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色的冷面
“那你还真的挺厉害的。”源夜不由得赞叹了一句，能有这样的改变确实是挺不容易的。
“可惜我受到前辈们的教诲，开始努力锻炼提升实力，却反而成为了我被加大力度排挤的‘元凶’呢。”村中的感叹道，“有时候我也会在私底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不管如何，自己强大才是真的，打不倒你的会让你更强大。”源夜笑着说道，“你现在不就苦尽甘来了吗？”
“源同学你说的有道理。”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已经到了教学楼前，“那你先回教室吧，我要继续训练了。”
“嗯，你加油。”源夜回答道，“那个加入出战的事情，我答应了。”
“真的吗？”村中大喜过望，“你之前不是说不同意的吗？”
“我想通了，既然要体验青春，社团生活也是不得不提的一部分，跳过总觉得少了什么。”源夜挥了挥手，“有时间我去社里再详谈吧，你训练加油。”
告别了村中，心情不错的源夜哼着歌推开了图书室的大门。
“早上好，源同学。”或许是来图书室的人过于稀少，又或者是两人心有灵犀，门还没有完全打开，柳生樱的问好声就已经从门后传了出来。
“早上好，柳生同学。”源夜回应道。
“是柳生才对吧？”柳生樱仿佛早有预料般的叹了口气，“又加敬语了，你未免也太健忘了。”
“抱歉。”源夜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总感觉今天见到的柳生你在我眼里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虽然外貌没有变，但感觉完全不是一个人一样，所以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
“什么意思？”
“是说你好像变漂亮了的意思。”源夜随便找了一张书桌坐下，轻敲桌面，虚拟投影将他上传好的练习题投影在白色的桌板上。
虽然说源夜成为超凡者后，无论是思考速度还是记忆力都有了飞跃式的进步，但东亚式做题终归还是讲究个题海战术，多做才有“手感”，思考速度和记忆力的提升不过是能指数级的提高这一行为的效率而已，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遭。
“如果你每次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时都说这些讨好的话来试图逃避责任，我觉得是行不通的。”柳生樱笑着回答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说的是真心话，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源夜拿起虚拟压感笔，一边的做题一边回答道，“没有逃避责任的意思，柳生你确实很漂亮，我也确实又加了敬语来称呼你，所以我已经道歉了，这是两码事。”
“哼哼……”柳生樱有些不满的感叹道，“行吧，这次算你过关。”
“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柳生樱继续说道，“看你心情好像非常不错的样子。”
“也不能说是好事吧，只能说遇到个还挺不容易的人。”源夜将路上遇到村中的事和柳生樱说了一遍。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打赌===
“诶，那确实挺罕见的。”柳生樱听完，感叹道，“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终归是少数。”
“所以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村中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源夜有些不解的问道，“如果真的只是读了点剑道社的社史记录就能有这样的改变，那世界上早就不该有那么多的懒惰之人了, 毕竟成功学的书籍总是书店里销量最高的。”
“确实，成功学的书籍总是卖的最好的，盖因这个世界上还是失败者占了绝大多数，而所有失败者又渴望着成功。”柳生樱点头应是，“那源同学你觉得村中是因为什么而改变了呢？我在学校里也有了解过一些情报，村中的勤奋应该并非虚假，经常有小女生因为遇到了在加练的他而在社交软件上公然发花痴呢, 虽然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觉得应该是村中个人的原因吧？”源夜想了想，回答道, “我很清楚，所谓的勤奋，许多人都将其视为后天努力才有拥有的独特品质，可无论世人再怎么夸耀，勤奋依旧是和记忆力、智商和身高之类的东西一样，虽然能被后天环境影响，但终归是一种‘天赋’，出生时没有就是没有了。”
“所以我觉得，村中上高中之后变得努力了起来，大多应该得益于他自己本身的素质。”源夜总结道，“之前的颓废，可能是环境的影响，也可能是身边人的耳读目染，随着时间的推移，便‘脱敏’了, 重新表现出这份天资出来, 社史什么的, 只是个由头而已。”
“源同学的想法和特别啊。”柳生樱有些惊讶的说道, “有点类似‘基因决定论’的样子。”
“那是什么新理论吗？”
