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也是这片刻之间,无数叛党对帝国的仇恨顷刻溃散,被赫丝蒂娅吸收消化。
要是让她继续往前,便会跨越血颅青铜之门,初入窥秘之境。正常来说,没有秘修能晋升得如此迅猛,奈何为了蛊惑皇女,仇宿直接建了一条高速公路,手把手将自己的蛊惑和权能喂出去,只为皇女生怒。
黄金蠕虫固然可以撤去这条路上的权能,使其漫无止境,让皇女产生迷惑。可并不蕴含暴怒蛊惑的天梯毫无意义,而皇女不陷入蛊惑,它将无法对其产生实质性的伤害或支配。
必须给皇女下点猛料,让她激发真实的愤怒和憎恶!
黄金蠕虫顷刻驱动庞大的灵性,它翻遍无尽秘藏、多重历史,甚至不惜窥探命运的丝线,在梦宿的启示下,编织出足以让皇女彻底疯狂的漫长梦境——
梦境的皇宫里,一个黑发少女正在帝座面前与她对峙。原来,真正的六皇女并非赫丝蒂娅·洛林·赫伯乌斯,她本姓里兰,是机缘巧合下被公主侍女玛拉·里兰调包的贱民。而真正的天潢贵胄,乃是她成日欺侮、轻蔑霸凌的薇奥拉·赫伯乌斯!
高贵天龙一朝沦为爬虫已足以令人发疯,而更加让人崩溃的是,赫丝蒂娅·里兰并未被流放,也未被杀头,而是由宿仇薇奥拉·里兰贬为贱民,沦为新皇女脚边擦地的小狗女仆和凳子女仆,受尽刁难和羞辱,就连她曾鄙夷的精灵仆母也成为新皇女的宠儿,给她安排了繁重不堪、无穷无尽的家务,只要做不完,就得被新皇女拴上狗链去后山兜风!
直到某一天,受尽耻笑和凌侮的赫丝蒂娅·里兰逮准机会,终于在屈辱服侍新皇女的床帏中找到破绽,用一段绫罗缠住了薇奥拉·赫伯乌斯的脖颈——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无数声音焦急地呐喊。
赫丝蒂娅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笑。
为什么仇宿会觉得这些画面能对她进行蛊惑?换交尾蛾来还差不多。
但色欲和暴怒完全不沾边啊!
她的意识有魔女之书护佑,随时可以驱散幻境,除了感到聒噪以外,并未出现任何动容。
被贱民取代皇女地位,将她曾对人做过的事一一“回赠”……理论上,原本的皇女应该感到愤怒吗?
终于,赫丝蒂娅檀口轻启,高天的黄金蠕虫身上爬满眼瞳,每一只都屏着呼吸,注视着皇女的心绪变化。
“其三,漂亮女人不杀,因为她欲。”
说罢,赫丝蒂娅从“薇奥拉”身上站起来,一条辉煌的道路重现出现。
“!!!”
“高塔”剧烈摇晃。
就在皇女将要继续向上攀登时,黄金蠕虫果断熄灭安息香,斩断皇女的联系,让她坠回人间。
赫丝蒂娅缓缓睁开眼,依旧是她那张松软的天鹅绒大床,伊雅娜背倚在怀、身子微蜷着,没有丝毫绸缎遮蔽的肌肤亲昵厮磨,牛奶般绵柔的触感在表皮颤栗。
精灵酣眠正甜,没有任何警惕。
“唉。”轻叹一声。
“殿下,您有心事吗?”伊雅娜呓语般的声音轻轻响起。
“没什么,有人玩不起。”赫丝蒂娅道,“你继续睡便是。”
“嗯……”
同一时刻,铁军军官宿舍。
马蒂达尔·米勒从金属框架的单人床上惊醒,她满头是汗,大口喘息,脸上似哭似笑,又似回味,扭曲得无以复加。
她[左顾右壹盼,好澪像印确认着弃环逝境,+最捂终看久到⒋窗玖边坐在扒阴影里陵的诺艾梦尔教官,惊疑的内心终于安定下来。
“做噩梦了?”诺艾尔走上前,坐在床边温声询问。
她有一头醉人的酒红长发,陶醉的香味在马蒂达尔鼻畔氤氲。
“我不知道,诺艾尔教官,我,我记得我在冥想,然后……我为什么会做梦?”
“那不是梦,而是你在道路上面临的荆棘和考验。”诺艾尔柔声说道,“你要分清真实与虚妄,找到正确的道路。”
“秘修……都是这个样子吗?”
“没错。”
“我成为秘修以后,殿下是不是就会正眼看我了?”
