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的失乡人 第168章

作者:爱吃咸鱼的橘猫

  影眼角跳了跳,确认那层灰白薄膜和薙草之稻光的刀刃有着微小间隙,不会侵蚀薙刀后才松了口气。

  她刀锋一转,顺手将疯狂跳起、眼中错觉般有着恐惧之色的污秽魔物拍下去,随后看也不看那魔物一眼,手持薙刀,直直向瘴晦瘤冲去。

  必须要速战速决!

  无论是为了稻妻,还是为了薙草之稻光!

第251章 地脉与记忆

  花散里将神樱树在稻妻各处积攒的污秽抽调、汇聚,一只又一只狰狞魔物出现,怒吼着要将敌人撕碎,旋即被更加狰狞可怖的灰白火焰捕获。

  怒吼便化作哀嚎,又渐渐衰弱,最后连哀嚎都消失不见。

  花散里默默爬高了些,站在神樱树根系上向下望去。

  污秽魔物们或高高跃起,试图躲避捕食,或疯狂向火海中心的人影冲去,想要从源头结束灾厄,但都一无所获。

  不会飞的魔物即使跃起,也终会落下,会飞的魔物则被灰白火焰汇聚成的触手缠绕,哀嚎着坠落。而极少数侥幸逃离灰白触手的魔物,也会因为闯入另一片战场,被影随手拍下,砸落在火海之中。

  冲向陈天枫的魔物则会被火焰重点关照,在其余魔物翻滚哀嚎之际,冲锋的魔物便已然光荣离去,连灰烬都未曾剩下。

  陈天枫盘坐在灰白火海中,长刀倒插在一旁的地面上,向四周源源不断地释放火焰,又将火焰吞食的能量传给陈天枫。

  陈天枫抬头望了眼上方战场。

  只见影手持薙刀,飞快肢解着巨大的瘴晦瘤,被侵蚀的树根大块大块掉下,落入火海中,转瞬间被吞食干净。

  怎么感觉影有点着急……陈天枫眨眨眼,没太在意。

  着急些也好,躲了好几百年,积攒了这么多事,着急才正常。

  他收回目光,抬手一招,火焰触手便卷起只兽境猎犬送到他身前。

  “啧,这手感可真差劲,还是毛茸茸的小动物可爱些。”

  陈天枫伸手搓了搓狗头,注意到兽境猎犬泛着凶光的眼神,稍作思考,一直隐藏的气息显露一瞬便飞速潜藏。

  “呜——”

  兽境猎犬身躯僵硬,低头呜咽一声,尾巴不自觉夹起,目光都变得清澈了些。

  与此同时,花散里打了个寒颤,汇聚污秽的工作险些因为这突然显露的恐怖气息而中断。空中正肢解瘴晦瘤的影手臂微僵,薙刀慢了一步,本该被干净利索斩断的根系逃过一劫,又很快被刀芒追上的,坠落火海。

  影快速斩出数道刀芒,将瘴晦瘤逼退,旋即立刻向陈天枫看去,见他一切正常,只是在逗弄兽境猎犬才松了口气。

  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影收回目光,肢解瘴晦瘤的速度又快一分。

  “竟然知道恐惧……”

  陈天枫眼睛微眯,盯着瑟缩着不敢有丝毫动作的兽境猎犬,直到它的眼眸再次被猩红笼罩,挣扎着向他咬来,才挥挥手,让火焰触手将其撕碎吞食。

  哪怕只有短短几秒,但这污秽魔物的的确确有着情绪显露……难道这些污秽魔物竟然有着灵智不成?

  如果有,那是只有这一批地脉污秽形成的魔物有,还是所有地脉投影魔物都有?地脉中流淌着记忆,这【记忆】真的是常规意义上的记忆吗?

  陈天枫思索着,忽然心中一动,看向躲在高处树根上的花散里。

  花散里是因为狐斋宫的记忆而生,因为这一份记忆太过强大,即使同漆黑灾厄一同流入大地,也无法被磨灭消散,所以才有了花散里的诞生。

  但记忆太过强大?

  按理说,没有生灵承载,再如何强大的记忆也应该只是数据而已——从来没听说过保存在硬盘中的数据,忽起跳起来给人整个大活的。

  记忆……提瓦特世界中的记忆,或许真的和他常规认知中的不同,或许这里的【记忆】,已经涉及世界的本源法则了。

  陈天枫皱着眉,隐约间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仔细去想,又不清楚自己明白了什么。

  还缺些必要信息,希望接下来的验证不要让他失望……陈天枫收回目光,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手中便忽然出现一枚纯白水晶来。

  “嘭!”

  影将最后的瘴晦瘤斩落,看着它被火海吞食,正要收起薙刀,忽的想起什么,默默停下这一危险动作,目光瞥向薙刀刀刃——那里有层灰白色薄膜覆盖。

  若不是这东西太危险,伤人伤己,倒是个不错的辅助手段……影有些遗憾,视线转向花散里,微微一怔。

  任谁都能看出此刻花散里的脆弱来,她站在神樱树根上,身形暗淡,似乎随时都会消散一样。

  花散里察觉到影的目光,抬起头,向影行了一礼,旋即轻声笑笑,低头看着灰白火海,一跃而下。

  “花散里!”

  影悚然一惊,急忙向花散里冲去。

  陈天枫听到呼声,举目望去,目光当即一凝,“噌”的一声将长刀拔出,灰白火海闪了闪,迅速消散。

  “天枫大人?”

