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扭曲琪厨
随着地球被形似魔方阵的数道咒文围困，一股无与伦比的精神力量，以一种蛮横无比的姿态，强硬地介入了全球所有人类的意识之中。
就在李书白和凯文他们对这个世界所有知晓崩坏之人的记忆进行修改的同一时刻，位于近地轨道上的休伯利安号，也在对地球布设下近似于“圣痕计划”的全面网络。
“那是，阿波尼亚的精神印记？”凯文的冰蓝色瞳孔中，及其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惊讶的情绪，“她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么？”
“单单只凭借她一个人的话，当然是做不到的。”李书白面无表情地眺望着云层后方的金色纹路，“所以，修改这些人的记忆的同时，我也对这些人的意识中投放出了相当数量的羽渡尘，它们将作为把全人类的意识互相链接在一起的的“网”，为阿波尼亚正在进行的意识转移，给予支撑与辅助工作。”
“当然……在近地轨道上的休伯利安号里等待就位的，也并非只有阿波尼亚一个人。”
——近地轨道，休伯利安。
阿波尼亚跪坐在舰桥的冰冷地面上，十指交叉地放在胸口，狭长的睫毛在强光的照耀下微微颤抖。
她表情虔诚，双目紧闭，身着暴露修女服的曼妙身姿，被一股宛若神祇一般的神圣气息所笼罩着。
“[请]，入我怀中。”
嫩薄软唇的开合间，近似神谕的话语，让阿波尼亚的“戒律”，通过那笼罩着全球的意识网络，毫无阻碍地直接进入了全球所有灵魂的意识深处。
舰桥前的视窗，是被金色纹路所包裹着的地球。站在舰桥出入口的丽塔[失落迷迭]高举着吸引魂魄的提灯，她不声不响地看着对全球所有人类施加“戒律”的阿波尼亚，妩媚妖冶的面容，久违地掠过了一抹凝重与紧张的表情。
在李书白清除掉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那对“崩坏” 的认知，以及伊甸还有梅比乌斯她们将历代人类在这颗星球上所留下的全部痕迹都消除、或是从地球上转移走了以后，由阿波尼亚和丽塔[失落迷迭]所主导的“意识转移”也随之同步展开。
“意识转移”——以米丝忒琳曾经对李书白执行的圣痕计划作为理论基础，并且由识之律者、阿波尼亚、苏、还有几位符华所共同改进的庞大计划。
说来，这项计划的实际操作流程，其实比圣痕计划要简单上不少。
只是，和最终目的是“捕获终焉”的圣痕计划相比起来，这项计划在设计之初，所能调用的力量，要庞大得多而已。
在金色纹路笼罩了这颗蔚蓝星球的那一刹那，一道道深蓝色的光芒从地表上升腾而起。
以站在穆大陆国会大厦走廊边缘的三人的视角看去，在阿波尼亚将捕获意识的巨网展开的同时，走在大街上的人们，突然就全部都停滞在了原地。
他们的头顶，全都冒出了一道道蓝色的光芒。
那些代表着灵魂的光芒，就像是嗅到了蜜香的佹虫群一般，一个劲地往空中的金色巨网扑去，接着便遁入了金光的缝隙之中，消失殆尽。
于此同时，阿波尼亚张开了自己握紧的五指。
由全球七十亿人口所组成的共同意志，将整艘休伯利安号，都浸透在了一片深邃的魂光之中。
下一秒，引魂提灯的光芒大放，逸散在空气中的灵魂争先恐后地流进了丽塔[失落迷迭]高举在半空中的提灯里。
尽管有着数枚“以太奇点”作为引魂提灯的填充，但是，来自于世界泡的产物，终究还是难以完全容纳本征世界的所有人口。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破碎声响，提灯的表面，绽开了一道刺眼的裂缝。
“……退下吧，丽塔。”
——幸好，这次计划开始之前，身为舰长的李书白就早已对这一情况做出了预测。
因此，对于休伯利安号而言，即便是容纳魂魄的提灯抵达了极限，也还远远没有到束手无策的阶段。
“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即可。”
丽塔[失落迷迭]转过身体，对着表情恬淡的来人微微躬身，并没有选择一个人继续逞强，而是十分干脆利落地将手上的工作交给了对方：“麻烦您了，符华大人。”
“你无需称呼我为大人，你们为了我们的时代付出了如此努力，于情于理，都是我应该对你表示感谢才对。”符华[云墨丹心]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将自己的视线移向了丽塔[失落迷迭]手中的提灯，出尘淡雅的表情，突然闪过了一丝及其浓厚的追忆之色。
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那……我的父亲，应该也还……
毫秒不到，符华[云墨丹心]就立刻收起了浮现在胸口中的软弱感情，她轻抬素手，华丽的虹羽在手掌间缓缓地飘落。
在来到五万年前的这个时代之前，李书白就已经使用了超过半数以上的“以太奇点”，对丽塔[失落迷迭]所持有的引魂提灯进行了改造。
虽说来自世界泡的容器依然难以完全容纳下本征世界的全部人口。
但——若是在加上了由“茧”进行直接供应能量的羽渡尘的话，情况自然就大有不同。
阿波尼亚的白皙容颜，渐渐地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液。
她轻咬牙冠，微微睁开了自己那看似有些眯起来的双眼。
虽说在休伯利安号那庞大力量的协助下，她对七十亿人口的所下达的“戒律”已经毋庸置疑地生效。
