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北静王 第146章

作者:撑死的瘦子

  不多时,贾蓉亦步亦趋的走了进来,喜庆的新郎服依旧穿在身上,只见其舔着一张脸悻悻然地望向端坐的丽人,小心问道:“娘子寻我作甚?”

  甄画听见贾蓉喊其为娘子,柳叶细眉不由地蹙了起来,不过倒也没有反驳,淡漠道:“惊蛰,给姑爷搬张锦墩来。”

  贾蓉见状,双目不由地一亮,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先前惊蛰寻他说娘子有请,心中便有所期待,只是顾忌着丽人的彪悍,故而小心翼翼的,言语试探一番。

  眼下见其态度不似先前那般盛气凌人,心思便活泛起来,毕竟甄画容貌清丽婉约,哪个爷们见了不动心,如若不然,他那父亲岂会.

  说到底,他们始终是夫妻,娘子还是心疼他的。

  思及此处,贾蓉心情畅然,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笑吟吟地望着替他搬锦墩的惊蛰客气道:“有劳惊蛰姑娘了。”

  惊蛰面无表情的颔首以对,她还不清楚姑娘的态度,故而还算客气的。

  贾蓉倒也不在意,安然的坐在锦墩上,目光灼灼的望向丽人,忍不住的建议道:“娘子,时候不早了,要不咱们歇息吧。”

  甄画柳眉微立,清冷的明眸直视于他,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喝道:“闭嘴,就凭你还想碰我,给我摆正你的态度。”

  开什么玩笑,真当她是傻白甜,还早些歇息,不就是想同床共枕,做他的春秋大梦。

  贾蓉被甄画择人的气势所震,身子一个激灵,目光瞧着甄画那俏脸上的冰霜,脑海中浮现出甩他巴掌的一幕,神色悻悻然起来。

  不让他碰,寻他来作甚,得,好男不跟女斗,他忍着。

  甄画见慑住少年,冷哼一声,心中鄙夷起来,长的眉清目秀,却是个无能软弱之人,真是白瞎了这幅长相。

  扬了扬袖摆,甄画眸光凛冽,直言道:“贾蓉,我寻你来是有事情与伱说个清楚,现今你我乃是拜过天地的夫妻,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以后人前你我是夫妻,人后两不相干,你想风雪月,我不会拘束你,我做什么你也视若无睹。”

  此时的甄画心里明白,天地已拜,即是夫妻,甄贾两家的亲事是由祖母定下,本就是政治利益的联姻,为了两家的颜面,他们夫妻不可能和离,若想离开贾家,怕只能化作尸体。

  或许说,即便化作尸体,那也是贾家的鬼,这也是女人的悲哀。

  思来想去的,那就只能做人前夫妻,好给两家体面。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她可不想空领宁国公府儿媳的名头。

  “啊,这”

  贾蓉闻言顿显错愕,还以为寻他来是做什么,原是做表面夫妻。

  甄画见状,清澈的柳眸透着凛冽,朱红的唇角噙着冷笑,道:“怎么,你若是心中不服,大可去宫中向祖母提和离,正好把你们父子俩的龌龊事抖落出去。”

  作为夫妻,理应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甄画既然嫁入了国公府,心里即便想着表哥,可也做好了准备。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个的夫君居然如此无能,想着与这废物做恩爱夫妻,心里就直犯恶心,宁愿一头撞死也不会受此侮辱。

  眼下既然已经闹翻了,那就无需顾忌,识相的做好表面夫妻,不识相的就别怪她翻脸无情,大家一干二净。

  一个没卵蛋的男人也想做她的男人,简直是痴心妄想,凤凰岂能配山鸡。

  贾蓉闻言心下一惊,自家父亲“爬灰”,要是把这事在老太妃面前抖落出去,上面怪罪下来,自家父亲可没好果子吃,而作为儿子的他亦是如此,甚至于连自家的父亲也不会放过自己,认为他管不住媳妇。

  对于自个的父亲,他比常人更为了解,断然不会留手,到那时,可真会被打死来。

  思及此处,贾蓉浑身打了冷颤,忙应道:“好、好,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听娘子的。”

  甄画见贾蓉应了下来,心下也缓和几分,她就觉着这贾蓉性格软弱,好拿捏,如若不然,也不会忍下这“欺辱”。

  抿了抿粉唇,甄画语气平缓几许,清声道:“不过你也大可放心,我并非是不近人情,往后你喜欢哪个想纳入府中,我也不会拦着,若是有什么难处,我也会帮衬一二。”

  既然贾蓉识相,那甄画自然和气相待,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这一点道理她岂能不懂。

  贾蓉闻言轻点颔首,眼下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甄画见事情已了,开口道:“今儿个夜里你去偏房去睡,我会安排可心的丫头去伺候你。”

  洞房之夜,新郎可不能离开的太远。

  贾蓉闻言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还有可心丫头服侍,仔细想想倒也算不错,便笑着应道:“我听娘子的。”

