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北静王 第148章

作者:撑死的瘦子

  区区幼童,尚未经历世事,便已遁入空门,长年的清修让妙玉有向佛之心,更有出世之志,本应待在佛门之地清净无为,安心修道,可她所见所处皆是柳繁盛地,这种天差地别的对比,岂会不让人生出异样。

  从未入世,如何出世?

  原著中妙玉自称“槛内人”,听得宝玉以“槛内人”拜访,心下便欣然起来,不也表明妙玉“身处佛门,心向红尘。”。

  妙玉闻言,煽风炉的手儿顿了顿,清丽的明眸望着少年,柳叶细眉微微蹙起,淡然道:“贫尼虽未曾入世,但随师傅见惯世态炎凉,早已勘破红尘,一心向佛。”

  水溶听后不以为意,置身事外的未经他人苦,怎能感同身受,无非就是得了一些感受,称不上勘破红尘。

  彼时茶水也煮好了,妙玉便斟了一盏递至水溶身前,依旧是那绿玉斗。

  品茶论道的,怎能没有茶水,而且与眼前少年论道,并不会因其身份而有所顾忌,畅所欲言,颇有一副知己相交。

  水溶接过绿玉斗并未着急着喝,目光望着清亮的茶汤,语气中带着几许戏谑,道:“所谓“无端坠入红尘梦,惹却三千烦恼丝”,若师太勘破红尘,一心向佛,不若剃度出家,以表了断世俗之心,何必带发修行,可见师太六根不净矣。”

  所谓带发修行,意指因缘不成熟,或有家室、或不堪僧众清寂,不能尽一生而出家。

  这妙玉说什么一心向佛,纯粹是自欺欺人。

  说不得妙玉之所以带发修行,心底深处未必没有日后还俗,好寻如意郎君嫁人,相夫教子的打算。

  毕竟当初出家,那也不过是把佛门当疗养院而已。

  “你”

  妙玉闻言,一双柳叶细眉立了起来,清冷的玉颊涨的彤红,樱桃红唇哆嗦起来,恼道:“我何曾六根不净。”

  堂堂一个出家人被指六根不净,搁谁都不会给好脾气,而且这少年语气中的戏谑真当她听不出来,分明是在讥讽于她。

  亏她还认为少年是知己,不曾想却咄咄逼人,居然要让她剃度出家,这说的是人话?

  见丽人恼怒,水溶端着绿玉斗呷了一口,悠哉道:“师太,咱们是论道之言,何必动怒,师太这是着相了。”

  不就是被揭破了面具,故而气急败坏起来,若真的是一心向佛的,何必在乎旁人的言语,就从这一点上来看,妙玉修行就落了下乘。

  原著中也多有暗指,例如品茶所用的茶具、对宝玉暗生情绪等等,这都表明妙玉实乃一个大俗人。

  不过出身官宦人家的妙玉骨子里流淌着的清高与孤傲,使她不会趋炎附势,也不会为了点蝇头小利甘心成为世俗之物。

  是一个孤傲的大俗人。

  妙玉美目瞧着少年此时悠哉的端着自个的绿玉斗品茶,气就不打一处来,心下有一股将绿玉斗砸了的念头。

  只是少年所言不错,眼下是论道,她若是发了脾性,反倒是坐实了自个六根不净,于是丽人平缓心中的恼怒,冷哼道:“贫尼修心尚不圆满,待不为五欲所动时,自会剃度,不劳王爷操心,倒是王爷你,原以为王爷是个不同俗流之人,然出口便是凡尘俗事。”

  剃度是一件神圣之事,似妙玉这等待发修行之人,若是剃度,那也就表明修为到了深度,内心纯净,毫无染分。

  当然,真正修行之人是如此,但你要剃度别人也拦不住。

  水溶闻言不以为意,笑道:“师太此言差矣,我本就是俗世之流,所论之事自然也就是俗事,于我而言,世间柳繁华,美不胜收,若不享受,岂非白来世上一遭。”

  拜托,他一直都言明自个是俗人,可没有自命清高,很显然,她急了。

  对于水溶而言,前世种种不予评价,然而眼下穿越一回,身份尊贵,他若不享受,那就真是白白穿越。

  妙玉闻言,清冽的明眸看向少年,眉宇间透着几许难以察觉的复杂,少年的直白,让她一直之间不知说什么为好。

  水溶复又呷了一口茶水,目光望着丽人那妙常髻下犹如黑瀑的青丝,转而道:“其实妙玉师太清丽动人,若是去了这三千青丝,倒是令人惋惜。”

