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眼镜怪人
但是他看懂了上面的语言，看懂了上面的意思。
因为那是属于阿戈尔的文字。
“再次向阁下介绍一次我所来自的大学，陆地上唯一一所和阿戈尔技术执政官达成合作协议的学府，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希尔伯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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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为你推荐，斯派修姆计划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属于阿戈尔的文字，以及独属于那个国度的傲慢——被所谓礼仪和优雅浓妆打扮起来的偏见与高傲。
身为圣徒，卡门的阅历绝非只是着眼于教义和政治之上，一个国家总得是需要几个干实事的人，而他便是那几个干实事的人之一。
所以，他能够看得懂这来自于歌蕾蒂娅的文字，看得出这封信的来源，看得明白信中那在技术交流上的内容。
诚然他不是一位以技术见长的圣徒，而黎博利人的生命本就算不上漫长，这让他们难以在自身专精的领域之外，掌握有更多精通之物。
但是，信件上所包含着的技术交流内容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放在眼前，让卡门难以去忽视或者说是认为这是虚假之物。
现在的卡门就像是落水中的人一样，他还能勉强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漂浮在水面上，还没有到达溺水的那个层面，所以在他看见一根从岸边枯树上伸出的干枯树枝时，还是会在心中升起几分矛盾之意。
——这根树枝到底是不是无根之木？它到底能不能承担起自己这份重量？
可正如希尔伯所说的那样，身处在湍流之中的人，是没有多少选择余地的。
而且，伊比利亚之眼如果能够重新被点亮，那么所能带回来的价值也是相当诱人。
漂浮在海面上的舰队，如果能够突破大静谧所带来的海雾和风暴，成功的回到岸边，那么整个局势都能够有所好转。
至少格兰法洛的局势能够好转。
“伊比利亚之眼在两个月前便彻底熄灭，一场爆炸所产生的火花成为了它最后所散发出来的光亮。”
卡门深吸一口气，他忍不住拽了拽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这是他内心有所晃动的动作：“我相信贵校能够和阿戈尔方进行合作，在技术方面一定是有可取之处，但也恕我多言，灯塔的损坏注定不是更换几个小零件就可以修好的内容，它还需要大量的材料和部件，而这些我们都无法提供。”
其实当卡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代表着这个老头在心中已经接受了希尔伯的提案，转而开始向后续的事态发展而进行假设。
“关于伊比利亚之眼的修缮计划，不仅仅是只有你们在努力。”希尔伯轻描淡写的将这部分缘由给翻过了篇：“实际上，前来参与救援行动的也不仅只有我们密大一个组织，动用起来的资源也是掏空了这段时间积蓄下来的家底。
“这次我们前来，也是为了和一支阿戈尔技术小队合作，一同修理伊比利亚之眼，但可惜的是，当我们与之会和的时候，他们已经遭受到了恐鱼的袭击，最终我和我的助手也只能拼力从中抢救出了他们所携带的灯塔备用组件。”
斯卡蒂将保存在透明容器里的赫利俄斯多面体拿出，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面上。
而卡门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部件：“赫利俄斯透镜！可...可这些伤痕...”