  甄画见贾蓉这么容易被打发,心下缓和之时,鄙夷之情更甚,也不想再与其多说废话,挥手让贾蓉去偏房,宛若对待下人。

  贾蓉见有便宜可占,心中也不在意,笑嘻嘻的离开。

  待贾蓉离开,甄画沉吟一声,开口道:“惊蛰,明儿个你让陪嫁的管事婆子都来一趟,本姑娘有事叮嘱她们。”

  甄家的嫁妆不俗,这么丰富的嫁妆就要管理妥当,既然闹出了这等事儿,那嫁妆就是她们立身于国公府的根本,她可不想自个的嫁妆钱被算计了过去。

  吩咐过罢,甄画素手捏了捏额间,娇俏的玉容略显疲惫,低声道:“好了,我累了,歇息吧!”

  这一遭遭的,不光是身体的乏累,便是精神也倦怠起来,没有倒下已然是她性情坚韧,若换成旁人,怕早就撑不住了,更别说转眼间便思考出了对策。

  惊蛰闻言轻点颔首,近前服侍姑娘褪去了衣裳、鞋袜上了榻,细心的帮着姑娘盖好锦衾,正欲吹熄烛火,明眸瞧见榻上身影的抖动,当下便明白过来。

  心中计较片刻,惊蛰吹熄烛火,屋内顿时便的漆黑,惊蛰借着窗外撒下的月光,朝着绣榻而去,褪去了衣裳、鞋袜,便也上了榻。

  “姑娘,今儿个奴婢陪你睡。”

  洞房之夜,新娘子单独而眠,难免让人唏嘘。

  甄画默然不语,回过身子来,螓首缩进惊蛰的胸怀之中,娇躯微微颤动,无声的凝噎起来。

  惊蛰忽视胸前的冰凉,素手轻抚着丽人的肩头,美眸泛着怜惜之意,遇上这等糟心的事儿,心里岂能好受。

  片刻后,待丽人安抚许多,惊蛰才小心的提醒道:“姑娘,你和姑爷这样,长久以往也不是办法。”

  表面夫妻短时间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时日久了,闲言碎语的也就止不住了,不知姑娘是作何打算。

  甄画闻言,抬着螓首望向自小与她长大的丫鬟,眼圈泛红,无可奈何的幽幽道:“我又能如何,让那等子腌臜玩意碰我,我宁愿一头撞死。”

  面对闲言碎语,甄画尚能视若无睹,可若是让她在贾蓉面前伏低做小,更让她接受不了。

  惊蛰闻言心中了然,自家姑娘心高气傲,断然不会放下身段,当初姑娘心心念念的王爷表哥给侧妃之位,姑娘尚且拒绝,更何况是姑爷这等腌臜的玩意。

  别说是姑娘了,就是她这个做丫鬟的都不愿沾染上那姑爷。

  轻叹一声,惊蛰担忧道:“瞧姑爷这模样倒不必担心,珍大爷那儿,就怕他贼心不死。”

  贾珍到底是国公府的主人,她们生活在国公府,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且贾珍还是姑娘的公公,若不想闹翻来,姑娘还得敬着。

  甄画闻言玉容寒霜,一双柳叶细眼立了起来,冷哼道:“那龌龊顽意敢不要脸,大不了拼的一干二净,到时看他如何脱身。”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就看谁更狠,她可不信一个国公府三品爵烈将军会不顾一切。

  惊蛰听着姑娘决绝的话语,心中担忧更甚,她可不想姑娘犯傻,于是提议道:“姑娘,要不然咱们去宫里求求太妃,求她老人家给姑娘做主。”

  甄画闻言苦笑一声,自嘲的摇头道:“没用的,家族利益,远比我个人重要。”

  对于豪门权贵而言,利益为先,贾甄两家是政治联姻,就算将贾珍“爬灰”的事情告知老太妃,为了甄家的利益,十有八九只是严词警告,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眼下能镇住贾珍,只是因为对方欺软怕硬,不敢把事情闹大,而且贾珍也不知道老太妃会如何处置,一旦知晓了老太妃的态度,定然会没有约束,行事愈发猖獗。

  故而甄画不会将此事告知老太妃,反而要以此作为悬在贾珍头顶的利剑震慑于他,使贾珍心有顾忌。

  刀不落在身上,震慑力才更强,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把刀是否致命。

  惊蛰闻言默然不语,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的抱怨道:“若是当初姑娘嫁进了王府,以王爷宽善的性子,断然不会让姑娘受此委屈。”

  甄画闻言,原本坚韧的芳心瞬间酥软,一股无名的悲伤涌入心头,豆大的泪珠忍不住的顺着柔滑的脸颊滑落,泣道:“惊蛰,你说表哥当初为何就那么狠心,若是表哥应了下来,也就没这么多腌臜事。”

  她一心一意待表哥,谁知表哥却薄情寡义,眼下她落得如此地步,心里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事儿。

  惊蛰见状心知自个说错了话,不该在此时提及王爷,面对姑娘所言之事,她也不好回答,只好轻声安抚。

  不爱就是不爱,还能掰扯什么。

  甄画抹了抹眼泪,柔弱的玉容陡然一变,神情坚定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国公府里就那么几只小鱼小虾,成不了气候,待我掌握府内大权,到时谁敢小看咱们.”

