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所以无论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出于对自己事业的谨慎态度,她都不能让南家过来捣乱,得去打个招呼。
至于说这个招呼是通过什么渠道打,会不会把南家给吓懵,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心里倒腾着到底是让国家科学院的生命学院院长出面,还是让大佬一号通过九局那边的头头去说项,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辞别了身体状况良好抱着快乐水吨吨吨的艾小白鼠,扭头往外面走去。
这个时候窗外的表演也到了SH+E的时候,欢呼声交织成声浪,涌动起来。
艾丽娅打开窗户,趴在窗棱上看着对面的舞台,舞台下的人群星星点点挥舞着荧光棒。
上台的是三个姑娘,这让原本期待着SH两个人组合的观众们稍稍停滞了一下,而后就是更热烈的欢呼和期待——这可是从来没见过的船新版本!
实际上SH+E她们自然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磨合成合格的表演组合,变成真正的SHE,但唱一首歌还是不成问题的。
有花火溅开,有声浪涌动起来,有光和影的交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莲花站在了艾丽娅的身边:“阿娅,你没事吧?”
艾丽娅没有回头:“我能有什么事?反倒是你,没被气着?”
之前莲花脸都气白了,也不知道那个南家二少和她是什么仇什么怨,但想来不会是太过愉快的相处经历,难道是对方往小时候的莲花铅笔盒里放毛毛虫了?
“你都打得他成那个样子了,我还有什么好生气的?”莲花理了理耳边的落发,看着艾丽娅的背影,想了下之后抱着她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后背——说实话,有点吃力。
主要艾丽娅是弓着身的,而莲花想要弓身子不难,可想要在某些阻碍下贴着艾丽娅的后背,那就有些不太方便了。
毕竟太大了……
感受着后背带球撞人的那抹温暖,艾丽娅无奈地直起身,侧过脸笑道:“怎么,今天的事情让你想妈妈了?还是说想起小时候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之类的了?”
“有吗?”
“有,感觉你现在很多愁善感的样子。”
“不,我只是……”莲花闭上眼睛,将脸贴在她并不算宽厚的后背上,轻声道:“只是觉得现在挺好的,有你在,暖暖的,很安心。”
“说得我像是月月舒一样。”
窗外的歌声传过来,SH组合的娇憨姑娘举起一只手:“今天我们的歌曲名字叫做——不!想!长!大!”
『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不谢的玫瑰花~』
『为什么预见的王子都不够王子啊~』
『我并不企盼他会有玻璃鞋和白马~』
『我惊讶的是情话竟然会变成谎话……』
莲花听着外面的歌声,轻声道:“阿娅,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嗯?”艾丽娅不明所以:“什么话?”
“你说……你会一直在。”
“我有说过吗?”艾丽娅疑惑地摸了摸下巴:“而且就算真要算起来的话,我也不会一直都在吧?”
莲花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没有接话。
是啊,她当然没有这么说过,但正是因为这样,有些话也就不会变成谎话。
她也不想长大,如果能够停留在现在,也挺好。
小时候其实她幻想过白马王子之类的存在,大抵还是女孩子心目中那高高大大帅气的模样,当初南家大少来无忧岛做客,偶尔聚会之间对方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那掌控场面的余裕,便和她心目中可能的白马王子形象有过些许重合。
说是暗恋倒也算不上,或多或少就是女孩子对于优秀大哥哥的憧憬,如果是普通的孩子,那么多半就是邻家那个温和清秀的大男生,而在莲花这种家庭的存在里面,能够接触到的,往往就只能是南家大少这种本身起点六颇高的存在。
尽管接触不算多,但印象终归是不坏的,少女小时候的日记本里,也曾经半恼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大哥哥和自己有着相近的亲缘关系——虽然她打小就了解欧罗巴那些所谓王室之间的混乱关系,知道近亲之间婚配的不在少数,可今时毕竟不同往日,而且童话故事里面也不会说王子和公主是亲戚这种细节。
