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第二百一十七章:无法兑现的婚书
待到那灼目火光散去，被阴霾遮蔽的天穹顶端都已被窥破空洞。
阳光如幕帘般投落，将海浪涟漪都仿若拍碎。
此刻身形已然足有千丈高的马科修斯像是听见了祸斗的回应，对他那答复显得十分满意那般微微咧起獠牙，吐息之间那灼热气流蒸出白雾缭绕在半空。
它的眼眸中都泛起火光，只是直直盯着那声势同样不下于它的奥赛尔。
而又默默将那短暂从海上地脉与胸前如心脏帮微微跳动的神之眼里取出的力量化作节节攀升的气势，身体的温度也在渐渐拔升至滴水不进的地步。
那原本浑圆肥硕的熊掌被火焰包裹，向着奥赛尔非常挑衅地倒竖起拇指。
奥赛尔却仍是直勾勾地只是端凝着马科修斯头顶上的祸斗，本能告诉它此刻对它威胁最大的分明就是后者，那前者在数千年前也可以算作老对手。
魔神之间的较量几乎就是元素量之间的博弈，而海面完全算作是它的主场，只要拖延至马科修斯的元素力耗尽，那璃月港在它眼底也无非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漩涡涌起，那天穹中被拨开的阴云再度缭绕，大雨绵延倾盆而下。
无数如由海浪凝成的水柱如长枪般破开长空向着马科修斯的身影刺去，海水翻搅的声势浩大，却在半空中央被一声震耳欲馈的怒吼声击碎成了悬空的沫浪。
这声怒吼终于也让此刻死寂成一片的璃月港分明都微微颤抖。
那街坊们也被吓得脸色煞白回过神，爬也似地瘫坐在地。
那千岩军亦是两腿发颤，只是目眦欲裂地望着那怒吼咆哮的马科修斯。
“这……这是帝君那天降服的熊妖——！！！怎么，怎么会？！！”
他们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涌起的接天浪潮被一道金光遮挡在璃月港外，这是如今于此相距千里的钟离所唯一能做到的保护了。
似乎也是这时候，璃月港的所有人似乎才发现，那巨熊身上同样流露着金光，那背对着璃月港面向海怪的模样，分明就是在保护璃月的安危。
“我明白了！！一定是帝君大人将这熊仙收入了麾下，你们看他头上的那人影是不是有些熟悉，不会是小获斗吧，他怎么……”
那对璃月史书烂熟于心的说书人田铁嘴直指着马科修斯的身影，那街坊们循声一望果然看见了此刻祸斗那及其显眼的一身戏服，这思绪才渐变清晰。
不等所有人有所反应，下一刻马科修斯已然比那奥赛尔更似洪水猛兽一般俯身扑了上去，狰狞着獠牙将那巨掌狠狠拍向了奥赛尔鞭打过来的涡流触手。
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在对碰的那一刻都砸出了真空的涟漪，于层层声浪中祸斗的身影如鬼魅般高速奔走在马科修斯挥舞出的手臂上，掌心雷光般的长刀晃动。
眼眸中不住散发的紫芒，好似一道迅猛的雷光一般呈了细线。
「傀儡谣——三途川」
那刀芒凝练，完全已经不似那曾在奥藏山上未能完全挥出的剑气。
撕破长空的这三道刀芒猝不及防狠狠地嵌入了奥赛尔其中一头巨首的眼眸，于那涡流瞳孔中翻涌炸开，颤得其不住怒吼时进攻的势头亦是紊乱。
下一秒那被火焰层层包裹的熊掌已经狠狠地砸落在了那巨首上，生生将奥赛尔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向着璃月港更遥远的位置击退，翻覆的海浪何其震撼。
这一举动也彻底是让璃月港的民众们看明白了，此刻这千丈巨熊分明就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那不断在半空中央闪动的雷光更是让所有人心生澎湃。
“小获斗……原来竟这么强大的么，那巨熊若是帝君授意而来，那帝君大人此刻莫非也是分身乏术，以往若有危难，璃月的护法夜叉大人定然也会到来……这……”
茂才公紧紧牵着老狗阿黄，像是明白了什么那般念叨着。
从他口中出来的说法分明有理有据，一时间不胫而走。