  花散里脚掌踩在火海消退的地面上,脑袋歪了歪,似乎有些疑惑,她看向陈天枫,认真道:“您该吃掉我了。”

  “那也不是这种吃法!被火焰吃掉的魔物有多痛苦你又不是没看到!”陈天枫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恼火。

  “……我知道了。”

  花散里想到那些魔物的惨状,身体轻微抖了抖,点点头,看向语气有些失态的陈天枫,乖巧道:“那您准备好怎么吃掉我了吗?”

  “准备好了,早就准备好了,唉。”

  陈天枫收刀归鞘,叹息一声。来到花散里身旁,看了眼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影,手指一点,将笼罩薙刀的灰白薄膜收回,这才看向花散里,伸出手:“诺,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激活就好,里面封着我的一丝力量。”

  “有劳天枫大人了。”

  花散里行了一礼,拿起陈天枫手中的有着一抹灰白的水晶,好奇道:“这是什么?”

  “能让人无痛死亡的好东西,用过的都说好。”

  陈天枫手掌搭在刀柄上,说了个不怎么冷的冷笑话,随后注意到在场的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叹了口气,道:“最后时刻了,想说些什么就说吧。不然,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说完,陈天枫后退一段距离,将空间留给影和花散里,然后……

  悄悄拿出了【留影水晶·高清版·风神出品·千年质保】。

  笑死,有他在,区区花散里还想自我净化?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社死倒是还有几分可能。

第252章 与君相别离

  影收起薙刀,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轻颤:“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大概没有了吧?”

  花散里摇摇头,看到影小孩子一样偏过视线不去看她,不由得想起狐斋宫大人的记忆中,两个人最后告别的画面。

  五百年前,漆黑灾厄自坎瑞亚而起,迅速向整个大陆蔓延开来,提瓦特世界危在旦夕,天理惊觉变故,同数位尘世执政一起远赴坎瑞亚镇压灾厄——稻妻雷之神便在其中。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的是,雷之神其实有两位。就如同提瓦特世界的雷史莱姆有黄、紫两种颜色,提瓦特世界的雷之神也是一对双生魔神。

  姐姐真与妹妹影,魔神名分别为【巴尔】和【巴尔泽布】。真以智慧出众,擅长治理,国度因此兴盛;影以武力闻名,薙刀锋锐,为稻妻肃清阻碍。

  但坎瑞亚灾厄爆发之时,不善战斗的真却不知为何瞒着影,响应号召,独自前往坎瑞亚。当影察觉此事时,漆黑灾厄却已经蔓延至稻妻,无法脱身,陷入两难的抉择之中。

  是不管不顾的赶往坎瑞亚,任由灾厄在稻妻肆虐,还是死守稻妻,让真独自一人身处险境?

  狐斋宫看出友人的痛苦挣扎,便主动表示自己有办法拦下灾厄,让她安心前往坎瑞亚,真应当更需要她。

  那时候的影也是这样的表情,神情悲伤,还有着些许的茫然与无措。她知道此一别将是同友人的最后一面,却不知如何挽留、如何拒绝,只咬着牙,抑制着心中汹涌情感,不肯和友人对视。

  她向来不知该如何表达,也不知该怎么正视自己的情感。除却武艺,影本就是个笨拙木讷的人,一直如影子般静静站于真身后,并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

  “影。”

  花散里温柔地望着这个偏着脑袋的倔小孩,轻声喊她的名字,上前一步,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什么都没说。

  “……”

  影身躯僵硬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手臂无所适从地稍稍抬起,然后一点点、慢慢的、犹豫且迟缓的环住花散里的腰肢。

  她很想让花散里留下,哪怕用不了多久,花散里就会渡过此刻的虚弱期,重新成为神樱树的最大负担。但这不重要,只要花散里愿意留下,她可以去请求陈天枫留在稻妻,有他在,神樱树完全不用在意什么负担。

  她很想让她陪着自己,一同去见证稻妻的未来,即使她并不是狐斋宫,但她也一样是她的朋友。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都堵在心中,哪怕憋闷的难受,也一個字都说出不来。

  她原以为自己会流泪、会哭泣,可眼睛却麻木干涩,竟一滴眼泪都不曾落下。

  五百年前突发的灾厄将茫然无措的她推上神位,又一再从她身边夺走本就不多的亲人与朋友。所以她很清楚,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它既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影响未来。

  “影。”

  “……我在。”

  “我想拜托你去绀田村看一看,狐斋宫大人同那些绀田村家系有着长久交情,我原本想亲自去看看,可现在……你能替我去看一看吗?”

  “嗯,我答应你。”

  “还有五百藏,它活下来了吗?这几百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也请你替我看一看,但不要告诉它狐斋宫大人离开的事情,可以吗?”

  “嗯,我答应你。”

  “那就多谢了,影。”

  “……”

  良久,

  花散里松开手臂,看着影的神情忽然笑了笑,耳旁短发被风拂起,为白狐面具平添一分温柔:“影,不要总是板着脸,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我知道了。”

  影小小抽下鼻子,语气有些发闷,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那……就真的再见啦。”

  花散里抬起手,正要激活水晶,又忽的停下,沉默几秒后抬眸看着影的眼睛,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身影,抿唇笑着:“影。”

  “……”

  影轻吸口气,努力笑着,一向凌厉的眉宇竟有些许温柔:“我在。”

  “先前我骗了你,我向伱道歉,可以原谅我吗?”

  花散里抬手摘下面具,露出和狐斋宫颇为相似,又明显不同的精致容颜。她笑着,漂亮的眼睛中有着清澈的笑意:“虽然一直说着要祓除污秽,要自我净化,但其实……其实我也是很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