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返 第204章

第284章 慧贞的俗名是妙菊

出云大社的上一代阿国，卸任之后方才遁入空门？

听着有些奇怪，“出云大社”顾名思义显然是神社啊，神社的人卸任之后跑去佛门当了尼姑，那是个什么情况？

若是带着“长船长光”在身上，流云倒是可以随时提问，不愁有什么疑惑。但今日出发前觉得完全是手到擒来之事，就没有刻意带这柄宝刀了。

也不用纠结，反正已经将对方控制起来了，当即提问便是。

老尼姑回答说：“出云大社在二百年前与鳄渊寺合并之后，虽然一直都是以前者为主干根本，但后者也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分量，不可等闲轻侮怠慢，亦有尾大不掉的风险，所以先贤们定下规矩，神官巫女中杰出者，在任满二十年，需剃度出家转为僧尼，僧尼中的有力之辈，在任满二十年，也需还俗入籍为神官巫女。如此安排是为了两家一体同心，不生间隙。”

听到这个流云愣了一下子。

意思倒是明白了，相当于两家公司合并为一个集团，约好定期进行人员调岗交流，以加强合作关系。

只不过没想到在东瀛，神社跟佛寺也能这么玩。

企业并购好说，毕竟都是为了盈利，目的是统一的，只是业务的区别。

可是宗教机构怎么合并的呢？

一个供奉八百万神明，一个拜祭佛祖菩萨，并成一家之后怎么搞？难不成还要分个单双周？一三五拜你家的神明，二四六拜我家的佛祖，周天搞团建联欢？

流云不禁感叹：“原来神社和佛寺竟也能合并。”

老尼姑做出了轻松的解释：“神官与僧侣们说了什么‘本地垂迹，应身法相’的道理，下面的人倒是并不在乎，只要收地租和做生意的办法不变就行了。”

这倒说得也是。

毕竟东瀛的宗教机构，其实是兼具了地主和工商业者的身份，重点在经营世俗产业，于经义仪典之类的东西反而不甚看重。

石山本愿寺的一向宗公然宣称无需任何修行只要在内心默念“阿弥陀佛”即可得到解脱，与之相比，神社和寺庙的合并又算得了什么稀罕事呢？

顺着这个思路，流云点头道：“这么说来，你就是神社里面负责做生意的。”

这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端坐在地板上的老尼姑听了，脸上居然生出追忆往昔岁月的神情，幽幽叹道：“唉……贫尼正式出家之前，乃是以舞蹈侍奉神明的巫女，而且是众巫女之中的首席，得大宫司授予了第三十七代‘出云阿国’的称号……只是年老色衰之后才被打发来做生意。否则，否则上使大人，您见了我，肯定是立即吩咐贴身伺候，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呢，呜呜……”

说到了此处，老尼姑忽然显出满腹心酸闺怨出来，竟然忍不住痛苦流泪。

流云着实想不到这样的发展。

平心而论，老尼姑虽然不年轻了，但目测也就三四十年纪，保养还算不错，面容依旧姣好白皙，腰肢仍然柔软匀称。她会被认为“年老色衰”的话，只能说明，本时代的东瀛里面萝莉控和炼铜术士太多了，没几个人有足够的品味体会到成熟妇人的魅力。

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不知道会有多少连钢丝球也不惧怕的勇敢年轻人，整天高呼着“太太我喜欢你啊”和“阿姨我不想努力了”呢！

当然里面并不包括一身正气克己自守的流云。

他虽然穿越过来之后已经陆续迎娶了十几位美貌的妻妾，后宅之中是春花秋月环肥燕瘦，各胜专场妍态万千，但都是出于照顾大家的责任感才收纳的，并不是有什么恶俗的“寡人之疾”。

每日广洒甘霖均施雨露，也只是完成应尽之事，身体上当然还是很满足的，不过内心始终保持着淡定，没有一味沉溺于低俗的欲望和欢乐之中。

总之流云对老尼姑卖弄风情的姿态没什么感觉。（这质量放在自己家里连中等都算不上呢）

让他关心的是刚才的称谓。

“你叫我上使大人？”流云摸着下巴疑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贫尼不知。”老尼姑跪伏下去，以额触地，臀部翘起，恭恭敬敬地回答说：“但是刚才贫尼正想释放术法，却被您轻易用同源而又更上级的方式化解，这足以证明您肯定就是大国主神派来的上使无疑啊！”

