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沉吟至今 第172章

作者:苦与难

  恺撒和楚子航都是实战课的佼佼者,学院里除了还没上过实战课的路明非应该没人能和他们在这方面媲美。

  “是,少主原本在大阪执行任务,得知贵宾受到袭击,他很担忧诸位的安危,所以请绘梨衣小姐来看看。”樱很恭敬地说。

  本部的专员在东京街头受到死侍群的袭击,这种事情发生在混血种世界对密党的冲击不亚于美国大兵在首尔街头遭遇了一群朝鲜兵伏击所造成的冲击。

  楚子航小组没有真的出事,那事情就还有通过外交途径解决的余地。而如果楚子航小组真的全死在这或者路明非一个没忍住爆了种把动静闹得太大,那估摸著蛇歧八家也就完蛋了。

  所以恺撒猜测绘梨衣一定是被源稚生或者橘政宗派来支援的,毕竟以他们对蛇歧八家内部制度的浅薄了解,对这个组织有绝对支配权的人也就两个,分别是现任大家长橘政宗和如今的少主源稚生。以其余几位家主的权限应该是没有能力把上杉家主送出源氏重工的。

  “我们出现在日本,代表的并不仅仅是我们个人,而是整个卡塞尔学院,所以这件事情蛇歧八家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楚子航没有睁眼,他的美瞳被丢掉了,墨镜也没有戴,那对黄金瞳太惊悚,他一般很少以之示人。

  师兄的血统其实并不算特别优秀,他在初入学时甚至可能远不如恺撒,但频繁使用暴血使他一步步走向深渊,血统获得加强的同时也正在堕入地狱。

  尼伯龙根计划的实施中止了这个过程,但无法逆转他的身体上已经遭受的侵蚀,所以这对无法熄灭的黄金瞳被永远保留了下来。

  恺撒看了一眼楚子航,路明非低著头看绘梨衣玩游戏,谁都没说话。

  他们当然不能说是受到了猛鬼众龙王风间琉璃的欺骗,在学院驻点设下一个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局,并吸引本家在源氏重工的防备力量外出以给风间琉璃创造袭击岩流研究所的机会。

  楚子航和恺撒的政治头脑不算顶尖,但这种事情就算用腿毛想也能想明白。

  总之最好的选择就是将一切的责任推卸出去,让蛇岐八家来处理这件事情,让学院和蛇歧八家对峙,同时把楚子航小组给摘出去。

  “在诸位贵宾遭到攻击的同时,源氏重工也受到了高烈度的袭击,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切都是猛鬼众在幕后策划,可本家尚且不知道这个机构究竟隐藏著什么目的。”樱挺上道,立刻顺著楚子航的意思说下去,

  “不过各位本部的专员毕竟是在东京遭到袭击,本家有义务为这件事情负责。”

  显然源稚生或者橘政宗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所以事先对樱有过相关交代。

  “我们在战斗的过程中留下了视频和图片资料,袭击我们的全部都是蛇形畸变的人造死侍。樱小姐也应该知道即便有外力进行诱导,死侍的畸变方向也不可能如此统一,这意味著猛鬼众进行人体试验的混血种其实远超过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数量。”楚子航的表情很严肃,语气也相当严厉,

  “这是严重影违背亚伯拉罕血统契的行为,鉴于猛鬼众是一个盘踞在日本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庞大机构,我和我的组员没有能力对他们进行审判和处置,所以我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给学院。施耐德教授和昂热校长会立刻召开校董会议,不出意料的话学院的特遣队会在七天内抵达东京。”

  “对于此,少主对诸君表达真挚的歉意,不过大家长政宗先生和分部长犬山家主已经登上了前往芝加哥的私人飞机,后续的处理事宜辉夜姬会第一时间通知诸位。”樱说,她虽然没有在卡塞尔学院入读过,但确实花了很多时间去了解这个机构的运行守则。

  学院对各个分部其实只有立法权而没有执法权,也就是说即便日本分部做出了某些违背亚伯拉罕血统契的行为、或者日本境内出现的某个严重违背混血种世界现行守则的机构,执行部也没有权力直接发起一场针对蛇歧八家的战争。

