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赫伯乌斯！！”她吼道，“你把我妹妹弟弟都怎么了！”
“你猜呢？哈哈……”
赫丝蒂娅明面大笑，背后挠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暗精灵的狗窝在哪里。
但这不重要。
月明星稀，不知过去多久。
阿芙拉在干渴中苏醒，迷迷糊糊爬起来，束身的皮具不知何时松动，这时她才发觉，一阵一阵的寒风正从外吹入。
“锁……”阿芙拉看向脚踝。
是了，那皇女给她穿皮套的时候，便摘下了这些镣铐。
是恶龙得意忘形，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被束缚？
若换之前，阿芙拉肯定会再次尝试自杀，但现在不同。
这是那条恶龙的失误！
外边的寒风昭示着，封印洞窟的结界并未关闭。
阿芙拉一瞬间便做出决断，她必须在绿毛贱人回来前离开洞窟，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这很困难，但她必须这样做。
按照时间，那绿毛贱人每两天会给自己清洗一次，也就是说，在下一个傍晚之前，她必须逃出这座城市，一但进入云岭，恶龙的鹰犬便很难搜索到她。
用地上的草席裹住身子，阿芙拉迅速离开山洞。洞口，一株珊瑚般分裂的血肉花卉妖冶盛开着，空洞而着迷的呢喃在夜空回荡。
“殿下……”
“嘻嘻……”
阿芙拉打了个寒噤，对饲养蠕虫的天龙人生出惧意。
她顺手捡走血肉花卉边上的匕首，根据月光的指引，朝着密林摸索而去。
在天龙降临之前，暗精灵的亮紫肌肤曾被称作堇月之相，是月的宠眷之一，因此即便沦为凡人，阿芙拉依旧能从月相中找到通往云岭的明路。
然而，她的好运可能到此为止。
前方，一条恶狼盯上了她。
以阿芙拉多年历练的身手，即便不使用权能，杀死一条和她体重相似的恶狼也是轻而易举。但她早已绝食十几日、只靠伊雅娜的营养魔剂吊一条命，白天又被恶龙折腾到脱力，眼下还能走动就已是意志卓绝，哪还有余力与恶狼搏杀？
暗精灵死死盯着银色的恶狼，希望用杀意将其吓走，但这反倒激怒了那头畜生，恶狼露出獠牙，嘶吼着朝她扑去。
“唰！”
阿芙拉侧身闪避，然而那条狼的速度过于迅猛，尽是一个擦肩，爪子便在臂上割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死亡的惊悚侵袭着她。
“我不能死。”阿芙拉攥紧匕首，“我还要见到柯莉和尼洛，我不能死，我还要亲手杀死她，剥下她的皮，日日夜夜穿在身上！”
仇恨的种子在灵魂中发芽，恶狼扑向阿芙拉，暗精灵无处躲闪。
然而，恶狼像是撞上一道阴影，径直穿了过去。
它错愕的回过头，与此同时，阿芙拉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她熟悉的权能，尽管很微弱，但的的确确，让她脱离了凡人的层次。
那恶狼晃了晃脑袋，再度扑来。
阿芙拉有了准备，身形在深浅不一的月下闪动，一刃剖开狼腹，鲜血浇灌身躯。
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夜色中，一道凶戾残忍、充满怨憎的灵性在无形处传播。
“天生万物以养人……”
“人无一物以报天……”
奇异音节仿佛来自古神的低语，阿芙拉对此一无所知，但在灵性的感染下，竟奇迹般听懂那充满戾气、气韵绵长的咒文。
邪恶、惊悚，让她浮现出将仇人和贱种千刀万剐的妄念。
阿芙拉想要离开，然而她发现，当远离那道声音时，她的权能便会迅速衰退。
“是那道灵性遮蔽了赫伯乌斯对我的封印？！”
阿芙拉并不知道皇女用神通剥夺了她的力量，只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种隔绝她与梦宿的未知封印。
可那声音显然充满邪恶，仅仅听闻，便让人感觉汗毛倒竖。
还有那古怪的语言……
她涉猎藏书万卷却闻所未闻，也就是说，那未知存在的历史，要比已知历史更加古老。
现在，阿芙拉面前有三条路。
一是就此离开，凭借一具羸弱的躯壳，逃出铁军重重的云顶都市，在更加险恶的云岭之中谋一线生机。
一是追寻那声音的来源，可能是古老的神话、也可能是埋藏于此的邪物，但无论哪一种，能在高塔之下兴风作浪，都不是她能应付的存在。
当然，她也可以原路返回，继续做天龙的囚宠。
“我会让你后悔的。”阿芙拉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朝那声音的来向寻去。
柳暗花明的湖畔，一座充满血污和腐败气息的猎人小屋前，鲜血构筑的法阵浸染着这片土地，久久未能消散。