但即便如此，作为驱使这项计划的燃料，她自身的精神力，还是在牵引了全球人口的意识转移中，以极快的速燃烧了起来。
然而，阿波尼亚那充满了禁欲气质的脸，却全然没有露出半点退缩与疲倦的神色。
就算是满头大汗，她的表情，却依然无比的欣慰。
这是舰长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不知未来如何、却要面临抉择——
否，在舰长的领导之下，未来，早就已经是一件十分明确的事情了。
所以，阿波尼亚所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努力。
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努力弥补一切未竟的遗憾。
努力地，让舰长所付出的一切，得到其应得的成果。
第三百六十七章 黄金庭院（4k）
凯文从梦中惊醒，在办公椅上猛地坐直了身体，表情茫然地望着电脑屏幕那无机质的冰冷荧光。
窗外是无云的夜，中央空调吹出的寒风，让死寂到近似凝固的空气流动起来。
凯文冷不住轻轻地打了个寒战。
对于能够操控冰雪的他而言，只是因为受到了空调冷风的吹拂就感到冷，实在是一件太过于不可思议的事，但此刻的他却全然没有空余的脑容量，来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他呆呆地望着电脑屏幕的正下方。
在微光的映照下，一位看上去稍有腼腆的文艺少女坐在露天咖啡桌的面前。
她直勾勾地望着镜头这边的人，充满了智慧的漆黑双眸，并不如同凯文印象里的那般冷酷到近似于无感情的机械，反倒更像是一个比常人要聪明许多的、却依然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似的。
前一秒钟，他还在国会大厦的会议室门口注视着由阿波尼亚所构建的庞大工程，并等待那位舰长给他规划出下一步的行动指示；可眨个眼睛的功夫，他却突然从一间昏暗无光的办公室里醒来，除了女朋友那熟悉却又陌生的照片之外，办公桌的边缘甚至还有一滩残留着少许温度的哈喇子。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
正当凯文那犹如草履虫般茫然而空白的脑子被哲学三问给完全填满之时，记忆和浑身上下的感知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手臂被办公桌的边缘给压麻的触感；脸颊上残存着属于衣袖褶皱的印记；以及和寻常的人类一般无二、甚至没办法感觉到楼上楼下是不是有气息存在的孱弱感知能力……这种梦境与真实被瞬间替换的感受，让凯文甚至在第一时间里产生了“一切本就该如此”的错觉。
仿佛那位即将踏上孤寂道路的救世之人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幻泡影，真实的他，只是一个不曾经历过超变手术、也没办法用棒球棍一棍子敲死崩坏兽的普通程序员而已。
是因为才刚刚清醒过来的大脑渐渐地摆脱了混沌与睡意么？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说话声，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将视线聚焦过去，看到了一对最新式的入耳式耳机。
由于附近完全没有其他声音的缘故，即使是十分微小的说话声，也在被凯文所意识到了以后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他将耳机线拿起，接着一左一右地塞进了双耳耳道，妖精小姐那无暇动人的嗓音，随着耳机渐渐靠近双耳而变得清晰起来。
“唔……我是太累了么？”
尽管是已经听习惯了的情感电台，然而，当那极具穿透性的悦耳音调通过耳机内的发声单元进入凯文的听觉系统之时，他却在恍惚间看到了一幅不该属于人类的绝美画卷。
——虽说给自己取了一个“粉色妖精小姐”的网名，也的确在对外直播的时候装饰上了一对形似妖精的耳饰。
但毫无疑问，同为黄金庭院的房客，凯文非常确信那位天性外向的粉发少女是一个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的人类。
只不过由于她那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以及对待任何人都报以真心的性格，在其网络上的粉丝以及他们这些同居客的心中，都取得了相当程度的分量而已。
所以，为什么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自己会以为爱莉希雅是一只真正的粉色妖精呢？凯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果然，是因为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所以才——
正当凯文准备一如既往地检查一遍剩下的工作进度，并且久违地提前回黄金庭院休息之时，一阵颇具科幻风格的彩铃，突然从他的裤袋里响了起来。
凯文愣了一下，把耳机从耳框里取出，然后从裤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来电显示：“MEI”。
