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鸽仔
“乐岩寺校长,你最近心情烦躁吗?”
“我说你没有足够的证据!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有人,有组织!在用特级咒具和特级诅咒为土壤,以整个城市的恐慌为养分,只为去培养一头咒灵!
“乐岩寺校长,你最近心情烦躁吗?”
“没有咒灵能吸收如此多的负面情绪!如果成功了,那就是第二个宿傩!”
“简直是荒谬至极!荒谬!
“乐岩寺校长,你最近心情烦躁吗?”
“我一点也不烦躁!”
乐岩寺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掀翻了,白眉白须杂乱而无章,脸涨得通红,但突然,他面色僵住了。
“我问你,最近心情烦不烦躁?”
吉良七海波澜不惊地看着乐岩寺的表演,感到了无聊而无趣,他想早点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话了:
“在我看来,您心情挺烦躁的,您平时可不是这么容易发怒,毕竟这只是我的猜想啊。您这是怎么了?”
“...好小子。”
乐岩寺反应过来,气笑了,他手指头指着吉良七海的鼻子,笑骂道:“好小子,你拿我做实验啊?”
“晚辈哪敢啊。”
“不过像您这样稳重的人,此时都不能像往常一样控制情绪,感到焦躁,说明这‘诅咒’已经扩散的很广了啊。”
乐岩寺脸上有些挂不住。
吉良七海看出了这一点,安慰他道:“您别在意,其实我也被感染了。”
来到京都这几天,吉良七海已经有好几次抑制不了自己的冲动了。
在握手会的时候,他想把在场所有偶像的手都拿走;计程车上因被绕路差点杀人...他曾经以为是出差破坏了他平静的心境,但现在罪魁祸首找到了。
“你还是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吉良七海没有生气,他笑了笑,还是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我自己就是证据。”
“哦?”
“我从少年起,就有一个特性,每当心情烦躁的时候,手指甲的增长速度就会加快。”
“而我到了京都后,手指甲的生长速度是在东京的两倍。”
“证明给我看?”
“那就证明给您看吧。”
放在膝上,被短桌挡着的手,微微上扬,让乐岩寺看清了它的细节,苍白而修长的手指上,那修建的整整齐齐的指甲,像是拔节地春笋一样,蹭蹭地往上窜,已经长到了半寸长。
“现在这个长度。”吉良七海轻声道,面容平静:
“代表我现在想杀人。”
第八章 赶在下班之前 三千
“现在这个长度,代表我要杀人,所以校长先生,你相信我这个证据吗?”
吉良七海平静地说道。
“信了,信了....吉良君,你先把手放下...”
许是这证据相当的确凿和有说服力,乐岩寺校长相当乖巧地点了点头。
吉良七海向来都是一个相当讲理的普通人,他重新将右手平放在了膝上。
左手伸入内衬口袋中,先是取出了一张干净的方布,平平整整地铺在了地板上,又拿出了一把做工精致的指甲刀。
“咔哒。”
“咔哒。”
“咔哒。”
清脆的声音在居室的墙壁中回荡着,这声音总能使吉良七海感到平静,就像躺在广袤的碧蓝大海中央,耳畔流淌着海浪的潺潺声。
他一边剪着指甲,一边继续着话题:
“现在我们发现的还早,诅咒还没有进一步扩散,赶在我...敌人下一次恐怖袭击之前,我们要把最开始下咒的位置找出来。”
其实他想说的是:赶在我下班之前。
“吉良君,这很困难,整个京都这么大,找出下咒的位置无异于大海捞针,要不,我把校内一半的咒术师派出去,配合你寻找?”
吉良七海意味深长地看了乐岩寺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拍拍手,将手中的指甲拍进铺在地上的方布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倒入了一个玻璃瓶中,认认真真地做完这些后,他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接着站起身来。
“我大概猜到它在哪里下的咒了。”
“哦?”
乐岩寺的眉头又是猛地一跳,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和蔼地问道:“在哪里啊?”
吉良七海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地图,平整地铺在了矮桌上,又从前胸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只马克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着:
“我们目前已知的情报是:未知的诅咒,两周前布下的。”
“嗯,然后呢?”
“它通过负面情绪传播,有着人传人的现象。”
“那么这就很简单了,我们可以将它比作一种病毒,感染最严重的地方,就是病毒爆发的地方——什么地方人们最绝望,情绪最低落?”
“这只是从大海捞针,变成了从湖泊里捞针而已,难不成要派咒术师每个地方挨着挨着去做问卷调查?逢人就问:‘请问您幸福吗夫妻生活愉快孩子是你的吗?’”
