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已灭无常
……
空地上很安静,与此同时上方的观察室里,同样一片死寂。
亚伦通过空地周围的窃听设备听到全部对话,他顾不上问阿提密斯和阿纳托利好好的为什么要交换身份,他呆站在原地,注视着那具挂在半空的尸体。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他慢慢问道。
“你猜?”阿提密斯笑着说。
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不禁让人想起古代斗兽场的贵族,他们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以或恶意、或轻蔑、或怜悯的目光,打量下方与野兽搏斗的奴隶。
亚伦听到真正的阿提密斯发出悲悯的叹息:“拿孩子威胁母亲,这种行为真的很过分啊,出于某种遭遇,我理解她,同时也很同情她,但是……”
“我还是能用这样的办法杀她。”
“毕竟,当年她也这么杀了我的妈妈呀。”
阿提密斯的声音轻得像呓语,甚至带着笑意,亚伦听得一清二楚。
他对上那双眼睛,会客室里上司的双眼控制不住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最大区别不是体能,而是眼睛——阿提密斯的眼睛是浅棕色的,只有阿纳托利有着和戈德瓦塞尔一样的、宛如毒蛇的碧绿色眼睛。
可在此刻,这双虚假的碧绿色眼睛,几乎和那位上司重叠在一起。
……
四年前,亚伦因戈德瓦塞尔的命令,和几位同事一起前往莫斯科,带回他们老大和间谍生下的两个儿子。
那次任务对他是噩梦。
怕冷的他差点直接死在那个冰雪国家的天气里,更别说被响尾蛇鸡尾酒一顿暴揍,脾脏严重破裂,还因为没有及时医治而留下后遗症。
然而,那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同时最让亚伦费解的,是在他们剩下三人回来后,戈德瓦塞尔把两个孩子的栽培工作,大半交给他们。
他负责教格斗、射击、制作安装炸弹等杀人手法,威特教日语以及撬锁、野外求生、紧急逃生等生存技巧,辛德瑞拉负责教化妆、变装、模仿、微表情控制等伪装技巧。
亚伦不清楚戈德瓦塞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锻炼孩子情绪控制能力?
是他们作为心腹实力够强,单纯为实力才被选去培养下一代?
想摧毁这两个孩子的自尊心?让他们一边记着杀母之仇,一边又不得不向杀母仇人低头学习自保技能,心态日渐失衡扭曲?
亚伦一直想不明白。
不止他,另外两人或许有类似的顾虑,导致相处起来气氛微妙。他还好,好歹还有个琴酒,另外两个只用面对这对兄弟,心态估计更煎熬。
……
现在辛德瑞拉死了。
她是当年去莫斯科的几人之一,同样教导过阿尼赛特兄弟,刚死在亚伦眼前。
亚伦知道是她背叛在先、被戈德瓦塞尔下令杀死是活该,可不知为何,一股巨大的惶恐笼罩上他的心头。
他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你有听我说话吗?”
等待琴酒和阿纳托利上来的阿提密斯换了个更放松的姿态,他靠在沙发上,左手把玩着一把手枪。
他本是右利手,但食指和中指在四年前受伤,不知是完美主义还是有意想和哥哥有更多差别,他开始练左手,现在双手都可以精准射击。
亚伦回过神,惊愕地发现自己刚才走神许久:“什么?”
“我说,我马上要去舅舅那里了,可能会有新身份和新代号。在那之前,戈德瓦塞尔愿意给我和阿纳托利一个假期,放我们出国旅游。”
竟然会放他们出远门?亚伦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是去……”
没等阿提密斯说话,一阵脚步声从外面匆匆传来。
没有敲门,门被直接推开,一个有亚裔面孔的男性站在门口,他一眼看到柱子下方悬挂的尸体,整个人愣在原地。
“威特?你怎么在这里?”亚伦惊讶地喊出对方的代号。
阿提密斯却没有惊讶,仿佛早知道对方会过来。他举起手里的新南部M60——日本常见的警用手枪,笑眯眯地回答了被打断的问题。
“去日本。”(本章完)
239.第238章 阿尼赛特的过去(四)
239.
