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他说着说着,轻叹着摆手便是走远。
“以后在璃月便别寻人探听他了,这孩子是街坊们心底永远的痛……奉劝你别寻他搭话。”
听了这话,周遭旅客们只是纳闷,但再三看了两眼祸斗过后,终于还是轻叹着摇头作罢。
可那人群中忽然有谁推搡着,两眼通红着血丝两眼一横,只把那旅客与邻居们全吓了一大跳。
却见那些人分明都是盗宝团成员,那身上衣衫褴褛破烂不堪,呼吸急促着于嘴角淌落垂涎,像是丧失理智般两眼通红望着祸斗腰间的邪眼。
而下一刻又无比忌惮地环顾着那已然被街坊警觉喊来的千岩军们,可能是由于牢狱阴影,在千岩军们的灼灼目光中他们愣是起了些许理智。
讪讪装出一副寻常人模样,便咽下心底毒辣,只是喘着粗气地由着被驱逐出了璃月港,脑海里险恶疯狂的想法接二连三,此消彼长。
如同唤醒心底恶魔的最后一层薄膜。
第一百九十章:为什么你们要哭喊妈妈?!
直至那小团雀终于飞到看不见,连此刻透过指缝都显得分外刺眼的阳光不再怜悯他那眼影烙红时。
祸斗才慢慢地低垂下头,那沙哑的声喉里断续的歌声似乎也不显得如以往那般至少澄澈了。
他抿起那剔透晶莹的绛唇,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眼角那颗墨点般坐落在通红眼角的泪痣,那儿敏感得每次落泪都会刺痛得让他颤抖。
哪怕他其实不喜欢那颗泪痣,但实在有很多人赞叹过它就像是神明的吻痕那般巧夺天工,也便忍下把它当做必须珍惜的宝物了。
“可是,要中午了,阿桃怎么还没回来?阿桃明明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发生什么了吗?”
那钴蓝色的眼眸有着担忧地望着院里梅花树上的小香囊,身影也有些踌躇那般想要从石阶上坐起,似是想要去窥探大院门扉外的璃月港。
可在听见那院外过客们交谈的声音时,他的呼吸就变得有些紊乱,把头埋在膝盖里蜷缩。
“不用担心的,阿桃也许只是去找阿菱玩了,聊天太过投入忘了回家,很快就会回来……”
他悄悄攥紧了拳头,在心底回想起了今天大清早便提着小菜篮的胡桃嘱咐他的话。
那一幕画面里,胡桃叉着腰鼓着腮帮子,那粉嫩的小手指十分轻柔地戳着他的小脑袋瓜。
“笨蛋小斗~!!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我会买好多好多菜的,到时候我要东起三盘胡吃,西就四道汤菜海喝,你就负责做好吃的知道了嘛~!!”
那巧俏的声音里有着些许小脾气,因为太过早起所以那梅花般似的好看眼眸分明还有些朦胧。
那一刻,祸斗的身影很慢很慢地站起,像是鼓足了勇气那般直直望着门外,下意识抚摸着自己那已经被裁短的发丝,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你在的话……这里不能算家的,爷爷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他说过我要照顾好你。”
他艰难微笑着轻声启齿,继而步伐便如逃窜般向着那门外不顾一切地迈动,有那么一瞬间。
这个画面他分明觉地真的好熟悉好熟悉。
回眸时,朦胧的小木屋里没有了那只小赤狐的身影,而他的前方是被黑暗笼罩的森林。
牙关顷刻间被他咬紧,那双钴蓝色的眼眸亦是紧皱,陌生又熟悉的那种气息自心底洋溢渐起。
过往是无可触碰的镜像,但每次打碎后的残渣落入内心时,除了痛彻以外便是无端的摩挲。
刺耳得,让他觉得这一切都该死。
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在裁去了长发之后忽然改变了,但那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也许所有的承受,最终都会有个极限吧。
……
小巷里,小小的菜篮洒落了一地狼藉。
胡桃噙着朦胧泪眼,背靠着墙只是仍倔强地目视前方,比她高大了好多的几个大孩子抢走了她最宝贵的小琥珀,在要走时被她咬牙拦住。
“你们这些坏人,快把它还给我!!不然我回家向爷爷告状,让他过来教训你们!!”
