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使用键盘的人
军人的荣誉感让康曼德稍感惭愧,但他必须对人联武装力量的战友和财产负责:“是的。一切等我方脱离汉堡地区,不再有被敌人包抄切断的风险后再谈。”
“哦。”特蕾西娅平静地应了一声,听不出“知道了”以外的任何信息。她摆了摆手,“当然了,我们还能硬让你们留下不成......请出去,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
康曼德退了出来,顺手带上门。他平静地在无数道目光的夹道欢迎下走进会议室,在那个带着兜帽的身影后站定。
哪怕隔着外套和兜帽,康曼德也感觉博士现在更加瘦弱了。这很正常,跟一般人的印象不同,军事指挥实际上是个重体力劳动加重脑力劳动。很多人觉得随着战争发展和技术进步,战争对军人的体力要求降低了。这对一部分岗位而言是正确的,扣扳机总比挥刀和拉弓轻松多了。按按钮则比当步兵跌爬滚打更加轻松。但是对于指挥员而言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现代战争中的部队指挥已经成了一种极为摧残人的残酷工作。
但是,既然重担已经摆在了肩膀上,你又能怎么办呢?
战争指挥分三个层面:战略、战役、战斗。战略层面反而已经部分脱离了军事,是在搞“政治”,正如“政治是军事的最高体现”。特蕾西娅作为东卡兹戴尔联军总司令,最主要的工作反而是协调各邦国门阀的军队,从战略层面协调各邦国的统一行动,很少直接插手具体的军事指挥。
这种层面的军事指挥员,与其说是“指挥官”,不如说是“懂军事的外交官/政治领袖”,当然,这个层次从上升渠道来看当然主要还是来自于高级军事指挥员,正如特蕾西娅本人在政治领袖和魔王宣称之余,也是战争英雄。
战役层面军事指挥是最累也最摧残人的,对于战略指挥员们而言,他们的任务虽然不容延误,但不像前沿那样必须争分夺秒;对于战战斗层面的军事指挥,属于一线的连排长们,距离战场最近,负伤、阵亡的可能性最大,但是精力方面的要求反而比上面从营长到方面军司令的办公室人员要小很多。这是因为一线战斗持续时间相对要短很多,需要照顾到的情报分析工作也要少很多,短时间内就能得到修整、轮替,极少有持续工作超过一个月的情况。
而战役指挥,比如总参谋长,比如方面军和集团军司令员,则要承担军事指挥任务里最为透支生命的工作,属于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那种。
师一级的指挥任务之繁重、复杂,就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这个级别的部队,其专业部门分类就已经很细了,作战、训练、军纪、通信、情报、机要、技术器材、人力资源、宣传、内卫、财务、军需供应、营房、卫生......等等等等,在一团乱麻之中,这些专业部门之间,需求、任务往往都是矛盾的,把他们完整的从一个地方弄到另一个地方,而不自行瓦解、保持一定状态,就已经很十分困难了。个人不经过长期专业训练,集体不经过反复训练和磨合,是做不到的。打起仗来还有对抗背景,有敌情,需要更多的协调和指挥......
然而,在指挥作战中,如此高强度的工作是没有尽头的,不可能有一个确定的工作时间。敌人没有下班,你就没有任何理由下班;即使敌人下班了,你为什么不去偷袭呢?
在司令部、后勤部等部队机关和专业部门之内,还可以安排轮替休息。但是主官们是不可能轮休的,因为最终决断权就在那寥寥几个人手里,即使事务性工作交给了各种机关部门,即使安排副职轮替值班,真有什么重大决定还得主官来。也就是说,哪怕司令员们在半夜两点起来拉屎时,突然接到紧急情况报告,那么他就得立刻赶到指挥位置上去。
随着专业兵种和专业部门分工越来越细,军队里大多数岗位的劳动强度都在下降。但是,别的岗位的工作被拆解、细化、分担,只有指挥员这个负最大责任有最大权力的岗位劳动强度不降反升,越来越大。因为系统更大更复杂了,扯皮的事情也更多了,不确定性更大了。
显然,这活儿不是手机游戏,只要你有个智能终端下载安装包,保证网络通畅后肝或者磕就能解决的。毕竟,“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打不赢,你就没命,顺带一大堆人都要没命。
在这个岗位上,体力和耐力必须强到惊人的程度,智力也有相当的水平,才有可能胜任。这种残酷的工作干久了,“注意力涣散”、“理智清空”已经是一种淡化结果的说法。失眠、多疑、易怒也不过尔尔,不如说是神经衰弱。
所以,康曼德连续叫了多次,博士才转过身来,露出兜帽下形容枯槁的面颊。
像死人多过像活人。
“感觉怎么样?”康曼德主动打招呼。
“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博士有气无力地回答。
“现在在处理什么问题?”