阿芙拉感觉自己来到另一片时空，一踏足此处，无穷无尽的恶意便席卷而来。
“复仇之灵，有缘之人，桀桀桀桀……”
一抹血红阴风从猎人小屋飘出，绕着阿芙拉盘旋，“美味的躯壳，凶戾的灵魂，完美的容器，桀桀桀桀，交给我吧，把它交给我！”
“把什么交给你？！”
“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作为代价，我会实现你微不足道的愿望。”
果然……
阿芙拉眼中露出一抹惧色，即便面对天龙皇女时，也未曾如此恐惧。
天龙人毕竟只是和她一样的秘修，而眼前那说不出诡谲的凶戾的存在，却可能是久远的神话。
能在高塔的监视下显形，哪怕只是一缕神念、一则化身，都足以证明对方的强大。
尤其当它索要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时，阿芙拉更是坚信自己正在与深渊凝视。
“你是谁？”阿芙拉问。
“我？桀桀桀桀，你不配知晓我的名讳，容器！”
“……”阿芙拉咬了咬牙，冷笑道，“哼，我不管你是谁，但你也拿我没办法，否则不可能用这样的伎俩引我靠近，你只是一条区区恶灵罢了！”
话虽如此，可是区区恶灵，哪有能耐让她重新恢复权能？
“Q有趣u的灵n魂。”六声音不吧怒反揪笑,“鷗我虾认可_你:了令,桀桀斯桀陵桀,”儛它旋即转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包容你的亵渎!跪下!”
无形的压力顷刻按住阿芙拉的膝盖，原本被伊雅娜治好的断腿又有了折裂的趋势。
“你……是……谁……”
“噗通”一声，阿芙拉终究抵挡不住，跪伏下去。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复仇之主！是杀戮之主！是毁灭之主！是颠覆秩序者，是混沌征服者！嘻嘻嘻嘻嘻嘻！”
邪恶！太邪恶了！
那声音旋即又奸笑着说，“多么狼狈的灵魂啊，被憎恶、被愤怒、被仇恨裹挟了心智，将灵魂交给我，将身躯交给我，桀桀桀桀，我可以实现你的梦想——”
“那我要你摧毁至高伪神和它的帝国！”阿芙拉咬牙切齿。
“桀桀桀，愚昧！愚昧！你以为，你的灵魂值得这个价格？”
阿芙拉默然，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头。
正史有过记录的神话多达四位数，那些隐藏古老秘藏中的更是不知凡几，但历代宿神只有九位，要这帮老东西和伪神打，那真是拳打神话敬老院、脚踢使徒幼儿园，给伪神再添功绩了。
要真能毁灭帝国，那对方出现的就不可能是一缕神念。仅仅化身降临，扭曲的规则就会让她的存在分崩离析。
“那我要你杀帝国六皇女，赫丝蒂娅·洛林·赫伯乌斯！”
“成交！”
“等一等……”
“你反悔了？”
“不，我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杀死她，不仅是她，我还要回到故乡，彻底完成复仇！”阿芙拉咬牙道，“待我杀死所有宿敌，我的灵魂和身躯便属于你！”
“嗯……你的力量，正处在一种混沌力量的包裹下，它阻碍了你对梦宿的感知，即便是本尊，也无法彻底消除它的影响，桀桀桀桀！”
“她投靠了混沌？！我就知道，否则她凭什么掌握秩序之外的权能！”阿芙拉急切道，“但你已经帮我恢复了一些力量，为什么就不行了！？”
“因为本尊同样主宰一方梦宿，你见本尊，便如见梦宿！”那声音桀桀笑道，“但是，这并非解除了你的封印，除非让本尊一直寄宿在你身边，否则你依旧只是凡人。不如让本尊的使魔直接为你复仇，如何？只限赫丝蒂娅·洛林·赫伯乌斯！”
“不……”
阿芙拉想到自己的妹妹和弟弟，又想到帝国、想到篡逆、想到更多的仇敌，她固然对皇女恨之入骨，可一个皇女，怎抵得了她所受的一切苦难？
她坚决道，“请为我恢复力量，帮助我复仇！”
“狡猾！要是你一辈子藏头缩尾，让契约延续，本尊还得等你到死了？”
“那就一百年……不，五十年……不，三十年……二十年！”暗精灵咬牙道，“依照那个预言，帝国二十年内，便会出现大乱！”
“成交！”
血风涌动，无形的煞气围绕着暗精灵，渗入她的意识之中。
突然之间，一枚玉牌从猎人小屋飞出。
那是一尊红帽红袍，面容模糊的雕像。
“这是……”
“这是本尊信物，桀桀桀桀，你佩戴在身上，便能绕开混沌的封印。但是记住，玉佩长久以来缺乏宿仇滋养，因此，你暂时只能恢复到学徒之境。”
“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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