一喜一悲，卡门显然是明白这个多面体的作用是什么，但是其上的那些伤痕也是让他那原本有一些振奋起来的心情又滴落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这些损坏是无法修复的——如果能修好的话，那么当初在大静谧刚刚发生的时候，伊比利亚也不至于会在一瞬间就分崩离析了。
“不用沮丧，圣徒阁下。”希尔伯用手按住了多面体的容器，语气沉稳：“我不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人，我将它拿出来也不是为了让阁下看见希望又再一次失望，那支技术团队之所以寻求我们的合作，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你能修好它？”卡门的音量提高了不少。
“修不好。”希尔伯很果决的说道：“但是，我能让它可以继续被使用。”
这一次，希尔伯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一早便被定下的计划：“我校曾经和阿戈尔的技
术执政官歌蕾蒂娅女士有过一次光能学上的合作攻关，在那次合作之中，我们得到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案，而这份答案正巧能够被运用在灯塔之上。
“光棱塔技术，这便是我们所得到的答案。”
卡门陷入了沉默，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道路只剩下一条了。
说实在话，希尔伯的话术里有着很多模糊不清的地方，但是卡门也无力去分辨这些东西。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赌上一把，将自己的信任投放在希尔伯的身上。
“那么，你需要格兰法洛为你做些什么呢？”
最终，圣徒也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们需要进入到灯塔里，而在使其发光发热的时候，我们也需要使用灯塔来为我们工作一段时间。
“更准确点来讲。”希尔伯挺直了腰身，此刻他不再将自己伪装在密大教授这一身份之下，重新显露出了那份属于劳伦斯工匠的炽热：“我接下来所做的一切，将会将伊比利亚之眼的周围化作战场，而且很有可能在我们修好了伊比利亚之眼后，它就会再一次的坍塌。”
话音落下，卡门便笑了起来。
在那疲倦和苦痛之中，带上了些许真心的笑意：“教授，看看周围吧，远处那座曾名叫格兰法洛的废墟，看看那彼方那黑色的海洋。
“这里早已经是战场了。”
卡门站起身，声音雄厚：“灯塔，只要它还能绽放出最后一丝光芒，那么即便是坍塌由何妨，因为它已经尽了自己最后的职责。
“伊比利亚人需要的不是一座无用的神像，伊比利亚人需要的是一座发光发热的启明星，即便它正在坍塌崩解。”
希尔伯看着这位年龄远比外貌要大上许多的老人，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能够和这样做事干净利落的人合作，也是一件省心省力的事情：“那么圣徒阁下，请容许我为你介绍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为格兰法洛精心准备的——斯派修姆计划。”
希尔伯和卡门之间的交谈依旧在持续，他们的声音响亮且有力，甚至能够穿透出那满是灰尘的帐篷，让外面巡逻着的格兰法洛卫队成员都能听见。
这是他们在近几个月来，第一次听见圣徒的声音如此洪亮，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大静谧才刚刚降临时一般。
犹如深夜之中燃烧着的巨大火炬，驱散着目及之处的黑暗。
而随后，来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救援也传遍了整个格兰法洛，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对这个不远万里来到伊比利亚的教授和教授助理产生了好奇。
不过相较于希尔伯而言，斯卡蒂的真实身份反而是在某些人群之中相当的显眼。
在希尔伯和卡门依旧探讨着计划可行性的时候，斯卡蒂独自一人离开了帐篷，她一只手拿着希尔伯所制作的终端，走到了移动工坊的后方，坐在工坊货仓口处，玩着终端上一个名叫钓鱼的游戏，哼着来自阿戈尔的歌谣。
夜色愈深，月光混杂着周围的灯火，将街道照亮。
而在这黯淡的灯火之中，一道歌声复合起了斯卡蒂的独唱。
深海猎人抬起头看向前方，便看见在远处的街道尽头，有一个身披黑袍，打扮得像是神职人员的伊比利亚人慢步走来。
“神选之人，终于又让我们得以觐见于您。”
这个神职人员的语气虔诚，他双手从怀中捧起了一个奇形怪状之物，那看上去像是镶嵌着无数藤壶和贝壳的恐鱼头骨，里面密密麻麻的空洞相互串联，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空腔。
夜风吹过这个头骨，从那藤壶之中，宛如海潮一般的声响弥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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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这鱼，只能说还不如空军了
从那些藤壶之中传来的声响，竟是诡异般的组成了某种旋律。
覆盖其上的溟痕在穿梭其中的空气振动下开始流淌起来，像是在向外界散播着某种物体一般。
那人捧着头颅，满怀期待的看着面前的斯卡蒂，像是在等待着心中所预想的画面出现。
