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艾丽娅倒还真没觉得对方这么一个从没见过的路人甲会是存心搞自己，只是一方面感慨这特么是个被害妄想症，一方面觉得这种事情真是好烦啊——最开始自己就不该被她拉着出来，而是应该一巴掌拍晕她，把她直接锁在厕所隔间里。
这都叫什么事儿……
喧闹的声音引得周围一些包厢都打开了门，下意识地看过来。
黄毛纨绔轻咳了一声：“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少！你可要给我做主啊！”锥子脸女生扭头看见有人终于过来配合自己演出了，顿时一脸梨花带雨：“这可是我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有发票的！她偷我东西！”
“偷东西……偷东西就报警啊，在这里嚷嚷什么？”
“对，报警！”一只手抓着艾丽娅手腕的锥子脸女生闻言目光里泛起恶毒的神色，赶忙去掏手机。
然后她的手，就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直接捏住，硬生生捏开——
金叉烧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将她的手往下折着，压得锥子脸女生尖叫着呼痛不已：“放开！放开我！你是什么人？你难道是她的同伙——你想干什么？哎呀！放、放开！”
金叉烧一脚踹在她的腰间，将她直接踹得撞在旁边的墙壁上：“滚！”
黄毛纨绔眸子微微眯起来，下意识打量着对方。
东山市的圈子里，他即便是接触不到的人，多半也都看见过对方是什么人，记得住长相，说句实在话，能在他面前摆谱的确实有，但是并不算太多。
南家二少自然是可以的——可是面前这个穿着打扮都没什么出奇，或许家里有几个小钱的金发姑娘，显然并不是其中之一。
所谓意气风发，往往是没见过世面的自以为是罢了。
这么想着的黄毛纨绔微微抬起下巴：“偷东西暂且不论真假，可是你这动手就打人……是不是有点太急切了？难道说真是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你想急着带人走？”
混淆视听，大抵说的就是这种人，这些话。
金叉烧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小心地拿起艾丽娅的手臂，看着上面已经发红的箍痕，皱眉道：“痛不痛？没事吧？”
“没事。”艾丽娅摇了摇头：“二姐你怎么在这里？”
“吃饭呗，赶巧了。”金叉烧嫌恶地捏起她手里的那块手脚，随手将其扔到了一边的地上：“你怎么捡这种垃圾？”
“她掉洗手台了，我碰巧看到，给她追出来，结果就被误会了。”
看到对方随手扔掉这么一块手表的模样，黄毛纨绔顿时心中大定，最后的谨慎也被丢掉了。
这副样子，完全就是个不懂价钱的一般人而已。
呵……
黄毛纨绔没有把锥子脸女人拉起来，反而是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录像：“这位小姐，有什么道理可以好好说清楚，但是你打人，是要承担责任的，现在是法治社会。”
金叉烧斜了他一眼：“我再说一遍，滚！”
“……看来那就是没得谈咯？”黄毛纨绔斜着头，从手机后面探出视线：“盗窃外加斗殴……或者说是畏罪潜逃？我觉得你这顿饭恐怕是吃不下去了，专门来高档酒楼偷东西，你们也是挺有市场头脑的。”
锥子脸女人闻言躺在旁边，捂着腰不住地呻吟着：“啊……好痛啊……啊……”
门外的喧哗对话终究是引起了内里食客的注意，老黄和孙局下意识跟了出来，看了下这带着小混乱的场景，皱起眉头。
孙局拿捏起了腔调：“这是什么情况？”
老黄也大声呵斥着自己的儿子：“你在做什么？！说！是不是你犯事儿了！”
“没有，我哪里有做什么。”黄毛纨绔严肃起来表情，指了指两名少女：“她们偷东西，不承认，打人还想跑。”
“血口喷人？”金叉烧挑了挑眉，开始挽袖子：“看来你今天得给我一个说法了。”
泰丰楼的领班是个小姐姐，跑过来拦在中间：“大家不要激动！有什么事情先说清楚！”
艾丽娅脸上带着些许病态的微红，她揉了揉额角，将自己刚才的说辞再说了一遍。
老黄眼神明灭不定，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黄毛纨绔为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于是老黄就摆手，打断了艾丽娅的陈述：“不管怎么说！起码这件事情你们打人是一定的！看你们这年龄，是学生对吧？”
