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禁术目录 第159章

　　那个时候，雪之下雪乃总是会想，她自己到底算不算是那个少年身边的人呢？

　　不过彼时，那个虽然年纪称不上少年但还是俊秀得一塌糊涂的留学生保持着某种深居简出的习惯，虽然大学里总是免不了跑来跑去，但他们并不是经常遇见对方，更不必说他也不是没有人一起陪着，所以两个人在大学里碰见对方的次数少得可怜，见了面也无话可说。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那个少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支持自己走上那条道路。

　　还是说，他对自己的支持只是无聊的、就像是挑动路边的蚂蚁窝中的蚂蚁一样的举止呢？

　　雪之下雪乃站在大学校园里望着那个少年远去的背影时一直忍不住会这么想。

　　不过她那时候已经无路可退。

　　而最终，她发现，所谓历史的潮流，也依旧是来自那个少年随手的布置，她在毕业后也确实按照那份规划参加了日本的公务员考试，成为了一个日本国家公务员，或者说官僚，在切实地参加到那个国家的管理工作之后，在体会到那个制度到底是有多死板之余，她也不免从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感觉到那股暗流正在逐渐激起澎湃的波涛，而那股暗流也确确实实就跟她相关。

　　因为她能感觉到，日本的官僚阶层的队伍中，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都有不少是跟她一样从那个游戏中获得超出常人的能力！

　　而且，也不知道令无疾到底是不是在故意放纵，他的那个蓬莱组织，只会处理关东地区的神秘侧犯罪事项，对于关西地去区一直以来都是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而雪之下雪乃也知道，在令无疾的蓬莱管束日本之前，是一个叫非时院的组织在做那件事，但自非时院的那个黄金之王死后，那个德累斯顿石板迟迟都没有选出新一代的黄金之王，而宣布继承了黄金之王的氏族的白银之王本身又不是日本人，于是对于他日本本土神秘侧的成员也是疑窦重重，再加上原本的绿之王就对现状非常不满，一直都想要解放石板，只不过现在石板落入令无疾的手中他也不敢对令无疾动手。

　　但他想要解放石板的目的在于他想要创造一个“人人都能使用自己的力量来抗争命运”的世界。

　　石板固然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但他发现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

　　也就是在令无疾的指示下开发的那个游戏。

　　绿之王、再加上原本就在帮助他的灰之王，以及被青之王宗像礼司跟无色之王樱满集联手压制得有些狼狈的赤之王周防尊也跑到关西地区，而且原本非时院的人也在极力鼓动白银之王跑到关西地区，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在魔术协会跟圣堂教会的控制下岌岌可危的秩序就动摇了起来。

　　然后雪之下雪乃就看到事情正在逐渐失去控制。

　　甚至于原本关西地区的政府官员也逐渐变得对中央政府阳奉阴违起来。

　　以至于他们派去调查的人员也像是被蛊惑了一样。

　　所以雪之下雪乃就知道，表里世界的门墙已经摇摇欲坠，因为开始用这种手段来插手世俗侧的政务管理而不是掩盖踪迹，就代表那边的人已经不满足于这种现状。

　　他们还想要更多的东西。

　　日本政府的官僚制度虽然极其僵化，但其中并不缺乏社会精英，毕竟都是从小考到大考出来的卷王，于是一部分人就主动站了出来，揭露了原本就已经近似公开的神秘侧的存在，然后很快，他们就成立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而小组组长，就变成了雪之下雪乃。

　　事后雪之下回想起那段时间的会议，总感到有某种奇怪的气氛。

　　而她也想明白了，日本政府肯定知道令无疾的蓬莱的存在。

　　他们只是想要借此试探令无疾罢了。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雪之下雪乃对日本上层是否对令无疾做出过相应的试探也渐渐明晰于心，毕竟当初令无疾在上大学的时候，他的身边总是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些水平高得出奇的美女，而众所周知，令无疾这个人，本质上或许并没有缺点，因为他近似于无欲无求，但如果他真的有能被称之为缺点的话，大概就是好色了。

