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之我真不是幕后黑手 第205章

作者:已灭无常

  亚伦再次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少年走进来,身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风尘仆仆的气息,脸上是熟悉的笑容。

  那双眼睛是碧绿色的,只是经过上次事件,亚伦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阿纳托利,还是伪装后的阿提密斯。

  于是他喊出对方共用的代号:“阿尼赛特,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纳托利朝他们走来,用玩味的目光打量威特僵硬的身体:“这个你得问他啊。”

  亚伦不是傻子,在短短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

  “威特……不,我应该叫你来自日本公安的卧底先生。”

  绿眼的阿尼赛特轻快地笑道。

  “你暴露了。”(本章完)

240.第239章 阿尼赛特的过去(五)

  240.

  一个潜伏数年的卧底突然暴露,是什么心情?

  亚伦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情格外复杂。

  只隔了短短一个月,他就再次来到那个处决叛徒的地方,这次他没待在上面的观察室,而是站在空地上,即将近距离观赏整场处刑过程。

  真正的、具有超越大部分成年男性体能的阿提密斯,轻轻松松就把威特推倒在阶梯前的地面。

  上次抓个伤者都磨蹭半天的阿纳托利轻叹道:“在体能活动上,果然是你比较厉害。”

  “哥哥脑子好,”阿提密斯用和阿纳托利之前一样的轻快语气说,“这次如果不是你收集情报,我们没那么容易甩锅到当地的极道上。”

  两人没说英语,继续流畅地使用着日语,听得旁边的亚伦有点吃力。

  那么长两句话,他只听懂了一个“哥哥”。

  阿提密斯用的是“お兄ちゃん(尼酱)”——美国兄弟姐妹间直呼其名,但日本不同,日语里兄弟姐妹叫法一堆。阿提密斯这种叫法很亲昵,小孩或年轻女孩用的多,有撒娇的意味。

  亚伦没有在意称呼问题,他看向威特。平时他经常看不起这个亚裔同事,此时他不解地问:“威特,你真是卧底?”

  事实上他有些恍惚,多年来他一直在美国,日常接触警察和FBI最多,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日本的公安警察。

  既然是日本卧底,为什么要跑美国来呢?不该去负责日本地区的朗姆身边吗?……不,等等,他想起来了,好像是戈德瓦塞尔把威特带来美国……

  在亚伦思维跑偏时,威特抬起头。他双手捆在背后,身上没多余的伤口。他看出三人没打算拷问情报,而是要尽快杀了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放松还是痛苦。

  威特看向阿纳托利,用他带有大阪腔的日语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纳托利平静地注视着他:“你是问我父亲,还是我?”

  亚伦闻言瞥了阿提密斯一眼,后者无辜与他对视,切回英语说:“不要问我,我是唯一没亲自看出来的——你知道的,我对抓叛徒卧底这种工作一向很不擅长。”

  威特的眼神闪了闪,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戈德瓦塞尔……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四年前。”

  阿纳托利说出一个数字。

  “你从莫斯科把我们带回来后,他就发现了,并且他截住了你之后所有的发送往日本的电子邮件。”

  “这不可能!”

  亚伦脱口而出,他迎着两兄弟看过来的目光,不可置信道:“如果先生四年前就发现威特是卧底,为什么要留到他到现在?!”

  组织大部分成员对卧底深恶痛绝,不只是差点被背刺的,琴酒目前没在卧底手上吃过亏,仍喜欢到处怀疑和扑杀。

  “蛇毒,你可能对我的父亲有点误解。”

  阿纳托利看了一眼亚伦,语气温和。

  他和弟弟阿提密斯最大的不同是,他会称呼戈德瓦塞尔为父亲,而阿提密斯为表达不满,创造了不少新型词汇,直呼代号已经是他最礼貌的叫法。

  “我的父亲不讨厌卧底。”

  阿纳托利收回视线,转身走到威特身边,在他眼前蹲下。那双毒蛇般的碧绿色眼睛凝视着地上愣住的卧底,眼角因笑容微微弯起。

  “卧底能被选中、派去潜入犯罪组织,证明他们初步能力是过关的。”

  “为顺利潜伏下去,他们会以最积极的工作态度,去完成各种任务,从不会偷懒耍滑。”

  “他们会想尽办法往上爬,但与此同时,他们不在乎——至少不像其他牟利的罪犯那样在乎自身待遇问题,哪怕对他们苛刻一点,他们也会忍耐,不会大声抱怨或干脆掀桌子杀人。”

  阿纳托利认真又仔细地叙述着卧底的种种好处。

  “还有,在组织想黑吃黑时,可以考虑通过卧底把敌对势力情况透露过去,借用官方力量去打击对手。毕竟执法机构,才是一个国家最强大的暴力组织……”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了,很快进行一个总结。

  “父亲他向来只讨厌没用的人,你们的用处真的太多了。哪怕当个待宰的人质,你们的价值也比街头随机的路人大得多。”

  威特的呼吸停滞了片刻,胸膛在剧烈起伏,不知是因为身份早被揭露的恐惧,还是对那种轻蔑态度的愤怒。

  “……”

  旁边并非卧底的亚伦也被这几段话震慑了,他本能想反驳,可细想又觉得对方说得貌似条条在理,只能一声不吭。

  阿纳托利起身退开,阿提密斯火上浇油:“他截住了那些邮件,但你还能接到回复,其实那些回复都是他根据你那位联络人的语气,模仿后发给你的。”