“是。”艾丽娅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情吗？”
“疑似盗窃，打人——这些事情我不跟你多说什么，报警！然后交给你们学校处理！”
对于学生来说，有这种事情，或者说有可能留下案底的污点，就已经是一件影响到人生的大事。
若是真受了委屈，即便不是大声嘶吼面目涨红，多半也会表现出激愤的情绪来——但是里面这两个少女的模样却显得镇定得过分。
甚至于那个金发的少女表情里没有半分慌张，反倒是带起几分不屑和嫌恶来。
于是老黄自以为对方有脱身的法子，视线转了下，对旁边的孙局说道：“她们是学生，但是做出这种事情，确实是有错在先，你觉得呢？”
孙局沉吟了片刻，很是有股大领导的派头，随意地挥了挥手：“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他们才是专业的，我们不能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但是也不能放过一个违反法律法规的人，哪怕是个女孩子，也要洁身自好，不能像这样动辄就动手打人，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他这话看似公平，实则多少定了个基调。
泰丰楼的领班小姐姐脸色稍稍沉下来：“诸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会立刻调取监控，首先请大家不要激动，也不要胡乱指责……但是在事情解决之前，也请各位不要离开。”
说着她就转身去一边打电话了，只是吩咐几个侍应生看着这边。
“她打人！她偷东西！我要告她们！”说着那个锥子脸女在地毯上撑起半个身子，指着艾丽娅尖声道：“我要告你！”
黄毛纨绔点点头：“对，走法律的途径。”
金叉烧扫了一眼黄毛纨绔：“你这是栽赃陷害，什么意思？”
“是不是栽赃陷害，待会儿再说。”黄毛纨绔笑得很矜持：“跟我们法务部的律师说，几万块的手表……不是小数目。”
“几万块的手表是什么垃圾？你以为就你有律师啊？”
“小数目？律师？”黄毛纨绔还没说话，老黄就很是冷漠地嗤笑出声：“小姑娘，你要明白一件事，吹牛是没用的——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你是不是还要说什么私人律师？”
他摊开手，一副‘现在的孩子就是这样’的为难表情，看着旁边的孙局：“我就很烦这些孩子，自己手脚不干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钱，还老是觉得自己多厉害的样子……韩剧看多了？”
孙局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不够自爱自强……唉。”
金叉烧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脚有些说不过去，但如果时光倒流，她估计还得再踹得狠点。
扫了眼这帮家伙，她鄙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锥子脸女：“起来吧，我用了多大力气我自己知道，你就算去医院查也没办法讹我的。”
“你说话最好注意点。”黄毛纨绔示意了一下自己正在录像的手机：“伤不伤，不是你说了算的，如果真把人踹坏了，踹在腰上，那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赔得起吗？”
金叉烧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往前走，低声嘀咕着：“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瘪犊子玩意儿……”
看她那样子，完全就是不想和这帮人浪费时间，想着直接以力破巧了。
赔不起？那就试试看啊！现在就试试！
艾丽娅轻轻拉住她的衣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她算是看出来了，虽然她和这帮人素昧平生，但是对方真的是要搞自己……为什么？
于是她就很好奇，准备继续看下去。
