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皇女不死于帝国暴乱 第46章

作者:廿一

  “两只茶杯的其中一只,存在着迷惑剂的成分。”

第一卷:梦想家 : 43.王车易位

  沿山径拾级而上,两侧街道延伸,封闭大厦嵌于山窟之内。大厦之顶座落着半球形的壳状建筑,凹陷的弧面向月亮升起的方向延伸,数万片光滑精巧的水晶玻璃贴在弧面,好似一重重自山巅迭起的巨浪。

  仪式教室。

  偌大空间已经坐了大约半数,中央绘制着六芒星的弧形讲台上,午阳在水晶玻璃的折射下投出一片璀璨光华。光的聚影沿着六芒星上的线条缓慢平移,点线交织、熠熠生辉。

  赫丝蒂娅带着克洛伊和薇奥拉在前排落座,她们座椅的侧面还有类似课桌的置物台,面前是约莫4平米、铺垫着羊皮纸卷轴的小型空地。

  奥法学院除了教学工作外,还有着诸多奥法研究和实验的项目,汇聚着云顶城近9成的奥法术士,因而来此观摩的人不止一百五十位,炼金术和魔药学领域的奥法学者也希望从一位智者的教学中寻求一些启迪。

  “所以瓦莱为什么要给加西亚院长下迷惑剂?”

  “不知道,或许是瓦莱想从加西亚身上得到什么也说不定?蠕虫会蛊惑任何人,兴许瓦莱是一条蠕虫,而他单纯想将加西亚引上歧途。”

  赫丝蒂娅和克洛伊隔一张桌子,贴着耳朵说悄悄话。

  看到这一幕,薇奥拉陡然生出被皇女忽视的沮丧感。什么蛾子,什么医学会,好像都不是她能参与的事。

  可她若是这般没用的小人物,又如何让皇女高看一眼呢?

  黑发少女铁了心要皇女正视她,哪怕像最初一日被砸毁摊子,被横加欺辱也无所谓。至少,她希望自己是一个有用的女仆,能让皇女说出“你比我更优秀”这样的话。

  化踆忧棋郁为贰动掺力,薇霖奥拉事从挎}包中翻酒开一q本《i奥法进厁阶典论事》,认认真真复习起笔记。

  尽管艾妮薇夫人是灵修,但她是灵藏支途、显形之路的隐士,也是有能力带她踏上智慧道途的。但小女仆还需要更多心理准备,同时也没决定好,是全知秘藏适合追求,抑或辉光更衬心路。

  艾妮薇夫人说,她同样适合灯藏支途的真信之路抑或藏灯支途的晦秘之路,不过那两条路当下属于辉光的领域,不在其能够教授的范畴。

  理论上,根源与根源之间存在无数条路,可宿神和耆宿的光辉会如明烛一般掩盖那些“阴影”下的路径,让后来的秘修只查知祂们的领域。

  不多时,仪态翩翩、金发浓密的绅士走上讲台,他已年逾六旬,但模样依旧有着强壮中年人的健康和活力。他戴着皮革手套的两只手撑在讲台上,目光扫过旷阔教室的每一位听众,平静地接受了如雷雨般轰烈的掌声。

  赫丝蒂娅闭上眼,意识沉入魔女之书的交界地。

  杂乱的灵性相织着,赫丝蒂娅无法区分那一山一陵、一草一木、满地蠕动的绷带究竟属于哪些秘修,但看样子,这座大厅的漫游者至少有两位数之多。

  “蠕虫……”

  赫丝蒂娅看到,令人厌憎的青黑菌丝在白骨累累的“讲台”蔓延,菌丝纠结成一枚枚卵,好似孵化着虫子,特色十足的灵性让皇女断定,那前方正是属于蠕虫痕迹。

  可是,菌丝纠缠着白骨和一具具蜈蚣般的橘红素体,又像是操纵亡骸和躯壳的秘修藏匿其中。

  “到底哪个是加西亚呢。”赫丝蒂娅意识回归,摩挲着下巴思索。

  “殿下说什么?”

  “你说加西亚有没有可能是秘修?”皇女问道。

  “祁大冷概率是拔,我物听说似皇家医刘学院承<袭了_神爸皇于永起恒起道群途的领"域,加西亚既是医学院院士,又是云岭医学会的前任会长,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克洛伊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排除他是一名奥法宗师。”

  “嗯。”赫丝蒂娅点了点头。

  且不说独立的奥法一系是否与秘藏有关,在奥法联盟中,融合“蜉蝣”的奥法术士被分为十个等级。

  0~1级为奥法学徒,2~3级为奥术师,4~6级为奥秘导师,7~8级的奥法宗师,以及9级,足以媲美神话的禁忌高塔。

  不过,法师们终究无法步入梦宿、彻底改造凡人的躯壳。他们或许可以延迟自我的衰老,但仍会在大限之日死亡。

  法师不与梦宿沟通,灵性长时间处于隐秘状态,比寻常藏修还要晦暗,赫丝蒂娅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看见”了加西亚。

  倒是身边,一条条蜘蛛胳膊都快缠满了她的身子。

  “不要挨我,室内暖气热得很。”赫丝蒂娅冷淡地说。

  克洛伊正偷偷嗅着皇女颈上的沐浴芬芳,骤然见到一双嫌弃的目光,顿时委屈。

  不是你先凑上来的?