这“同源而又更上级”是什么鬼呢……

也就是说，因为自己体内的蛊惑之力，与对方出自同源，而又更为上级，所以才能额外发挥出更强的效果，控制住这个实力不俗的尼姑，是这个意思吗？

凭流云的神秘学知识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也并不怎么在乎。

反正控制住了这管事的老尼姑，可算意外之喜了。

流云摒去多余的想法，最后问了一句：“该怎么称呼你呢？”

老尼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腰肢扭动了几下，娇声羞怯道：“贫尼法号‘慧贞’，不过法号也太难听了……在成为巫女并且获得‘阿国’的封号之前，贫尼用的俗名是叫做‘妙菊’的……”

流云点了点头，便命令这位半老徐娘的“妙菊”配合着伊织、阿莎姬她们的准备，将两千名被卖作货物的童男女接下了船，放到对马岛上好好安置。还吩咐务必要确保吃饱穿暖，卫生条件也不能轻忽，有病有伤的则想办法安排医治。

这事主要由正义感爆棚的井河阿莎姬负责再合适不过。

小名妙菊的慧贞尼姑得知阿莎姬是流云的侧室夫人，便表现得十分尊崇，不敢有丝毫怠慢，对着比自己小了十余岁的姑娘卑躬屈膝，低眉顺目。

六条船上有一百多名商会成员，见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成了贵宾，还被上司毕恭毕敬地称作“上使大人”，似乎都颇有怀疑，不甚心服，但没人表达出来。

大概是慧贞尼姑积威过盛，无人胆敢忤逆吧。

交待了此事，流云立刻找到妖刀姬长船长光，询问所谓“同源但更上级的方式”是什么。

然而妖刀姬也十分疑惑：“出云大社所供奉的是国津神，主人体内的力量来自佛门，无论如何不应该有同源的说法啊。或许是您在奈良东大寺正仓院割取兰奢待的时候，与九尾狐产生了纠缠，体内的力量发生了变化。九尾狐与国津神如果有着什么联系，恐怕要追溯到徐福东渡之前，这是余所不能知道的了。”

听了这话，流云心想，要不要在回近畿找织田信长沟通之前，先去一趟出云大社搞清楚这个问题呢？

虽然看上去没有太多的必要，但内心总觉得有点不安呢。-----PV1读友1563893925

第285章 出云大社的共鸣

流云不是个喜欢拖延的人，当即便起身前往出云大社，想要看看详细情况。

反正已经做好打算到近畿找织田信长叙旧了，沿北方的海上航线走，倒也是非常顺路的。

恰好那老尼姑慧贞——或者说是半老徐娘的妙菊女士，也要回出云大社复命，可以临时做个伴。

于是流云便吩咐阿莎姬等人在对马岛安置两千名稚童，自己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女眷们见他带着一位看着就不太正经而且过分热情的美艳尼姑上路，想必是都免不了心下有所抱怨的。然而这次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要紧事，自然容不得置喙。

仅有伊织可以与她的外祖母同样化身为刀跟在流云身边。

妖刀姬“长船长光”的说法是，怕旧日仇家找上门来，伊织手无缚鸡之力难以自保。至于这个旧日仇家究竟是什么情况，却没有具体向外人解释。

总之流云是认可了这种说法，其他人只剩下羡慕嫉妒恨的余地。

自对马岛出发，经四百公里迢迢水路，至出云国东部岛根郡的商港下来，一路上天气和风向都算是十分顺畅。

路上流云已经与坚持要用“妙菊”这个名字的慧贞尼姑有了一番唇舌交流，知道了此处的大致情况。

出云国此地，虽然农产不丰，道路崎岖，本身并没多少商业价值，但毕竟处在了东西航线交汇的枢纽位置，每天过路船只停靠休整是免不了的。再加上周边有几座质量不错的铁矿，也足以吸引来不少的关注了。

所以这些条件就撑起了一座规模不大却五脏俱全十分精致的小商港，来往之人并不少。

不过，附近的地盘以前长期是被尼子家统治的，十多年前才遭到毛利家侵占。关西人普遍念旧而且地方乡土意识很强，至今仍然思念旧主，时不时会有遗老遗少起兵举事。

最有名的就是被称作“出云之鹿”的山中鹿介了。

这家伙武艺高强实力强劲，又兼头脑灵活善于交际，先后三次搞出了声势浩大的“复兴军”，最巅峰时一度有近万人马，险些当真让尼子家卷土重来，前后折腾了十多年才被毛利家的吉川元春干掉。

