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木寂无声
这老婆婆目测已经花甲之年,鹤发鸡皮老态龙钟,这挤眉弄眼暗送秋波的姿态,看起来很恐怖啊!
让人下意识就像逃跑啊!
而且为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呢?咱俩认识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了片刻,那老婆婆好像是没等到她所期待的反应,顿时脸色一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是谁介绍来的?想找哪位夫人求学?新来的?怎么不懂规矩?”
这都哪跟哪啊……
流云一头雾水,正要辩解,忽然福至心灵,从对方话里想到一种可能性,便迅速摆了个谦卑有礼的姿态,嬉皮笑脸地悄悄递了一个银币过去,恭声问到:“在下确实是不太记得规矩,辛苦您了,劳烦……嗯……”
正在他思考措辞之时,那老婆婆已转怒为喜,左右略作观望,迫不及待收下银币,轻声说:“请跟老身进来吧!衣服没穿错,规矩也够了……记得待会,您只能在侧院等候着,就算是熟人,也要夫人们派侍女来召见了,才可进房门。”
流云此刻渐渐有几分明白,顺口便问:“那要是夫人一直不曾召见……”
老婆婆迅速回答说:“半个时辰不见,便请自己回去吧。毕竟里面的夫人个个是高门小姐,有些脾性也是难免……进门的规矩却是不能退的!”
流云做心领神会状,点头说:“明白!”
老婆婆见状更高兴了,眉飞色舞道:“您这气度一看就不凡!老身一直就觉得,连这点银子都计较的人,怎么好意思跟这广德山慈受院里的夫人们打交道?”
流云嬉笑着应和着,从侧门溜了进去,来到一个狭长的小院子。
这小院子不大,随意种着些许花草,被内部的院墙围起来,只有一个口出,一个口进,大概是起到一个类似玄关的作用。
里面倒不止流云,还有另外一个同样穿着的年轻人。
带流云进来的老婆婆说了句“稍待,会有人安排的!”
便离去了。
旁边那同样穿着的年轻人,身材十分瘦长,看着痴痴傻傻的,望着某个方向盯着不放,神态颇为忧郁。
流云是混进来的,本就什么都不熟悉,赶紧抓住机会询问:“在下是新人,生怕坏了规矩。阁下似乎是熟门熟路,能否指点一二?”
说话时隐约用上了一丝“蛊惑之力”。
那年轻人似乎也很急于倾诉,听了这话便低头哀叹说:“我不过是三个月前与平谷夫人有过一次缘分……可接下来连续八次拜访,夫人都不肯见我。再这么下去都不想活了……我这样子,还指点别人?唉……”
见这家伙嘴门关如此松懈,流云心喜,连忙抓紧时间,旁敲侧击打探,企图多套些话出来。
第141章 被别人馋身子了?
从身边这位仁兄那里听来的情报,令流云惊讶万分。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似乎“广德山慈受院”这间有名的尼姑庵,现在已经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盈利性娱乐场所……
而且其经营项目是人类历史上源远流长的传统生意。
没错,就是油腻大叔聚在一起时,最喜欢谈论的,聊到痛快之处还会露出心照不宣猥琐笑容的那种。
在后世有个雅号谓之“开车”。
精于此道的男性往往被叫做为“老司机”。相应的对于女中豪杰也有“老司姬”的尊称。
不过,这家尼姑庵好像一点服务意识都没有,完全没有好好做生意的态度。
首先是设置了入门条件,客人需要穿着规定的服装来到侧门口等待引荐,无法自行进场。而且服装的规定还会不定期的更改,更改的详情只以口信传给老客户。
其次进场之后的用户体验也很糟糕,只能站在侧门的小院子里站立着等待,连张凳子都没有。必须得到进一步的通知,才能再往里走,登堂入室。究竟要等待多久却没有个准信。
最严重的是,尼姑庵里的“夫人”们十分任性挑剔,心情好的时候允许顾客上门,心情不好就直接抛出一个闭门羹来。而且就算吃了闭门羹,客人也无权退款。
入内的门票钱高达二百文,也就是两钱银子,还不提供任何找零。却只得到这样的待遇……
完全是黑店啊!
素来做生意的规矩,是甲方出钱当大爷,乙方赚钱当小弟。
哪有甲方既出钱还得伏低做小仔细伺候的道理?
说好的扶桑工匠精神呢?
如此想来,花钱进门的男性们,与其说是来消费享受服务的客官,倒不如说是倒贴钱上门提供服务的。
明明倒贴一大笔钱,上门提供服务,为什么还有人肯来光顾?
只能说——
要么是有受虐癖好。
要么是尼姑庵那几十位夫人,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想想也不无道理啊……
名门贵胄出来的大小姐,相貌未必格外出众,但身份气质,言行举止,各方面肯定跟普通的服务行业女性不一样。
……
这胡思乱想的功夫,从院子深处的门,走出一个约三十许的比丘尼。
那尼姑穿着素净的白色僧袍,留着齐耳的短发,提了一盏亮堂的灯笼,容姿算得上端正。身上没任何值得一提的饰物,看上去并不像贵人,不过姿态又绝不像奴仆。
白衣尼姑一出现,便对等待已久翘首以盼的年轻人冷冷地说:“平谷夫人今日不适,请回吧!”
那年轻人听了这话,瞬间好似万念俱灰一般,眼泪便不住地流下来,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哀声求情:“行行好吧!算上今日,已经是夫人连着九次不肯见我了……为何她再也不愿见我了呢?”