　　所以或许有些相关人员想要放大令无疾的这个特性，才会时不时派人去试探令无疾。

　　虽然雪之下雪乃并没有看到令无疾在那之后接受新人以伴侣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就是了。

　　而在他毕业之后，事实也正如她对由比滨结衣所说的那样，他已经销声匿迹，不问世事了，而随着他的隐匿，他之前所创立的蓬莱也隐隐变得有点分裂的迹象，至少从雪之下的见闻来看，在那之后的蓬莱，大约分成了三派：一派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人造人，以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为首，而另一派则是以筱之之束为首领的IS毕业生，最后一派则比较混乱，说不清楚领头的到底是谁，有时候说是淡岛世理，有时候说是供奉院亚里沙，又有时候说是塞西莉娅·奥尔卡特，甚至还会宣称是雪之下阳乃，这一派确实存在，但成分也是最复杂的。

　　当然，彼时雪之下雪乃只是个局外人。

　　她并没有加入到组织之中。

　　她的一切消息都是从雪之下阳乃的口中听说的。

　　总而言之，日本上层对身边的这个庞然大物头疼不已，但也无法对正在关西地区聚集起来的势力视而不见，就命令雪之下雪乃作为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前往关西地区调查，事实上，也只是那些上层无奈之下的举措，因为随着正史编纂委员会的全方位收缩，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去世，蓬莱对他们的置之不理，日本政府手中并没有相应的力量来面对神秘侧的插手。

　　他们只能选择雪之下雪乃这个理论上也能说是跟令无疾有一点亲密关系的人。

　　而彼时，关西地区的那些人其实也并没有真的统一思想，真要说的话，那几个王权者一个比一个自由主义者，即便是搞事能力最强的绿之王，也没有做到对内部统一思想，他的目的仅仅只是在于抗争命运，至于抗争什么样的命运，他觉得得到了解放的人类会自己找到答案。

　　所以实际上对关西地区的政府进行精神控制并不是他下的命令。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也难辞其咎。

　　而雪之下雪乃的特别行动小组的进入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激起了不小的风浪，不过彼时的那些个王权者其实并没有做好翻脸的准备，毕竟当时谁也说不清楚令无疾到底会是个什么态度，谁也说不清楚当时的令无疾到底是抵达了什么样的境界，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小姨子”再度出山也是说不准的事，再说了，虽然他没有插手关西地区的神秘侧的管控，但谁都知道，整个日本已经完全覆盖在了那个人所建立的天幕结界之下。

　　所以在一番风浪之后，雪之下雪乃还是找到了在其中做手脚的人，将其捉拿归案。

　　事情好像又变得明朗了起来。

　　就好像是一场巨大的灾祸消弭于无形。

　　而雪之下雪乃也因为这件事在日本的官僚阶层取得了巨大的声望。

　　当然，只是官僚阶层的声望而已，这一点还不足以让雪之下做到更多。

　　但她所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个事件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助长一部分人的野心， 因为他们并没有办法看清楚事情背后真实的逻辑，他们看不到令无疾这个个体以及他所创建的那个蓬莱在背后所散发出来的无形的威慑力，这让所有人能看到真实的人都不敢擅自破坏局面，但有些人却看不到。

　　众所周知，日本人向来就有独走的习惯。

　　而所谓独走，就是部下擅自行动，虽然破坏了局面，违背了上层的命令，但所造成的后果对当时的日本来说是好的，于是他们的上级不得不对部下的擅自行动负责，为他们背锅，甚至是不得不对他们进行奖赏，因为“胜利者是不必遭受指责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小部分人只看到像雪之下雪乃这样的仅仅只是个先天境界的世家大小姐就能做到在关东地区的政府跟关西地区的那些势力中间盘桓，仅仅只是区区先天而已，如果说大宗师还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但有了那个游戏中的数据，想要培养出这个等级的人物，也未必做不到。

　　所以一些政治家的部下就迅速培养出一批先天，然后在那些政治家没有知情的情况下，就擅自破坏局面，想要清洗关西地区的神秘侧势力，暗杀那些神秘侧大小派系的首领，于是情况就彻底失控，那些个政治家直接被那些王权者杀到门上，被威逼交出那些动手的人员，同时也提出了一系列在关东地区的官僚阶层看来是关西地区近似想要割据的条件。