  多么细腻的肌肤呀,可怎就偏偏生在天龙人身上?

  哪怕面前这位是名家世煊赫的大贵族,克洛伊也早就扒开鞋子跨坐上去了,奈何是天龙人,天龙人和寻常贵族的差距,要比贵族和贱民的差距更大!

  换神皇尚在人间之时,这群人就是为神眷顾的神裔,出生就能得到高塔力量灌注的那种!

  幽怨地瞥了皇女一眼,克洛伊看向讲台,听加西亚讲着她听不懂的天书,有些昏昏欲睡。

  “怎么困了?”

  赫丝蒂娅皱起眉头,按理说茧衣姐妹会的女人精力充沛到能七八个人连DO一天一夜,一场情绪昂扬的结衣礼祭在茧中滚个数日都是常态。

  如此轻易打瞌睡,这货该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台上讲得东西听得我头晕,一口希亚腔我就听得清几个词,神气什么?”克洛伊埋怨。

  “会不会是专业术语太多了?你没有上过学,秘修也该有知识传承吧?”

  不问还好,赫丝蒂娅一句话让克洛伊像是警觉的野猫,她用怀揣敌意的抗拒口吻说道:“那些线索和药剂成分不都是我调查出来的,你在质疑我的知识水平吗?”

  “确实值得疑虑,”赫丝蒂娅根本不忌惮克洛伊炸了几根毛,她冷声蔑笑,“你是对身为皇女的我有什么意见?”

  “我离开村子前不仅学习过丰富的狩猎技巧,还在镇上念过三年的义务小学。”克洛伊用一种低吼的嗓音强调。

  “那就是乡巴佬咯。”

  “我在梦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克洛伊低声强调。

  “我记得帝国的义务学校是五年制吧?”赫丝蒂娅反问,“小学都能肄业?”

  光依靠奥法学者自是不行的,神皇在位期间,曾进行一场席卷两都一十三域的教育及军事改革。光是一名操作火炮的士兵就得掌握数学、奥理、弹道学等多门学问,仅是会开枪的大头兵除了镇压刁民屁用没有,只配被诸国秘修及其傀儡、使魔、召唤生物割草无双。

  帝国士兵尚且如此,你秘修不多懂些学问还怎么操控凡人?

  更别说秘修使用的大部分法阵对数学要求极高,数理几何之间蕴含着梦宿映射,差之毫厘便可谬之千里。

  “我只是在十三岁时杀掉了一头魔兽救下茧女,这才在一夜之间无意踏上道途!”克洛伊急了,“否则的话,我现在也该大学毕业了!”

  克洛伊自知是一个村口出身的糙女,十岁就开始跟父母在卡斯拉特高地狩猎小型魔兽,是天生的猎人。

  但她格外喜爱那些书香浸染的女人,尤其是那些谈吐间自带一抹兰芳的姐妹,她至今还记得在镇上读书时,那位地主小姐看待自己的鄙夷目光。

  虽然之后她扒掉对方的鞋子令其屈服了——但还是尽量掩饰自己粗野张扬的性子,不想被人看出。

  哪怕喜欢女人的女人,也更多喜欢有文化的女人。张口阿巴闭口曼波不知所云的文盲村姑,抱歉,受过教育的大城市小姐还真没有什么共同话语。

  更重要的是,克洛伊知道自己并非特别好看,对足更有着异常癖好,动起手来不够温柔,所以,便是姐妹会中的贵小姐也不怎么看得上她。

  譬如露薇。

  可越得不到越是喜欢,克洛伊对念过书的小姐喜欢到疯了!

  “所以你是小学三年肄业咯?”赫丝蒂娅撇嘴,“难怪你的口音那么怪,我说,茧女不是得学习高地精灵语和虫人古文吗?”

  “我是蛾嗣又不是茧女。”

  “那你以后怎么做连蒂姊母?”

  “谁说我要做了——”克洛伊顿了顿,又嘀咕道,“反正和玛莉莲礼祭的时候,总能得到一些知识灌注的,灌注多了说不定就会了呢?玛莉莲担任过教会大学的客座教授,四舍五入我也是教授。”

  “……”赫丝蒂娅无语了。

  难怪这家伙在十几年后会成为新人割草机,感情是前辈看不上咯?