黑衣组织很多支持者在美国和欧洲国家,但总部和大部分研究所设在日本。
选那里的原因有二,第一,BOSS目前国籍不明,但他是意大利女性嫁去日本后生的混血,本人熟悉那里;第二,日本环境特殊。
四周环海,地理位置优越,本身是独立岛国,没有直接与之接壤的国家;
民众持枪率低,却是惟一黑道合法的国家,稍微有点眼力的路人遇到气质不好惹的人会自动躲开,本着少管闲事的态度不会报警;
对内阶级稳如一摊死水,对外严重受制于美国,明面上的驻日军队,暗地里的检察厅特搜部,政治和军事上双重限制,经济上偶尔也会遭遇收割。
总结就一句话:哪怕再反感,在这样的多重限制下,只能、也只配老实当狗。
……
转眼,阿纳托利和阿提密斯已经去了日本两个月。
亚伦之前负责对背叛事件收尾,这个任务完成后,戈德瓦塞尔没给他新任务,他除了偶尔监督底层训练,就是坐在休息室里摸鱼。
这天亚伦照例待在休息室,独自坐在角落,用电脑浏览着日本最大的新闻网站。
由于总部在日本,很多成员——至少有代号的——为了任务方便,多多少少会一点日语。亚伦有一些基础,再加翻译软件辅助,能看懂大部分文章。
他懒散靠在扶手椅上,手指慢慢滑动鼠标,日本最近案件不多,头版上的那些案件放纽约只配待报纸角落。
知名魔术师黑羽盗一开启全世界巡回魔术表演,第一站在故乡东京江古田地区,下一站是纽约……
亚伦看到这个名字顿了顿,他从贝尔摩德那里听过这位,据说是个精通各种魔术的天才,她还向他学过更专业的易容和变声。
为任务方便,亚伦向贝尔摩德学过一点简单的伪装手法,可惜他皮肤敏感,一碰到化妆品就会变红变肿,不能经常用。
既然是贝尔摩德的老师,等他巡演到纽约时,订一张门票去看看。
接下来一条新闻是,知名钢琴家麻生圭二即将再次前往外国表演……
亚伦看到这条时再次走神,不过这次他想到的是阿提密斯。
阿提密斯有绝对乐感,很喜欢音乐,尤其是钢琴。戈德瓦塞尔在这点上难得有点正常父亲的样子,让懂音乐的老管家去教他钢琴和吉他。
顺便一提,在弟弟是音乐天才的同时,阿纳托利是音痴——会拉小提琴(也是老管家教的),唱歌完完全全不在调上,难听到让阿提密斯都嫌弃,随身必备耳塞。
阿纳托利的艺术天赋全点在绘画上,去年他绘制过一副很大的油画,和阿提密斯一起签上名字缩写,然后卖了出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亚伦回头一看,原来是威特推门进来。在辛德瑞拉死后他一直留在这里,只有昨天晚上出去过一次。
见到是他,亚伦懒得打招呼,继续看电脑屏幕。
“戈德瓦塞尔在哪里?”威特问道。
“教堂,做礼拜。你今天是见不到他的。”
对这个完全亚裔血统的同事,亚伦毫无尊重,头都不抬地回答。
在接连两条引人注意的演出消息后,接下来是刑事新闻。
大阪少年走失事件……初中年龄,又在大城市,怎么会随便走失?估计是叛逆期到了离家出走了吧?……这种小事能放到这么靠前的页面,日本没新闻了吗?
亚伦刚关掉这条,那阵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笨重厚实的电脑屏幕上投射出一个站立的人影,威特站到他的身后。
“你有事吗?”亚伦很不耐烦,语气有点冲。他们这种人全部反感后面莫名其妙站着个人。
“阿提密斯最近怎么样,有和你联络吗?”威特更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他?”
亚伦一愣,终于抬头看向对方。
可能是种族歧视,也可能是单纯脸盲,亚伦很多时候分不清亚洲人的相貌,在他看来他们长得差不多。他能记住一个偶尔路过的白人同事,但对长期一起共事的威特的脸,印象始终不深。
他扫了一眼这位亚裔同事的表情,暂时没从那张脸上读出什么,掏出钥匙打开旁边抽屉,拿出一个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他几天前刚寄明信片回来,里面还有他和阿纳托利的照片,看背景那个塔,应该是在东京拍的。”亚伦回答。
那几张来自日本的明信片和照片落在桌面上,最上面那张是合照,两个长得一样的少年,一双不同的眼睛。
其中阿提密斯的头发变长了,可能近两个月没剪过,阿纳托利还是整齐的短发。这下他们兄弟俩的发型都不一样了。
亚伦收回视线,看向威特,猜测对方在担心什么:“难道你是怕他俩这次去日本太久,逃跑了?”
不等威特说话,他自己先回答:“就算跑了又怎么样,戈德瓦塞尔能抓一次,就能来第二次,根本跑不掉。他们非常清楚这点,所以不会做那些傻事。”
威特沉默了。
亚伦见他不吭声也没离开,没有再搭理他,继续浏览新闻。他随手刷新页面,发现在刚才说话的短短时间,上面有了一条新的新闻。
“警界高层……疑遭人报复?”
亚伦低声念出标题,点开这个放纽约可能也登上头条的新闻。
这位高层具体职位没写明——可能是职位太高,或是涉密人员——事发时他本人在警视厅,妻子和孩子在家,其中妻子被捅伤,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死了。
孩子活着,甚至没有受伤,但他亲眼目睹一切。这个才九岁的男孩被吓傻了,别说提供线索,连话都不会说了,需要心理治疗,恐怕会留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目前警察没找到凶手,人证等于没有,物证上同样毫无进展,对方没留下任何线索。
“财物没有丢失,凶器和门把手上没有留下指纹,避开了附近所有监控,邻居没看到可疑人员……犯案手法老练,凶手有较强的反侦察意识,已基本排除入室抢劫的可能性,怀疑是极道人员的报复……”
亚伦下意识把一些关键内容念了出来。
由于案件发生在日本,他有点好奇旁边这位同事有什么想法。但就在亚伦想开口询问时,他瞥见威特的表情。
不同于围观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随意,此刻的威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惊悚的东西,眼神死死盯着页面上那位受害者的照片,嘴唇颤抖了一下。
这种惊惧让亚伦感到古怪,他眯起眼睛,手悄然滑向腰侧的枪,同时语气不变地问:“你怎么了,威特?身体不舒服?”
“——我想是看到熟人出事,在担心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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