  这贾蓉生性懦弱,极好拿捏,唯一的变数就是袭爵人贾珍,这老腌货生性龌龊,居然还想染指于她,既如此,那就不要怪她。

第246章 甄画:许久没见表哥了

  翌日清晨,三间抱厦,正厅内。

  尤氏美眸时不时地偏向一侧,眸光瞧着贾珍额头上的伤痕,芳心疑惑不已,

  昨儿个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受了伤?

  有心关心一二,然而知晓熟知其秉性的尤氏又心有顾虑,只好把心中疑惑隐藏在心底。

  不多时,两人举步迈入厅内,正是新婚的贾蓉以及甄画夫妻二人。

  贾珍目光扫视着二人,目光多在甄画的芙蓉秀脸上,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当真如明珠生晕,尤其是注意到丽人纤直,多年的阅女经验让贾珍一眼便知晓这个儿媳妇仍是清白之身,不由的令贾珍心头微热。

  见惯了柔柔顺顺的,碰上这彪悍的儿媳妇,男人的征服欲陡然而升,对于甄画的渴望愈发强烈。

  甄画察觉到了那不正的目光,似水的明眸闪过一丝寒芒,一闪即逝,眼下还不是闹翻的时候,且先让你得意一二。

  一侧的丫鬟早就备好大红茶盏,甄画接过后盈盈一拜,敬奉早茶,只是公公接过茶盏时,“一不小心”触碰到她如葱的玉指,顿时让甄画心中恶寒,然而粉面却并无异色。

  贾珍见状目光微亮,“爬灰”的事儿对于女儿家的名声极为不利,甄画若是告了上去,实乃两败俱伤,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会兵行险招。

  以他猜测,估摸着昨日是他逼迫过甚,以至于儿媳反抗激烈,眼下不着痕迹的,儿媳妇反倒是缄默不言,这就让贾珍心中更为确定。

  回味着那一触即放的细腻,贾珍一脸笑意呷起茶来。

  昨儿个一派贞洁烈女又怎样,今日还不是得乖乖在他面前尽孝道,不过眼下不可操之过急,得慢慢驯服这个可心的儿媳妇,这也是乐趣所在。

  忍着恶心与公公敬完早茶,甄画美眸望向自个的婆婆,青春的脸蛋儿如三月桃,娇媚艳丽,端是个美少妇。

  对于这位婆婆,甄画大抵知晓一二,其为贾珍续弦,小门小户出身的,听说是个“锯了嘴子的葫芦”,在府中并无权威。

  没有权威无非就是因为出身不显,让下面的人小觑了去,这对于她而言许是好事。

  思及此处,甄画梨涡浅笑,盈盈一礼地将茶盏恭敬的递了上去,轻轻柔柔道:“母亲,请喝茶。”

  尤氏见甄画落落大方的,且又恭敬有加,心中赞叹其礼仪周到,尤其是她这个宁国公府的当家奶奶在府里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在面对儿媳妇的恭顺,芳心不由的畅然起来,巧笑嫣然的接过茶盏呷了起来。

  喝完早茶,贾珍抚着颌须,一派亲和的望向甄画,道:“画儿,你母亲喜静,平日里也不必去打扰。”

  先卖个好,讨儿媳妇的欢心。

  尤氏闻言,水润的唇角微微一抽,她明白贾珍的意思,无非就是让甄画不必站婆媳规矩。

  其实她就是一个续弦,与贾蓉并非是亲母子,并不会给儿媳妇立规矩,只是这话应当她来说,眼下弄的她这当婆婆的颜面都没有了。

  然而尤氏知晓贾珍的脾性,若是她多说一句,指不定劈头盖脸的骂下来,到时更落脸面,还不如闭嘴不言,即便心里不满,也不敢表露。

  甄画听见贾珍喊她画儿,心中便恶寒,但不得不忍着,瞧着尤氏眉宇间的黯然,美眸不由的闪过一丝精芒,柔声道:“母亲是长辈,儿媳自当侍奉,若母亲喜静,儿媳在外伺候便是。”

  宁国公府当家奶奶,别小瞧了这层身份,在府内过的不如意,于甄画而言颇有利处。

  贾珍闻言眉头一挑,这在府里夙来霸道惯了,倒没想到儿媳妇居然驳了他,不知道这是为她好?

  有心说两句,不过想着儿媳妇的脾性大,说不得会因此僵闹起来,故而默然不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