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青礻申丬犬态
姜律若有所悟。
当他以砍柴为生时，他是樵夫。
当他误入阴间时，他是求生者。
当他被流浪汉所救，决心要报答，挖出黄泉水时，他是移山的愚公。
当他终于挖开黄泉，灌溉了整个阴间时，他成了阴间的第一尊功德神。
身份从来不是以出身和血统来下定论的，真正决定身份的，是目标，是在做的事。
“我是人，也是旧日，但那只是标签，不是我的身份...”
姜律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想要说出“我是毒液我是毒液我是最强毒液”的欲望，缓缓张口：
“我是阴间之主。”
“过去的种种都与我无关，我也拒绝背负任何恩怨，我的立场只有阴间。”
“古神也好，旧日也罢，只要把手伸到我的地盘上，我都要把他们的手剁了才行！”
姜律的语气逐渐坚定，到最后，他的声音已是振聋发聩。
听着自己从未想到过的话，流浪汉早已被他的气场与决心所震撼，呆呆地望着他。
路西法若有所思，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并开始怀疑，有没有可能自己始终都是天使，其实上帝才是堕天使？
对于姜律来说，重新回到阴间，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然后美滋滋地过好自己的日子，这就是姜律最开始的想法，也还会是他以后的目标，无论经历了什么，无论知晓了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想清楚这一点，姜律的眼神不再迷茫。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手中重新变得平平无奇的锄头，心中默念着感谢的话语，心情复杂地品悟着来自多年未见，以他的生命跨度来说其实只在其中占了短短一段的父亲的最后一课。
扛着已然变得轻盈的锄头，就像画卷中那个消瘦的身影一般，姜律掠过流浪汉，蹲到了那叠器官面前，将它们一个个融合于己身。
这些器官虽然多，但也并不完全，还有许多部分就像是左眼、海马体、臀等部位那样，还飘荡在外面的世界，没有来得及获得新生送货上门。
可即便如此，它们还是帮助姜律将气息拔高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他重新站起时，周身已经散发出了极其恐怖的气息。
“那个...老神仙，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流浪汉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我刚刚不止想通了那一点，还想通了一件事。”
姜律转过身来，认真地说道：
“如果想要做到自己想做的事，那么能力是不可或缺的。
这古物中的力量，仅仅只是三分之一就足够你强于大部分古神，那么如果得到全部，应该就有跟奈亚拉托提普和诺登斯正面博弈，坐到同一个棋盘前的资本了吧？
所以你好人做到底，把‘精力’一并给我吧。
希望你不要觉得我贪得无厌，虽然这么说有些小人之心了，不过你在这里等待了这么久，辛苦替我搜集这些带有古物本源的器官，总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报恩吧？
既然我们想的是一样的，那么你应当也没有理由责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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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纯种
事到如今，对于明确了自己目标的姜律来说，一切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任何信息，不管是有利的，无利的，有所预料的，亦或是从未设想过的，统统都只是帮助他更加明确这个目标的，仅此而已，并不再会干扰他的思绪和想法。
既然初心不会变，那么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会变，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很感谢流浪汉，很感谢他帮助自己明确了这一点，无论他有怎样的用心，这个事实和结果也不会变。
所以，他很恭敬地用了请求的语气。
请求他，将他从古物这里拿走的“精力”交给自己，给足了他面子。
流浪汉或许会拒绝，毕竟这是任何神明，任何拥有领域之力的至高真神都无法拒绝的诱惑，这是仅仅三分之一，就足以超越神境，甚至在境界未满的情况之下，就能拥有超越大部分古神的实力。
流浪汉没有放弃他的理由。
事实上，他别有用心，姜律对此深信不疑。
他这些年来诱杀了许多“姜律”，将他们身上来自于古物本源的器官保存了下来，看似是在帮助姜律，但实则不然。
报恩只是个幌子，感谢当初姜律的父亲将他救出来，所以在此等待姜律，守候这份遗产，只是一个借口。
他真正想要的是补全剩下的三分之二！
三分之一可以让他成为隐世强者，成为古神中的佼佼者，但并不足以让他成为最顶尖的那一撮人，如诺登斯，如奈亚拉托提普，跟他们比起来依旧尚有差距。
从侥幸脱困，庆幸于劫后余生，再到发现身具宝藏的不凡，从而想要更进一步，这样的想法变化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人的欲望本来就是不断膨胀的。
最开始想要活下去，活下去以后想要活得更好，在具有更优渥的条件后进而想成为独一无二，这无可厚非。
因此姜律也并没有责怪流浪汉对自己的觊觎，反而很感谢他这些年来的守护，以及将自己带到了这里来，至于什么虚无缥缈的缘分和恩情有没有被撕裂毁坏，他倒并没有太过在意。
亲兄弟尚且能为了利益出现阋墙，父子之间还有为家产王位反目，他和流浪汉非亲非故，又怎会要求他太多？道德绑架就有些不好了。
只是，姜律能理解，不等于他能接受。
他同样需要这些本源，再加之流浪汉本也想要从他这里夺走“天赋”，既是如此，那也就正应了流浪汉此前那句话，多说无益，有能者居之就是了。
此刻的姜律无比坚定，虽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和尊重，但是他也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或许可以虚与委蛇，先与其商量一起拿下还在游荡的“体质”，也就是那和姜律同源的怪物，再寻机暗算，这是姜律擅长的事。
可是，他对面前这和自家极有渊源的人并没有恶感，也并不否认对方的情谊，只能感叹并非通道，因此，他才选择正面直言，少见地没有使用一些在世俗看来有些卑劣但却十分高效有用的手段。
这算是一种认可。
听得姜律的话，流浪汉失笑道：“你说了些出乎我意料的话，果然，你与他们不同。”
说着，他看向了那堆白骨。
姜律好奇：“他们通常会说什么？”
流浪汉眯起眼睛，长呼一口气：“有惧我的，主动送上本源，有敬我的，与我商讨如何分配，有算计我的，与我虚与委蛇，假意要与我合力制服‘体质’，寻机暗算我...”