  实话实说,妙玉容貌清丽,气质美如兰,若是去了三千青丝,怕是失色不少。

  不过转而一想,以妙玉之品貌,无非就是换了一种发型,说不得会增添几分艳色。

  只是一旦剃度,以妙玉的孤傲,怕就真是青灯黄卷,孤寂一生。

  他之所以说出剃度之言,指明妙玉六根不净,这是为了刺破妙玉圣洁外衣而做的试探,这就与打高尔夫球一般,一杆进洞的寥寥无几,还不是得先在外围蹭蹭。

  要是道心破损,说不得还真会激得道姑真剃度,可不要小看女人的傲娇,所谓傲娇毁一生,其言不假。

  妙玉闻言,芳心莫名,清冷的明眸望向少年隐约透着几许嗔恼之意。

  这提议剃度的是他,惋惜的也是他,究竟是哪个意思?

  不过少年的夸赞之言,隐隐有调戏之意,可也不知怎的,妙玉心里恼怒不起来,清冷的玉容不由的浮上一抹淡不可察的嫣红,清声道:“不过是皮相而已,终究是一抹黄土。”

  水溶闻言默然不语,你这是有这皮相才有此言,若没这皮相,还会这么大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妙玉不该是说些“贫尼出家人”之类的,怎么还感怀起来了。

  思及此处,水溶开口道:“其实妙玉师太自小出家,从未感受过世间繁华,眼下正值青春年华,就没有想过如正常女子般相夫教子的生活?”

  妙玉闻言,芳心不由的一跳,清冽的明眸闪过一抹慌乱,面颊不由涨红,羞恼道:“王爷,此番是论道之言,何以谈及.谈及俗事。”

  论道就论道,你和我一个出家谈什么相夫教子。

  水溶见状,嘴角上扬的弧度高上几许,轻笑道:“我只是觉得师太懵懂之时入了佛门,想来是身不由己,故而有此一问,师太若是不想回答,就当我没问过。”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妙玉本就是六根未净,尘缘未了。

  妙玉闻言默然不语,淡然的玉容下,其心湖早已波涛汹涌,她三岁时因体弱多病遁入空门,等身体好了,可是父母却不幸亡故,一个出家人,还是尼姑,因不合时宜,权势不容,不得已背井离乡,心中苦楚又有何人所知。

  她想过吗?大概是没有的吧!

  抿了抿粉唇,妙玉淡然道:“红尘世俗纷纷扰扰,何必沾染尘埃。”

  想不想的又能如何,她可是出家人。

  水溶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道姑,对于其神色的异样,岂能没有注意。

  见此情形,水溶复又道:“师太若一心向佛,自是青灯黄卷,孤寂一生,可若心有旁骛,那便随心而动,畅意人生,方不负这一生。”

  先给你心灵pua一番,做个鸡汤大师。

  妙玉闻言柳眸微蹙,正欲论证一番,然而此时水溶止住话题,道:“师太不必急于回答,反倒应是叩问己心才是。”

  急着回答,水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妙玉无非还就是“贫尼一心向佛”。

  这个道姑可是很傲娇的。

  妙玉闻言心神恍惚片刻,抬着一双清冷的明眸望向少年,眉宇间带着审视之意,冷晒道:“王爷今日与贫尼论道,言语间多是劝贫尼还俗,恐是包藏祸心,借论道之机而欲行亵玩之实,其心不正。”

  劝出家人还俗,还不是为自个的私心,她若是还俗,转眼间就成为眼前权贵少年的把玩之物。

  水溶闻言眉头微蹙,抬眸瞧着丽人布满寒霜的玉容,明眸中闪着一丝愤恨之意,心下大致了然。

  似妙玉这般清丽的容貌,自然会有权贵看中,遭其所迫,而原著中邢岫烟言明妙玉是权势不容,故而上京,想必其中亦有此缘由。

  空有一副如似玉的容貌而无背景,于其反而是灾祸。

  思及此处,水溶毫不避讳地直视妙玉的清冷的眸光,道:“妙玉师太美丽聪颖,心性高洁,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我心生钦慕,实属正常。”

  话至此处,水溶也没必要遮掩,妙玉容貌清丽,确实难得,尤其是那一身的孤傲,颇让人生起降服之心。

  左右是妙玉先招惹的他,可怪不得水溶起歪心思,反正就是你长的好看,我看上你了,属于见色起意。

  妙玉闻得少年几如表白之言,清丽的玉颊羞臊,粉面涨的彤红如霞,芳心升起一股羞恼之意,深处隐隐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你无耻,我可是出家人。”

