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然123
现在的情况和我所预想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偏差,不过说的也是,那个人怎么看都是个愚人众的大人物,想要改变我这种人的人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我被他带到了一座位于雪原和森林交界处的木屋里,老实说,这里的环境与试验场相比,确实就像天堂一样。
那个人命令我在这里生活,除了离开木屋和上二楼被禁止外,其余想做什么都可以,而后甚至有愚人众成员送来了很多精美漂亮的衣服和大量的食物,据说……都是给我的。
有点像是在做梦,但我必须保持警惕,那个人说会注视我,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在交代完我一些事情后就上了二楼,我想这座屋子可能就是他的家……
——
确认了那个人确实上了二楼,周围也没有人在监视自己,柯莱小心翼翼地从裹着的毛毯里出来,光着脚丫踩在地毯上,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干瘦且到处都是伤痕与病斑的身子,不禁抿了抿嘴,接着从一旁堆成了小山一样高的衣服里找了件比较保暖合身的穿上。
从一开始那满桌的食物便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柯莱一直在努力地克制,让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但奈何【暴食】本就是刻在人类灵魂深处的原罪,尤其是当实验体的日子里,她每日都只被提供一些无味的营养品维持生命而已,现在面对这样一桌子的美食,换个人来早就二话不说扑上去了,能坚持到现在,只能说柯莱的意志力确实足够坚定。
但当饥饿达到某种程度,那么再如何坚定的意志也会松动——
“真的要杀我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这个念头涌上来的刹那,柯莱只觉得大脑空白了一瞬间,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嘴里塞满了食物。
“可恶……怎么这么好吃……”柯莱一边大口咀嚼吞咽,一边还不停地伸手去抓其他食物,但脸上浮现的神色不是吃到美食填饱肚子的喜悦,而是某种强烈的不甘。
而此时的二楼房间里,银发少年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侧脸,一只手拿着书在眼前阅读。
他盯着书上写的那一行字——“当人的欲望得到满足时,便会收获喜悦。”
看了好久,他喃喃道:“基础的衣食住行已经满足了三样却还是不够吗?真是贪婪啊。”
......
当吃饱喝足后,柯莱沉默着从椅子上离开,坐回了沙发上发呆,而且这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而同样的,整整一个下午,那个人没有从二楼下来过,外面也没有任何人过来打扰。
这是这么多年来,柯莱度过的最平静最安逸的下午,可安逸的只是表象,她的内心可是无时无刻不在酝酿着什么。
晚上大概六点半左右,外面有人来收拾桌子上柯莱的残羹剩饭,然后安静地布置好新的饭食便静静地离开了。
柯莱一个人吃饭,饭后继续回到沙发上发呆。
直到困意袭上大脑,直接就这么倒在沙发上睡去。
午夜时分,柯莱悄然睁眼。
她没有立刻做出动作,而是转动眼睛,稍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状况,接着动作轻盈地从沙发上起身,小心地望了眼通往二楼的楼梯,随后悄悄地开始用一件衣服当包裹,将桌子上的剩余饭菜放进去包好拎起,以几乎无声的脚步靠近房门。
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一步……两步……终于接近了房门,在玄关处穿上和那些衣服一起送来的鞋子,动作轻到了极致地将屋门打开。
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风雪打在她的脸上,但她没有丝毫在意,而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直到走出屋门,她才最后回头看了眼被壁炉火光映衬温暖舒适的屋子。
她动作很轻地关门,心跳的节奏却越来越快,柯莱心里不断念叨着:“放松……放松……放松放松……”
咔哒……
房门被关上了,屋内传来的热源被瞬间隔断,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冷风冽冽还夹杂着雪花,但天空却是晴朗的,明月高悬,星河璀璨,星光伴着月影洒在雪地上,美的就像是一副画。
尽管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柯莱已经冷的想要蜷缩起来,但她的心头却是前所未有的火热。
逃出来了……
柯莱抓紧手里的包裹,疯了般冲进雪原,她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所受到的所有煎熬!所有苦难!所有一切的不幸!全部甩在身后一般,在这空旷的雪原上飞奔,即使冰冷彻骨,即使摔倒,这种自由感,这种解脱感都让她兴奋的想要大叫,但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逃离,必须更快一点,必须跑得更远一点——
