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殿下,我们还要去哪?”
“当然是见一见我们的大功臣,云顶城的新晋贵族……”赫丝蒂娅唇角逐渐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格罗斯·里尔勋爵。”
第一卷:梦想家 : 46.有志青年
从小魔鼠巷穿出羊肠小道便是海岸区,云岭贸易往来的繁华港口。
雪灾、饥荒和人祸并未让这里变得萧条,相反,一座座码头挤满了人,热闹得好似过年。
无数山穷水尽的弗兰人围着意气风发的运输船中介,他们听闻新世界乃膏腴沃土,无数黄金、白银、无主之地等待有缘人的采撷,故而倾家荡产,只为买一张真假难辨的船票。
夕阳带着风雪中的人影沉下天际,海堤的三层小楼上,目光忧郁、衣装革履的青年男子拉上百叶窗,坐回办公室的头把交椅。
白海渔业公司,这里曾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加入自由意志的契机。但在那场袭击发生后,公司里的同伴已人去楼空,名下的三十多艘渔船也不知转移何处,只剩十几个不明所以的捕捞工人每天按时砸门、索要公司拖欠的工款。
好在他被册封男爵,领了上千金盾的奖赏后,有足够的实力将公司的壳子包下、付足工人薪水,重新将业务组织起来。
但一直到四月都是禁渔期,所以青年也没多少的事要做。如果有得选择,他宁可不要所谓的贵族名头,外人每一声“勋爵”的敬称,都是抽在他脸上的耳光,每一个指印上都写满了背叛同伴的内疚。
“再见到你真好,埃拉。”青年神情憔悴,没有丝毫恐惧,而那源自愧疚的痛苦,似乎也在麻木中变得冰冷,他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在你杀掉我之前,我还能留下什么遗言吗?”
“遗言,你也配?”
角落里裙分聊别站着流四名男疤女,`与青年~对坐究的⑤为首紦者〇是呈古:铜肤斯色玲的女五性,约莫二十七八,海盐的风在她脸上磨得粗砺,看上去饱经风霜。
她弹出袖刃,正对青年的脖颈,冷冽肃杀:
“格罗斯·里尔,你卖友求荣、投敌叛国,现在,将由我作为你的处刑者,结束你所犯下的罪孽。”
“我没有出卖任何人。”格罗斯·里尔轻声道。
“你放凌屁!@十三(号街梦、泥瓦⑴巷铃、|辉疑煌大企道的据司点舞在你回诌来后思就被⒐一爸锅端了,你告诉我你没出卖任何人?!你怎么不去死!”一个青年拔出藏在大衣下的短刃,说着便朝格罗斯·里尔舞去。
格罗斯里尔不闪不避,倒是埃拉挥臂格开属下,呵斥道:“贝尔纳,退下!”
“队长,和这种小人废什么话——”
“我说,退下!”
女人的目光锋利如刀,仿佛只要对视便会被割伤眼睛,青年避开对方视线,不甘心地退下:“是,队长!”
埃拉重新看向格罗斯·里尔,尖刃抵在他的喉咙上:“我们曾是朋友,如果你还有一丝一毫的良心,那就告诉我,为什么要出卖组织?”
“你大可杀了我。”
格罗斯·里尔悲哀地说,他往前屈身,一滴鲜血沿着喉咙滑落。
埃拉面色沉凝,尖刃退了一毫。然而格罗斯·里尔得寸进尺,他越是不避,埃拉便越是退让,直到退无可退。
她屈着手肘,怒斥道:“你就这么想死么?”
格罗斯·里尔闻言,双眼顿时瞪得发红,他回以同样的咆哮:“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那些什么狗屁倒灶的据点!我只是一个新兵,一个他妈的、被耍得团团转的新兵!你以为我喜欢看到莫洛、里韦、德拉克鲁瓦他们一个一个死在面前么!我再说一遍,我根本不知道你那什么据点,我甚至不完全属于你们统领的体系,妈的,妈的,妈的,你们都是一帮骗子,从没人告诉我要连累那么多无辜者——”
“如果不是你出卖了大家,又凭什么在处刑日宣告不到三天就无罪释放,封赏贵族?”一名脸颊带着狰狞疤痕的女性青年嘲讽。
“那就杀了我!妈的,我真后悔和你们一条船,皇女说得没错,如果你觉得帝国不好,就应该他妈的秉持正义建设它,而不是暗地里策划残忍的谋杀和袭击,让摇摇欲坠的秩序雪上加霜!”