　　谈判毫无阻碍地达成了。

　　而这种条件被放出来后顿时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情况顿时就更加往失控的边缘滑去。

　　尽管在上层看来这一步属于无可奈何的举措，因为他们本身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压制那些王权者，无论是石板，还是正史编纂委员会，都已经不在他们的控制之中，或者说那些力量的持有者并没有继续支持当今政府的作为，而新成形的蓬莱却不动如山，一直都没有介入事态，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那些人的擅自行动，那些王权者以及别的大大小小的势力，如果他们想割据，肯定也能做到。

　　他们所缺少的是时间。

　　而雪之下雪乃本来也做得很好。

　　给他们带来了时间。

　　按那些上层的计划，既然令无疾的那个游戏能成体系地培养出相应的人才，那么他们也能做到借用那个游戏来进行体系的养成，只是他们还没有想到要怎么跟蓬莱合作好让政府拿到关键的数据罢了，毕竟关东跟关西最大的优势在于经济跟人口，如果能成体系地培养出神秘侧的人，他们没有理由会落败。

　　至少也能把情况继续僵持下去。

　　而问题在于，第一批被培养出来的人已经被渗透，然后又擅自独走，使得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僵化到一定程度的官方体制没有办法继续压制局面，就进一步引发了民间的不满，那些老旧的上层根本就没有想过其实这种时候民间不了解内情却掌握了力量的人其实已经有了相当的数量，只是想要自己培养，而那些民间人士不满政府如今的作为，不满他们这种近似分裂国家的做法，就迅速联合起来，然后直接对那些政治家进行刺杀，发动政变取而代之。

　　这其中肯定有不少野心家的推波助澜。

　　人在掌控力量之后总是会不满足自己的现状。

　　尤其是他们从自己的视角看到现在的上层不过只是一群蠢货而已。

　　他们之后的举措也正如前文所说，将可以筛选出跟他们差不多的人的职位加入到之后的公务员考试之中，但这种做法一方面就得罪了原本体制内的像是雪之下雪乃那样的公务员，另一方面，民间的人看到他们沐猴而冠的姿态，自然也就滋长了自己的野心：

　　大家都是靠着那个游戏提升到了差不多的境界，凭什么是你们坐到了那个位置，而我们却要接受你们的发号施令？

　　你们可以政变，我们自然也可以政变！

　　于是乱世正式开启。

　　到这种时候，局势已经不能说是跟雪之下雪乃相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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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从雪之下雪乃的角度来说，她可以预想到自己在参加政治选举时会因为跟日本民意相反的政治观点而惨败，却完全没有预料到所谓历史的潮流居然会是这种东西，虽然令无疾早就说过有这种可能性，但她并没有预料到这一天会这么早就到来，也根本没有想过，日本当今政府的军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或者说他们所掌控的力量居然如此虚弱。

　　其实这其中有不少地方是因为筱之之束的从中作梗。

　　毕竟当时日本的军队中的高机动性部队大多还是要依赖于IS学院，但因为筱之之束这个人，大部分人从IS学院毕业的人都秘密加入了一个组织，在局面变成那种情况时选择了对军队上层的命令视而不见。

　　而当时的雪之下雪乃作为当初能压制的局面的人，其实也在一部分人的暗杀名单之上，当然也被一部分人当成是可以稳定局面的希望，而这个当时已经变得成熟起来的女性此时却选择托庇于蓬莱那个组织之中，理所当然的是，蓬莱并没有拒绝她，无论是哪一派，她们都清楚令无疾跟这个人之间的那点故事，自然也就不会拒绝她。

　　而在政治暗杀层出不穷的情况下，蓬莱却依旧不动如山。

　　或者说这个组织只是一心想要卖游戏。

　　也有部分人不知死活地想要直接命令蓬莱交出那个游戏的经营跟核心数据，但很快就被清除掉了，三番五次的试探之后，那些人也知道这个组织所显露出来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于是无论内战打得再如火如荼，也没有人敢去动那个组织，即便有什么意图，也不过只是想要结盟而已。