柯莱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只是当她的体力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摔倒在雪地里时,整个世界就好像只剩她一个人了一般。
她躺在周围四野什么也看不到的雪原上,望着头顶无垠璀璨的夜空,她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在脸上绽放这些年来第一次的笑。
她从包裹里拿出食物塞进嘴里,明明已经凉透了,味道也远没有在餐桌上吃时的美味,但她却更喜欢现在的被自己拿在手里的食物。
接下来的一连数日,柯莱走走停停,饿了就吃包裹里被冻的和冰块一样的食物,渴了就挖地上的雪吃,困了就朝地上一躺,她觉得自己真是自由极了。
然而——当这种初获自由的喜悦渐渐退去,食物被吃光,衣物被雪水浸透,中午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将双眼刺的红肿且流泪不已。
再也坚持不住的柯莱仰天倒在了雪地上,和此前的喜悦兴奋不同,这一次倒下的柯莱,一脸的痛苦,她的身体无法再支撑她这样的挥霍了,沉寂数日的魔神残渣又开始在她的脑海里低语,身体痛苦不堪,冰冷不堪,她在雪地上翻滚挣扎,拼命地将雪塞进嘴里——但没有用,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放弃挣扎,也没有力气再挣扎,她重新躺倒在雪地上,心里说不上的复杂,她没有死在愚人众的手里……却是要死在逃离愚人众的路上……
嘎吱——嘎吱——
在雪地上行走的声音——柯莱近些天最习以为常的声音在头顶的方向响起,柯莱用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还能动的器官——眼球朝上面望去。
于是便看到了那银发紫瞳的少年在她身边俯下身,什么也没有说地将她从雪地上抱了起来。
黑色的火焰包裹了她,她害怕地闭上眼,但却没有传来灼热刺痛的感觉,反而是一种无比的温暖与舒适,魔神残渣不再聒噪,全身的衣服也全被烘干。
——柯莱睁开眼,愣愣看向抱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地朝来时的方向走的少年侧脸,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升上心头……
我叫柯莱,在一个下雪的日子里,我遇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人。
——他强硬地,一次又一次修改着我的人生。
第49章 柯莱的日常
被夜色与大雪笼罩的木屋,唯有一楼的浴室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雾气缭绕间,柯莱窝在注满热水的浴缸里,抱着双腿,将半张脸没进了水中。
脑袋里回想十分钟前的事情,小脸上便立刻写满了不高兴。
——柯莱是十分钟前被带回这座木屋的,进门之后,她便被那人丢进了浴室里。
当时的柯莱望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喊了声“等一下。”
那人脚步停下,但没有回头。柯莱犹豫瞬见,咬咬牙道:“对不起,我……”
“没有那个必要。”他淡淡地打断了柯莱的话。
柯莱沉默,随后又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死者】。”他说。
“名字……呢?”
“你不需要知道。”话音落地,他便在浑身黑炎的跃动里不见了踪影……
浴缸里,柯莱半垂眼帘,随着轻轻的呼气声,热气腾腾的水面冒起了一连串的泡泡。
“奇怪的家伙……”她暗自嘟囔道。
......
接下来的日子里,柯莱没有再尝试逃跑,每天就像是按照一张时间表在生活一般,没有半点波澜。
一楼只有一间卧室,柯莱平日里就睡在那里,房间很整洁也很漂亮,床很大也很舒服,墙壁上有个大窗户,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外面的雪景,早上醒来的时候,柯莱都习惯坐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看一会雪景发呆,才去卫生间里洗漱准备吃早餐。
早餐的形式并不固定,各个国家的特色食物会每天轮流更换,柯莱最喜欢也最期待的是吃璃月菜的那一天,当然,是否和每当轮换到璃月菜时,【死者】便会出现和她一同用餐有关……就不得而知了,虽然两人一起用餐的日子每七天才有一次,而每一次都是柯莱小心翼翼地和他搭话,他还经常爱答不理就是了。
上午八点到十点的这一时间段,柯莱一般会在一名愚人众的女性成员教导下学习认字,这并不是有谁命令她这么做,而是柯莱自己的要求,但说起这件事,柯莱的心情其实也很是复杂——
这是柯莱住进这座木屋的第三周发生的事情。
七天一次的共进早餐的餐桌上,【死者】在吃东西的时候还在看书,柯莱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早餐吃完,直到【死者】起身要离开餐桌,才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般的柯莱闭着眼朝他小声道:“那个……你能不能教我认字?”