  威特浑身一震,猛地扭头看向他,在对上那双满是恶意的浅棕色眼睛时怔了一下。阿提密斯对他一笑,趁他愣神时把他身体重新踩下去。

  这一脚很用力,威特的脑袋都磕在地上,血很快冒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阿提密斯俯身,伸出胳膊圈住威特的脖子,像拖麻袋一样把他的身体拽起,重重推到一边的阶梯上。

  亚伦在旁边全程围观了这位学生的整套动作。

  明明平时见过更多的刑罚,他自己也制造过更加血腥的伤害,眼前的景象仍让他头皮发麻。

  而眼前的双子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异样,阿提密斯从腰间掏出枪,随手扔给阿纳托利。

  “这次我们去玩见到了好多人,普通民众,各国游客,以及日本的警察。”阿提密斯兴致勃勃地继续说,“我们见到了你过去的同事和上司。”

  这个话题让威特睁大眼睛,亚伦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看到的新闻,难道那位被杀死家人的警界高官和威特有关?是他的联络人或上司?

  “你们……”

  威特嘴唇颤抖着,他对上阿提密斯的视线,好久才吐出一句:“……就是为了,报复我吗?”

  “是啊。”阿提密斯爽快点头,“一个卧底暴露后,他本人和他身边曾经亲近的人,遭遇什么都不奇怪吧?”

  他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浅棕色的眼睛为这份喜悦变得闪闪发亮,像一捧甜腻浓稠的蜂蜜融化其中,淬着令人胆颤的剧毒。

  “威特,你觉得一个严厉的、正直的警察父亲,去培养自己亲眼目睹母亲被杀的儿子,是会走上和他一样的路,还是完全相反?”

  随着阿提密斯的话语,一股凉意伴随恐惧在亚伦的身体里扩散开来。

  面对这对双子一个笑得开心、一个笑得纵容,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完全不亚于面对戈德瓦塞尔的毛骨悚然感。

  陡然加大的压力让亚伦后背冒出冷汗,阿纳托利一眼扫过他惊惧的脸庞,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微笑。

  “其实那不算复仇,我弟弟是个孩子,有点调皮,喜欢拿人做一点恶趣味实验,希望你不要怪他。”

  阿纳托利像童话里才会出现的好哥哥,永远带着十足诚恳的态度对遭遇恶作剧的对象致歉,接着他又轻飘飘补上一句:

  “真正的报复,怎么可以那么轻易放过仇人呢?”

  阿提密斯手指轻托下巴,姿态就像推理小说里陷入沉思的侦探,慢悠悠地接上哥哥的话:

  “我们虽然长得一样,但性格和做事风格略有不同。就先说我吧,我对别人看不顺眼时,喜欢往对方痛处扎。”

  他贴心举例:“比如我爱上一个姑娘,娶她为妻。某天她被杀害,我要去报复那个伤害她的家伙,那是一个有妻子和很多情人的富豪。”

  “对这种人,如果同样杀死他的妻子,对他根本不痛不痒,那样做只是牵扯到一个无辜倒霉的女人……真正要报复,是去杀他本人,或是稍微手下留情一点,只抹除他最重的欲望,也就是阉割他。”

  阿提密斯一顿,看向阿纳托利,后者自然地接过话茬:“但我不一样,我支持同态复仇,以及血亲复仇。”

  被俩兄弟你一言我一语联合说了一通的威特,像是陷入某种极大的痛苦,表情彻底扭曲起来。

  阿提密斯定定地看着他的表情,忽然问道:“威特,你后悔吗?”

  威特睁开眼睛,他的双眼亮晶晶的,仿佛晃动着即将破碎的光芒。他张了张嘴,终于找回声音,他缓慢开口说。

  “……我是卧底,我不可能放过你们。”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阿提密斯最先恢复过来,他眨眨眼睛,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当时我逃不掉,我的意思是——你后悔当年多此一举,搜查得那样仔细吗?”

  威特第二次愣住。

  阿纳托利站在他的眼前,静静注视着他,那张脸上带有病人的苍白和医院的气息。

  威特看着这对兄弟,下一秒,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大的、仿佛内心也在战栗的恐惧。

  “你们、难道你们——”

  阿纳托利对威特微笑,弯腰揪住他的头发,让他张大的嘴直接撞上坚硬的岩石台阶,接着一脚踢向他的后脑勺,阻止了他所有的话语。

  “去死吧。”

  被带入黑暗的乌鸦领地、以日出为名的少年,轻描淡写地宣告了他的终结。

  血味在这个空地无声地扩散开来。

  阿提密斯欢快地扑住阿纳托利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避免压着他。

  “我在飞机上终于把波洛系列看完了,还找到一个目前为止最喜欢的角色。这次去日本,我发现那里的社会派推理作品其实也不错……”

  在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旁,他们若无其事地谈论起平时的兴趣爱好。

  亚伦感到无尽的寒意,从指尖扩散到四肢百骸,后颈那条蛇纹身仿佛在这刻活了过来,正贴着他的皮肤嘶嘶吐信。

  他张开嘴,一股未知的力量让他突然发出疑问——

  “辛德瑞拉的孩子,到底为什么会被FBI发现?”

  兄弟俩停下交流,一起看向他。

  阿提密斯的目光尤其无辜而茫然:“这个嘛……谁知道呢?”

  后面的话,亚伦完全听不见了。

  ——一周后,蛇毒啤酒背叛组织,从基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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