  通常的执法过程会很冗长,先是外交扯皮,然后互相推脱责任,再然后由学院勒令日本分部找出真凶并移交学院执行部,三次勒令未见成效再派遣专员进行调查,如果在调查后发现事情其实和蛇歧八家有莫大的关联或者在调查过程中受到严重阻碍,接下来才会启动战争程序。

  樱并不是蛇岐八家中真正的核心人物,她只是源稚生的家臣,可虽然没有资格知道家族接下来的战略重心,却也知道政宗先生绝对没有在短期内和密党开战的想法。所以这一次橘政宗和犬山贺前往芝加哥与校董会进行磋商或许会做出极大的让步,但学院也很可能无法如愿派遣专员进驻日本。

  楚子航也知道此刻与樱在这里纠结并没有什么意义,便重新闭上了眼睛,靠著直升机的舷窗,沉沉地睡去了。

  一行几人从新宿赶到近郊的神社,中途换过交通工具,总共花费不到两个小时,绘梨衣靠在路明非怀里昏昏欲睡,恺撒和楚子航则在悍马的最后一排一人占据一个位置闭目养神。

  山中道路崎岖,而且没有路牌,如果不是执行局的专员,恐怕其他人很难能够找到这里。

  当悍马缓缓停在林中古老的建筑之前,天空已经飘起蒙蒙的细雨。绘梨衣在刚才短暂激活自己的血统引发了新宿区与千叶县浦安市上空的元素乱流,虽然这种觉醒时间短暂,元素潮汐也很快散去如,但汇聚起来的雨云却不会凭空消失,群山般厚重的乌云被东京湾来的风吹散,然后蔓延到整个东京,成了薄薄的一层,此刻居然降下了淅沥沥的小雨。

  悍马刚刚停稳,车门尚且没有推开,便已经有神官从神社中小跑出来为到访的本家专员与本部贵客撑开了黑色的大伞。

  绘梨衣出门时匆忙,并没有来得及穿鞋,此时脚下还紧紧裹著素白的棉袜,巫女服红色的下摆扬起,便露出晶莹白皙修长紧绷的小腿,漂亮得好像能照亮这山中的夜色。

  路明非看向绘梨衣,绘梨衣也看向路明非,两个人都眨眨眼,一抹淡淡的绯红浮上女孩的耳垂,路明非偷看一眼恺撒和楚子航,两个师兄也算是有些眼力见儿,早已经在神官的带领下没了影儿,他就横抱住少女下了车。

  樱看向高挑的女孩在路明非的怀里蜷缩成婴儿的模样。

  绘梨衣小姐像是被抱紧的猫那样把头埋进男人的胸膛,敞开的神社大门中透出斑驳的光影,他们迎著光影走入。

  樱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在神官的陪同下踏入神社。这段时间源稚生对樱说起过家族内部对绘梨衣与路明非之间联系的看法,几位外姓家主在这件事情是其实没有多少发言权,主要还是源稚生和橘政宗的想法。政宗先生对路君与绘梨衣小姐颇有些看好,认为可以把上杉家主托付给那个还有些年轻的男人。

  穿著神官服饰的年轻人在前面引路,因为樱提前告知神社的管理者有贵客驾临,所以一路上都没怎么看见多余的人,木制的连廊也打扫得光可鉴人,一个神情温和的老神官为几人推了用以漱口净手的铜盆,又给他们准备了木屐,绘梨衣穿好木屐就低著头站在路明非的身后,神官们都有些侧目。

  “我看路明非胆儿挺肥的,上杉家主发飙的话在东京能弄死几百万人,他这等于在泡一个原子弹啊。”恺撒颇有些感慨,深觉自己的风流往事在路老板的见色忘义面前算不了什么,忍不住就想吟诵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楚子航叼著烟走在他旁边,没说话,只是默默注视著前面几个人的背影。

  “说起来你和苏茜怎么样了?”恺撒用肩膀顶了顶楚子航。

  “什么怎么样?”楚子航疑惑且震惊。

  “守夜人论坛上在说伱和苏茜好像在交往,我看芬格尔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编的。”恺撒微微皱眉,“而且人家姑娘也没有反驳。”