蓦然间，刻晴已然率领一众千岩军来到百姓中央，肃然万分地指挥着避难工作。
“街坊们，如今璃月已是危在旦夕之刻，新任护法夜叉已在前方与魔物抗争……无关群众还请随千岩军一同前往仙家秘所紧急避难，以佑璃月薪火相传。”
她回过眼眸，无比凝重地用那果然眼里望着此刻正在与魔物搏杀的祸斗。
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她分明是看见了对方的身影在每次碰到雨水与海水的时候都会不自禁打颤，像是正在承受着怎样剧烈的疼痛一般。
这一声令下，街坊们先是都不由自主愣住，继而就是神色剧变。
因为刻晴分明是说此刻前方与奥赛尔拼杀的人是护法夜叉，那岂不是就是终于揭晓了此刻祸斗的身份，似乎一时间许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透。
比如为何帝君分明知晓他的身份，还愿意将他留在璃月港。
比如为何这孩子的情绪波动会如此反常，分明就是受了璃月人尽皆知的所谓业障凶煞的折磨，恐怕那两年本莫须有的牢狱就是帝君亲下的令。
几乎所有人都联系起的便是奥藏山，那说是祸斗入了仙家门下的说法本是得不到过多证实，此刻这一拍案敲定便是终于天光明朗。
“玉衡星大人……敢问您口中所言的护法夜叉，莫不是小获斗？”
东升与石头等人担忧得脸色煞白，都只是咽了口唾沫攥住了身上行囊问着。
见那街坊们都把目光望她，刻晴也只得深深吸了口气。
“仙家之事不便透露，还请诸位见谅。”
她回应着，身影已然向着那前线方向迅如疾燕般赶赴。
而这一回应无疑就是确凿肯定了街坊们的揣测，如晴天霹雳般让不少曾怀疑过祸斗居心的人登时就傻了一般，彷彷然不知作何感想。
因为若是这揣测是假，以刻晴的性子定会断然否认。
说是仙家之事，一切似乎也就尽在不言中了。
那逃散的璃月港街坊们纷纷把那忧虑目光远眺向茫茫大海，与那海上在与奥赛尔搏杀的马科修斯与祸斗，几乎所有人都记着此刻后者还是带病之身。
“我没记错的话，小胡桃分明说过小获斗方才大病初愈，刚刚他走起路来还跌跌撞撞，这分明就是还没病好……他……”
一向寡言的老章都急红了脸，几乎是说出了此刻众人最忧虑的地方。
这街坊们频频回头，心都悬在此刻远方那少年的身影上。
想到这几年对方遭受的待遇，那名为愧疚的情绪占据了所有人的心扉。
人群里，胡桃抿着唇紧紧抱着怀里的那狐狸面具碎片。
那梅红色的眼眸一直都停留在祸斗的身上，此刻没人比她更加不安。
她只是无意间想起了阿山婆刚刚才与她说过的话，有些事物经历的那些波折并不能使其更坚韧，只会愈发脆弱易碎。
而此刻的祸斗在她眼中，分明不像是在战斗。
而更像是在燃烧着自己，在如困兽般与魔物搏杀。
忽然间，她听见了什么声音……
胡桃眼眸睁大发颤着，从那怀里最深处翻出来了一纸红得像霞的婚书，看着那其中不知为何忽然出现的裂纹发愣，霎时头脑一片空白。
“小斗——！！！”
她朝着那大海的方向噙满泪水呼喊着，声浪却未能如愿传达。
……
海面漩涡中央，那搏杀的局面看似是一面倒却又并不乐观。
马科修斯重重地一脚践踏在奥赛尔的身上，眼睛都瞪得火光喷溅，却仍是头皮发麻于此刻对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自愈能力，只觉自身力有未逮。
“小斗崽子！！这烂泥鳅的身体里头好像有什么一直在源源不断给他力量的核心在，要是不把那东西除掉咱们早晚给他拖死！！”
它那熊掌还未抬起，忽然从那海面下席卷上来的数头巨首已然将缠绕而上，一圈又一圈蔓延着如绳索般扼在了它的喉头，分明就是想将它生生绞杀。
那奥赛尔居然在这样的局面中仍是藏了几个头颅在那海面下。
它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地等待着这样的时机，此刻那缠绕绞杀的力道都要比先前对碰时更显得骇人可怖，让马科修斯口中的火焰都呛住。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熊掌仍是慢慢举起，继而紧紧攥住了缠绕住它脖颈的头颅，被火焰笼罩的利爪都生生嵌进了其中，不断加紧撕扯着。
