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鱼的橘猫
“那就让他们家破人亡。”八重神子漠然。
有朝一日，若是让八重神子在影和所有珊瑚宫之民之间选择，那么她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影，甚至可以为此亲手送珊瑚宫之民去死。
没有什么能比她的神明更重要——包括她自己。
“……”
神里绫华怔怔看着她，张张嘴，苦涩道：“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这是最差的结果，也是不会发生的结果。是神将不神，人将不人的噩梦。”
八重神子稍稍坐直身躯，为自己倒杯茶，道：“神里绫华，你还记得在最开始、在流言不可收拾前，海祇岛反抗幕府军喊的口号是什么吗？”
“将军大人受小人蒙蔽，幕府执行的是被扭曲的旨意，他们绝不接受。”神里绫华回答道，终于意识到什么，面色愈发苍白。
“看来你也想到了。”
八重神子抿口茶，将茶杯放下：“现在他们喊的，可是要复活大蛇奥罗巴斯，和将军大人分庭抗礼啊。”
她看着神里绫华，忽然道：“你对须弥了解多少？”
“……草之国须弥，小吉祥草王大人的国度，位于岩之国璃月西侧，由雨林和沙漠两个部分组成。”神里绫华手指愈发用力，指甲几乎嵌入肉中。
她自然明白八重神子的意思。须弥雨林之民，都是草之神的信徒，而沙漠之民却忘不了他们曾经的神明——赤王阿蒙。
部分沙漠之民认为是草神杀了他们的神明，因此他们排斥、甚至痛恨草之神，怀念着他们的神明，并从未放弃过让赤王复活归来的想法。
在长期的抵制中，沙漠之民和雨林之民虽同为须弥人，但生存条件何止天差地别。
须弥沙漠民只是推测他们的神明为草神所杀，可稻妻不同。稻妻人都知道，奥罗巴斯就是死在将军大人刀下的。
而如今多数珊瑚宫之民大声喊着要复活他们的神明，要对抗将军大人……这与找死无疑！
八重神子看着神里绫华自责、悲伤又焦急的神情，神情渐渐缓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真说起来，绫华这孩子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太过善良，也太过年轻了。再加上海祇岛局势紧张，物资告急，这才一时糊涂，下了手臭棋。
“我是雷神眷属，能感知到将军大人并未出事，只是没有出现而已。”
八重神子敲敲桌案，引来众人目光，又叹了口气，道：“所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局势彻底无可挽回前，尽全力改变珊瑚宫之民的呼声。”
不然等影这个死脑筋的家伙回来了，看到海祇岛民众高喊着奥罗巴斯的名字，持刀拿剑进犯稻妻子民……海祇岛可没有能抗下影无想的一刀的大蛇了。
可想在短时间内扭转珊瑚宫之民的呼声又谈何容易？
就算是海祇岛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也无法在这种时刻对抗、扭转所有珊瑚宫之民的意志。
神里绫华眉头紧蹙，心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名字，又很快舍弃。
“那個……我有个主意。”
在一旁静静倾听，终于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的荧抬了抬手。
神里绫华蓦然抬头，和八重神子一同看向荧，银灰色眼眸满是紧张和期待，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又担心这稻草只是虚妄。
“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荧轻咳一声，看着两人：“你们刚刚说，海祇岛信仰的神明奥罗巴斯是条大蛇……这条大蛇，祂长什么模样？”
……
“这地方可真小，要不是我还会一手大小如意的本事，这里可容不下我的神躯。”
巨蛇陈天枫打了个哈欠，森白的獠牙闪烁寒光，鳞甲苍白。祂明明有着生命气息，可无论谁见到这巨蛇，却总能感知到祂身躯下潜藏的浓郁又可怖的灾厄。尤其是祂的眼睛，和祂对视，便仿佛看到世界万物的死亡。
陈天枫抬头看了眼神樱树粗壮根系，旋即低下头，找到躲得远远的影和花散里，疑惑道：“你们在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祂做好吞食地脉污秽的准备，就开始将地脉污秽聚集，让祂一口吞了完事吗？怎么突然躲这么远？
“在、在害怕，大人。”
花散里咽了口口水，仰头望着那恐怖的巨蛇，害怕且诚恳：“大人，其实我可以控制污秽汇聚的速度……或者咱们多跑几个地方、多吃几次……您变回人类模样，咱们一点点来也是可以的。”
“……我觉得花散里说的对。”
影点点头，面色僵硬。
身为神明，她看到的自然要比花散里多且真实。本以为陈天枫的人类形态就已经足够可怕，可谁知道祂的神明形态才是真的恐怖。
在她的视野中，巨蛇身后隐约间有着众多神明虚影闪过，祂们似乎在哀嚎，又似乎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被永恒的死亡撕咬吞没。
而当影在众多神明虚影中看到颇为熟悉的身影——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时，面色又僵硬一分。
“真的，我们不着急。”
影再次劝说：“天枫，把伱的神明形态收起来，变回人类形态吧……我们慢慢来就好。”
花散里用力点头：“对的，不急，不急。”
第250章 灰白火海
“不急？可你之前不是还说来不及了？”
陈天枫眉头微皱——虽然巨蛇脸上看不出什么细微的表情变化，随后又有些好奇：“对了，先前忘记问了，你说的‘来不及’是因为什么？”