但那毕竟只是短暂的少女怀春,诗篇一般绚烂于回忆之中,早已化成了时光长河里不起眼的点滴。
后来她来到东山市这边读初中、读高中,也认识一些同学,见识了一些或许优秀或许青涩的同龄人,只是对方往往在隐约意识到了她的家世之后,都下意识地退却了回去。
或许孩子本身并不在乎这些,但对方的家长是有这个意识的,孩子的三观也好为人处世也好,对于家长的模仿痕迹无法抹去——所以那些家长在见识到了照看她的都是一整队女仆的阵仗之后,便多多少少都会对自家孩子做出要求,刻意讨好也罢,敬而远之也罢,到了最后反应在孩子身上的,基本就只剩下相处时候那种莫名的尴尬气氛。
亲近讨好的,疏离的,客气的,年轻的孩子之间却有了让人目不暇接的社会气。
这个时候,她每每就会思虑起来,可能能够和她平等相处甚至是带上温和宠溺目光的,也只有南家哥哥这些极少数的存在了……
后来她大学时候住校,尽管努力地想要表现出自力更生或者和其他人无有二致的画风,但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上是排挤,可室友们暗地里那种疏远的心态却依旧表现得很是明显。
她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行事乖张的第二人格,以后者的手段想要离间一个小小的大学女生寝室,委实是过于简单的事情,毫无挑战性。
归根究底,大抵就是她是一个深沉到了极点的自恋狂,自己只想着和自己相处罢了。
如果没有某个快乐如风般E来E去的女孩出现,她将会以这种模式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会接触到暗世界,也可能是死在了海神号或者后续的某些意外之中,当然也有可能是安安稳稳地生活,依旧带着宋家大小姐的荣光,关键时候会有第二人格出来兜底,将某些已经走到了狭窄路口的选择再度拉回来,继续下去。
若是没有意外,那么她多半还是会和坚强哥在一起,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或许谈不上什么感情,可面子上说得过去,成为圈子里的名媛或者贵妇人,有孩子没孩子……只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坚强哥和她之间并不会有什么太过亲密的关系,大家心照不宣地拥有自己的单独生活,更多像是合作伙伴一样的朋友。
最后孤独……并且终老……
所以,感谢有你。
「为什么幸福的青鸟要飞的那么高~」
「为什么苹果和拥抱都可能是毒药~」
唱,跳,转身,焰火光影映衬之上,是稍显生涩,却依旧洋溢着青春热情的舞蹈。
「我从没想过有了他还孤单的可怕~」
「我突然想起从前陪我那个洋娃娃——」
莲花就这么听着没听过的歌,这么抱着怀里那个并不魁梧,甚至可以称得上清秀瘦弱的少女。
只觉得原本淡灰色的世界在某一个时候开始,不知不觉晕染上了光彩。
偶尔会回想起当初也曾经孺慕的南家哥哥,可是脑海里的那个形象却已然模糊不清。
哪怕今天南家二少来学校这边趾高气扬,她更多的还是担心他会不会惹艾丽娅生气,而不是说自己驱逐对方的举动会不会让南家大少难堪……
这么想着,她就有种老母亲看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的诡谲观感,觉得自己真是好无情好冷漠好无理取闹啊。
只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嘴角就会忍不住勾起上翘的弧度呢?
真是……不想长大……
管理室的门被推开,卡其色狂放看着平板,另一只手挠着头走进来:“大小姐你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你知道今天晚上来的那帮家伙都是些什——”
他话没说完,抬头就看到莲花抱着比她其实还小一号的艾丽娅,那一副……额,那一副百合花开啊开的模样。
哦,开得还挺茂盛。
于是他毫不停留地一个转身:“奇怪,大小姐跑哪去了……”
“喂!这里啊!”他身后传来艾丽娅的声音:“这里!就算是我再怎么不想长大,也只是平而已!不是小到就看不见的地步吧?”
卡其色狂放眼眶跳了跳,毫不犹豫地拉上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坚强哥在他身后诧异地看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罐黑啤:“怎么了?”
“走,赶紧走。”卡其色狂放大拇指往后一挑:“里面有怪兽,风紧扯呼。”
“……具体一点?”
“一个房间,两个姑娘,第三者去就是死。”
“这么劲爆的吗?”