格罗斯·里尔越说越怒,眼眶却被泪水蒙花,他不断擦拭,泪腺崩溃一般汹涌澎湃。
埃拉沉默一阵,开口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埃拉缓和的态度下,气息逐渐平稳的格罗斯·里尔抽噎几声,压抑着平淡的口吻说:
“克里特是你的人。”
“没错。”
“他撺掇我做的这件事。”
“我说过,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
“但你也没反对,因为你全家都是被高骑士处决的叛乱分子,你根本不同情那些受难者,你只是恨不得天下大乱!”
“格罗斯!”埃拉压抑着眼中怒火,“不要逼我动手。”
“喔,不要逼你,呵呵呵呵……如果你真不赞同,为什么不将我们的计划告诉更上级呢?你的这些朋友们知道你隐瞒不报的事么?你知道的吧,克里特的真实想法——”
格罗斯·里尔越过桌子,他的目光疯狂却又平静,悲悯却又残虐,仿佛能穿透眼前女人的大脑,洞悉她的真实想法。
“够了,里尔,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不够!因为你们根本不是他妈的为了弗兰人的未来而战,你们只是想裹挟几千万弗兰人送死,让他们把自己点成薪火,成就你推翻帝国的复仇大业!我本来还抱有期待,我去联络点找过你们,想提醒幕后黑手的阴谋,可我等到的是什么?”
格罗斯七·里霖尔撩开玐衬衣武,露出四腰间缠翏满绷带捌的伤势起,歇琦斯底里群,“]我聊孤#身前*往,却没人相信我,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叛徒!但我知道,真正背叛弗兰人的杂种就在你们之中!”
“所以你就是这样被审查所说服的?克里特的策划的确有失妥当,可我当时也没想到你们真的能实施,尤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埃拉长叹一声,“而且,在你们出事后,我们就舍弃了联络点,至少你的伤势与我无关……”顿了顿,她问道,“你真的没有出卖据点?”
“埃拉,我所在的据点早成了空壳,至于其它……我一个新兵,凭什么知道其它据点的存在?又凭什么出卖?”
“我相信你。”埃拉收回袖刃,说道,“但你为什么要接受封赏?难道生命要比你的尊严和荣誉更加贵重?”
听到质问,格罗斯·里尔喟叹:
“我不怕死,埃拉。
“但熘我想死球的(有二意义)。洱帝傘国皇女师告诉我巴,捌一种私名为逡蠕虫的-存在想利用暴乱传播瘟疫,蠕虫你知道么,就是一种、呃……总之很可怕的怪物……
“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自由意志的精神受到奸人利用。皇女愿意和自由意志谈判,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希望让更多人有一个好日子过,不是吗?我成为贵族,那么我改变糟糕环境的力量便更大一些,你瞧,我不久前才将你们拖欠工人的薪水支付了,这就是明证!”
“你太天真了,里尔,你不知道你在与怎样的恶龙合作。”埃拉露出悲哀的神情,“你认为我该处决这样的你吗?”
“相信你的真理,正如我笃信此刻做出的选择。”格罗斯·里尔轻声道,“死亡于我而言也算解脱,和帝国作对的路是行不通的,最终受难的,依旧是大部分普通人,而且……”
他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皇女告诉我,她想要在云岭实施改革,让所有人都免于贫穷和饥饿的困扰。”
“皇女,那个天龙人?”埃拉的声音骤然怨毒,“你怕不是被小姑娘的美貌迷乱心智,怎会觉得天龙人这样的杂碎值得信任?!你知不知道她才宣布斥资五十万金盾为那狗屁神皇建立祀殿!要是她真有半分仁义之心,这些钱就该用来救济穷人!”
“可谁去将那笔钱分给穷人呢?”格罗斯·里尔反问,“现在云岭大部分人缺的是能让他们食饱穿暖的生计,而皇女正好提供了那样的生计,这是……”他想了想,为皇女粉饰道,“这是权衡的艺术,就像自由意志内存在野心家而你们无法清除一样,必须迂回和妥协。皇女纵然爱民如子,也无法与庞大保守的贵族集团公然对抗,所以她需要一个让多方都能认可的借口,也需要更多开明人士的帮助。”
“开明?就比如你?”埃拉讥嘲。
格罗斯·里尔却正气凛然,脸上充满殉道者的觉悟。一想到这几天收获的尊重和体面,又想到他以切实的行动资助了十几位穷人,兼济天下的使命感顿时涌上心头:
“就比如我。”
“你真是被洗脑了,白痴——”
“不好,队长,那个帝国皇女来了!”就在埃拉谩骂之际,一名在百叶窗边监视外界的青年看到岸堤边有一道银色的倩影正在靠近。
另一名女青年指着格罗斯·里尔惊怒:“你给帝国人通风报信!果然是叛徒!”