看到那个名字和头像的那一刹那，凯文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许，他把自己的手指伸向了接听键，却在触碰到屏幕的前一瞬间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确凿无比的“现实”，也是算不得很罕见的一幕，但在接到了这通电话的那一刹那，凯文却又突然感觉显示和梦境的界限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种仿若置身梦境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自己的挚爱、已经再也不可能对他的手机打进电话了一般。
孜孜不倦地响了一分钟后，彩铃的声音理所当然地停了下来。
凯文愣愣地看着重新回到了锁屏界面的手机屏幕，还有那十分扎眼的“未接来电：MEI”这几个大字，忽地产生了一种狠狠地扇自己一个大耳巴子的冲动。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了屏锁，然后毫不迟疑地回拨了过去。
一秒钟后，回拨的电话被那头的人接通，他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千言万语流过大脑，却在最终化作了一声强装无事的话语：“M……MEI，那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么？”
“……”
虽说电话那头的人并未在第一时间开口，但是凯文还是清晰无比地听见了回荡在听筒中的轻微喘息。
片刻后，位于电话那头——应该是MEI博士的女青年用复杂的口吻说：“凯文，你……是不是也……？”
“怎……怎么了？”凯文僵硬地笑了笑，“你突然那么严肃，是我犯了什么错么？”
“不，你误会了。”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在大晚上的突然打给正在加班的男朋友这样一通没头没尾的电话也的确有些不合时宜，MEI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柔和了些许，“只是……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当面聊聊，凯文，如果来得及的话，你能来机场接我一下么？”
“什么？机……机场？？”凯文呆住了，他不自觉地站起了自己的身体，“四个小时后？”
“嗯，我定了一小时之后的航班，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大概在你那边的四小时之后——也就是凌晨二点左右的时间，就可以抵达你们那座城市的机场。”听筒中，MEI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有些为难，所以，如果暂时没办法走开的话，我也可以直接到黄金庭院来拜访你们。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希望最好能和你见上一面，毕竟……”
“——我马上到！”
“唉？”凯文那突然上扬到变调的话语声，让坐在候机大厅里的MEI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等，凯文，你用不着——”
嘟——嘟——嘟——
听着听筒中传来的忙音，MEI慢慢地放下了拿在耳边的手机，带着眼镜的成熟面孔，摆出了一幅哑然失笑的表情。
她轻轻地合上了自己的双眼，整个人显得有些脱力地瘫软在候机大厅的座位里。
身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凯文，并且很可能不存在“之一”两个字的人，几乎是在凯文开口的那一毫秒，这位聪明绝顶到在高中时期便已经在全球最高的科研平台中发表过惊世论文的天才，就已经察觉到了凯文那边的不正常氛围。
分明只是一些近似于梦境的朦胧记忆，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的话，想必会非常自然地将那些梦幻泡影一般的画面当成是自己的臆想，从而在短时间内就把它们给忘记吧。
然而，MEI博士那理性无比的思考回路，却注定了她不可能对自己五感与认知报以绝对的信任。
不管是感觉亦或者是认知，都是可能会被外力所欺骗的东西。
因此，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MEI并未选择顺由身体的本能，任由那些突然出现的记忆渐渐的淡化，而是趁着它尚未消失的时间，对不管是在“真实”还是在“梦境”的记忆中都最为信任的男人，立刻就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虽说电话已经被挂断，但仅从刚刚的那寥寥数语当中，MEI就已经依靠着自己对凯文的了解、还有那无比强大的理性思考逻辑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论。
毋庸置疑……自己身上发生的怪异现象，那些突然多出来的模糊画面，绝非是单纯的梦境。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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