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那眼眸底的泪水与戒备,沙哑的哭喊与颤抖,都害怕极了他们每一道落在伤口上的目光。
这璃月啊,原来真的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只是远去时,都不由得频频回头看着,那脊梁似乎本永远都是笔直的胡老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弯下了腰。
将那扑倒在他怀里哭成了花脸猫的胡桃,与颤抖着像是在做噩梦不醒的祸斗抱起,雨伞就这么落在了地上,任凭着雨水浸透他那老迈的身躯。
抱着仿佛是他一整个世界的胡老,那身影分明就伟岸得如山岳般不可动摇,不曾哪怕回眸望眼。
只在窸窣落下的雨里不声不响地离去,与他们背道而驰着将老花的眼睛望向了往生堂的位置。
那儿终会有一枝月牙高挂,一棺月色如洗。
直到清晨的鸟鸣,告诉谁人回家的路。
“爷爷,他们的眼光好可怕……和海灯节的时候一样,好可怕,他们欺负小斗了……”
胡桃呜咽着,揉着哭红的眼睛,将头埋在了胡老的胸膛处哭诉颤抖,声音断断续续。
她那另一只小手,还在紧紧将祸斗颤抖的指尖紧牵,仿佛就像是一辈子都不愿放开。
“我们可以搬出璃月港吗……爷爷?”
那梅红色的眼眸噙着泪花睁开,显得怯生地只是看着胡老的脸色,而后者只是微微笑着摇头。
“爷爷老了,走不了太远的路了。”
他的话语有些感慨无力,只是用那花白的胡须亲昵地蹭了蹭怀里祸斗与胡桃的小脸,终于才让祸斗从恍惚与失神中醒来。
“爷爷小时候也是被很多人瞧不起的,但是你们看,现在哪还有人敢和爷爷我摆脸色,他们越是瞧不起咱们,咱们就越不能回避他们的目光。”
那苍老的声音如此温和如此有力,如此笃定。
“都是仗着宽阔胸怀啊,才能跨过所有陌生的泥泞,让你的脚印远到他们只能眺望。”
听着他的话,胡桃吸着小鼻子,微微笑着,抿着唇一声不发地倚靠在祸斗的身上,把那梅花瓣似的眼眸全都望遍了他那被风吹动的长发。
而祸斗那钴蓝色的眼眸遍布阴霾,只是面无表情着那精致的脸庞,呆呆地看着胡老。
那缓缓张开的小嘴,似乎本想要承诺着什么。
但是到最后,他只是把那眼睫低垂闭上,紧紧拥着怀里的胡桃与那滴水不沾的狐狸面具。
就这么疲惫地在这雨里唯一的庇护所里沉沉睡去,如同在摇摇欲坠的小木屋里躲藏一般。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国崩是这样、祸斗是这样、获斗也是这样,都在不断重复失去。
……
万民堂内,香菱透过雨幕,呆呆看着卯师父就这么紧攥着手里没能打开的伞,失魂落魄地浑身湿透着一步步走回来,便倏地窜出门外。
“爹爹——!!”
她只觉得,现在她的父亲心底真的很失落,上一幕这样的时候,还是自己很小时,对方沉默着从往生堂一步步走回时那样,通红了一路眼眶。
那之后,她再没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屋内正避雨的行秋、重云与云堇三人见状一愣,继而又是猜到了什么那般即刻站起了身,脸色都有些发白地向着大雨里不断奔跑。
那沿途所竟的每一寸眸光能及的角落,都是愧疚在不断蔓延,昏沉的天空像是一面倒悬的大海,深邃得不允许阳光得到丝毫喘息。
直到,雷霆将它层层撕碎,与它殊途同归。
……
这天晚上,夜空舍弃了它所有的星星。
小房间里,祸斗呆呆地坐在镜子前好久好久,那钴蓝色的眼眸都落在了自己一头蓝紫色长发上边,那是母亲送他最重要的礼物了吧。
“……如果,没有被妈妈认出来就好了。”
他呢喃着,万分不舍地牵起了自己那柔顺的长发,动作很慢地拾起了桌上的剪子。
一裁,一裁,又是一裁接着一裁。
像是在割舍什么,一裁又是一裁,手都在颤。
每一声清脆的咔嚓响,都能让他回想起很多东西,在他看见那身无比熟悉的衣裳时,心里的一切希望就都已经死了,已经认清现实了。
但是怎么裁,他都能在自己身上看见母亲的影子,那头发一短再短,细碎得不再显得合适。
最终那剪子落地的时候,祸斗已经无声恸哭着,紧紧攥着自己的裤腿,落下一滴滴眼泪。
“以后……我不再喊您妈妈了……”
那声音很小很微弱,是一个世界上最乖巧的孩子所发出的最绝望最用力的声音,像是心碎。
“国崩……你快醒来,获斗快要死了……”
他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膝盖里颤抖。
直到轻轻的敲门声,将他唤回神来。
“小斗……阿堇听说你想要这套戏服,托我送过来给你当赔礼,她想找时间向你道歉……”
房间门外,胡桃紧紧抱着那身红紫相间,显得分外显眼的戏服,她心底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不喜欢它,那斗笠好像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在吗,小斗,我可以进来吗……?”