  楚子航缄口不言,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心虚了。”恺撒说。

  楚子航瞪了他一眼。

  其实恺撒说得没错,杀胚确实是被剑道少女给拿下了,是暑假期间的事。当时路明非领著夏弥、诺诺和康斯坦丁在国内各个景点四处闲逛,恺撒和伊莎贝拉在欧洲进行分手旅行,楚子航先一步接受尼伯龙根计划,暑假开始便投入了惨无人道的特训。苏茜当时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留校,就每天开车去接楚子航,还给他做了好些补身子的餐食。

  原本楚子航大概也对苏茜很有好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很久了,互相之间都很有默契,自然而然就牵了手,至于有没有更近一步就只有楚子航自己知道了。

  别人总觉得楚子航是个没有感情的面瘫,其实并不是这样。相反他的情感非常细腻,对别人的爱和喜欢也很敏感,很久以前开始楚子航就已经知道苏茜喜欢自己了。

  他并不是一个和这个世界契合的人,楚子航一直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谁,对苏茜最多也就是不讨厌,有些喜欢。其实这也足够了,已经有在一起的基础了。

  路明非也常对他说苏茜姐多好啊,贤妻良母,做饭还好吃,师兄你知道你每次和恺撒打架的时候苏茜姐都在默默关注你吗,她说要是你打不过恺撒她就晚上叫上诺诺一起把恺撒打晕吊在安珀馆的门上。

  楚子航以前觉得自己不配合什么人在一起,他的生命是短暂的,他这样的人就是为了复仇而活著,像是校长那样孤独地走到仇人面前然后抽刀出来和奥丁对砍直到把奥丁砍死或者被奥丁砍死才是他的结局。暴血这种技术留下的隐患在他的身体里时刻都像是将要喷涌的火山,只要有一天没有被压制,他就死掉了。那种情况下楚子航觉得自己怎么能和谁在一起呢,只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

  可是尼伯龙根计划改变了他,从诺顿的龙骨十字中抽取的特殊物质让他体内的血统不再狂暴,楚子航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重新变得干净,他的脑子里那些暴虐愤怒的思想在被剔除,这时候他才能为自己的人生增添点光彩。

  这显然是座很有些年份的建筑,楚子航和恺撒在后面没说什么路明非不知道,他观察周围的环境,下意识地寻找一个藏身或者遇到袭击时脱身的地方。

  连廊外院子的角落里供奉著石地藏,上面长了色泽已经变成深墨绿的青苔,佛前的灯则用琉璃灯盏罩住,显然时常有人打扫,分明是些老物件了,却还是很干净,透亮的同时可以看见上面匠人们铭刻的经文。

  引路的神官每走过一小段连廊就停下用手里的火柴引燃壁上的油灯,灯光摇曳昏黄,却并不显得妖艳,只是安宁。空气中夹杂著淡淡的安息香的味道,显然这间神社中也有类似先知的职业存在。路明非对安息香的味道并不陌生,诺诺每次需要进入深度侧写都会使用到这种中世纪时期巫女们施法时常会用到的粉末,有助于稳定心神,还能在特定的情况下创造浅薄的幻觉。

  “这里是白羽狗神社,历代的大家长在死后都埋葬在这里,也有些大家长死无全尸,就在这里筑了衣冠冢供奉他们的牌位,神官都是信得过的人。”樱说,她显然对这里很熟悉,总能在合适的时候指出哪里藏著一间和室和室是否能进去里面又放著什么。

  路明非愣了一下:“所以我们今晚就住这里?”他有些狐疑地看向樱。

  和你们祖宗睡一起?