“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相信更劲爆,头都给你打爆那种,超劲。”
“哇……”
“来来来,我给您开门,请——”
“不了不了,伤身体……”
“……”
……
……
东山市·国贸大厦
之前南家大少看到的或许不是艾如龙的飞机,但这个时候坐在国贸大厦顶端的,却是活生生的湛蓝,以及艾丽娅的拜金阿白小助理。
当然啦,拜金阿白已经改过自新,所以也可以称其为助理阿白,只是相比起湛蓝来说,她这个时候或许连业界小菜鸟都算不上。
三十岁上下的人物里面,湛蓝或许是极少有的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她掌握着利亚基金太多的渠道和信息,早些年在商界红海之中搏杀的经验也好,心路历程也好,磨砺出来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熟练工这么简单,更多的还是站在一个更高的视野下往下看的决策者。
如果非要形容,大抵就是一个硕士生往回看,结果身后到处都是正在读幼儿园小学初中的小朋友……
她将面前的资料放下,没有说之前助理阿白报告的问题,而是抬眸看着窗外的光景。
会议室开着灯,明亮之中带着些许单调的白,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有万家灯火点点,有霓虹绚烂,有流光在街道之中穿行不息,可最大的明亮光源,还是来自室内的灯照反射。
那是映衬出来的一大片白光,冰冷而耀眼,不带温度,没有烟火气。
一如湛蓝的眼神……
“一个资产亿万的企业,也有可能被告到倾家荡产。”湛蓝这么说着,没有看助理阿白,而是站起来俯视着国贸大厦楼下的繁华商圈:“尤其是那些创业公司,年轻的,玩概念起家的,看似鲜花著锦烈火烹油,实际上却脆弱不堪。”
助理阿白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微微低下头,老实地听着。
事实上,南家大少或许在年轻一辈里算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可若是他真和利亚基金撞上,或许压根就触碰不到艾如龙的层次,就会被湛蓝给狠狠地打回去——这头小鲨鱼只是在艾如龙和艾丽娅面前有着让人内心最温软的地方都会被触碰到的柔和,可对外的形象,便俨然是大洋里面无往不利的领头虎鲸,一声长鸣之下,带着若干帮手撕扯开血海茫茫的序幕。
“一些年轻人,家里有点钱,找几个关系,看准了一些风口。”湛蓝回身探手拿起那一叠资料,抖了抖,发出纸张单薄的哗啦声:“或许估值能到几千万甚至几个亿,但实际上本身的公司构架很脆弱,他们自己占股超过50%,管理粗放而混乱,投资机构不愿意进来。”
“这——”
“他们的实体资产太少,少到可能也就是租来的几间办公室,招揽来的没有归属感的生疏人才……所以这个时候,你知道如果有法律诉讼咬死了要针对他们,用类似申请保全的手段钉住他们的资金链,会发生什么吗?”
“……不知道。”
“不需要太多,他们的流动资金能有多少?一个亿的资产?呵……流动资金有没有五百万?他们找来的担保往往都是那些给面子的关系网,可是怎么样的面子人家才会给你实打实的折价好几百万?”
说着湛蓝将那叠资料扔回桌上,打印出来的A4纸滑落飞散开去,像是沙滩上脆弱的堡垒,顷刻之间倒塌崩溃。
“没了流动资金,银行催款怎么还?资金链跟不上,供应商那边钱给不给?这么简陋的管理构架,不算最热门最有吸引力的风口项目,再加上难看的财务数据……谁会跟进投资?新的融资来不了的,他们没救了,即便是家里有资本的也不会这么放着去烧,二三流的家底,烧得过谁?眼看着等死罢了。”
她轻声解释着其中的关节,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像是敲响了隐约可闻,来自天边外的丧钟。
咚……
咚……
助理阿白眼睛微微睁大,瞳孔却收缩如针,隐隐约约明白了对方的话。
那是某种类似降维打击一样的看法,就像是快乐的歌者正在拾掇着手里的二向箔,并且准备不讲道理地扔出去——至于说被打击的存在是什么想法,这并不在歌者考虑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