【死者】回头看了她一眼,罕见地露出了表情,柯莱记得,那是‘疑惑’的神色。
“那样你会高兴吗?”【死者】问。
“因……因为平时很无聊……我想看可以读懂书的话应该会很有趣……所以……会高兴的……”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脸还憋得通红。
【死者】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了,于是第二天——
敲门声响起后,柯莱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材很好的大姐姐,对方笑着和柯莱打招呼:“你好,我是【死者】大人命令过来教你认字的人。”
柯莱看着对方亲切的笑脸,茫然地眨眼:“……诶?”
不过虽然和预期发生了点偏差,但总体而言,柯莱还是蛮喜欢每天八到十点这两小时的学习时间的。
而十点之后,柯莱会站在楼梯口朝上面大声问能不能到门外走一走,得到许可后她才会出门,虽然每一次询问都会得到允许的回应,不过她还是会每天都问一遍。
因为外面除了雪就只有木头,所以柯莱每次出来就是堆雪人,每天堆一个,堆完就回去,而那些雪人大多都会被她画上一张冷漠脸……
午餐也是柯莱比较期待的时间,因为送午餐的那名愚人众成员同样负责带一些柯莱要求的“小玩意”过来,有时候是书,有时候是针线或者布匹,当然也有一些是她在书本的图画上看到的一些小玩具。以柯莱的个性本来是不会朝愚人众的人开口要求什么的,其根本原因不过是因为某一天送午餐的愚人众成员过来时,刚好外出路过餐厅的【死者】对柯莱随意说了一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和他说。”
而也正因如此,以前午饭后总是无所事事的柯莱有事情做了,她很喜欢缝纫,经常沉迷于此整个下午,直到送饭的人过来提醒她该吃晚餐了才罢休。
至于晚餐后,柯莱喜欢泡个澡然后回房间躺在床上看书,虽然一开始总是读的磕磕绊绊,但学习了这么久,现如今的柯莱已经可以很顺畅地看完一本书了。
晚上十点,是柯莱睡觉的时间,不过经常会因为想着刚刚没看完的故事,而在床上辗转一会儿才能入睡。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柯莱都好像已经忘记了曾经在那座研究所里的生活。
——这一天和往常并无什么不同,唯一值得在意的,大概就是今天是璃月早餐……
每到这一天,柯莱便会跳过看雪景发呆的流程,她睁开眼后没多久,便穿着睡衣,哼着从唱片机里学到的音乐去了浴室洗漱。
早餐还没有开始,她便早早地坐在了餐桌前,拿一本书在那里看,虽然眼睛总是不自觉地朝楼梯口道的方向瞟就是了。
今天的【死者】来的有些慢,直到早餐布置好都有些凉了,他才从楼上下来。
柯莱的眼睛一亮,但下一秒,便因【死者】的行径路线而黯淡了下去,因为【死者】没有朝餐桌这边走来,而是径直朝门外的方向走去了。
柯莱咬咬嘴唇,忍不住喊道:“那个……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死者】回头对她笑了笑(他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但声音依旧是那么地平淡:“别问那么多。”
“……”
【死者】离开了屋子,柯莱一个人沉默地把早餐吃完。
【死者】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回来,柯莱在学习时间好几次被“老师”提醒不要走神。
中午他依旧没有回来,柯莱没什么胃口,午餐只吃了寥寥几口就去距离屋门很近的沙发上坐着发呆了。
下午四点左右,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柯莱一瞬间从沙发上站起,脸上绽开欣喜朝门口望去,但笑容僵硬住了,一种失重和窒息感笼罩了她的全身。
因为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戴着遮住四分之三面容的面具的人,他露出的半边嘴角正咧起一个高高的弧度:
“嗨,我的小实验品,换了新的主人,生活的还愉快吗?”
第50章 「博士」「死者」
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柯莱脑海里那些淡忘……或者说刻意不去想的记忆,一瞬间冲破了思维的束缚,迅速占领了整个大脑的思绪。
人体实验背后的操控者,将她打入地狱最深层的幕后真凶,愚人众执行官【博士】(官方漫画中很疯批的那个)……
即使柯莱也只见过他几面,可对方的样子,却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