“……嗯。”那回应的声音如此微小。
门扉吱呀着缓缓敞开,那一地蓝紫色的头发,让胡桃梅红色的眼底瞬间溢满泪水,崩溃般瘫坐在地,只是抱着那身戏服不断发抖。
“阿桃……没关系的……”
祸斗微微笑着,看着女孩爬也似地不顾一切地向着自己靠近,那惶恐的脸上睁大着的梅红色眼眸里,每一幕色彩都是如此眼熟。
钴蓝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来的却是那憨笨的金发少女睁着暗金色眼眸,不顾一切地向坠落海底的自己伸出手掌的画面,渐变黯淡。
下一刻,那身红紫相间的衣服与女孩柔软的身体就这么拥入了自己的怀抱,如同永远都逃避不开着想要追上他的那些一切,如此宝贵。
“等到它长回来……大家就不会记得那天的事情了,以后阿桃不用帮我绑辫子了,很方便的。”
他贪恋地将埋在他怀里失声痛哭的胡桃拥紧,把脸颊埋在对方那杏色的长发里小心嗅着。
把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浸透对方的味道。
“可是……可是……呜呜……”
胡桃缩在祸斗的怀抱里,不知所措地抬起头,那梅红色的眼眸就这么噙满泪水地看着他,心里空落落的好难受,好像失去了什么。
她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但是真的好悲伤,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对方在渐渐变得陌生,有种名为温柔的东西正在迅速死去,在离开她。
“……阿桃,我爱你哦。”
祸斗微笑着,那笑容真的很好看,连那粉黛眼影下墨点般的泪痣都被轻轻牵起,满怀珍惜。
“等我长大了,我们一起逃离璃月港好吗,让帝君大人看着往生堂,我们去很远的地方过简单的日子,我能赚摩拉养你……”
他说着不可能实现的未来,轻声哄着那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的女孩,唯独这份情感却是真的。
闻言,胡桃吸着鼻子轻轻点头,仍是无比贪恋地蜷缩在祸斗的怀抱里,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湾浅浅的角落,那是她的世界。
房间门外,胡老沉默不语地看着那依偎在角落里的孙子女,在听到祸斗口中轻声说的那句话时,神色自然是黯然了数分,心绪亦是低落。
他不是在哀叹祸斗与胡桃不愿意承下往生堂,要远离璃月港去外界生活,他只是无比清楚地听出了那句承诺的无力,浅得像是梦呓。
他真的很想很想透过未来,哪怕只是看一眼眼前两人大婚的场景都好,他真的不奢求别的。
这世界就像是个胡同,明明不热闹。
却总有人走不出去,有人找不回来。
……
意识的角落里,那执着的光亮还在持续。
获斗浅浅笑着,将怀里那身红紫相间的戏服与镌着垂地半透绸缎的圆斗笠寻出,摩挲了好久。
“国崩你看,我找到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你穿的衣服了,见到它的时候我想起了好多……”
“我把它放在房间的衣柜里了,等你醒来去到外面就能换上,这一次它不是我们在稻妻的舞伎座里表演后,被当作工资扔给我们的戏服了。”
他想把它塞到短发孩子的怀抱里,可是眼前已经变成了五岁模样的对方仍是半睁着眼睛。
那小小的怀抱里好像塞不进这身衣服,也好像没有办法自然地穿在身上,变得不是很合适了。
“我把头发剪短了,那样璃月港的大家看见我就不会联想起她,她也一定会认不出我……”
获斗嗫嚅着唇微笑,只是自顾自呢喃。
“你准备好哦,我用风元素继续帮你治疗,我的元素力很多的,还能支持好久好久不用休息。”
那角落里的微风如此温柔,一阵阵迭起。
……
翌日,祸斗坐在大院石阶前,望着天上云朵。
钴蓝色眼眸不再看向外边,载不进原有的流淌着的洁白,连眼底余光都是如此晦暗。
一身青衫的他笑眯起眼,歪着头轻轻哼着。
把那重新缠绕着洁白绷带的小手十分自然地抬起,心底麻木得没有涟漪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廊坊街上往来行人络绎不绝,而那悠远的歌声仍只是轻轻哼唱着,零落周遭仓促的步伐为伴奏。
飞落的小团雀十分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一蹦一蹦落到了微微举起的小手上,当他的听众。
祸斗轻启着唇瓣,怕伸手抚摸或是沙哑声喉会惊走了眼前通人性的雀鸟,只是馋巴巴地看着。
对于毛茸茸软乎乎又暖洋洋的物什,他大抵是从心底由衷的喜欢,由衷渴望被包裹的吧。
恍惚间,那小团雀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只是仍是十分灵性地轻轻啄了啄他的指尖。
便翩然展开翅膀,在他显得有些惋惜的眸光中一路遥遥高飞离去,神色有些残缺呆板。
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游人望见了他,都只是被这面容精致得像是瓷偶般粉嫩剔透的孩子惊艳。
免不了暗自打量过后又是寻人议论,只问是谁家孩子竟生得这般水灵,满眼望着他的浅笑。
“诶朋友,那孩子是什么情况,他看着也就十来岁啊,长得是水灵了……但感觉少了些什么?”
那往来旅客喊住了恰好在旁纳凉的璃月街坊,便远远指着院子里的祸斗轻声问着,神色困惑。
听了这话,那被问的吴船长只是轻叹。
“你说小获斗啊,那孩子……是真的命苦,你是觉得他眼里少了些灵性对吧,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能感叹这老天不长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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