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的黄家父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老黄摇着头往包厢里面走：“现在的孩子……呵，学坏了啊！偷东西的，打架的，说不定还认了什么干爹啊老板之类的，手里混了点闲钱——”
说着他自以为风流地笑了笑，侧头过去压低声音跟孙局说这话：“我就有这样的经历，给点钱，大学生又怎么样？和外面那些没区别……服务还没她们好呢！”
孙局就很严肃地摆手：“不要说胡话，我最见不惯他们那一套，你不要跟着他们胡吹大气。”
“是是是，孙哥说得对——”
谈笑之间，俨然没有在意两个少女，直接将其抛在了身后。
然后他们就看见隔壁不远处的一个包厢门打开了，老徐带着徐少出来，手里各自端着一个酒杯。
老徐和徐少说着什么话，后者默默点头，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老黄眼前一亮，赶忙几步回到桌里也端起酒杯，追出来远远地喊住他们：“徐先生！徐老板——”
老徐回过头，望向这边。
徐少瞪大了眼睛看着老黄身后的那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大小姐会在这里？
哦……对，既然艾如龙在隔壁，那么大小姐在这里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是地上为什么会躺着一个？
他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只能是远远地对脸色平静的艾丽娅点了点头。
后者眨了眨眼，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老黄举起酒杯：“徐老板，好久不见，恭喜发财啊！”
老徐想了下，还是看到他身后的孙局和黄毛纨绔，才想起来这是谁，于是也做出一副熟稔的模样，笑了笑：“黄先生好雅兴。”
老黄率先地敬了一杯酒：“今天恰好遇到，先干为敬——”
说着两人一阵寒暄，只是老徐矜持地微微抿了口就没怎么动了，表情之间带着些许肉眼可查的上位者风范——在生意场上，他比起老黄来说生态位要高出太多。
如果说他是请孙局吃饭的那种，那么如果换成老徐去请，原本清高的孙局其实也会变得热情无比，甚至反过来将老徐奉为座上宾——或许老徐能摆出低姿态，但并不代表他真就是低位的那个。
只是现在老徐并不是很想搭理老黄，目光频频盯着琴字包间，颇有几分等待混杂着不安的渴望。
老黄刚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看着对方这个样子，表情不免有些僵硬，可还是强笑道：“徐老板有朋友也在这边吃饭啊？”
“不敢说朋友，不敢这么说。”老徐连连摆手：“合作伙伴，有些许合作，见到他在这里，还是应该来敬个酒的。”
看到老徐这幅作态，老黄张了张嘴，脸色不免带起了几分酒红的酡红，就连心跳也加速了几分：“这里面……是哪一位？”
“是——”老徐想了下，估摸着待会儿自己敲门了，也是藏不住的，还不如在这边卖个人情，待会儿刷个脸卡。
于是他压低声音，一副交接情报的样子：“利亚基金的艾先生。”
“利亚基金……利亚基——”老黄念叨了一下，半截话噎在喉咙里，下意识瞪圆了眼睛，像是看到了孙大圣的猴子：“国贸大厦的那个？！”
“不然东山市还有那个利亚基金？”
实际上老徐真要是有心去查查，应当可以找到一个新近成立的立雅基金——但那只是某个老父亲为了自己女儿搞出来的玩具而已，尽管不是空壳子，却也绝计不可能在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眼里和利亚基金相比。
什么是巨无霸？
做外贸的老黄要是不知道利亚基金的存在，那他可能是和南极洲的北极熊做的生意——如果南极洲真有北极熊的话。
老徐单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带着学生见到老师的那种忐忑心情，如同敲响班主任办公室的门一样虔诚地敲了敲包厢的门。
片刻之后，一个年轻的女性拉开了房门，稍显疑惑地看着他们。
房间里面坐着两个人，没说话，一个穿着风衣，内里一袭红裙的女人面目清冷地抱着茶杯。
而坐在主位上那个男人，抬眸望过来，像是盘踞在王座上的巨龙，高傲且漠然。
“……徐先生？”似乎是认出来老徐了，艾如龙看着对方端着酒杯的模样，想到了什么，指了指面前的餐桌：“你也来泰丰楼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