“一堆破事呢......撤退顺序,掩护任务,阻击方案。以及至关重要的问题,让哪支部队留下掩护?如果部队的数量和素养足够,我大可以搞立体滚筒式的撤退,梯次防御节节阻击;但联军的水平只能留下一个钉子死扛,剩下的人有多快跑多快。
“那么......”
博士原本虚弱的声音里透露出丝丝血腥的意味: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个钉子在远程重炮这个级别的钳子面前,又能支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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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内丝微微下蹲,搂住面前的W,直到后者开始用力捶打自己的后背才放手。
W大声咳嗽着,又没好气地拍开赫德雷摸她脑袋的手:“停停停,我的兵还在旁边呢!你们这叫我怎么带部队......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呢?”
两位前佣兵,现国民自卫军军官苦笑着对视一眼:怎么不是生离死别呢?W带领的“瓦尔特”部队分队,将要留守汉堡,潜伏下来准备破坏活动;而赫德雷和伊内丝所在的国民自卫军部队,则要撤离汉堡。
离别是短暂的,它就发生在部队行走的队列旁边。被人们戏称为“摄政王的铁锤”的城防炮每个小时轰鸣一次,仿佛是在报时。远方的嗒嗒枪声和隆隆炮声响个没完,衬托得街道上万分寂静,只有刷刷的脚步声。
远方再度响起了无比沉重而无比响亮的炮声。紧接着重炮弹划破长空,呼啸着飞过来,在城市西郊的防御阵地上炸起冲天的尘柱。蓝灰色的硝烟升起数十米高。
特雷西斯就这样一点点地敲碎了汉堡的外围防御。而阿特拉斯的先遣战斗群炮兵则很难用155榴弹啃动要塞化的城防炮移动城市模块。至于更强大的手段,阿特拉斯倒不是没有;但为什么要为特蕾西娅这么尽心尽力呢?
特蕾西娅方面则用尽了一切手段,列车炮对轰、侦察兵渗透一应俱全,但都没能啃动那门该死的城防炮。而特雷西斯撕毁巴伐利亚三方合约命令部队进入巴伐利亚非军事区的行动,却成功地达成了战役突然性。从南方包抄而来的王庭军三个师不仅在逐渐包抄汉堡,甚至开始用炮火威胁汉堡通向东方的公路和铁路。东卡兹戴尔联军的部分部队正在竭尽全力地阻止这三个师的行动。
所以,只能撤退了。
偶尔打来的炮火用炮弹爆炸的气浪从树上撕下了新叶。遍地都是嫩绿的树叶,树枝上光秃秃的。风卷着枝条和碎叶在路上慢慢地打转。
城市现在显得空空荡荡,不打算离开的人们正在门窗后窥探着外面:“出了什么事?”
“撤走了......”
国民自卫军的队列正在街道上步履匆匆。而平民们则开始讨论另一个问题:“......您知不知道,军事委员会的旗子是什么样的?”
“好像有只恶魔脑袋。”
“哪儿能弄到呢......他们当然无所谓,说走就走了,可是苦了咱们,要合新政府的意,又得大伤脑筋......”
与之相对应的,另一条队列逆着撤退的队列,向着西方走来。他们身上披着军大衣,束着帆布子弹带,每个人肩上的每一支步枪都上着刺刀。他们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步枪上的刺刀都擦得闪闪发亮。这片整齐的枪刺森林便随着他们的步伐起伏,仿佛翻涌的波浪。低沉的歌声正在队列中回荡,这是阿特拉斯教官们传唱给他们的歌曲:
“这一首进行曲振奋人心,
“忆当年侵略军压边境,
“战士们别家园登上列车,
“这首歌伴他们去出征!”