白衣尼姑见状脸上只是露出鄙夷之色,哼了一声斥道:“之前看您生得俊俏,好心放行。孰料转过身的功夫便灰溜溜地出来!须知求学贵在坚持不懈,韧性如此不堪,难怪夫人不愿见你。”
年轻人被说得面红耳赤,趴在地上不肯抬头,却也不愿离去。
白衣尼姑见状无奈地摇头,稍微放缓了语气,对他说:“您若是今日守规矩按时出门,将来还有机会碰到夫人心情好,或许能见一面。若是要在这里耍脾气……只怕以后不会放您进来了!”
这话一出口,年轻人抱头哀嚎一声,默默爬起身来,扭头窜了出去。
流云心里只能表示同情。
年轻人看上去确实是文弱虚浮得厉害,没想到身子骨那么虚弱。
刚才这位仁兄真以为流云是相同处境的人,非常好心地分享了许多情报,值得感佩于心。
但持久力不行这事,真的帮不上忙啊……
这次穿越过来是魂穿,也没带点六味地黄丸啥的。
年轻人沮丧哀愁地离去了。
然后白衣尼姑扫了流云一眼,双目微微放光,立刻走近两步,饶有兴致道:“您是来找哪位夫人求学的?却是十分眼生呢,应该没来过几次吧?”
流云讪笑着回答说:“确实是没怎么来过……听说朋友说有位山本夫人擅长诗歌与礼法,循循善诱谆谆教诲,不知我是否能有资格入室聆听?”
其实流云是刚才从那个年轻人嘴里,听说尼姑庵里面有位山本夫人特别受欢迎但是脾气极大,所以编造了这么一套话,想着故意碰个钉子就借机走人,不在这地方久留。
藏污纳垢诲淫诲盗之地,岂是君子立身之所?至于怎么解决那“黑井夫人”对花开院家的敌意,以后另寻他法吧。
果然那白衣尼姑听了这话,马上摇摇头说:“找山本夫人的可是太多了!但她向来不见陌生学徒的,非得先有人居中介绍了才行。您果然是新来的,居然不知道这个……唉,怕是白来了。”
如此反应,正合心意。
流云佯作失落状,哀叹说:“我那朋友怎么不早说?罢了罢了,下次准备一番再来吧!”
便准备转身出门了。
孰料这时候,那白衣尼姑却是急眼,连忙上前拦住,面带桃花,眼神妩媚,柔情蜜意地说:“山本夫人固然是难见到了。但贫尼侍奉她十年了,耳濡目染,学问也了解八成。山本夫人能教导的,贫尼也能教导哇……”
流云一时惊愕失色,满头大汗,不知所措,无言以对。
原本穿越以来,一向只是自己馋人家的身子,没想到今日自己的身子被人家垂涎了!
这白衣尼姑,可真是……太坦诚了。
某种程度这倒也是女权发展的表现。凭什么只有男性是主动的一方呢?女性就不能主动的直面身体的欲望了吗?
这白衣尼姑的言行,体现出来了一种社会进步,打破桎梏的理念光辉啊!
但是流云的思想还是偏保守的,暂时不太愿意为这种理念光辉而献身。
口头支持一下倒是无所谓,到了“我真的有两头牛”的关头,则是另一回事了。
白衣尼姑的容貌身姿倒也不差,只是言行举止过于富有侵略性,让人内心不免忐忑不安。
流云当然是要婉拒的。
只是一时没想好措辞而已。
摇曳的灯火烛光之下,那白衣尼姑盯着流云健壮颀长的身躯,双眼冒光,啧啧称奇,又继续道:“您这举止,一看就是最近来京都的武士吧?须知咱们广德山慈受院的夫人们,多爱以貌取人,只青睐公家贵子或是文人墨客,不喜欢亲近舞刀弄枪的人。您这身强体壮的资质,总要贫尼了解一二,才好向夫人们推荐啊!否则只怕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要是当真为了寻花问柳偎红倚翠而来的,说不定就要被这话所打动了。
可是流云并不是啊,他只是机缘巧合,混进来的。
“向夫人们推荐”什么的,并不感兴趣。
然而——
正当流云在思索如何婉拒脱身时,忽然感到一丝明显的异状。
尼姑庵里面,好像正有一个什么熟人,在用心灵感应,向自己发出求救的信号!
这个情况,倒是此前从未遇到过啊。
流云十分吃惊。
自己并不会什么远程心灵感应的异能,也不认识什么擅长此道的朋友。
怎么忽然就能接收到无形的信号了呢?
再结合刚才在尼姑庵外面隐约感觉到的“高手气息”……
很奇怪,很不寻常。
“广德山慈受院”,怕不是普通的尼姑庵啊——倒也是废话,普通的尼姑庵会兼作盈利性交际场所吗?
流云一时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顺着这个信号进去探查一番。
如果进去了,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但如果走掉了,或许当真有什么熟人在尼姑庵里面遭到迫害,那也很不妙啊。
流云本是果勇无畏的人,如此一想,便决定无论是什么龙潭虎穴,都得闯一闯才行。
于是佯作犹豫一番,便嬉笑着对白衣尼姑欠身施礼,语带深意的说:“那就劳烦您‘细心教导’啦!我在和歌、礼法一道,也算略知一二,却不知道能否入您的法眼。”
这话倒是说得不心虚。
现在流云有了跟伊织和冴子之间的经验,确实可谓“略知一二”了。
话音落地,白衣尼姑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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