“如果我是通风报信的叛徒,那么来这里的就不会是皇女!从你们进楼的一刻,高骑士就该将这里团团围住了!”
格罗斯·里尔恨铁不成钢。
他曾经也是这般愚蠢的德性么?
自虾从离⒊开监O狱疚后,格林罗(斯·里七尔感觉^自己)真正⑨肩负⑤了沉b重a的裠业报,他一夕之间“成熟”许多,仿佛窥尽暗潮涌动的阴谋和野望。
引刀成快不过莽夫,经历那般变故的他,不再是曾经那个被三言两语就煽动的热血青年。他的苦痛化为经验与智慧,让他学会明辨是非。
是了,他有未竞的使命,全天下人都等着他去拯救,怎可折在路途,让那些腌臜蠹虫在天下人头顶作威作福呢?
思及此处,格罗斯·里尔突然不想死了,他往椅子上靠了靠,催促道:“你们快点离开,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皇女殿下。”
“你还叫她殿下?”埃拉袖中再次滑出尖刃。
“……”格罗斯·里尔额角渗出细汗,强作镇定,“若你心中只有仇恨,那就会失去对世人的慈悲,如果皇女真的能救民于水火,我称她一声殿下又有何不可?”
埃拉眼中闪过杀意,她死死盯着格罗斯·里尔,在后者“平静”的对视下,厉声道:“我们走!”
五人快步下楼,从地窖暗格钻进云顶城复杂的下水道系统。
“队长,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了?”一名青年不甘地问,“他说的话看似有些道理,但我知道那一定都是骗人的鬼话!”
“放过他?不,天龙人的走狗都该去死!”埃拉目蕴凶光,“贝尔纳,你看清没有,那个皇女来时带了几人?”
“就一个,看上去像是保镖。”
“就一个,呵呵……”埃拉袖剑在油灯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她环顾众人,问道,“你们是想做一辈子的无名小卒,还是选择跟我一起名扬天下?”
说罢,几人面露异色,但目中很快溢出兴奋的凶光。
“那还用问么,队长!杀天龙人,怕是第二天的新闻要比杀那些破落贵族还要惊天动地咧!”一名青年很快附和。
“我觉得这风险是不是大了一点……”
“嗯?”
“我、我的意思,正因风险大,我们才更要周全计划,不给皇女留下任何生还的可能!”
“好,有志气。”埃拉露出怨毒的笑容,想象着天龙人残肢断骸散落一地的画面,“贝尔纳,你将藏在地窖的那些炸弹搬来,我带你们干一票大的。”
……
“大的要来噜。”
渔业公司楼下,赫丝蒂娅注视着在昏红夕阳中闪耀的铁制招牌,不由感慨。
“殿下,什么大的?”克拉拉不明所以。
“这就是千金买马骨的道理,克拉拉,你认为,什么才能消解一个人的抗争之心?”
“我不知道,殿下,高骑士生来便是神皇的枪刃,我们在铁军学会的,只有服从。”
“呵呵,你的忠诚我自是相信……”赫丝蒂娅微微摇头,自问自答道,“是牵挂和享乐。当人们沉溺在这些琐事中时,便不愿再迈向痛苦之路。”
“格罗斯·里尔真的会成为帝国的忠犬吗?若他这么轻易便背叛了自己的信仰,那总有一天,他也会对帝国做同样的事。”
“但他无法背叛自己的谎言,相信我,他会为了崭新人生催眠自己的。而他会成为一个模范,无数人仿效的标杆。再说,高骑士打窝那么长时间,再不将那几个据点收掉,没准他们又转移走了。”
赫丝蒂娅看着翻新一遍的公司大门感慨,为腐化一名热血青年滋生出些微罪恶感。
噙着难以按捺的浅笑,皇女将那微不足道的罪恶感一扫而空,进入公司之内。
第一卷:梦想家 : 47.帝国男爵
送走埃拉等几个瘟神后,格罗斯·里尔长舒一口气,通红泪眼中泛着阴沉光泽。
自由意志里有坏人,这一点他深信不疑,也许是埃拉,也许是别的什么人,他们歪曲了自由意志的理念,让战士们不再象征着纯粹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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