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十全之功、御极四十余年的卡洛二世在游戏开服之初就寿终正寝,那时帝国便已处在新皇登基,洛林女大公摄政的时代。
可登基的新皇不足十岁,是老皇帝最年幼的子嗣,所以……
她的兄长们呢?
此外,卡洛二世至今不过六十岁,但他是威震寰宇的帝王、铁血十字会的领袖,便是神话降临,恐也不敌天命加身的主宰。即便老皇帝最终未能步入长生,活个两百余岁亦是轻轻松松。
可是,短短百年时间帝国皇帝便换了四任,就算执掌秩序根源、登顶宿神的神皇都未能千秋万载,赫丝蒂娅难免觉得古怪。
所以她那便宜皇帝爹究竟是如何“寿终正寝”的?
再看向加西亚时,赫丝蒂娅眼中多出一抹古怪的情绪。
老皇帝御批对“原初因子”的研究,难不成是想在永恒道途上另有作为?
若说老皇帝真对长生梦寐以求,而自身又始终无法迈过通向神话的那层壁障,那么,沉迷嗑仙丹最后把自己嗑死的可能性确实存在。
“皇女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注意到皇女的视线,加西亚恭谨地询问。
“那就把你的研究成果送一些到云庭山庄来,我想这不过分吧?”赫丝蒂娅沉吟道,“不要和我说什么帝国要秘,在云岭我说了算。”
“您的意志。”加西亚不再反对。
就在他起身离开时,突然被皇女叫住。
皇女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所谓‘原初因子’的?”
加西亚答道:
“这其实是我妻子的发现,她曾深刻研究过幻影水螅和手叶水母的长生秘诀,在这两个不同物种的体内发现相似的、能促使其无限复制的组织,并在这些组织中萃取出蕴含原初因子的杂质。
“这大约是永恒在物质世界留下的真理,让我们这些愚昧的求道者用一生去找寻,可惜阿伊罗她去世了,否则一定比我更……”
说罢,加西亚苦笑着摇了摇头。
皇女又问:“如果你能解析原初因子的秘密,哪怕是一部分,接下来,你想复活你的妻子么?”
“不不不,我只是一名想更加接近圣骸、接近真理的凡夫俗子,哪敢决断一个人的生与死?”加西亚连忙摆手,“况且,原初因子对生命的支撑存在一个极限,越是复杂的生命,要发挥它的效果便越困难,这或许与杂质的干扰有关。”
赫丝蒂娅颔首。对于拉法尔·加西亚这个人,她暂时找不出什么污点,感觉他更像是一个被阴谋引入陷阱的猎物——
发现原初因子的妻子、御批生命炼成研究的皇帝、为黑手公会提供成瘾品的学生,以及菌毒。
种种迹象,似乎正将菌毒与加西亚的研究画上等号。
待加西亚离开后,萦绕于交界地的灵性逐渐淡去,赫丝蒂娅轻声呢喃:“被利用了吗……”
“殿下,没有发现异常。”克洛伊从阳台翻进来,环顾四周道,“加西亚呢?”
“他走了。”赫丝蒂娅说道,“我让他将研究成果呈一份到云庭山庄,到时你可解析其中成分。”
“如果他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因子和菌毒有关呢?将两只老鼠换头的秘术并非不存在,菌毒取自‘菌母’,天然蕴含权能。要是加西亚发现的根本不是什么因子,而是蠕虫留下的蛊惑,那么他研究得越深入,便离蠕虫越近、离真理越远。”
“为什么不能他是蠕虫?”赫丝蒂娅问。
“如果他是蠕虫,就不会大摇大摆地张示,相信我,这是猎人的直觉。”克洛伊自信地说,“那个叫马克西姆·瓦莱的,我会继续调查他,他给加西亚下迷惑剂,多半是想将其研究引向错误的道途。”
这分析与赫丝蒂娅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皇女能通过魔女之书察觉秘修的灵性,心中仍旧存在许多疑问。
绷带和骸骨两道灵性,究竟哪一个属于拉法尔·加西亚,哪一个属于隐藏在暗处的窥探者?暗中的老鼠又究竟是谁?