“……因为战争。”
花散里从影身后走出，叹息着抬头，想要详细解释，就看到巨蛇好奇地凑了过来。花散里表情微僵，一口气叹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默默退回影身后，语速飞快。
“大人应该知道，地脉承载着大地的记忆，而地上所发生的一切不好之事，诸如饥饿、战争、疫病等，都可能成为地脉污秽的养分，使其壮大。而稻妻内战愈发激烈，珊瑚宫之民不知为何忽然群情激奋，幕府方面却有些底气不足，人心慌乱。”
“此刻双方不约而同的陈兵八酝岛，局势紧张，宛如火药桶一般，只需一点火星便会彻底爆开。届时地脉污秽必然暴增，可神樱树濒临极限，再受不得丝毫刺激，所以我才会说来不及。”
她说到这里，话音一转，道：“但现在看来，无论幕府还是海祇岛，双方的高层都在竭力控制局势，减缓或阻止那火星的出现。虽然他们没有能力改变结局，但至少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所以我们现在真的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我的样子真有这么可怕？”
陈天枫感觉有些扎心，祂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灰白色鳞甲，用影和花散里听不懂的语言嘟囔了些什么，随后深深吸了口气。
呼——
如疾风扫过的声响。
勉强容纳巨蛇的树根空间狂风忽起，飞沙走石，又很快停歇。
花散里一手按着面具，一手抓着影的胳膊，这才稳住身形，没有提前飞出葬身蛇口。
“谢谢。”花散里拍拍胸膛，向影小声道谢。
“没事。”影摇摇头，嘴巴张了张，目光转到别处又挪回，语气郑重：“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一切，不让战争爆发的。”
花散里怔了下，旋即用力点头：“嗯，我相信你。”
影没再说什么，转而向陈天枫看去。
此刻地下树根空间不再像先前那般阴暗邪异，洞口上方经久不散的暗紫色瘴气也消失不见，阳光洒落，将细小浮尘照亮，竟显得有几分安静祥和来。
树根之上盘踞的巨蛇也不见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位黑发青年，他抖了抖衣袍，手掌习惯性按在刀柄上，面色无奈地向两女走来：“变回来了，这下可以了吧？”
真是，他又不会吃了她们……不对，似乎真的会吃一个。
陈天枫抓抓头发，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道：“尽快开始吧，稻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咱们处理呢。”
“明白。”花散里点头，想了想，道：“那么，我们要去的第一处污秽汇聚之地在……”
“不用这么麻烦，就在这里。”陈天枫摆摆手打断她，笑道：“我刚刚试了试，我的人形态吃饭……我是说吞食，速度也不慢，最多麻烦点，不要紧。”
“您……”
花散里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轻吸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相信您。”
“开始吧，我也会帮忙的。”
影手掌一握，有着电光跳跃的薙刀便出现在她手中。
花散里最后和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不再迟疑，转身向神樱树主根系走去。她伸出手，按在神樱树被污秽侵蚀的根系上，轻轻闭上双眼。
下一刻，
“呲——！！！”
嘈杂又凄厉的异声响起，十数条根系拔地而起，在空中缠绕成球，散发着诡异不详的气息。与此同时，一团又一团紫黑色烟气突兀出现，扭曲变幻，逐渐有了清晰形态。
海乱鬼、兽境猎犬、丘丘雷兜王……一只又一只特殊的地脉魔物出现，它们嘶吼着，萦绕着紫黑色烟气的猩红目光看向陈天枫和影，释放着不加掩饰的狰狞恶意。
“吼——！”
地脉魔物嘶吼着冲来，如洪流一般，似要将陈天枫两人淹没撕碎。
“小心，躲在我身后，保护好自己。”
影面色严肃，紫色眼眸和垂至小腿处的发梢微微亮起，薙刀微转，一道深紫色雷光刀芒暴掠而出！
“轰！”
冲在最前方的数只海乱鬼被拦腰斩断，嘭的一声炸开，化作一团烟雾折返至魔物群后，只三两秒便重新凝聚成新的魔物，嘶吼着向两人冲来。
“其实我也挺强的。”
陈天枫拔刀出鞘，刀身灰白色火焰升腾，他快速转身，一刀将悄悄挪移到身后的兽境猎犬斩成烟雾，又被灰白火焰尽数吞食。
“还有，你吃不了它们，也不会净化，所以这一战我才是主力来着。”
“你的刀法太差了。”
“不是，我才出了一刀，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刀法差了？”
“管中窥豹，见微知著。”
“……行吧行吧。”
陈天枫咧咧嘴，扫了眼快被污秽魔物填满的地下空间，又抬头望了眼上方被侵染的神樱树根系形成的巨大瘴晦瘤，神情认真起来。
“噌！”
翠绿色长刀翻转，陈天枫双手握着刀柄，猛然下蹲，将长刀倒插进地面：“小心了！”
“轰！！！”
以陈天枫为中心，灰白色火焰飞速扩散，眨眼间便铺满了除神樱树裸露根系以外的地面，将凶煞的魔物群尽数笼罩。火焰摇曳，如同活物般撕咬着魔物，贪婪地吞食着这还算可口的食粮。
空气中隐约有着巨蛇狰狞的笑声响起。
“剩下的交给你了，影。”
陈天枫藏身于熊熊燃烧的灰白火焰之中，抬手向站在空中，和灰白火焰拉开足够距离的影一指，一团灰白色的胶质物便飞向她，化作一层薄膜将薙刀刀刃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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