  “是的,这里是日本最安全的地方,蛇歧八家内部都很少有人知道这间神社的真实位置,猛鬼众也找不到这里,少主也会直接驱车前往此处,还请几位贵宾安心静养。”樱说。

  路明非点点头,心说这样的话希望你们的老祖宗不全是怪老头,最好也有穿和服的美少女。

  神官引著他们走到连廊的拐角,拉开一扇颇有些隐蔽的房门,那后面是一间放了被褥和枕头的和室,榻榻米上还有两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楚子航小组跟著樱走进去,那个年轻的神官说:“各位贵宾晚上可以住在这里,被褥和枕头都是干净的,买来之后还没有用过,出太阳的时候我们还会拿出去晒晒。”

  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腼腆,不敢去直视那几个身上还沾著血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家伙。

  樱站到屏风处,笑著把它推开:“其实是三间连著的和室,各位可以自行分配,电脑上面安装了不少单机游戏,神官偶尔也会通过这种方式放松一下,不过不能联网,还请见谅。”

  “没关系,今天我们也很累了,应该也没有力气再打游戏。”恺撒说,他看向路明非,“师弟你先选?”

  “我无所谓。”路明非正盯著窗外发呆,淅沥沥的雨声让这间挤满了人的和室居然显得有些安静窗外是一个庭院,庭院里是花园,花园对面有一个鸟居,鸟居后则是几栋木屋子,回形的连廊连接了庭院和木屋。

  路明非在看花园里的花,是开得正盛的家菊,大黄色,看起来很喜庆。

  山中好像有少年的笑声,太悠远了,太轻了,像是幻觉。路明非掏掏耳朵,笑声又消失了,他看向绘梨衣,绘梨衣的神情也有些疑惑。

第194章 193这个世界山风寂寥

  在和室后屋居然有个天然温泉,不过泉眼很小,神官们就为楚子航小组准备了三个一米高的大木桶,在木桶里丢进了香料和干雏菊花,把温泉水引入木桶里做成了浴汤。路明非泡在里面的时候心说就像是在泡一缸菊花茶,味道也很像。

  浴室的四壁都贴著松木板,两个神情很肃穆的神官帮他们找来了干净的内衬和西装,还为每人准备了一身和服,然后垂著头小步离开了。

  楚子航路明非和恺撒轮流劈材加火为三个人泡澡的木桶续温,水蒸气弥漫在小小的浴室中,不大的窗口正对著庭院的方向,路明非光著膀子哼哧哼哧劈材然后把几根木柴丢进楚子航木桶下面的火堆里,又捡起几根丢进恺撒木桶下面的火堆里。水蒸气中师兄们的身影若隐若现,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路明非觉得自己像是在蒸大胖和尚的妖怪。

  “樱小姐说在猛鬼众对源氏重工的袭击中,关东支部那个叫宫本落叶的女孩不幸遇难了。”楚子航说。劈完柴后路明非正爬回自己的木桶,听到这话他的身形顿了顿,瞳孔微缩。

  在来神社的路上樱就已经向楚子航小组说明了如今的状况,猛鬼众对源氏重工发起袭击,本家损失惨重,岩流研究所彻底瘫痪,医学部三分之一的设施遭到破坏,阵亡的人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但保守估计不低于十五人。

  那个受过伤之后在源氏重工医学部进行休养的关东支部组长宫本落叶也在遇难名单之内。

  “嗯。”路明非低著头回应。

  楚子航说:“她跟你说了什么?”恺撒打了个哈欠,也把视线投了过来。

  路明非看向窗外,夜深人静,雨还在淅沥沥地下。

  这间神社大概是很久以前的建筑了,隔音效果相当差,雨滴落在瓦片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没什么,我只是问了一下明智阿须矢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路明非说,楚子航点点头,便也没再多问。

  其实路明非心中有疑惑,源氏重工的医学部既不毗邻岩流研究所,也不靠近辉夜姬的主机楼层,距离绘梨衣所在的α楼层更是差得很远。如果猛鬼众袭击源氏重工的目的是为了摧毁战略目标或者掳走蛇歧八家视作战术核武器的绘梨衣,那他们一定事先做过详细的调查,就算不能确定辉夜姬的主机究竟放在哪一层、无法闯过守卫绘梨衣安全的蛇歧八家干部组成的防线,却也不应该把攻击目标放在与蛇歧八家而言并不那么重要的医学部。