这是汉堡钢铁厂的工人民兵师。这些也在国民自卫军建制下,但只是临时动员起来的部队会是下一阶段保卫汉堡的主力。这些除了步枪和勇气以外什么都匮乏的部队将要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数量众多的王庭军展开残酷的攻防战。
第二十八章 抉择
1093年5月5日,汉堡保卫战已经进入了第三十天。
汉堡作为新兴的固定城市、工业城市,与“这片大地”上的各种移动城市格格不入。这里没有连绵的城墙和炮台,没有移动城市外围模块上的防御工事。只有手工业工场和绵延的平民棚户区。所以,针对这座城市的进攻就让人十分痛苦。而且战斗模式也前所未见。
特雷西斯不愿意全卡兹戴尔屈指可数的工业力量毁灭在攻城的炮火中,在进攻里严格地限制着炮兵的使用。在城防炮毁灭了汉堡外围防御地带,王庭军的兵锋正式切入汉堡城区后,就干脆停止了远程重炮的使用,仅有150MM榴弹炮和更低级别的各类野战火炮支援攻城战斗。
然而,面对近十万大军的攻势,只有国民自卫军、民兵乃至武装平民的汉堡却出人意料地顶住了。
面对压倒性的兵力火力优势,顶住了。
作为汉堡城区最主要组成部分的手工业者居住区,这里街道窄小曲折、人口稠密、道路狭窄。守军就近砍倒行道树,加上沙袋、家具、推车和铁板,就可以搭建出近乎坚不可摧的街垒。
与二十世纪初的地球不同,泰拉陆军在大兵团野战之余,在城镇攻防战斗中也经验丰富。这是因为泰拉文明高度依赖移动城市导致的“高度城市化”,而这种独特的聚落分布和社会状态导致战争形式也十分独特。
在野外战斗中,陆军和陆行舰队至少是两条腿走路,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如果不是舰队更重要的话。而移动城市技术,以及泰拉文明聚落高度依赖移动城市的现状,使得跳帮和巷战成了陆军的最重要工作。
但是,无论如何,这种狭窄的巷子是一切陆军指挥官的噩梦,几乎就是“绞肉机”的代名词,永远意味着天文数字般的弹药和人命消耗。
随着东卡兹戴尔联军的逐渐后撤,王庭军曾试图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城市。4月15日起,王庭军开始大规模步兵进攻,高呼“摄政王万岁”的王庭军步兵曾数次突入城内,但随即被更加勇猛的守军赶出来。但是,冒进的王庭军部队在狭窄曲折的小巷里被迫攻击着到处都是的街垒,同时在熟悉地形、积极主动的守军小股部队袭扰中晕头转向。当意识到情况失控的王庭军指挥官们匆匆停止攻击,后撤整顿时,才惊恐地发现,七天时间里王庭军就在这座城市中承受了近万伤亡,基本打残了一个步兵师!
吸取教训后,停顿了一个星期的王庭军认真地展开了进攻汉堡的战役。凭借着自己的优势兵力和火力,王庭军很快从北、西、南三个方向上包围了城市,同时放宽了炮兵火力的限制,除了几座大中型工厂和手工业工场之外,王庭军炮兵开始对汉堡城区狂轰滥炸。
汉堡攻防战陷入了暂时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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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汉堡城依然沉浸在一片硝烟迷乱之中。
郊外山岗上的炮兵阵地再次开始了轰鸣,朝城区方向投掷出无数的金属与烈火。在炮声平息之后,伴随着军官们的高声呼喊和严厉口令,一个王庭军步兵团疏开一条条散兵线,开始迅速地朝市区推进。
很快,他们脚下踩到的便变成了焦黑冒烟的遍地碎砖,四周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王庭军士兵们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搜索着一切可能的抵抗,逐渐进入了汉堡市区。四周只有连稀稀拉拉都算不上的零落冷枪,虽然不能说全无抵抗,但王庭军在城郊结合部受到的阻击,确实是微乎其微,甚至没有给己方造成两位数的伤亡。
“这一切什么都说明不了,按照以往的套路,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城郊山岗的观察哨上,汉堡方向上的王庭军将校们齐聚一堂。他们众星拱月般地围绕着特雷西斯。而作为军事委员会前线观察员的曼弗雷德,正在向亲临前线的特雷西斯做介绍:“首先,对于进入城区的我军,敌人并不会仓促展开攻击。他们只会有少量袭扰和侦察,并让我军进一步深入城区。等到狭窄曲折的街道和密集布置的障碍分割开我军部队,使之不能相互支援时,他们的攻击就会开始。”
王庭军在经历过巷战绞肉的漫长血战后,很快地在战术上做了相关改进。装备大量自动武器的小分队在前方侦察,术士和神射手占领制高点,主力随后跟进。
但即使如此,巷战依然只有流出足够多的血,才能真正地推进和占领。
突然,从工业区所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连绵不断的炮声。随着一批大中口径迫击炮的突然开火,山崩地裂的炮声撕破了天空,呼啸的炮弹在城区外围的残垣断壁中纷纷爆炸。霎时间便将王庭军攻击部队笼罩在翻滚的弹幕中......