毛利家可能是因为有了心理阴影，最近对出云地区管得极严，各处交通要道和重要地点都派了重兵把守，对所有人进行盘查。尤其现在正在前线与织田家作战，更不能让后方产生问题。

商港和神社都在受监视的名单里面。

出云大社作为历史悠久的宗教组织在毛利家统治之下依然保留了“不输不入”的特权，不过相应的也必须配合毛利家的管理。

否则别说保住特权，能不能保住财产都不一定。

——坚持要自称“妙菊”的慧贞尼姑讲了这么些事情，是想要提醒流云，作为一个陌生人，要注意隐藏行踪，切勿轻易暴露，以免引来无妄之灾。

虽然并不害怕毛利家的士兵，但毕竟解决起来也很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具体怎么隐藏呢？

尼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提议，让流云假扮成她新结交的露水情人，尽量只呆在身边，不要在外出没。

对此流云倒是觉得并无不可，没有感觉到尊严受损。

他确实也不想浪费时间跟毛利家牵扯到一处。

只是忍不住吐了一句槽：“看来你外出行商带着面首回来的次数不少啊，以至于周围的人都不会感到惊讶了么。”

尼姑闻言毫不羞涩，扭着腰肢谄媚地笑，厚着脸皮说：“以前没有碰到上使大人，所以才四处花银钱寻觅白净男子过来取乐。如今已经有了您，贫尼身心都被充斥得满满的，再也不会招蜂引蝶了。”

流云懒得理会她，没好气横了一眼过去。

尼姑却如同全身上下遭到电击似的反应剧烈，绷紧了手足颤抖呻吟不止，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快活，低声念叨着“上使大人您生气的眼神真是太棒啦……”

见此流云倒有点动了真怒，厉声勒令她不得作怪。

尼姑虽然正在兴头，但听了命令之后不敢有丝毫违背，强忍着平复下来，只是神情幽怨无比。

看来这“出自同源”的说法还真有点道理，精神控制的效果实在是很强大。

如此二人便成双而出。

下船到达了港口，简略清点了账目，又一道乘马车前往出云大社。

沿路果然遇到三次毛利家的军队盘查。

不过士兵们装备杂乱队形松散，看起来纪律挺涣散的，领头的将领也并不怎么认真，完全是应付差事的态度。

最后一个军官还哈哈大笑地打趣着说：“慧贞师太以前不是每次要带三五个小白脸回来，还要当作牛马一样鞭打虐待，今天不仅只有一个人而且待遇完全不一样，看来这小子一定很有过硬的长处嘛！”

当时尼姑立刻做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而流云也没觉得被冒犯到了，只作充耳不闻，神色未有任何变化。

除这点小插曲之外，一路并无其他剧情。

出云大社离岛根的港口是很近的，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坚持要自称“妙菊”的慧贞尼姑大致介绍了此社长达千年的历史来由，以及现今的经营情况。

流云只听到一些流水账的东西，并无实质收获。

就连收为刀型的长船长光，仔细听了国津神的祭拜名单之后，也没办法给出结论，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大能与九尾狐扯上渊源。

所以最终只知道，出云大社现在势力庞大，下辖有神官、巫女、和尚、尼姑总计六七百，杂役奴仆上千，佃农徒工难以计数，地产有万石以上，商业每年进出在十万贯左右。

这么大的摊子，在两条天然河流的交汇处，占了少说有十几公顷的地，修作本部，当然也不足为奇。

流云与尼姑坐在同一架轿子上，跟着商队进了大门，能看到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

那个坚持要自称“妙菊”的慧贞尼姑身份看起来是真的挺高的，宅子在神社很深处，一路走过去碰到的人都是十分殷勤地打招呼。

同时也都有点拘谨。

这可能是由于尼姑平素性格比较严酷？

流云所关心的是，自从进了鸟居，之后确实隐约感受到，神社正中央偏北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跟自己体内的力量产生共鸣。这个共鸣起初极其微弱，随着前行越来越逐渐强烈起来。

他便命令尼姑引路前去。

后者自然从命。

杂役们马上改变路线，先不到住宅区休息，而是抬着轿子往神社的本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