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赫丝蒂娅右手背后,抚玩着匕首上的花纹。
源自赫伯乌斯傲慢暴虐、凌驾下民的天性诱惑着她。
这其中有多少来自统治者的血统、有多少起源女巫的血脉、又有多少属于曾经那位电子蛾修的博爱,赫丝蒂娅不得而知。
她噙着险恶的笑意,将金丝雀的芬芳嗅入喉腔。
“薇奥拉,你会爱我吗?”多弥丝惴惴不安地说,“我害怕你会弃我而去……我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坚强,我想要向你乞吻,想要向你索求拥抱……求你了,薇奥拉,说句话,哪怕是拒绝我,不要一言不发!”
赫丝蒂娅伸出左手食指,在屏风绣布上轻轻画了个圈。
看到光影跃动,多弥丝好似久居深夜、终于迎见曙日的太阳花,她推开屏风,再难遏制激动,泪花还挂在眼角:“你答应啦!?薇……”
入眼一片银白,犹如九尺寒冰。
赫丝蒂娅依旧平举着手指,似笑非笑:“怎么说呢,我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你。”
从惊喜到惊怒只是一刹,多弥丝身躯僵硬,脸上是一半扭曲、一半微笑,她身后的浴池飘满点放红烛的睡莲,既安详、又燃烧。
“皇女殿下?!”
“你喜欢我女仆的事,有问过我这个主人吗?”
“对不起,殿下,我现在就走——”
惊怒中夹杂着一丝惊惧,多弥丝半脸娇红,娇红下又是毫无血色的煞白,她急忙朝外逃去,却撞上一截修长细嫩、纤柔却有力的藕臂。
“别忙着道歉,我还在想。”赫丝蒂娅思考道。
是否要逼出金丝雀的身份,这是一个值得斟酌的问题。
将金丝雀囚禁,自由意志也不过损失一个学徒——至多不过窥秘——的小角色,但若留着这条暗钩,则有可能钓出更大的鱼。
“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多弥丝眼中充满警惕,她没有携带武器,手指不自觉勾起浴池桌台上的铜制灯盏。
她在抉择。
现在就只有银龙与她两人,依照情报,银龙应该初入学徒,就算高骑士占了天命祝福的优势,以她窥秘刃修的素养,未必不能完成大业。
但一贯的冷静和审慎强迫她按下想法。
高骑士究竟有多强,绝大部分与之实战的人都已经长满坟头草,而侥幸生还者,无不给予“难以撼动”的高度评价。
哪怕只是学徒境的铁座骑士,多弥丝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将其瞬杀。
何况她此番是来参加宴会,未曾携带任何杀器。而银龙又是天潢贵胄,完全有可能藏一两件保命秘器。
如果动手,她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必须保证能了结银龙的性命。
经过反复推演,多弥丝无奈发现,她完美绝杀银龙的几率百不足一。
“你说,你意图对本皇女的仆人不轨,”赫丝蒂娅的声音像是索命的钟摆,每一个停顿都让人感到大限将至的紧迫,她玩味道,“那要本皇女怎么惩戒你才好呢?”
“皇女殿下,我并未对薇奥拉不轨,她是我的挚友,我怎可能……”
“哦?那这里的一切是什么?”
“只是……酒店装潢罢了。”多弥丝已经想不出争辩的措辞,她只想快点离开,离这条银龙越远越好。
“那刚刚又是谁想乞吻,谁想索取拥抱呢?”皇女再上前一步,将金丝雀抵到浴池石台的边缘。
多弥丝仰着悬空的半身,膝盖被皇女挤压着空间,依靠刃修的天赋才维持住平衡,没有跌进水塘里。
“殿下,”多弥丝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喜欢薇奥拉,但这是我和薇奥拉的私事,殿下连这都要管吗?”
“私事?不,薇奥拉是我的女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这不是你和她的私事,而是你、和、我。”
多弥丝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很可惜,多弥丝小姐,薇奥拉并不喜欢你……至少不是你认为的喜欢。”赫丝蒂娅反持匕首,白皙手背在金丝雀的颊上轻轻拂过,“她是我的人,明白吗?你所能想到的,情人之间所做的一切,能做的不能做的,薇奥拉都对我毫无保留。”
“殿下……”多弥丝轻微颤栗着,“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玩笑?好吧,我有时的确会让她像小狗一样撅在床上。”赫丝蒂娅打开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在金丝雀跟前展示剥葱般的细嫩,“猜一猜,薇奥拉更喜欢我的哪根手指?”
“殿下,我得走了……”多弥丝再难听下去,她试图推开皇女,却被手臂压住喉咙,粗暴地按了回去。
金发少女支撑着墙壁和桌台,勉强不被推下水。
“我还没让你走。”赫丝蒂娅说道,“嗯……你果然很香,什么素材调制的香水?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赫丝蒂娅已经吞噬了仇宿,尽管她无法以蠕虫的姿态完美掌握这份力量,但是,蛊惑带来的权能,让她对欲望的存在更加敏锐。
皇女能感觉到,金丝雀身上的香水味,正在激发她的欲望,不仅如此,这只瑟瑟发抖的鸟雀本身,也在欲望的感召下沉浮。
只不过她们皆非常人,这样的欲望远不足以影响秘修的行为。
“殿下,请让我离开!”
多弥丝的声音已经躁怒不安,手中攥紧了灯盏,但下一刻,她的喉咙被掐住,强迫着仰视那尊俊美的容颜。
“多弥丝,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是商人,应该最明白里面的利害关系。”赫丝蒂娅轻声说道,“要不要做本皇女的侍女?往后在我枕边,可以给你留一个位置。”
“我拒绝!”