  妙玉脸颊绯颜,怔了半响,朱唇皓齿才吐出这句羞恼之言。

  水溶闻言不以为意,你要不是出家人,他还不喜欢了,美貌的女子,他又不是没见过,身边的娇里,哪一个又差了。

  当然,这话水溶并未说出,从妙玉的自称上,他已然看出端倪,眼下的丽人已然是强弩之末,无非就是在坚持着最后一块遮羞布。

  默然片刻,水溶悠悠道:“我虽钦慕于你,然而并不会做出以权势迫人之举,既然师太一心向佛,我正好断了此心,师太且放心,往后这栊翠庵就是师太的一片净土,若是师太欲想离去,我也不会强留。”

  旋即水溶将手中绿玉斗放在桌上,起身道:“今日论道就此作罢,我先回去了,往后也不会来打扰师太清修。”

  说着,水溶便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妙玉眸光望着少年洒然离去的背影,美眸紧蹙,一颗芳心不由的沉入湖底。

  自说自话的,这是什么意思,有心挽留,然而内心的孤傲却又死死的攥着她,樱桃小嘴微微张合,可却说不出话来。

  待人离开,妙玉怅然若失,并未着急收拾,鬼使神差的起身莲步至铜镜前,望着镜内那张清丽的玉颊,素手不由的捻着落在肩头的一缕青丝,抿着粉嫩的唇儿,怔怔不语。

  少年原是钦慕于她。

  思及此处,道姑玉容绯红,一双美眸莹润似水,不禁心动面红起来。

  本就是无根之萍,离开王府也没个去处,左右少年许诺栊翠庵是她的一片净土,何必离去。

  只是,少年不会真不来了吧!

第248章 可卿:王爷送铃铛作甚

  “天香楼”,厢房内。

  可卿坐在一方锦墩之上,手里做着针线活儿,一袭粉衣,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粉色的发带系着,媚眼潋滟,可夺魂摄魄,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

  霜降端着茶水走了过来,轻声道:“说起来王爷有几日没来瞧过姑娘了。”

  可卿闻言,停下手上的针线活,一双含情的美眸戏谑的望着霜降,啐道:“我看是你这骚蹄子想王爷了。”

  自从可卿入了王府,霜降便作为丫鬟在身旁服侍,两人的感情自然深厚,再加上两人相处甚笃,早已经是亲密无间,是互相宽慰的好姊妹。

  对于好姊妹的心思,可卿怎会不知。

  霜降被揭破心思,心里也不羞恼,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丫鬟,她自然瞄准了王爷,知晓王爷甚是疼爱姑娘,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

  自从上回与王爷一同伺候姑娘,她也算是与王爷知些根底,虽未伺候王爷,但心里早就盼着,希冀王爷与姑娘恩爱之时,她这个做丫头的能吃些残羹剩饭,从而成为王爷的人,草鸡变凤凰。

  眼下被可卿笑骂,霜降也不惯着,反驳道:“我哪比得过姑娘,一嘴的味儿。”

  可卿闻言,粉面涨的彤红,眼睫颤动,一双美眸瞪着霜降,嗔恼道:“什么一嘴儿的味,王爷都不嫌弃,你这浪蹄子倒是嫌弃上了。”

  若不是时时想着王爷,岂会受这小骚蹄子的蛊惑,甚至于还被王爷瞧见。

  霜降也就是说玩笑话儿,哪里真是嫌弃,眼见丽人恼了,岔开话题道:“姑娘,眼下咱们王府多了那尤家的两位姑娘,你还是上些心思为好。”

  尤氏姐妹进王府的事情,她们岂会不知,眼下王府的人儿越来越多,不趁着王爷还有空暇的时候,以后怕是连残羹剩饭都吃不着。

  作为丫鬟,若是年岁大了还没个归宿,说不得就被指府里的哪个小子,她霜降虽是一介奴婢,可见过高山,岂会对矮坡感兴趣。

  可卿闻得此言,心下也是一顿,抿了抿粉唇,一边忙着针线活,一边清声道:“王爷要多陪陪姐姐,自然也就没空暇。”

  且不说元春是正牌的北静王妃,本就要多受王爷宠爱,最为主要的便是王爷现下的主要精力是要尽早让王妃为王府延绵子嗣,如此才能与她芙蓉帐暖。

  孰重孰轻的,可卿岂能分不清楚。

  霜降闻言撇了撇嘴,那尤家姑娘她也见过,端是容月貌的,还是一对姊妹,说不得王爷正在尤家姐妹那儿欢快着哩。

  不过王爷身份尊贵,身边莺燕环绕的实属正常,不是她一个丫鬟能置喙的,若不是因为她服侍可卿,怕是连捡边落吃的期盼都没有。

  眼下霜降不奢求什么,只求王爷兴致高昂时能赏一口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