行动规划是在老太太去世后,而且他的身份注定没办法使用这种玩人的手段。
离光小道姑把自己手里的桃子也递给艾丽娅:“大师姐喜欢,离光再去买。”
“你吃吧,多吃点长个子。”艾丽娅叹了口气:“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哪还有什么二桃杀三士啊……”
离光小道姑歪了歪头,不明所以,而后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吸引了目光。
酒桌之上,大伯怪还保持着挥手的姿势,似乎是是找到了发泄口。
他带着酒气,眼底泛着血丝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谁让你这么看我的!啊?!”
卡其色狂放的四弟垂着头看着地面,抿紧了唇,手掌攥着拳,指节发白。
于是艾丽娅吐出一个桃核,叹了口气:“得,三士齐活了……”
“……”
PS:今天去治疗牙牙,那个钻头有那么长的针(比划),又长又尖,医生拿着往你的牙深处塞,用力塞,然后开动马达——滋滋滋滋——牙被钻穿了——滋滋滋——
PS2:说好根管杀神经之后牙不同的呢?骗子!
PS3:明天继续……
第778节 0763-大白天闹鬼娅(请假条
二桃杀三士的典故,其实古今中外都有。
在共和国叫二桃杀三士,而在西方则叫做赫拉和金苹果。
当然啦,相比起胡搞乱搞的希腊神话,春秋战国的二桃杀三士其实背后要让人唏嘘得多。
赫拉和金苹果仅仅只是因为三女神比美,最后导致了特洛伊战争,通俗来说就是事儿多。
而二桃杀三士,则是一时激愤导致的杯具——
春秋战国时期,齐国有一个人叫晏子,是个实权派。
这大佬想要掌权,但作为文官,想要掌权自然是要被武官怼一遍——那个时候的齐国有三个武官,分别是田开疆、公孙捷和古冶子。
这仨意气相投,大家结为兄弟,同气连枝,声势很大。
而且有个共同点就是都看不大起晏子这种耍嘴皮的的柔弱文人,矛盾很深。
晏子觉得这不是好事儿,自己一个人,对面三个人,完全干不过,所以他就去找到当时的齐国老大齐景公,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那些武官都是莽夫,放纵下去要不得,他们现在有点功劳就开始恃宠而骄,以后功高震主您想要怎么办?
齐景公一拍大腿,有理!
虽然他也觉得一下子搞死三个大将有点可惜,但相比起自己的权力,再死几个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就答应了晏子的请求,决定搞一波大清洗——但是那个时候的大清洗自然不能像是卢比卡杨那样,新名单拿着直接西伯利亚挖土豆走起,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
所以晏子就想出了一条计策,在鲁昭公访问齐国的时候,故意劝说齐景公摘了六个桃子,两位国君分食了两个,晏子和另外一个名叫叔孙的大夫分了两个,最后还生下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