“三四十年前的老理论了，伴随着商业化的基因调整技术而出现的，大致论点就是一个人的天赋、智力和体能，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被基因所决定的。”柳生樱科普道，“是一个很极端的理论呢，最后随着人造子宫中的完美调整者出生之后，在接受近乎相同的教育流程和家庭环境的情况下，依旧表现出不同等级的素质的情况发生，所以被学界认为是错误的，不过在那之前就已经被官方禁止其传播了。”
“感觉还蛮正常的。”源夜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原因，“这种理论发展起来一定是会走向极端的。”
“所以我才很好奇，为什么源同学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公平’。”源夜随口说道，“如果要展开说的话，就没完没了了，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柳生你怎么看村中的情况呢？”
“我倒是和源同学你持完全相反的看法，虽然我并不否认努力其实是天赋就是了。”柳生樱歪了歪头, “我认为就是剑道社的前辈留下的记录使村中改变了, 当然前提是他自己也有着勤奋所需的素质。”
“人从来都不是自己想成为什么人就能成为什么人的。”柳生樱说着有些莫名的话, “而是‘世界’认为其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将其塑造成什么样的人，人本身在其中是完全没有选择权的，甚至是毫不知情的。”
“世界？”源夜重复了这个名词，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会用这个词作为主语。
“只是泛指啦。”柳生樱伸了个懒腰，有些偏小的校服随着这个动作紧绷在她的身上，将少女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社会、宣传、领袖意志、父母期望……可以用的词太多了，就干脆用‘世界’来代指而已。”
“剑道社的前辈希望读他们记录的后辈是一个勤奋努力的人，村中接受到了这种塑造，便努力起来。”柳生樱将因为动作而散落的发丝重新收拢，继续说道，“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我觉得这就是事实哦。”
似乎是发现了源夜正在走神，柳生樱提高了音调质问道：“喂，你有在听吗？”
被洁白的脖颈吸走注意力的源夜这才回过神来，迅速回忆了一遍托他超凡者的超强记忆力所赐，即使在走神依旧记录下来的记忆，反问道：“那就又回到之前那个问题了，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简单就能改变，那世界上读过成功学书籍的，岂不各个都是成功人士了？这完全与事实不符，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上还是失败者占了绝大多数。”
“这样空口争论下去确实得不出结果。”柳生樱合上了手中的实体书，“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好了。”
“什么赌？”
“我们从零开始，看看能不能把剑道社的社员中有‘天赋’的懒惰者塑造成勤奋的人。”柳生樱微笑着说道，“只用村中看过的那些剑道社的社史和剑道社前辈留下来的记录，限期一个月吧。”
“我都忘了你是剑道社的影子社员了。”源夜也被挑起了兴致，“赌注是什么？”
“一个小要求吧，我还没想好。”柳生樱竖起一根手指，“请我吃份可丽饼之类的简单要求。”
源夜觉得还蛮有意思的，便点头答应下来：“可以啊，什么时候开始？”
“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聊吧。”柳生樱挥了挥拳，将手腕上那块小巧的女士手表展示给源夜，“要上课了。”
源夜盯着左上方看了三秒，感应到视线的个人系统按照预设跳出了显示时间的虚拟屏幕：“确实快到时间了，果然和美少女聊天的时间总是会过的特别快呢。”
“等一下。”柳生樱突然表现出警惕的样子，“你刚刚那句话是有意说的吗？”
“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源夜有些的不明所以，“这样说会让你感到不舒服吗？”
“呜哇，那样好像更糟糕。”柳生樱发出有些夸张的感叹，“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人的话，那家伙到底是有多木才会维持着这样的现状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柳生樱收好东西，快步走到门口，“我还有事要处理，麻烦油嘴滑舌的源先生关一下图书室的电源了。”
似乎是为了防止源夜狡辩，还没等他开口，柳生樱就已经像是风一样离开了图书室。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三月的风===
“我这是……被嫌弃了？”源夜有些搞不懂柳生樱话语里的想法，他虽然一向善于通过与敌人战斗时对手的微表情微动作以及垃圾话时声调的波动揣测敌人的想法，从而料敌先机、发现破绽取得胜利，但却难以从少女的话语中读出对方内心的想法。
“一天内连续被两个美少女嫌弃，我也算是挺有本事的。”源夜带着些许安慰意味自言自语道，“至少说明我做人挺失败的。”