姜律的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继续听着流浪汉列举。
“有聪明的，觉察到事有蹊跷想要逃走，有蠢笨的，从头到尾没有自己的思考，有狡滑的，疑神疑鬼从未相信我，自然见不到真相，也有天真的，直到最后一刻还将我的话奉为圭臬，有怯懦的，想要逃避一切...
现在又多了个自信到令人生厌的，直接让我把本源交出来，呵呵，虽然都是同出一源，但区别却是大相径庭了。”
“这么说，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么？”姜律笑着问。
“这话说的...”流浪汉无奈地摇摇头：“被人命令，又有谁会觉得舒服呢？”
“那看来，是没有办法达成一致了。”
姜律叹了口气：“其实我真的对你挺有好感，挺尊敬你的。”
嘴上说着尊敬，但姜律已经朝着流浪汉一步步走来了。
他的每一步都带有极大的压迫感，他的脚步仿佛是踏在了路西法的心头上，使得后者的心脏都随着脚步一下下震动着。
这让路西法感到难以理解。
按理来说，这些器官都是姜律转生前本来就在他身上的，那么为何那时的他还没有到达这样的高度，反而是现在还没有完全补全，却能够拥有这样的威势？
流浪汉一语道破了真相。
他察觉到了什么，在刹那间的惊疑过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难怪有这样的自信。”他有些羡慕地道：“原来现在你连血脉都来源于他们了，虽然不与这古物同源，但却能完美地融合，发挥他们最原始的力量么。”
姜律面无表情，显然他早已知晓这样的结果了。
他很早就有所怀疑，直到今夜经历的一切，让他终于确定，西王母的血脉，正是源于更高的生命层次，盘古大帝，正是开辟了诸天万界以孵化古物的旧日的一员。
前世人类的血脉不足以发挥出古物本源的真实力量，但现在，经过西王母的孕育，他已然脱胎换骨。
即使那三分之一本源尚有缺憾，但是他此刻，也绝对有着跟流浪汉的一战之力。
这是他的底气。
可姜律本以为自己这张底牌会让流浪汉忌惮甚至心生畏惧，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流浪汉那张一直以来让人捉摸不透的脸上，竟突然出现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样的话，我就更好奇了。”
姜律不言，只是眉头紧锁，不知道对方在耍什么花样。
流浪汉则负手，面对虎视眈眈的姜律，完全没有防备的架势。
“有一点你想错了，我对这玩意儿，其实早就没有兴趣了。”
“它对我来说并非是能让我趋之若鹜的宝物，其实...应该是一种诅咒吧？”
“所以不用如此剑拔弩张，如果你想要，我送你就是了。”
“现在让我唯一觉得有意思的是，现在你连血脉都来自于他们，当你彻底补足本源，那时你是否会发生什么有趣的变化呢？”
第473章 血源诅咒
对于流浪汉的话，姜律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相信。
他选择了沉默以对。
流浪汉对此似乎并不意外。
“你好像并不是很相信我说的话。”他轻笑两声：“这也难怪，正如我所说，你本就自信得惹人生厌，对于自己的看法，当然会固守己见，我是可以理解的。”
此时路西法忍不住了，仗着姜律有底气，他阴阳道：“你的话本来就很难让人信服吧？
你自己也说，你当初回来就是为了补全剩下的古物本源，只是由于其中三分之一已经被姜律所得，所以你才没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