  低声交流一阵,讲台上,加西亚的声音通过扩音仪器在厅内回响:

  “生命炼成最重要的成果是修复,诸多炼金学和魔药学实验都能做到类似的效果。但有一点却难以解决,那便是一个物体或有机体对外来物质的排异反应。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读过我在1798年发表于皇家医学杂志的论文,论文提到了一个医学界的最新发现,一切生命的孕成都源自某种原初因子……”

  说罢,厅中的年轻人们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开始窃窃私语。

  加西亚顿了顿,微笑着摇了摇头:“那恐怕不是各位所联想到的,男人和女人生命的孕成,而是更本源的事物,神赐予的伟大赠礼。你们所认知的一切,树木花草、蛇虫鼠蚁、飞禽野兽、精灵矮人以及我们,人类,都是原初因子的造物,我们曾为一体,祂使我们延续和分化,形成这纷纭世界。”

  “加西亚院士!”一位学者举起手,问道,“您提到‘祂’,这在古弗兰语里似乎有神的意思,您是在进行某种传道吗?”

  “传道?哦不,您知道的,天无二日,我的研究成果得到了皇家医学院的认可。”加西亚按了按手掌,示意学者不要搞事。

  他接着说,“我的意思是,原初因子当然也可能是辉光或神皇的伟大奇迹,哦,不,我想一定是。毕竟辉光让虚无黑暗的世界有了颜色,又遣朝阳使徒救赎世人,不是么?但这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重点在于,倘若排异是因为差异,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尝试提取原初因子将其培养成我们想要的修补剂,注入到伤者体内,并逐渐帮助其适应排斥过程呢?尽管我们是不同的,但却有着相同的根源,疾病和衰老,都将不是问题……”

  一名开明司祭说出了他的疑虑:“按照您的设想,原初因子几乎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它能繁衍生命,若能提取,那么一切衰老、枯竭和死亡在它面前都将宣告终结,不……倒不如说,既然我们存在这种因子,为何最后又会死亡呢?死亡是恩赐,令善良的我们得以回归主的神国。所以,我可以认为您在挑战神的领域吗?”

  司祭看似温和,实际每一句话都藏着陷阱——

  你妈的,心修也敢碰瓷辉光的教权?就算再开明也必须给你爆了!

  审查所那群尸位素餐的狗在哪儿,这么大的异端不赶紧逮住?!

  “挑战?不,我们只是在更虔诚地膜拜神灵。我得强调,我的一切讲演和教纲,都会经过皇家医学院的审批和盖章。”加西亚说道。

  “那么你提取出那什么原初因子了?”司祭皱起眉头。

  “当然,不过它存在于某些杂质中,我只是通过杂质来利用它的些微力量。”

  加西亚的话引来一阵喧哗,他拍了拍手,朝台下示意。

  紧接着,一名衣装革履的男子推着车步入讲台,车上是一个个玻璃容器,里面关着各种老鼠、猫、狗等哺乳类生物。

  “这一次,我正是要向诸位演示我两年前提出的一个假设,在我的助手——马克西姆·瓦莱的帮助下,”加西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打开一个容器,徒手揪起一只可怜的白色小鼠,“我们的灵魂究竟处在身体的什么位置呢,心脏,大脑?”

  “嚓”的一声,马克西姆·瓦莱舞动剪刀,利落地剪断小鼠脑袋,鲜血四溅。

  但加西亚不为所动,而是将小鼠脑袋放在石板上的符文间,捏了捏小鼠的胡须:“在已知理论中,灵魂诞生于胚胎,随着躯壳一同成型。儿童偶尔会看见幽灵,正因其稚嫩的灵魂还在从外界汲取‘营养’,没有与身体构筑出封闭的体系。但即便是我们所说的幽灵,它们也是依附于魔素粒子、或者未知粒子的特殊存在,而非我们认知中的纯粹‘灵魂’。”

  “你想要证明纯粹灵魂的存在?”一名学者发问。

  “不,不是,我想说明的是,原初因子就是一切之初。”

  加西亚又取出另一只小鼠,说道:

  “这两只小鼠被长期注射携带另一只小鼠原初因子的杂质,从中意义上,它们已经具备比亲兄弟更要亲密的血脉关系,诸位知道,排异反应最为明显的便是‘灵魂’,这的确是神的领域,据说只有辉光教会的司祭和邪恶异端才能召唤已逝亡语。

  “所以我现在要修复逐渐逝去的灵魂,让它们在新的躯壳中愈合。”

  说着,他剪掉手中小鼠的脑袋,将两具鼠躯异位。

  就连看台下的赫丝蒂娅也愣了愣:“不是吧,不用秘术也能这么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