灯盏破空,黄铜携流火猛地摔在皇女额头,多弥丝趁此掰开皇女手掌,意图挣扎脱逃。
然而,眼前看似儒弱的银龙,就好似钢铁浇铸的雕像,任她使出全力,也难以驱动分毫。
火焰在皇女衣角和发丝燃烧,却未进一步蔓延。
这不单是铁座骑士的权能,还在于女巫——本就能吸收秘术和自然存在的元素。
多弥丝震惊地凝视着眼前的皇女,天龙人那抽象的“恐怖”,正以实质化的姿态展现在面前。
除非使用秘术,否则她无法破除这样的防御。
可一但使用秘术……
自由执刃门徒若被帝国擒获,这半年来的云岭布局都将功亏一篑。
“你很有胆色。”赫丝蒂娅微笑道,“然后呢?”
“皇女殿下,你不要逼我……”多弥丝银牙暗咬。
使用秘术,她也只能勉强逃生罢了,但如此一来,帝国将顺着她这条线抽丝剥茧,无数人将因此牵连。
实际上,“多弥丝”的身份并不会影响到自由意志的根基,她总是小心翼翼,不会给人留下太多追查的线索。但是,她认识的许多人,哪怕与自由意志毫无瓜葛,以帝国的禀性,定要宁杀一千、不放一个。
“你说得对,我不想逼你太近。”赫丝蒂娅点了点头,“那么,就以谕令暂时剥夺你的行动能力吧……”
赫丝蒂娅注视着金发少女,无形的威严辐散开来,整个房间凝固得像是一幅画,就连蒸腾的水汽也被定格。
在剥夺阿芙拉权能的这段时间,【筑梦人】的权能占据着神通“至尊”的律令容量,其余律令效果将大幅削弱,但依旧不是多弥丝所能抗衡。
如果说剥夺阿芙拉权能、阻止她打开冥河耗费了数万份凡人灵性,那么禁锢多弥丝的损耗,大约只有数十到一百份的程度。
吸收律藏得到的灵性数以百万计,律藏在魔女之书中缔造的秘境她现在都还没探究清楚,一些似生非生的灵魂更能源源不断被抽取、恢复、再抽取。赫丝蒂娅隐隐预感,若她彻底掌握律藏,魔女之书中的灵性甚至能实现自给自足。
只是书中“韭灵”还不够多,怎样诞生的,赫丝蒂娅也没弄懂。
但无论如何,收拾多弥丝这样的“无名小卒”,赫丝蒂娅掌握的力量已经绰绰有余。
“呃,为什么——”
多弥丝感觉体力正从身体里抽走,她的灵性同样在流逝,瘫软的脱力感让她一时失去依靠,娇柔的身子噗通摔入水中,熄灭了睡莲上的明烛。
金发少女睁大眼。
律令?
不,这条银龙难道不是高骑士么?为何能掌握司律的权能?而且还难以抵抗!
“这样就好多了。”赫丝蒂娅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就可以避免金丝雀狗急跳墙,她也不必将其当作叛党来对付。
多弥丝脑海闪过无数应对之策,却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她用力咬紧牙关,试图调动起所剩无几的力量。
水流爬上湿漉漉的砖墙,满屋的烛火仿佛起舞,她并未失去全部力量,因为皇女没有真正剥夺她的权能。
可是,这些力量又能做什么呢?
点燃酒店?
以高骑士的防御,恐怕她被烧成灰了,这头恶龙依旧毫发无损。
现在,即便皇女毫无戒心枕在她的膝盖上,失去躯体力量的她,也没有实力将其刺杀。
“这是什么……魔法?”多弥丝只能假装无知,以此契合自己凡人的身份。
“噢,这可不是魔法,金丝雀小姐。”
一想到金丝雀别扭的心绪,赫丝蒂娅笑得更开心了,她解下自己的大檐帽,然后是蕾丝领结,继而是腰间束带。
“我不是金丝雀。”
多弥丝脸上蒸出红晕,她发现,在灵性流失后,欲望魔药的药性正以洪水猛兽的架势在血液中涌动。
她顿感不妙,艰难抬起头,正想用软弱的口吻向恶龙求饶,却见对方将自己褪得只剩一件衬裙。
“殿下……你做什么?!”
多弥丝又惊又惧,然而,更强烈的悸动掩盖了恐怖,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茫然无措的小鸟。
她预见了那个可怕的结果。
然而,令她憎恶的是,欲望魔药的蔓延,竟然连作呕的情绪,都转化为冲溃理智的痴迷。越是如此,她越是痛恨,越是躁动不安。
“待会儿我还想和薇奥拉跳舞,总不能把礼服给打湿,是吧?”赫丝蒂娅赤足步入浴池,缓缓沉下身子,匕首的尖峰抵住多弥丝鼻尖,只差毫厘便会割破娇嫩的皮肤,“你愈发香甜了,金丝雀小姐,这不是寻常的香水,对吧?让我猜猜,难道是媚药?你该不会想给我的女仆使用吧,那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我从没想过……请不要再开玩笑了,皇女殿下……”多弥丝柔软无力的双膝并着摩挲,像两座露在海面上的晶莹浮岛,“请不……”
她话音未落,却见匕锋挡住了嘴唇。但只是停留一瞬,便携着刀光,流水一般、断开裙襟。
温暖的水汽亲吻肌肤,昏黄海滩上,晒着褪去勇敢外壳的柔软海龟。
多弥丝目光呆滞,意识正在循环的圆圈中流动。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无法思考。
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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