　　但如果一个组织本来就是无冕之王，她们会通过战争来确立自己的地位表现自己的力量吗？

　　自然不会。

　　所以任凭战火席卷整个日本，她们还是不动如山。

　　理论上来说，像是白银之王这类的人物其实还有一点可能成为平定乱世的人物，但他不是日本人，天然就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而如果他不能成为这种人物，像是令无疾那种人当然也就不可能是，虽然宗像礼司跟樱满集也不是没想过要找到那个人，让他为这个局面负责，从而彻底终结乱世，但于此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们选择将这个国家完全交到那个人手中。

　　就算再怎么想要平定乱世，宗像礼司这种精英，也绝对不想当一个卖国者。

　　至于樱满集，他个人其实根本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被恙神涯、四分仪还有他的继母那些人推着往前走，他固然觉得令无疾是可以平定乱世的人，但他也知道令无疾那种性格，绝对不是会耐心收拾局面的人，真要让他收拾局面，说不定他就会选择直接干掉所有的反对派，更不必说恙神涯还推着他想要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于是各方混战之下， 局势愈发惨烈了下来。

　　而非常突兀，或者说搞笑的是，在这种时候，新一代的黄金之王被德累斯顿石板选中了。

　　尽管当时德累斯顿石板其实在令无疾的手中，但他只是选择用天幕结界来压制石板的力量，并没有亲自那么做，那块石板就跟当初的起源之石一样，被他放置在某个地脉节点的地下深处，理论上来说，也确实有会产生黄金之王会被选中的可能。

　　而那个黄金之王一开始并没有彰显自己的身份，只是在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在乱世中成为新的割据力量，但这样也只不过是让乱世变得更混乱而已，但那个黄金之王本人却有一种格外惊人的的魄力，他先后击败了白银之王跟绿之王，再杀死了根本无法被说服的赤之王，最后再把所有的王权者请到同一个地方进行和谈准备。

　　当然那时其实并不只有王权者割据地方。

　　只是他们都是一个体系的罢了。

　　更多的其实还是那些得到了力量的野心家。

　　虽然也在内战中消耗得差不多就是了。

　　那个新的黄金之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剩下的王权者对绿之王跟灰之王共同出手，扫平了这个王权者内部不和谐的声音之后，他就迅速平定了乱世，扫荡了整个日本。

　　然后把自己交到了雪之下雪乃的手中。

　　事实上，到了这一步，日本乱世的平定基本上已经跟雪之下雪乃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那么叙事就好像变成了英雄史观。

　　虽然神秘侧确实是强者为尊的逻辑。

　　但应该说，其实就算是那几个王权者，本质上也并没有真的能掌控局面，他们自己的氏族也有自己的需求，正如同樱满集，这个人本质上并没有真的成为所谓王者的器量，他只是因为过往的某些经历才被推着走上了那个位置，如果真的要让他接手去管理整个日本，只怕凭他的心眼，很快就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玩弄在手掌之中，即便有恙神涯的辅助。

　　更不必说恙神涯这个人也是有自己的需求的。

　　而那个新生代的黄金之**择把自己交出去的原因也非常简单，他平定乱世的手段太过于暴烈，并且很多时候都不是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比如解决绿之王跟灰之王那次，在过后的平定过程中，他也并不吝于使用斩首战术，也许这样确实能让他加快平定日本的乱世，但接下来的治理，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所以他必须选择一个能承担起各方面责任的人。

　　而雪之下雪乃就是他的选择。

　　毕竟这个人背靠蓬莱那个组织，而那个组织又跟青之王和无色之王的关系良好。

　　虽然实际上，真要说起来的话，蓬莱三派中无论是那一派，就算只是单独出现，都能像那个黄金之王一样迅速结束乱世，但这三派彼此互相牵制，再加上人造人那一派的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本来就没有可能成为那种人，剩下的那两派也摸不清楚当时近乎隐世不出的令无疾到底是什么意图，就在彼此牵制的情况下不动如山，只是老老实实经营那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