而祸斗已然强行按捺住持刀手掌的颤抖，咬着牙上下穿梭着来到那层层缠绕的巨首中央，眼底雷光攒动间身形已然拢成了纳鞘拔刀的姿势。
「傀儡谣——三途川、奈何桥」
那口齿微微张启，冗杂的紫色刀光接连成片一圈一圈如涟漪泛起在半空中央，瞬息环切掉了那周遭不断攒动的巨首，只是目光凝重地看着其断口再度生长。
这个过程不可避免的，让他那一身红紫相间的戏服又一次被海水与雨滴浸透，层层冰凉蔓延在他那已经摇摇欲坠的身躯中，让他瞳孔中的执念都在渐渐破碎。
「好冷……意识模糊了，坚持住……至少坚持到帝君大人赶来」
他咬着牙扯了扯身上衣衫，把那戏服与他的身体接触得更加紧密。
分明就像是已经破碎掉的花瓶在用层层的胶带勉强维持住形体，但是那不断倒入水流却在将那不断崩碎成粉末的碎屑冲刷，过程从未停下。
忽然间，那分明已经断裂在半空的巨首齐齐向着身在半空已无处躲闪的祸斗张开了嘴，咆哮的声浪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让祸斗浑身都绷紧僵硬。
继而海面下忽然窜出的巨首张开血盆大口，眼看着已然就要将他撕碎。
忽然间，马科修斯那两个巨大的熊掌就无比准确地抓住了那窜出的头颅，竭尽全力地将它那血盆大口猛地撕开，紧紧攥住不肯放松。
那无数头颅又骤然如先前那般圈圈绞在它的脖颈处，让那千丈熊躯的面容都呈现出几分痛苦，只是它那撕开奥赛尔嘴巴的熊掌愈发用力。
“小斗崽子——！！！”
它咆哮着，祸斗心领神会地聚焦起了渐渐涣散的精神。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碎了周遭阻挡，利落干脆地一脚踹入了奥赛尔的喉咙里，蔓延的刀光一层一层地在它的身体里炸开，不断靠近它的核心。
奥赛尔像是明白他要做什么一般，发出了凄厉与狂怒的咆哮。
那脸颊又猛然被熊掌击成碎末，似乎愈发迅速有力。
马科修斯咧起獠牙，那脑海里不知为何又出现了香菱向它打气加油的画面。
「锅巴加油！！打倒那个坏蛋！！！」
它那浑身忽然都迸发出火焰，让那缠绕在它脖颈上的头颅都凄厉哀嚎。
“九个头了不起啊，加起来一样没脑子，你的这点破力气别说是奥藏山上那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白发女魔头了……就连阿菱那妮子都不如啊！！！”
它咆哮着，那庞大的身形却已经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但那瞬间奥赛尔的全身都已经被牢牢锁紧，它几乎是下一刻就明白此刻的马科修斯想要干什么了，对方分明就是在等它的核心被摧毁之后选择自爆来与它同归于尽。
奥赛尔凄厉怒吼着，那挣扎的身体却在下一刻忽然遭受到轮番恐怖的炮击，将它的此刻弱点全部暴露的躯体都打得不断破碎成水珠。
不远处破浪前来的南十字舰队似乎已经征服了轮番海浪。
站在船首的北斗十分不爽地唾掉了口中的海水，酒红色的眼眸先是望向了半空中亦是顶着海风与暴雨飘来的群玉阁，继而又死死盯着奥赛尔庞大的身躯。
“小的们！！动作都给我利索点，朝着这该死玩意的脑袋打！！！”
随她一声令下，那身后无数舰船高高抬起了炮口，将奥赛尔轮番挣扎的那些头颅接连打成碎片，而此刻奥赛尔的胸腹中亦是不时有紫色的汹涌雷光在蔓延。
「“原魔”——玉璋护盾」
黑暗中，祸斗眼眸的色彩已经渐渐变得黯淡。
他仍咬着牙，那身上已然升腾起了金光笼罩的护盾去隔开不断挤压而来的粘稠胸腔，不断肆虐翻找着马科修斯所提到的那名为核心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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