带着思索结束午后的课程,赫丝蒂娅返回云庭山庄,正要在餐厅坐下来享用精灵仆母精心准备的晚餐,却见学院制服装扮的薇奥拉心急火燎地闯进来:“殿下——”
“什么事慌慌张张,我没教过你规矩?”赫丝蒂娅态度严厉。
“对不起……”
“好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爸爸工作受伤了,现在还在昏迷,所以我想请假回家探望他。”薇奥拉神情焦灼,但仍旧努力维持着平稳的语气。
“我草?”赫丝蒂娅攥紧银叉,差点儿惊怒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妈的,不会是时间线收束,又有哪个贪官污吏把她的小狗一家赶尽杀绝吧?
“殿下,求您了,我真的需要回去。”薇奥拉哀求。
“你先别急,现在傍晚下山又没有马车,怕是走到午夜都走不回去。”赫丝蒂娅语气前所未有温和,上前将女仆挽进怀中,轻声安抚,“克拉拉去军部取一些文件,估计还有十几分钟就会回来,等她回来了,我陪你乘车回家。”
前所未有的温柔让薇奥拉表情呆滞,旋即,哇的一声梨花带雨,将俏脸埋进皇女胸襟:“呜呜呜,殿下,我真的好怕爸爸有事——”
“好了好了,一切都会没事的。”赫丝蒂娅柔声细语。
她也怕啊!
威廉·里兰被哪个叛党的街溜子攮死就罢了,好歹怪罪不到帝国头上,但要是因为帝国而死……什么抽鞭子的监工实际是贵族老爷的家奴,什么横征暴敛的包税人又要加五成战争税,什么鲜衣怒马的纨绔恶少碾着路人在大街小巷赛车……
她对小狗的威逼利诱就全完蛋啦!
一想到盛怒而绝望的黑发少女向辉光祈求救赎,在某一天的大叛乱下带领叛党屠光官僚贵族,赫丝蒂娅都不知道该如何镇压光环叠满的复仇者。
总不能真把小女仆处决,送她一张完整的全家福吧!
“薇奥拉,那个给你传消息的人,有没有说过,你爸爸到底是怎么受伤的?”赫丝蒂娅谨慎地旁敲侧击,生怕问出最糟糕的结果。
“不太清楚,好像是帮社区检查下水道堵塞的时候遇到了毛贼。”薇奥拉哀伤地说。
“那就好……”
“嗯?”
小女仆眼眶湿润,不明白皇女为何这样讲。
但殿下的怀抱温柔得使人眷恋,因此她并不觉得皇女是幸灾乐祸,只以为听错了。
“我是说,那样的毛贼就该千刀万剐!”赫丝蒂娅义愤填膺,又转头安慰,“不过你也不要太牵挂,我会安排人为你父亲进行治疗的。”
皇女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通过舆论造势,将毛贼和自由意志的作乱联系在一起。
“嗯。谢谢殿下。”薇奥拉眼角再次滑落泪痕,这一次是感动。
原来殿下真的在乎她……
很快,克拉拉从军部返回,在了解事情的经过后,立即驾着马车一路下山,风声猎猎,沿途不知闯过了多少关卡,但骑士长技艺高超,愣是没出现任何事故。
此时临近傍晚,天色昏暗,街边清扫的积雪又积了一层,偶尔有流浪的乞丐饿倒在水渠里,冰凉的躯壳几乎没有温度。
小屋中,掩唇轻咳的妇人盛了一碗浓香四溢的西红柿炖牛腩,小心地端至床边。
“爸爸——”
大门轰然撞开,风雪倒卷进来,壁炉被吹得火星乱冒。
“薇奥拉,你怎么回来了?”妇人扭头一看,发现正是在奥法学院念书的大女儿。
“我听说爸爸受了伤……”
薇奥拉看向床边,发现父亲已经清醒,正半靠着枕头,额上缠着纱布。
“我没事,孩子。”里兰先生勉强露出微笑,他很快注意到女儿身后气质不俗的皇女,问道,“这位是……”
“爸爸,这位是皇女殿下,我之前有说过的。”薇奥拉见父亲没事,也没那么紧张了,脸颊泛起浅淡红晕,低声细语地说道,“这次也是殿下派马车送我回来。”
闻言,里兰先生看向赫丝蒂娅的目光充满敬畏,他起身想要下床,却被皇女轻飘飘的一句话拦住:“你有伤在身,就不用拜了。”
同时,赫丝蒂娅松了一口气。
得亏是一场意外的治安事件,这年头云岭各城市犯罪率连年高涨,山匪强盗众多,小磕小碰在所难免。要真是被帝国逼得家破人亡,她的女仆怕是得原地叛乱。
“感谢您的仁慈,皇女殿下。”里兰先生虚弱地说。
“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爱丽丝呢?”