夜风拂过，吹动着斯卡蒂的那一头发丝，深海猎人将自己的目光从钓鱼游戏上移开，直勾勾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眼神算不上冰冷，但却可以说是毫无感情在其中，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小丑正在表演自己的才艺，甚至连几分厌恶的情绪都懒得提起。
“我有想过你们的存在，也有想过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面会遭遇到你们的骚扰。”
希尔伯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就像是预想中上钩的可能会是一条大鱼，结果一用力将钩提起后，才发现上钩的居然是条鱼仔：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们会这么鲁莽且心急的就上了钩，全然没有事先的调查，也没有对计划可能导致的方向做出任何的研判，完全就像是没过脑子就做出了
这种蠢事，这让我有一些怀疑你们所受的教育程度。”
希尔伯和卡门一同从帐篷之中走来，卡门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刺剑，面色稍有一些阴郁。
“当然，我并非是在质疑伊比利亚的通识教育水平，很显然像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接受文明和秩序的教育。”
卡门深吸一口气，他心中是有些许怒意，但倒不是针对希尔伯：“无妨，我还是能够分得清楚，这些歹人和伊比利亚人的区别。”
相比较起眼下自己这被当成鱼钓起来的一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职人员反而更不能接受于斯卡蒂的无动于衷。
他的目光始终是落在斯卡蒂的身上，想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任何一丝异样。
但是这一幕完全没有发生，甚至就连距离感都是那般明显，她没有变作自己的伙伴，甚至就连体内的海嗣之血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这不应该啊，哪怕是其他接受了特异手术的阿戈尔人，即便是在意志上抗拒着大群意志的呼唤，但是身体里的海嗣血脉还是会被引发至活跃状态才对。
而且，消息是不会出错的，那来自神明意志的画面即便是现在也是十分清晰，面前的这个阿戈尔女人就是神明的代行化身，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呼唤下无动于衷？
那海嗣之血...不，那不是海嗣之血！
男人的瞳孔缩至了一种堪称惊悚的程度，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因为就在此刻，男人才发现了那被隐藏起来的真相。
神谕细胞像是睡醒了却发现枕头旁边就放着早餐一样，逐渐从朦胧之中分辨出了属于海嗣的气味，于是它们开始再度饥饿起来。
而这份在休眠时期的伪装态，在男人乃至于恐鱼们看来，就分明是属于同胞的气味。
“让教授见笑了。”
卡门上前一步，他的身影极快的略过了这段距离，径直一拳砸在了男人的鼻梁之上。
登时之间，男人的面容都凹陷了下去，当场昏死了过去。
希尔伯没有对卡门此举多说什么，他只是走到了一边，将那个男人手中脱离开来的头颅拿了起来：“嗯...看起来像是某种微生物培养皿，那些声音都是故弄玄虚，真正起到效果的是从容器里散播出来的东西。”
他的目光随之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看来阁下会有很多问题需要去询问他了。”
“或许吧。”卡门终究是忍住了叹气的冲动，“只不过，我也已经过了那个所有问题都必须要有一个答案的年纪了。”
或许圣徒卡门也有所察觉，但在这随时都有可能被海嗣浪潮所淹没的生死关头，还真的会有叛徒跳出来要搞事情，那还是超过了卡门的猜想。
因为这看起来是一点利益都拿不到，纯粹是为了两败俱伤而来。
不过这也是卡门这些人的视线局限性了，他可能是不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会有人投靠了那些奇形怪状还散发着腥臭味的怪物，直接化身为人奸来给那些怪物带路了。
而对于希尔伯而言，他是早有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在先前的伊比利亚巨轮上，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切，再加上深海猎人基因库污染的问题，希尔伯也敢肯定，叛徒不仅存在，而且极有可能已经渗透到了阿戈尔之中。
虽然阿戈尔人投靠海嗣这种事情说出来还是有一些荒诞，但是考虑到他们已经在借助海嗣的力量来战斗，或许这种投靠还算是可以预料的。
毕竟越靠近深渊就越有可能坠入深渊，在那种高压环境之下，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只可惜的是，这一次性的钓鱼计划只钓上了一个人，在希尔伯看来，这无疑是对方出了张3结果自己这边打了张K一样亏。
最后，也只能用凑齐证据链这个说法来安慰自己了。
至少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敌人有一部分已经彻底浮出了水分，不用再猜来猜去的了。
——一个横跨阿戈尔和伊比利亚的组织，知晓着深海猎人的存在，甚至还能够插手深海猎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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