“这怎么可能调查的出来啊。”
吉良七海赞同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只凭这个,确实不可能。”
“但它还有一个特性,咒力波动很微弱,不能被察觉,即使是你我等咒术师也是无声无息地中了招。”
“吉良君,我为刚才不信任你道歉——你就别卖关子了。”
“...被下咒的人,症状是不同的,我推测和咒力等级有关。”吉良七海满意地说。
乐岩寺挺直了腰板,做出了认真倾听的姿态。
“您的学生禅院真依最近在和西宫桃闹矛盾,她们的咒术师等级是‘三等’,三轮霞最近心情相当的烦躁,她的咒术等级是准二等【注1】,你我二人是一级咒术师的实力,偶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至于那些普通人,我见过因恨将人碎尸的;见过心情苦闷自甘堕落流连夜店的;见过往关系亲密的朋友或家人门前放霉钱的;
还有那逐日增长的自杀率,可见该诅咒对普通人的影响更大。”
“由此又可以推断出一个性质:被诅咒污染的程度与自身的咒力有关,将诅咒比作是病毒,那么咒力就相当于是抵抗力。”
“请继续。”
“由此,我们就得出了该诅咒的两种特性:传播性和抵抗性。采用类比法,类比病毒的话,它应该还有一个性质。”
吉良七海放下笔,顿了顿,抬头看着乐岩寺的眼睛,轻声道:
“地域性。”
“离下咒地点越近,负面情绪越多,就越容易中咒,这是很好证明的:你我都有不错的咒力,相等于是高抵抗力,但我们还是中招了。
而右京区的普通人似乎没事,自杀率也不是太过夸张。只有一个可能,我们的位置相较于右京区,离下咒的位置更近。”
“那么我们就可以把这个诅咒的传播模型给做出来了。”
吉良七海将马克笔的墨水点在了茶水上,那黑色的墨汁慢慢地将茶水中央染黑了,然后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在中心是黑黑一点,越往外,颜色便越浅,到了接近杯沿的位置,就是浅浅的一层灰了,与那淡绿色的茶水融在了一起。
“墨色越深的位置,中咒的人就越多,由下咒的中心向四面扩散,越远越浅。形成一个圆形的感染带。”
他往那灰与淡绿相交处点了一点,介绍道:“这是右京区的位置。”
“之后呢?”
乐岩寺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了,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沿,眉头紧锁。
“我们还是不能确定下咒的具体位置。”
“你我咒力是相当的,中咒的程度也是相同的。”吉良七海回答道。
只不过你控制不了情绪是掀桌子,我的是杀人而已。
在吉良七海心中,人不比桌子尊贵多少,地位都是相同的。
所以他们中咒的程度自然也是相同的。
“诅咒不完全相似与病毒,病毒有不确定性,会受到各种因素影响,而诅咒却不是,它是单一的,死板的,严格按照一定规律运行的。”
这也是吉良七海选择成为咒术师的原因之一,他喜欢有规律的东西。
乐岩寺的神色更凝重了,他意识到关键之处来了。
——“我们咒力总量相当,中咒的程度相当,那么根据该诅咒的第二特性,我们里下咒的位置也是相当的,甚至说,只差分毫。”
吉良七海拿笔在一棕黑的区域点了一点,道:“这是我公寓的位置。”
他又在茶的另一侧,默数着距离,又点了一点:“这是你的位置,也就是学校的位置。”
“初中数学学过的吧?”
他一边这样问着,一边将两个点用笔连了起来,化了一条侵润在茶水上的黑线,取线的中点,由画了一条经过该点的垂直线,轻声道:
“下咒的位置就在这条中垂线上。”
“咒力总量到是能估测,但中咒程度却很难吧,毕竟这是人心理上的,这很难推断啊...”
“我学过几年的犯罪心理学,还读过法律。通过刚才对您表现的观测,我可以肯定的是,您与我的焦虑程度是相当的。”
吉良七海头也不抬地答道。
你一个咒术师学犯罪心理学和法律干嘛...乐岩寺捏了捏眉心。
“即使有所误差,也在容忍范围之内。”
吉良七海看了看表,又重新把笔落在了地图上,圈圈点点:“将模型落实到地图上面...这是学校的位置...这是我的位置...连起来,又垂直。”
他放下笔,指着地图上的那一条黑线,轻声道:“下咒的地点就在这条线上...或者说线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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