“当然。皇女亦是秘修,当褪去世俗的身份,你与她都是一样的。”
“喔,还是不一样的,我只想做殿下的小狗,被殿下需要。”马蒂达尔惴惴不安,最终鼓起勇气说,“诺艾尔教官,我在梦宿看到殿下了,我看到、我看到……我不知该不该说。”
“没关系,我们间是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马蒂达尔。在我眼中,你就好像我的妹妹或者女儿,虽然我没有女儿,呵呵,但俗话说,师者如母,不是吗?”诺艾尔温和地擦去马蒂达尔额上的汗珠,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变成了殿下,啊不,我是说,我变成了皇女,殿下成了我的、我的仆人。天啊,我太可恶了,竟然对殿下颐指气使!做了那么多那样的事,可我却感觉很快乐……”
马蒂达尔语无伦次,“我骑在殿下的腰上,就像殿下骑在我身上那样,可我不想那样的,我虽然很开心,但是、但是我不想那样,我是殿下的小狗,我当然很喜欢和殿下在一起,可我看到殿下的脸上好像不开心……我不知道殿下开不开心,可她没什么表情,我不知道,我没有朋友,殿下让我感觉自己真实地活着,我好喜欢殿下,我不喜欢殿下不开心……”
她大口喘气,梦中的印象在脑海逐渐加深、强化。
“我、我亵渎了殿下,我、我是说、我碰了殿下的身体,对不起,诺艾尔教官,我实在难以启齿……”她突然哭出声来,“梦里我和殿下的关系很不好,这是不是梦宿在告诉我,我最终会被殿下抛弃?”
“秘修在梦宿看见的倒影偶尔会蕴含命运轨迹,但更多只是你浮躁的幻觉,安心,马蒂达尔,你只要坚定地走下去,总能够拨云见日的。”诺艾尔将无助的马蒂达尔揽入怀中,揉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抚,“你还记得梦中的细节么,比如你为什么会变成殿下?”
“记、记得……”马蒂达尔抽了抽鼻子,她在脑海中回忆,渐渐的,目光越来越清澈、越来越恐怖,“这不可能,梦、梦里的我,为什么会变成那个贱人?!”
“变成谁?”
“薇奥拉·里兰!欺瞒殿下的奸佞小人!”马蒂达尔攥紧被褥,歇斯底里地捶打双腿,“我看到她和殿下走得很近,比那该死的精灵婊子还近!殿下带她一起去学院,甚至都不带我了!那个贱人!贱人!贱人!我为什么会在梦里变成她!”
“有时候,人会因为得不到某样东西,而将自我投射在旁人身上,假装拥有。”诺艾尔轻声说。
但这并未让马蒂达尔感到丝毫安抚,想法,她露出无比恶心、无比痛恨、无比惊恐的目光:“你说我在嫉妒她?决不!她只是一个靠下作手段诱惑皇女的贱民!一个下三滥的玩具,等殿下玩烂了最终还是会想起我、想起她的小狗,想起……”
马蒂达尔的声音愈来愈下,直至为不可闻。
“马蒂达尔,你说的薇奥拉·里兰,和皇女关系很好么?”诺艾尔皱起眉头。
“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
马蒂达尔毫无信服力的争辩,让诺艾尔更加困惑了。
她翻阅秘藏、窥视命运,所编织的,应该是最能激怒皇女的梦境,如果二人关系真的很好,那岂不是南辕北辙了?
马蒂达尔一副绝望的哭容,扭头看向诺艾尔:“诺艾尔教官,殿下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明明那么忠诚……”
“是皇女辜负了你。”
“不、才不是殿下!殿下很喜欢我的!”马蒂达尔立刻惊恐地争辩。似千错万错,都不会是皇女的错。“是那个精灵婊子,还有那个小贱人!我看到她们进殿下的房间很久都不出来,她们一定对殿下下咒了!呜呜呜,殿下,马蒂达尔该怎么办……”
“当皇帝受奸佞蛊惑时,就需要忠义双全的高骑士去铲除那些霍乱宫廷的罪人,助皇帝醒悟。”诺艾尔解释道,“我想,你现在大约也面临着同样的抉择。”
“您、您是说……”马蒂达尔瞳孔收缩,她喃喃问道,“可是殿下会理解我吗?”
“可能会,可能不会。也许你最终也无法令殿下回心转意,但至少,你可以帮助她避免奸人的罗网……我可以帮你,马蒂达尔,我一直当你是亲人,怎会不站在你这一边呢?”