“爱丽丝去和医生取药了,”里兰夫人解释道,“其实是一场意外,这两天院子里的排水道总是漫出一股臭味,你父亲他们便猜测是不是哪里淤堵,结果遇上毛贼,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砸伤了脑袋。”
薇奥拉上前问道:“爸爸你感觉怎么样?我听说你昏迷了很久……”
“还好,医生说我主要是因为过度劳累,所以才昏迷了较长的时间,不过……”里兰先生皱起眉头,伤势的疼痛让他禁不住龇牙咧嘴,“我没有看清毛贼的模样,他很小,很瘦,快得像一只蝙蝠,而不是人。在劳芬先生家的下水道区域,我们找到许多被啃咬过大脑的老鼠和野猫……”
“被啃咬大脑?”赫丝蒂娅骤然抬高声调。
“是的,殿下。”里兰先生敬畏地说道,“可能是鼠人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不像人类,也不会是矮人。这两天有清洁工发现死在路边的乞丐,他们眼窝被凿穿,脑花在雪中冻成冰晶,有传闻说是吃人脑的饿死鬼在街头巷尾出没,但下水道的遭遇让我觉得,可能是活不下去的鼠人在偷食那些尸体……”
“你好像很同情鼠人。”
“不,我不同情他们,”里兰先生连忙说,又小声解释,“只是一些鼠人的生活状态的确需要改善,这一定程度上加深了他们的不好行径,所以……咳咳咳咳咳咳……”
男人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肌肉并不饱满,但身体精壮,看上去年富力强。
不过,赫丝蒂娅知道他操劳过度、患有严重肺病,早已不复健康。
这并非来自高骑士的情报,而是游戏里,辉光使徒与铁血女大公决斗时,声泪俱下的控诉。
“我会派最好的医生为你检查身体。”赫丝蒂娅说道,“我听说你之前是自由农,卖了田地来云顶城,如果你不喜欢云岭的环境,那就任选一处地方,我会赐你土地、挽马和农奴。”
里兰先生受宠若惊,就连薇奥拉也深感诧异,忙说:“殿下,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了,无功不受禄,怎么敢要那些赏赐?”
“为什么说是无功?将艾妮薇手上的那些古籍翻译出来,就是你的最大功劳,我不过是提前恩赏罢了。”赫丝蒂娅反问道,“怎么,还是你做不到?”
“殿下说的事,我当然会做到的,只是有关赏赐,我们实在受之有愧。”
薇奥拉低下头,对皇女的关怀备受鼓舞。这份赏赐实在过于沉重,她既是皇女的仆人,该做什么也是应尽之义。
况且,翻译古籍哪叫什么贡献?
能请一位奥法宗师做她一对一的私人导师,就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大馈赠,更别说还有那么多的失传古籍免费观摩,如此一想,纯粹是她这不识好歹的女仆在空食殿下恩禄,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呢!
更别说殿下在图书馆地下救了她。
更别逡说殿下陆只是刀虾子<嘴豆腐究心,表污面上凶罢巴巴实邻际对她死这另么好{…吾…
殿下的恩情还不清,薇奥拉感动得又要掉眼泪了。
“受之有愧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赫丝蒂娅看着里兰一家之主,冷声道,“三天后,会有人将地图送来,云岭海岸的土地你只管挑选,百顷以内,我会为你做主。”
里兰先生的嘴皮都在哆嗦,他看上去完美继承了大女儿的性格,说话做事都显得有些唯喏。
“皇女殿下……”
“就这样吧,皇女的贴身女仆,家里却寒酸成这副模样,若让神都的那些人知道皇女这般吝啬,以后谁还敢为我效忠?”赫丝蒂娅根本不给里兰先生拒绝的机会,“薇奥拉,你先和家人叙旧,我还要见一个人,之后来接你。”
说罢,皇女走出小屋,留一家三口在擅自闯入的风雪中凌乱,随之传出一阵飘渺的询问:“薇奥拉,贴身女仆是怎么回事?”
候在屋外的克拉拉迎上皇女,欠身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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