“敌人在迫击炮的使用上水平很高,基本无需试射就能精确捕捉我军进攻队形,直接展开效力射。而且他们分散隐藏在城区建筑里,凭借有线通信统一听令射击,又有着坚固工事作为掩护。反炮兵作战的效果一直很不理想。”
短促的火力急袭刚刚停止,东卡兹戴尔联军的部队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一群群全副武装但衣着杂乱的士兵,呐喊着从街巷内接连涌出,与遭炮击后一片混乱的王庭军部队迎头相撞,霎时间便激起了成片硝烟和鲜血!
在作为士兵的技战术水平上而言,这些很少有统一军装,大多只是在胳膊上扎了个红布条的“国民自卫军”士兵并不高明。但是他们热情而顽强,并不缺少勇气。
特雷西斯甚至在望远镜里看到,五六个国民自卫军士兵正在一整个王庭军连队面前死守街垒,凭借几支自动步枪牢牢钉在原地死战不退,直到全军覆没也没有后退一步。
而且他们熟悉地形。那些一片片断壁残垣里,怎么看都没有什么活物存在,却总是有守军士兵从不可思议的地方钻出来。
王庭军士兵们在狭窄的街道和断壁残垣间处境尴尬,他们的连队在这样的环境中展不开队形,密集的视线遮蔽让指挥链名存实亡,连长找不到排长、排长找不到班长,士兵们只能以班甚至小组为单位行动,以这种徒劳无益缺少组织的攻势冲击着街垒和房屋组成的防线。
反观守军官兵,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他们轻松避开大街上仿佛洪水般乱哄哄的王庭军人群,沉默无声地在房屋、街巷和栅栏间灵活跃进,甚至在屋顶间蹦来蹦去,巧妙利用各种地形运动和隐蔽,突然出现朝街道上不知所措的王庭军官兵开火。在王庭军部队中制造着伤亡和混乱。
但王庭军官兵们也并非怂包软蛋。他们不间断地向敌人还击,积极主动地以小组为单位追击和寻找敌人。虽然几乎每一个小组都会落入熟悉地形的敌人组织的伏击,但依然让敌人在取得战果的同时承受着伤亡。
可这样的战场对于王庭军最精锐的部队而言也实在是让人无所适从。王庭军士兵的冲击队形顽强地越过敌人的迫击炮火力阻拦,一次次冲撞着街垒和建筑。
但是,这些由鲁尔市民和工人在城市核心区域里日夜构筑起的无数街垒,已经将平房、矮楼、棚户和别墅打造成了彼此掩护相互连接的坚固堡垒,并以街垒作为补充。敌我双方便围绕着这近在咫尺的阵地和工事展开了血腥残酷的近距离战斗,相互射击、投弹乃至拼刺。面对敌人刁钻的机枪火力、迫击炮的急促射击和步兵炮的近距离榴霰弹伏击,王庭军只有付出惨重的损失才能拿下街垒。即便能够突入敌人那环环相扣层层叠叠的防御阵地,也会陷入守军的四面夹击,难以自拔。
即使是城外的高地也很难纵览整座城市。但凭借不断损失的小型无人机,特雷西斯还是看清了敌人所占领的市区:整个城市完全变了模样,与地图截然不同。所有住宅、仓库、街道现在都变成了防御体系的一部分,形成一座座相互支援、相互掩护、丑陋但坚固的堡垒群。
凭借勇气和鲜血,还是有一座街垒被攻克。王庭军士兵们顶着密集的子弹和手榴弹,强行冲近了不断喷射火力的街垒,接着猛扔手榴弹。随着手榴弹和法术在街垒顶部倾泄火力的守军当中爆炸,敌人的防御火力消失了。
这个连队的指挥官似乎是被伤亡激怒,冲昏头脑;又或者是新补充进来不知天高地厚。总之,他率领着这个连队径直翻过了街垒继续向前猛冲。
可在这个连队的排头兵冲到街道上的下一座街垒之前时,攒动的人头开始在四周冒出。两侧房屋的屋顶上、阳台中、门窗里伸出无数枪管,蝗虫般密密匝匝的子弹从前方、两侧和头顶扑来,把王庭军士兵成批成批地撂倒。整条街道上现在毫无掩护,而两侧房屋的入口都被彻底锁死甚至封死,暴露在空旷地带无遮无掩的士兵们成了守军的活靶子。
而下一道街垒上,潜伏的火炮直接对准了畅通无阻,只有大片活靶子的街道。榴霰弹向着几乎贴到炮口上的王庭军士兵们开火,呼啸而来的钢珠径直撕裂柔弱的躯体,让残肢断臂和弹片一起钉在街道和墙壁上......仅仅十分钟不到,这支上百人的连队就在这条长不过一百余米,宽不到十米的街道里全军覆没。