马蒂达尔胸膛剧烈起伏,肾上腺素的涌入让世界仿佛静止。
她时而哭笑,时而狰容,手指曲若利爪,深深嵌进被褥之中,扭曲的五官好似疯魔。
“就算被殿下误解,就算是以牺牲为代价……”
马蒂达尔下定决心、歇斯底里。
“我也不会让那些贱人污染殿下的净土!”
第一卷:梦想家 : 58.叛乱
云顶城郊,风如刀绞。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云岭的流民困境亦由来已久。
连年寒潮导致作物减产、粮食歉收,不仅是云岭,包括阿瓦隆之土在内的旧世界都在这场变化中受创。
云岭农民要么变卖土地、给地主老爷做佃户或农奴,要么就只能奔赴城市谋一份生计。大量破产人口涌入阴暗逼仄的陋巷,一家人不分男女挤在空气污浊的廉价租屋,人类、矮人、侏儒乃至鼠人,将城市每一个可能用得到的角落塞得满满当当。
即便是最繁荣的时代,云顶城也未曾承载如此海量的人口。因此,随着骚动扩大和泰兰王国禁运,新世界物资流入的成本水涨船高,偷盗、抢劫、走私、人口贩卖和成瘾品销售成了炙手可热的事业。
为了改善云岭的混乱状况,总督府不得不加征一笔税款用于对犯罪分子的打击,早在大半年前,云岭公民便掏尽最后一枚铜板,悉数端上了总督府的账台。
而这个寒冬,云顶城的庶民除了要焦虑日益高昂谷物价格、过冬的棉衣和燃料外,还得为卡洛二世远征的军费鞠躬尽瘁,便是当朝宰相也未曾操劳至此,帝国庭柱了属于是。
流民营地,这里是一位男爵名下的林场边缘,一名名全副武装的安保来回巡视,每一人皆目光如炬,仿佛任何敢于盗伐木料的贱民都会在灼热视线下燃烧殆尽。
几百米外的城堡式庄园灯火通明,从容优雅、悠然闲适的小步舞曲在沙哑的风雪中荡漾。烟囱飘出的黑色烟尘被月光反衬、乍如袅袅仙境。
深夜乏困,一名安保走到一颗大树下,他先是取出鼻烟盒轻嗅两下,在一声响彻夜空的喷嚏声中神清气爽。
突然,一个人影从他身旁窜出。
“啊!”安保瞬间拔出腰间短枪,但他很快接着月光看清同伴的模样,才放下心来,“婊子养的,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是你吓死我!一惊一乍的,都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同伴没好气地说。
“还不是最近那几件谋杀贵族的事么,你小子也提高警觉,不要让那些贱民溜进老爷的府邸!”
“呵,我管他老爷不老爷,来,喝口酒。”同伴将酒瓶递过去,哈着气,“他们在里边歌舞升平,倒叫咱们在外边受冻挨饿,唉,也不知道是为个什么。”
“少说这种丧气话,这一单酬金不菲,要是平稳落地,那钱够你在新世界买上千百亩地自己当小老爷,”安保美美地说,“当然比不得这些贵族老爷阔气,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里的奴隶便宜耐造,到时我自己就是国王,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两声,却突然发现喉咙使不上劲,好似麻绳一般拧了起来,空气卡在咽中,不出不进。
“呃,毒……”
他二十年来四处闯荡,干过水手、冒险家、雇佣兵,可谓能征善战,瞬间便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安保扼着脖子、钻进胸口,跌跌撞撞地往林外走,想要嘶喊呼救。但他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听到深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
一个又一个身着兜帽长袍的人影漫步而来。
“救……”
安保惊恐回首,一张沧桑的中年脸孔出现在月光之下,眨眼便至近前。
一刀封喉。
随着尸体无声倒地,安保的同伴走上前去,欠身行礼:“统领,外围的安保已经剪除了。”
“很好,吩咐其他人假扮成安保潜入城堡,不留活口。另外派两队人带领那些流民占领港口,运走仓库的物资,运不走的便全部烧掉,动作要快,要在白天之前退回山中。”
“退回?统领,我们不进城么?”
“你没接触高骑士,不明白他们的强悍之处。”中年男子望着城堡,目光深邃,“我们摧毁城市的一切补给,云顶城那些濒临绝境的人自会生乱,哪怕半个月、一个星期……羔羊不会总是那么温驯。”
……
黑夜即逝,云庭山庄,伊雅娜终究有廉耻心在,因而她早早便通过秘术离开皇女寝房准备早餐,避免被女仆撞见。
皇女一如既往在黑发少女的侍奉下晨起更衣,随后前往餐厅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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