  而且宫本落叶明显是知道些什么连路明非都不知道的东西,她遇难的时间节点也太奇怪了。

  就像是有什么人刻意不想让宫本落叶将某些事情的真相告诉别人一样。

  虽然并非诺诺那样侧写的拥有者,但路明非莫名有种感觉,这一次猛鬼众针对源氏重工的袭击固然有风间琉璃意图破坏岩流研究所的目的,可其中也夹杂著另外一些不为人知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的漩涡中心就是那个似乎无足轻重的宫本落叶。

  路明非正想得出神,恺撒已经裹著浴巾从浴桶里钻了出来。“我有点饿了,要不然我们去烤鸡翅吧。”他说,同时看向还泡在水里的楚子航和路明非。

  楚子航点点头:“高强度的战斗会加速体力的消耗,这时候确实有些饿了。”

  他们于是裹著浴巾走到门口,各自穿好干净的和服,衣服很简约,没有多余的装饰,路明非提了一下裆,心说日本人的衣服裆部都这么紧吗?

  分开的时候樱告诉过他们如果饿了的话可以去后院的厨房里烤鸡翅膀,那里还有不限量供应的啤酒,三个人簇拥著低声交谈走进细雨绵绵的院子。

  这时候其实已经很晚了,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山中的风凉且急,吹在路明非的身上还有些冷飕飕的。神官们则大概睡下了,庭院中一个人影都看不到,道边的石灯笼里点著油灯,每走几步就有一团暖暖的光。

  “恺撒你刚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山里好像有孩子在笑,应该是个少年。”路明非裹紧了衣服,他的愈合能力远远超出任何一个S级混血种,简直堪称人形龙王,刚才还遍布全身密密麻麻的伤口这时候居然已经完全愈合结痂,大概最多一两天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恺撒的言灵原本就是镰鼬,他的听力即使在混血种当中也堪称顶尖,路明非此时很疑惑那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确实有个孩子在山间发笑。

  恺撒很讶异地看了一眼路明非,他的眼中惊疑不定,抬手用手背去贴了贴路明非的额头。

  “不会是伤到脑子了吧?”恺撒皱眉,路明非嘴角抽搐,“我没开玩笑。”他说。

  “没有。”恺撒说,加图索少爷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欲言又止,随后压低声音说,“路明非你听过八尺大人吗?”

  路明非满脸惊悚,“加图索少爷也喜欢这种调调?”他瞳孔地震,只觉得世界观都受到了打击。

  恺撒疑惑:“什么调调?我是说日本民间流传有很多类似的山间传闻,鬼怪传说在这个国度并不少见。”

  路明非撇撇嘴,没有说话。他们这些混血种,在卡塞尔学院接受正宗的唯物主义教育,坚信世界上一切超自然事件都和龙类相关,自然不信鬼神。

  穿过回廊绕过庭院,神社的厨房就在离著绘梨衣下榻的房间不远的地方。虽然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神社里的光火却不会被熄灭,这是给外出尚且没有归来的鬼神指引道路。

  路明非抖了抖肩膀,把身上落的水滴抖落,借著佛前香油盏里的微光摸索著找到墙壁上的油灯,点燃之后和楚子航恺撒一起进了厨房。

  炉灶里居然一直燃著火,一个穿神官服很有些清秀的男孩在摇曳的火光中靠著墙壁轻声打鼾,大概是白羽狗神社的见习神官,被安排来厨房里守夜。

  路明非几人进来的时候吵醒了他,见是几位本部来的贵客,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告退了。恺撒从冰柜里找到成箱的冷冻鸡翅,用现成的调味料腌制过后拿锡纸包了丢进炉灶里,烤得喷香流油,火堆里噼里啪啦直响,楚子航从一边的架子上找到了孜然粉和辣椒粉,路明非则去提了啤酒,三个人围坐下来,火光落在脸上都觉得暖烘烘的。

  他们把窗户推开,外面是神社的后山,连绵著匍匐巨人般的山脉,一眼望去好像没有一点火光,和东京的夜景全不相同。鸡翅烤好之后楚子航用铁叉子叉起来,撕开锡纸,撒上孜然和辣椒,然后分给路明非和恺撒,三个人恺撒就著烤鸡翅喝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