“不过这个赌约还挺有意思的。”源夜将电源关闭，“真不知道她会如何做到这种事, 难不成柳生她是什么催眠大师吗？中午的时候再好好问问她吧。”
回到教室，星野诗织一如既往的趴在课桌上补觉。
源夜并没有打搅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准备上课。
刚休息了一会，上课铃响起，龙形恶鬼再次因为汲取到了足够的情绪冲击而略微显形, 吓的源夜连忙解除了这个技能。
——怎么情绪的冲击突然增加了？
——是因为上课铃响了，所以学生自然而然的躁动了起来，引发了情绪波动？
——也不太对啊, 上课铃响起，学生们情绪变化，再反映到【原型之海】之中，引起“浪潮”，这种变化在地下剧场那种情绪极度高昂的场合是极为迅速的，但在学校这种地方，不应该会这么快啊。
源夜重新启动了非我之我，龙形恶鬼盘绕而出，过了一会，颜色就又变深了一些，而精神上的反应也证实了情绪的冲击确实在增大。
这才是源夜预想中的反应，这次受到的情绪冲击才是上课铃应发学生情绪变化，学生的情绪变化映射在原型之海中，引起“海浪”来“冲刷”他的。
“起立。”班长的呼喊声打断了源夜的思考。
任课老师一脸颓废的走进了教室，等他在讲台上站好的时候，教室里才稀稀拉拉的站起来了七八个人，剩下的人大都像星野诗织那样趴在桌子上睡大觉或者摆弄着自己的个人终端, 一点站起来的意思也没有，没人的课桌都有不少。
“礼。”班长自己说话也有些例行公事的味道，
不过任课老师也见怪不怪了，随意的将公文包扔在讲台上，手指一划调出教学系统，开始念PPT。
源夜调整着龙形恶鬼的位置，将其隐藏在自己身侧，挨着墙壁，这样就算是其完全显形了，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发现。
幸好源夜回来之后，座位早就换了两轮了，他被换到了靠窗一排最后一个，这才免去了这场尴尬。
反正他现在也不太需要听课了，干脆就一心沉入进非我之我之中，仔细感受着变化，记录数据进行分析。
可一节课下来，龙形恶鬼却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一直稳定的吸收着这种强度的精神冲击。
直到下课铃再次响起, 原型之海对源夜精神的冲击力度瞬间减弱, 龙形恶鬼亦失去了颜色, 重新回到了他的心脏之中。
——变化又是瞬间的, 而且之后还会产生第二波变化。
——第二波应该才是我预想之中人群的思维的变化引起原型之海的波动给我带来的冲击。
——那第一波变化是怎么产生的？
课程进行，源夜借助着上下课铃的响起，一次次的体悟着非我之我的变化。
最终，源夜得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的结论——并非是变化带来冲击，【存在】本身就会来带冲击。
这个学校的集体潜意识本身，就想要规训着人们成为“好学生”。
——“‘世界’认为其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将其塑造成什么样的人，人本身在其中是完全没有选择权的。”
不知为何，源夜突然想起柳生樱之前说过的话。
如果说集体潜意识要将存在其中的【异质主体】同化的行为并非是其高频活动时的一种“现象”而是其“底层规律”的话，就意味着同化的行为不可能只存在于第二领域的修行过程中，而是早已开始，并且永远看不到结束的尽头。
——那样的话，我终究是会“死”的。
——等等，既然同化早已开始了，那……
——现在的我，已经“死”过了吗？
恐惧，一直被源夜压抑着的，对于失我的恐惧在瞬间就涌上心头，填充进了他的躯壳之中。
——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不想，不想……成为“源夜”。
虽然依旧不能被外人看见，但非我之我却迅速的凝实了起来，这是因为他吸收的并非是来自外界的冲击，恰恰相反，填充进其身体中的，是源夜自身的惧意。
龙形的恶鬼逐渐勒紧了源夜的脖子，蠕动的鳞片与肌肤接触，生硬的切割着，空气的进入开始变得困难起来，源夜的意识愈发的模糊，而龙眸中的碧火则越烧越旺。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声音，伴随着柑橘的香味的声音在源夜耳边响起。
“出了好多汗。”柳生樱弯下腰靠近，将冰凉的手背贴到源夜额头上，女士手表上挂着的麦穗挂饰轻轻的蹭着他的鼻尖，稍微有些痒痒的。
三月初的风凉凉的，还没有让气温降低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却足以吹动着少女的秀发，让其顺着风拉长，露出洁白的脖颈。
在这个瞬间，源夜的心脏有些不争气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不过好像没有发烧的样子。”柳生樱收回了手，非常自然的从源夜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之前她借给他的手帕，将手背上的汗液擦去，“需要我陪你去医务室吗？”
“还是说，你是想要星野同学陪你一起去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提到我？”星野诗织的声音插了进来，明显带着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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