他凶巴巴地龇牙,但实际上她是知道自己抢不过眼前这些人的,儿时显得有些大的力气,放在如今的年岁实际上也只不过是稍微壮些。
学来的胡家枪法在她手头上没有那根烧火棍,甚至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时,只会挥舞小拳头的她根本就展现不出太多威胁感。
“不许你们说小斗不好!!他比你们都要强大都要温柔,他只是摔伤手脚了!!!”
听着她像是壮胆那般的喊叫,几个大孩子根本不以为意,只是觉得好笑般把那琥珀抛来抛去。
看着那急红了眼的胡桃哇哇哭着左右跑动,挥舞着小手直勾勾地看着那小琥珀在半空中飞舞,梅花般似的眼眸里已经显得伤心。
“你爷爷?那老头今年少说八十有六了吧,你们往生堂不就是卖棺材的吗,能拿我们怎样?”
那几个大男孩像是听见了很好笑的话那般,正巧到了叛逆年岁的他们根本就对生死避讳这套不以为意,打心底厌恶着着不详的行业。
“再说了,你爷爷不就是很明白你根本嫁不出去,所以才不知道从哪抱来那个除了哭就是哭的残废吗,小时候还好,现在长大就发病咯!!”
那小琥珀被他攥着,向着天上又一次抛飞。
“我可是听说了,那残废是稻妻那边雷神的弃子,从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最后给人砍了手脚就被扔了,现在来到璃月不知从哪找了副假肢还整天装女人,我看他脑子本来就有问题吧!!”
那作乐的声音笑得刺耳,让那奔来跑去的女孩痛苦地闭上了那原本好看的眼眸,泪水随着刺痛的心扉那般,呜咽着不断流落。
“不许说他……小斗很聪明,他每次考试都是满分,他的手脚是真的,他没病的——!!!”
胡桃看着那地上被尘土扑得脏黑的小菜篮,和那被踩得遍布脚印的肉菜,终于体力不支地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怎么不跑啦,看来你是不打算要这块琥珀了,我爸妈是做生意的,我一看就就是这是上等的好货,千岩军那边都别想要回去。”
那其中一个大男孩美滋滋地攥着那颗琥珀,在手底轻轻摩挲着,于身旁的同伙们围起来打量个不停,继而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就要离开。
“回你家里跟着你爷爷卖棺材吧,你个世代卖棺材的配一个脑子有病的残废真的天生一对啊,让人一看就晦气,璃月港怎么会有你们俩祸害……”
那话语还未落,胡桃便已经拼尽一切那般冲了上来,用力地拽住那大孩子攥着琥珀的臂膀便是狠命一咬,咬得几乎都要让那手臂渗血。
那大孩子不敢置信那般惊叫着,目眦欲裂地狠命将手一甩,那小琥珀便已经落到了地上,扑进了尘埃里,倒映出女孩扑上来的身影。
胡桃就这么噙着泪水咬紧牙关,颤抖着将那小琥珀紧紧地抱在怀里,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小斗不是祸害!!你们说我可以,不许骂他,这是他送诶我的!!不许你们抢走!!!”
那几个大孩子霎时急眼了,生怕时间再拖再拖会引起那巷子外头大人们的注意,毕竟他们也是抢走了对方菜篮才把她引进了巷子里的。
这要是追究下来,怕是要被记上一笔劣迹了。
“你撒手,把那宝贝拿来!!反正你一定也是偷抢来的吧,你一个卖棺材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宝贝,一定是那祸害从稻妻带来的吧!!”
哄抢着,杏色的长发被用力扯起,那蜷缩着身上被落下几个脚印的胡桃只是紧闭着颤抖着泪眼,紧紧护着怀里的小琥珀,呜咽啜泣着。
心底默默牵挂着的人,还在等她回家。
她要赶在他肚子饿之前回家,不然他会饿着,会担心到最后跑出来找她,会找不到她的。
「小斗……我好怕……」
剔透晶莹的泪水,落在了不满尘埃的巷子里,像是她身上原本好看的衣裳一样被滚脏。
……
“……阿桃别怕,我找到你了。”
清冷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让胡桃眼底的泪水蓦然止住,颤抖的身子也渐渐平静。
她只是嗫嚅着唇,睁开了那梅红色的好看眼眸,把哭花了的小脸抬起,入目是一袭青衫白鞋。
恍惚间那回忆里的蓝紫色长发像是枕着长风。
一如既往,携着最美好的梦来到她的身旁。
那一刻,胡桃傻傻地笑眯起了眼,笑得是那样甜美,被尘土扑成显脏的小脸泛着好看红晕。
他们眼中的祸害,是她的盖世英雄。
下一刻,清脆的骨裂声如此刺耳,杏色的长发从谁人不正常扭曲的臂膀中轻轻放落,散在风里。
“是你这个祸——!!!”