当然,仗打到现在,绝大部分王庭军都不会这么兴高采烈地送人头。他们早就学会了怎么打巷战。士兵们分散开来,在守军精心设置的机枪火力封锁中交替掩护,艰难推进,用手榴弹消灭火力点,以爆破的方式在房屋墙壁上开洞,进而冲进屋里,逐屋逐层地争夺,甚至在地下室和屋顶都要激烈交火。
即便如此,进展也十分缓慢。因为汉堡的守军几乎将每栋楼、每个房间都相互打通,他们利用砖石、家具等布置出了一座座迷宫。一旦己方火力被压制,王庭军士兵成功突入房屋,守军无法有效抵抗时,守军官兵会迅速退入建筑内部,一边四处游走大放冷枪;一边释放信号,请求增援。等到援军赶来,再把被搞得晕头转向的王庭军士兵歼灭或赶出房屋。
到了今天,王庭军在特雷西斯的亲自干涉下,再度更换了攻城战术。炮兵将中轻型直射炮直接推到前沿阵地,对守军的每一道街垒和每一座房屋进行猛烈轰击;在火炮不能抵达的区域,工程兵则在步兵的掩护下埋设炸药,爆破尚有守军坚守的房屋,直接把防御工事变成埋葬守军的废墟。
即便如此,守军也拒绝投降,他们甚至不肯放弃变成废墟的建筑物,在废墟周边的房屋里加强火力迫使王庭军后撤。如果不成就以猛烈火力压制废墟里的王庭军官兵,然后在浓烟掩护下发起猛烈反击,以从王庭军手中争夺废墟,阻止这里变成王庭军的进攻出发阵地。
夕阳西下时,特雷西斯愤愤地收起了望远镜,丢给身后的曼弗雷德:他看到自己的军队在守军的反击下,又一次狼狈地退回了中午发起进攻时的阵地。
作为全卡兹戴尔最杰出的军事指挥官,特雷西斯除了个人的勇气和坚定意志,对部下的优秀感召力,还有极好的军事素养。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镇定自若、顽强,不放弃,同时又很少因为莽撞冲动而自乱阵脚,是一位难得的优秀将军。
所以,从理智到情感上,他都非常清楚城市攻防战到底是怎样一种烂泥潭,尤其是现在这种守方军民已经形成了同仇敌忾氛围的情况下。
曼弗雷德在后面说:“摄政王阁下,我必须提醒您。汉堡这座城市,现在是用砖石、鲜血与热情铸造起来的。它不同于我们以往进攻过的任何移动或固定城市,以及坚固要塞。
“守卫汉堡的‘国民自卫军’,绝大多数人不是职业军人,几个月前,他们都还是从没摸过枪的工人、市民、农民、小贵族、小公务员、医生、家庭妇女甚至孩童。
“但是,这座城市反对我们,这些萨卡兹人反对我们。他们刚刚在特蕾西娅的政策下有了根本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的生活改善。而特蕾西娅用宣传鼓动告诉他们,我们将为了拼凑军费和战争资源而搜刮他们、压榨他们。紧接着,我们就把炮弹打进了这座城市。
“特蕾西娅成功地诱导了他们的怒火,让他们决心反对我们,抵抗我们。我们在攻克这场城市的战争中坐实了她的宣传。这座城市憎恨我们把炮弹轰进他们的家园,杀死他们的亲人。
“我不得不再次向您强调,将军,这里不是耶拿,不是莱茵河,不是佛里德兰,不是只要打垮敌人的主力,就能轻松赢得战争的地方。敌人也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而是半个国家,还是我们的祖国卡兹戴尔。
“为了该死的胜利,我们必须,也只能打死那些如此勇敢的人,用死亡来彻底消除反抗者的战斗意志。您的战术当然有用,但这不过是勉强提升敌人和我们之间的交换比。这不能釜底抽薪。我们还是在这座城市中损失惨重,与敌人坐在同一台绞肉机里,消耗着生命、弹药和时间。”
曼弗雷德不再说话,任由远方的歌声隐隐传来:
“......请在我的坟上插朵美丽的花;
“这花属于,自卫军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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