那大孩子浑身剧烈颤抖着张大着嘴,翻动血丝的两眼突出得几乎要炸出来,额上冷汗青筋皆是浮露,喉咙此刻却被谁死死箍着锁住声响。
而在与那双冰冷得像是在看死物的钴蓝色眼眸对视时,饱含杀意的红芒几乎要逼停他的心跳。
祸斗沉默不语地低垂着头,似笑非笑般攥着那大孩子在他手底变形的臂膀,继而又像是拧麻花那般手段极其残忍地一圈接着一圈拧着。
那骨裂的声响一起接着一落,像是最简单古老的曲调子啊奏响,渗落的鲜血坠地如此动听。
那一旁其他面色惨白得连呼吸都几乎不敢的大孩子们浑身瘫软,就这么坐倒在了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那被掐住咽喉的同伴白眼翻动,身体如遭雷击般一颤接着一颤跪倒在地。
而那做出这般骇人举动的短发少年,眸光仍是那样平淡那样冷,似乎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画面。
继而下一刻,那鲜血飞溅半空,还在神经质颤抖着的大孩子就这么翻飞着狠狠地像是被拍到了瘫坐在地的那几人身后的黑墙上。
啪叽的声响轻描淡写,像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四溅的血色洒在了他们的身上,只让他们硬生生觉得身下寒意徒生,眼底的惊骇与心头恐惧都凝在了咽喉里,几乎就要崩溃惨叫。
但此刻那半跪在地搂着胡桃抚慰的祸斗,钴蓝色的眼眸底残暴至极的凶光却是凌冽如寒风那般灌入了他们的咽喉,堵住了他们高喊的能力。
似乎终于崩溃那般,几个大孩子爬也似地想要亡命奔逃,嘴里变形般竭力发出的声音都在颤。
“不!不要杀我!!妈妈!!妈——”
那从地面骤然浮现的水泡如牢笼般将他们笼罩在其中,于缺氧与挣扎中剥夺着仅剩的哭吼。
祸斗低垂下眼睫,看着此刻已经疲倦眠去,仍在哽咽着死死护着那颗小琥珀的胡桃,那只本来想要轻拍对方小背的手掌却几度未能落下。
那些沾在上边的鲜血,他忽然觉得特别好看,那心底原本有的所有恐惧与茫然忽然就消失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很开心,很快乐。
难钴蓝色的眼眸显得迷醉那般仰望起天空,嘴角缓缓浮现的笑容如此解脱,呼吸都轻松了。
下一刻,那水泡似乎不被留心那般破裂,几个四肢发软还在拼命咳嗽的大孩子们瞪大着眼睛,心底浓重的阴影已经彻底变成了对方的模样。
“为什么你们要哭喊妈妈?”
祸斗轻轻把胡桃抱起,那眼眸却毫无色彩只有寒意地盯着角落里的那几个几近崩溃的大孩子。
“你们为什么那么软弱,为什么哭,难道你们不知道一旦哭了,就会被淘汰掉,被抛弃掉吗?”
那轻微的声音挟着咯咯的轻笑声,与他眼角不知为何缓缓流落的泪水,都是如此阴森可怖。
那泪水落到了怀中疲倦的胡桃脸上,惹得她向着这温暖怀抱缩得更紧,梦呓着惶恐呢喃。
“小斗别怕…我保护你…我们…回家……”
亦是这一刻,祸斗愕然地低垂下眼睫,悄然用水泡洗去了手掌的血渍,温柔无比地将她那杏色的长发撩过耳后,泪水也是缓缓停住。
“……嗯。”那回应很轻,也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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